第346章 牛頭馬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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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董事長可以諒解我，或者我可以找找別的方法，幫助董事長。”
老人聽完我的話，皺緊的眉頭一松。
“呵呵，十三，你誤會了，我不是要借你的身體讓自己用啊，我只是想你用你自己的身體，幫我個忙。”
我更加不明白了。
“董事長是什麽意思？”
“你聽我慢慢說，我已經死了十幾年，這些年在地下的積德行善修行，讓我的靈魂化精，跟其他普通鬼不一樣，我在人界顯個形並沒有什麽難度。我要和我兒子見面，根本用不著借用你的身體。”
“但是，我畢竟是個鬼，畢竟死了十幾年。讓我兒子看到我沒有關系，讓別人看到就不好了，怕會引起恐慌。”
“而且我兒子自小得病，生活不能自理，他的身邊一直有保姆。所以我打算在這裏，在公司跟他見面。”
“我想請你幫的忙是，在我兒子入睡以後，把他送出來，然後躺到他的床上，假扮成他的樣子睡覺，只要瞞過保姆一晚上就可以了。明天一早，我就派人把我兒子送回去，換你出來。”
聽老人說完了他的計劃，我心中一塊石頭也落地了，原來如此。
不過……
“可是畢竟不是同一個人，如果保姆晚上走到床邊來看一眼，不就發現了嗎？”
“呵！”
張大明冷笑道，“你真以為保姆那麽認真負責？能守在房間裏打瞌睡，而不是回自己床上去，倒頭大睡就已經算非常盡責了。”
“你放心，保姆一晚上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說到這裏，我清晰地看到他臉上流露出傷心、無奈，和痛苦。
這是來自一個父親深沈的愛。
我忙說道：“董事長，您放心，這個我完全可以辦到的，那麽我要怎麽才能找到董事長的兒子呢？”
老人笑了：“呵呵，我兒子你是認識的，你還幫過他呢，他叫張天明。”
“啊，你就是張大明？！”
我聽到這裏，不禁脫口而出。
我真的沒有想到，眼前的人，就是那位明天運輸公司的前任總裁。
……
我坐在小潔的紅色跑車裏，手中拿著一個厚厚的白色信封。
小潔看了眼信封，又看了我一眼，說道：“這個是董事長給你的嗎？”
她語調帶有一絲我說不出來的味道。
我點了點頭，說道：“是啊，董事長有錢又有愛心，真的是個好人哦，不……好鬼……”
小潔朝我笑了笑。
但是那種笑不像是尋常的笑，似乎帶有絲揶揄。
我當時沒有那麽在意，只是說道：“小潔，我現在不想回家，你把我帶到南哥那吧，我想先把錢給換了。”
不久後，小潔的車子，停在了宋南的冥燭鋪門口。
我像往常一樣說了聲：“謝謝你，今晚見。”
下了車正要離去，小潔忽然從車窗裏面，伸出手來抓住我。
一雙大眼睛似乎要說出什麽話來，我呆呆地看著她。
許久，她平靜了下來。
“十三，董事長畢竟是個生意人，不會平白無故地給你錢，如果他托你辦什麽事情，你要量力而行啊！”
說完，她松開手開車離去了。
我也沒有想太多她的話，只是以為那是她對我的些許關心。
我看到宋南在鋪子門口，忙向他招手。
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沖上前來打招呼。
可是奇怪的是，他看我的眼神，卻顯得有些冷寞和生疏。
我走上前去，奇怪地問道：“南哥，你怎麽了？怎麽不像以前那麽多話啊？”
宋南沒有回答我。
他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怪。
許久，他才說道：“我是個人，我對人向來很多話，但是對鬼，卻是無話可說！”
我被他這句話嚇呆：“宋南，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我是十三啊！今天光顧你生意來了，我來換錢……”
說著，我正要進去，沒想到被宋南一把抓住。
“你想對我的朋友怎麽樣……”
我更加奇怪了，正想開口。
忽然，感到身體發生了一些變化，似乎有點不聽使喚，口中竟然不由自主地說了句：“關你什麽事情，別妨礙我……”
我被這一變化嚇呆了。
我想說點什麽，做點什麽，可是嘴巴和身體不受控制。
我能夠思考，卻完全不能動。
不，我的身體在動，它自己在動，根本不受我的思想所指揮。
我能感覺到，自己撥開宋南攔住我的手想走。
宋南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竟然一腳向我踢來。
緊接著，我的身體靈敏地躲避著宋南的進攻，而且還不時回身反擊。
宋南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只見他的手指發出一道精光，讓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痛苦。
緊接著，金光擴散的越來越快，最後，在我的腦門突然變化成一點，我頭一倒，便不醒人事……
“十三，你小子……”
我聽到宋南的聲音，緩緩睜開了雙眼。
看著宋南一臉抱怨地守在我身邊，我忙道：“我是怎麽了？你怎麽突然這樣對我？”
“怎麽了，你還有臉問，你被人附體了都不知道啊！”我吃驚地看著宋南。
“附體？！你不要嚇我！”
“誰嚇你了，今天你一來，我老遠就看見你的身上有鬼氣，還能看見一個老鬼，就附在你的身上。”
宋南的臉色轉為關懷。
“兄弟啊，你不要怪我多嘴，我也知道你的工作，但是有的時候，人畢竟是人，鬼畢竟是鬼，你一定要分得清楚。”
我覺得這個話題有點沈重，忙岔開道：“呵呵，有你在，我還怕什麽鬼，就算鬼想來害我，我不也有你這個好兄弟嗎？”
宋南笑了，但是表情慢慢又黯淡下來，“可是我學業也未精，不能把你身上的鬼趕開啊！”
“你說那個鬼還在我的身上？”
“嗯，這次不知道你招惹誰了，好厲害的鬼，我都沒有辦法收服，所以只能用『血凝法』，把他定在你的身體裏面，束縛他的法力，讓他沒辦法出來。兄弟，我能做到的只有這點了。”
宋南低下頭來，似乎很愧疚地看著我。
“兄弟，我知道鬼是不會隨便附體的，除非是有尚未完成的事情，你最近有沒有接過什麽委托，你以為完成了，其實還沒有完成？”
“我以為完成了，其實還沒完成……”
我念叨著。
忽然，腦中閃過了那個老鬼的影子，他的委托不是已經完成了嗎？
我感到有點疑惑，於是把那個老鬼的委托跟他說了。
他聽完，也覺得有點不妥。
可是有什麽地方不妥，他也說不出來。
“兄弟，他的靈魂雖然還在你的身體裏面，可是應該已經不能隨意控制你的身體了。我再慢慢想辦法把他弄出去。”
“不過，兄弟我還是勸你，你的那個工作趁早換了吧，鬼畢竟和我們不一樣的。”
我看宋南馬上又要開始他的長篇大論了，忙塞給他一疊錢道：“南哥這次真的謝謝你了，我晚上還有事情，現在先去睡……”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冥紙鋪。
只留下宋南一個人在那嘮叨著：“兄弟，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每次都讓你掏錢……”
……
我躺在大床上，也許是太累了，我竟然睡了一整天。
一覺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
我忙接通電話，是小潔。
“十三，董事長要我協助你的行動，我們應該出發了，我現在在你家樓下等你。”
“好的，你等我。”
我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了起來，換上衣服，就直奔樓下而去。
到張天明的大宅前已將近十點，這個地方我兩年前來過，沒想到現在又回到這。
我還能清楚地記得在裏面，我是怎麽面對唐兵手上的槍。
我和小潔在大宅對面的公園裏，等了大概有兩個小時。
直到大宅的燈全部都暗了下去，這段時間裏，小潔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覺得奇怪，因為小潔一直是很多話的，今天為什麽會這麽安靜？
這時，小潔說話了：“十三，計劃是這樣，我負責把張董的兒子帶出來，你就趁機躺到被子裏面，不讓看管他的人發現。”
我點點頭：“我知道了，這次董事長給我的報酬很高，等事情完成了我請你吃大餐。”
我正要擡步往前走，忽然小潔冰冷的手抓住我。
我回頭疑惑地看著她，“怎麽了？”
她卻又松開手，恢覆了冷冷的樣子。
“走吧。”說完，便大步往大宅走去。
我楞了一下才追過去。
“我們怎麽上去？”
小潔指著一邊的水管道：“你從這爬到陽臺，看到我把張董的兒子弄出來時，你就進去躺在床上。我有別的辦法進去。”
我知道，小潔所謂的別的辦法是什麽。
她畢竟是個鬼，這種進房的事情對一個鬼來說，小菜一碟。
到陽臺的時候，我看見小潔已經在裏面，輕手輕腳地把張天明放在輪椅上。
躲過旁邊坐著的發出輕微鼾聲的大媽。
她大概就是照顧張天明的保姆。
小潔推著輪椅走出門口，回頭朝我使了個眼色，我知道該是我行動的時候了。
我輕手輕腳地打開落地窗，進了屋，然後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這個時候，我還能聽見一點鼾聲。
我在被子裏面，連大氣也不敢出。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感到周圍有一股寒氣，越來越逼近我的身體。
突如其來的恐懼淹沒了我，身體這個時候，又開始不聽使喚起來。
忽然，我聽到一聲大喝：“床上的，時辰已到，還不快速速隨我下去……”
一聲震天雷般的喊聲，把我從床上驚醒。
“床上的，時辰已到，還不快速速隨我們下去……”
我轉身一看，兩個身穿黑衣的鬼正盯著我看。
他們的聲音那麽大，應該是會讓整棟房子的人都驚醒。
可是奇怪的是，竟然沒人受到這個聲音的影響。
因為我還能清楚的聽到，那個老保姆的鼾聲。
“你們想做什麽？”
我很奇怪的發出了這個聲音。
因為我發現全身不能動彈，包括我的嘴巴。
可是這個聲音，像是從我的身體裏面發出來的一樣，我想到什麽，便說了什麽。
“你是不是陰歷一九九零年六月十七早晨八時生人？”
其中一個鬼說話了，聲音生硬而且沒有磁性。
但是透露著一種無法讓人抗拒的威嚴，像是悶雷一樣。
“是啊。”
我怯怯地回答道：“可……可是……”
“那麽就是你了，不用可是了，你的陽壽已盡，速速隨我二人下去……”
又是一陣響聲，我完全懵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
“你們的意思是……是我已經死了嗎？”
“是的，你已經死了，今天我們牛頭馬面，就是負責帶你的靈魂下去，速速隨我二人下去！”
哦，這就是傳說中的牛頭馬面了，專門負責帶死人的靈魂下去的。
我一驚，既然他們來了，那麽我就真的是死了！
可是我沒有想到，會死的這麽突然啊！
我忙問道：“我是怎麽死的？”
“這個無須多問，我們只負責到特定的地方，取特定生辰八字的人的靈魂，別的事情一概不問……”
牛頭馬面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只見他們從懷裏掏出一塊小牌子。
我能隱約看到小牌子上，有幾個小字。
忽然，小牌子發出了驚人的光亮，我只感到我身體裏面，有什麽東西正在不斷地膨脹。
有什麽東西好像要沖破我的身體一樣，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靈魂離體吧！
霎時間，我過去的一切，就好像是放電影一樣出現在我眼前。
先出現的是我的父母，我能看到他們開開心心地抱著一個孩子，這大概是我剛出生那會兒，緊接著我又看到了可娜……
一切的一切，在我眼前如風般閃過。
這時，我的腦海中忽然產生了一股念頭。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得這樣不明不白！”
我想要抗拒。
但是我的靈魂竟然是軟綿綿的，什麽力氣也使不上。
緊接著，我感到自己已經站了起來，但是卻能看到自己的身體，仍舊躺在床上。
“快跟我們走吧，這裏已經不屬於你了。”
牛頭馬面說著，舉著那塊牌子自顧自地往前走，嘴裏還不停地在念叨些什麽。
我雖然心裏明白，我不想走，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竟然不聽使喚地跟著牛頭馬面走了。
在他們的念叨之下，我忽然感覺這一切都很自然，有生就有死，死亡並不可怕，既然死了，我也沒什麽好留戀的。
想著想著，腦海中父母和可娜的影子漸漸地模糊了，我的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
“小夥子，快回來，死的不是你！”
聲暴喝，打斷了我的想法。
一只手從背後把我拖住。
我腦海中，父母和可娜的形象漸漸變得清晰，我感到自己又重新有了意識。
前面的牛頭馬面，已和一個老鬼打了起來，那不正是借我身體救兒子郭操的老鬼嗎？
我呆呆地站在一邊，看得出來，牛頭馬面處於上風，老鬼招架得很吃力。
忽然，牛頭馬面交換了一下眼神，各自從懷中又拿出一塊牌子，然後手上的兩塊牌子敲擊起來，發出一陣鬼哭似的聲音。
兩道金光，驟然從牌子上對射而出，轉眼匯聚在一起，直壓老鬼身上。
老鬼的表情，一下變得恐懼和無力。
“還不快走……”
他似是用盡全力喊了我一聲。
我馬上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趕緊丟下老鬼跳窗逃跑，但是我竟然感覺不到自己的重量！
啊！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個鬼魂了。
身後的牛頭馬面，也丟下老鬼直追了上來。
我畢竟是個新鬼，對於鬼那種接近飄的行走方式很不習慣，因此怎麽也跑不快。
牛頭馬面越來越近，我心裏急得不得了。
忽然看到前面停著一輛紅色的跑車，這不是小潔的車子嗎？
我想也不想，一下子開了車門就進去了。
車門沒有鎖，而且連車鑰匙也沒有拿下來，也許鬼不需要防止自己的東西被偷吧？
我顧不得那許多，一踩油門，車子飛也似地跑了出去。
加速開了幾分鐘，我從後視鏡中看到，牛頭馬面已經被我甩遠了，甚至還能看到他們在那懊惱跺腳的樣子。
我想我暫時應該是安全了。
我開著小潔的車子在街上飄著，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擔心，我現在成了一個孤魂野鬼。
我不敢見人，怕人家被我嚇到。
可是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接下來該去怎麽做呢？
忽然，我的腦海中一亮：“對了，我應該去找他……”
我開著車，停在了宋南的冥紙鋪門口。
當人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人與鬼有多大的區別。
可是現在，我知道了
正當我想走進去的時候，一陣紅光照在我身上。
頓時一陣頭暈目眩，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當我鼓起勇氣想再進去的時候，身後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我。
“你不要魂了嗎？還進去……”
我轉過頭，只見一個身穿藍色細肩帶上衣、黑色緊身裙的女孩子站在身後。
“阿喬？！”
“那個冥紙鋪裏供奉的是茅山祖師，生前專門收覆惡鬼，死後成神，受人供奉，陽氣很重，你還是個新鬼，根本就受不了這麽重的陽氣刺激，很快就會魂飛魄散。”
“可是現在只有宋南可以幫我，如果我進不去的話，那麽我還能找誰呢？”我急了。
阿喬想了一下，說：“有辦法。”
“是什麽，快說！”
阿喬沈默了一會，說：“附體後，再進去找他。”
又是附體，我不禁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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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十三，你誤會了，我不是要借你的身體讓自己用啊，我只是想你用你自己的身體，幫我個忙。”
我更加不明白了。
“董事長是什麽意思？”
“你聽我慢慢說，我已經死了十幾年，這些年在地下的積德行善修行，讓我的靈魂化精，跟其他普通鬼不一樣，我在人界顯個形並沒有什麽難度。我要和我兒子見面，根本用不著借用你的身體。”
“但是，我畢竟是個鬼，畢竟死了十幾年。讓我兒子看到我沒有關系，讓別人看到就不好了，怕會引起恐慌。”
“而且我兒子自小得病，生活不能自理，他的身邊一直有保姆。所以我打算在這裏，在公司跟他見面。”
“我想請你幫的忙是，在我兒子入睡以後，把他送出來，然後躺到他的床上，假扮成他的樣子睡覺，只要瞞過保姆一晚上就可以了。明天一早，我就派人把我兒子送回去，換你出來。”
聽老人說完了他的計劃，我心中一塊石頭也落地了，原來如此。
不過……
“可是畢竟不是同一個人，如果保姆晚上走到床邊來看一眼，不就發現了嗎？”
“呵！”
張大明冷笑道，“你真以為保姆那麽認真負責？能守在房間裏打瞌睡，而不是回自己床上去，倒頭大睡就已經算非常盡責了。”
“你放心，保姆一晚上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說到這裏，我清晰地看到他臉上流露出傷心、無奈，和痛苦。
這是來自一個父親深沈的愛。
我忙說道：“董事長，您放心，這個我完全可以辦到的，那麽我要怎麽才能找到董事長的兒子呢？”
老人笑了：“呵呵，我兒子你是認識的，你還幫過他呢，他叫張天明。”
“啊，你就是張大明？！”
我聽到這裏，不禁脫口而出。
我真的沒有想到，眼前的人，就是那位明天運輸公司的前任總裁。
……
我坐在小潔的紅色跑車裏，手中拿著一個厚厚的白色信封。
小潔看了眼信封，又看了我一眼，說道：“這個是董事長給你的嗎？”
她語調帶有一絲我說不出來的味道。
我點了點頭，說道：“是啊，董事長有錢又有愛心，真的是個好人哦，不……好鬼……”
小潔朝我笑了笑。
但是那種笑不像是尋常的笑，似乎帶有絲揶揄。
我當時沒有那麽在意，只是說道：“小潔，我現在不想回家，你把我帶到南哥那吧，我想先把錢給換了。”
不久後，小潔的車子，停在了宋南的冥燭鋪門口。
我像往常一樣說了聲：“謝謝你，今晚見。”
下了車正要離去，小潔忽然從車窗裏面，伸出手來抓住我。
一雙大眼睛似乎要說出什麽話來，我呆呆地看著她。
許久，她平靜了下來。
“十三，董事長畢竟是個生意人，不會平白無故地給你錢，如果他托你辦什麽事情，你要量力而行啊！”
說完，她松開手開車離去了。
我也沒有想太多她的話，只是以為那是她對我的些許關心。
我看到宋南在鋪子門口，忙向他招手。
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沖上前來打招呼。
可是奇怪的是，他看我的眼神，卻顯得有些冷寞和生疏。
我走上前去，奇怪地問道：“南哥，你怎麽了？怎麽不像以前那麽多話啊？”
宋南沒有回答我。
他的表情也變得越來越怪。
許久，他才說道：“我是個人，我對人向來很多話，但是對鬼，卻是無話可說！”
我被他這句話嚇呆：“宋南，你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我是十三啊！今天光顧你生意來了，我來換錢……”
說著，我正要進去，沒想到被宋南一把抓住。
“你想對我的朋友怎麽樣……”
我更加奇怪了，正想開口。
忽然，感到身體發生了一些變化，似乎有點不聽使喚，口中竟然不由自主地說了句：“關你什麽事情，別妨礙我……”
我被這一變化嚇呆了。
我想說點什麽，做點什麽，可是嘴巴和身體不受控制。
我能夠思考，卻完全不能動。
不，我的身體在動，它自己在動，根本不受我的思想所指揮。
我能感覺到，自己撥開宋南攔住我的手想走。
宋南不知道說了些什麽，竟然一腳向我踢來。
緊接著，我的身體靈敏地躲避著宋南的進攻，而且還不時回身反擊。
宋南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只見他的手指發出一道精光，讓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痛苦。
緊接著，金光擴散的越來越快，最後，在我的腦門突然變化成一點，我頭一倒，便不醒人事……
“十三，你小子……”
我聽到宋南的聲音，緩緩睜開了雙眼。
看著宋南一臉抱怨地守在我身邊，我忙道：“我是怎麽了？你怎麽突然這樣對我？”
“怎麽了，你還有臉問，你被人附體了都不知道啊！”我吃驚地看著宋南。
“附體？！你不要嚇我！”
“誰嚇你了，今天你一來，我老遠就看見你的身上有鬼氣，還能看見一個老鬼，就附在你的身上。”
宋南的臉色轉為關懷。
“兄弟啊，你不要怪我多嘴，我也知道你的工作，但是有的時候，人畢竟是人，鬼畢竟是鬼，你一定要分得清楚。”
我覺得這個話題有點沈重，忙岔開道：“呵呵，有你在，我還怕什麽鬼，就算鬼想來害我，我不也有你這個好兄弟嗎？”
宋南笑了，但是表情慢慢又黯淡下來，“可是我學業也未精，不能把你身上的鬼趕開啊！”
“你說那個鬼還在我的身上？”
“嗯，這次不知道你招惹誰了，好厲害的鬼，我都沒有辦法收服，所以只能用『血凝法』，把他定在你的身體裏面，束縛他的法力，讓他沒辦法出來。兄弟，我能做到的只有這點了。”
宋南低下頭來，似乎很愧疚地看著我。
“兄弟，我知道鬼是不會隨便附體的，除非是有尚未完成的事情，你最近有沒有接過什麽委托，你以為完成了，其實還沒有完成？”
“我以為完成了，其實還沒完成……”
我念叨著。
忽然，腦中閃過了那個老鬼的影子，他的委托不是已經完成了嗎？
我感到有點疑惑，於是把那個老鬼的委托跟他說了。
他聽完，也覺得有點不妥。
可是有什麽地方不妥，他也說不出來。
“兄弟，他的靈魂雖然還在你的身體裏面，可是應該已經不能隨意控制你的身體了。我再慢慢想辦法把他弄出去。”
“不過，兄弟我還是勸你，你的那個工作趁早換了吧，鬼畢竟和我們不一樣的。”
我看宋南馬上又要開始他的長篇大論了，忙塞給他一疊錢道：“南哥這次真的謝謝你了，我晚上還有事情，現在先去睡……”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冥紙鋪。
只留下宋南一個人在那嘮叨著：“兄弟，我也不是這個意思，每次都讓你掏錢……”
……
我躺在大床上，也許是太累了，我竟然睡了一整天。
一覺醒來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突然一陣手機鈴聲響。
我忙接通電話，是小潔。
“十三，董事長要我協助你的行動，我們應該出發了，我現在在你家樓下等你。”
“好的，你等我。”
我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了起來，換上衣服，就直奔樓下而去。
到張天明的大宅前已將近十點，這個地方我兩年前來過，沒想到現在又回到這。
我還能清楚地記得在裏面，我是怎麽面對唐兵手上的槍。
我和小潔在大宅對面的公園裏，等了大概有兩個小時。
直到大宅的燈全部都暗了下去，這段時間裏，小潔一句話也沒有說。
我覺得奇怪，因為小潔一直是很多話的，今天為什麽會這麽安靜？
這時，小潔說話了：“十三，計劃是這樣，我負責把張董的兒子帶出來，你就趁機躺到被子裏面，不讓看管他的人發現。”
我點點頭：“我知道了，這次董事長給我的報酬很高，等事情完成了我請你吃大餐。”
我正要擡步往前走，忽然小潔冰冷的手抓住我。
我回頭疑惑地看著她，“怎麽了？”
她卻又松開手，恢覆了冷冷的樣子。
“走吧。”說完，便大步往大宅走去。
我楞了一下才追過去。
“我們怎麽上去？”
小潔指著一邊的水管道：“你從這爬到陽臺，看到我把張董的兒子弄出來時，你就進去躺在床上。我有別的辦法進去。”
我知道，小潔所謂的別的辦法是什麽。
她畢竟是個鬼，這種進房的事情對一個鬼來說，小菜一碟。
到陽臺的時候，我看見小潔已經在裏面，輕手輕腳地把張天明放在輪椅上。
躲過旁邊坐著的發出輕微鼾聲的大媽。
她大概就是照顧張天明的保姆。
小潔推著輪椅走出門口，回頭朝我使了個眼色，我知道該是我行動的時候了。
我輕手輕腳地打開落地窗，進了屋，然後掀開被子躺了進去。
這個時候，我還能聽見一點鼾聲。
我在被子裏面，連大氣也不敢出。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突然感到周圍有一股寒氣，越來越逼近我的身體。
突如其來的恐懼淹沒了我，身體這個時候，又開始不聽使喚起來。
忽然，我聽到一聲大喝：“床上的，時辰已到，還不快速速隨我下去……”
一聲震天雷般的喊聲，把我從床上驚醒。
“床上的，時辰已到，還不快速速隨我們下去……”
我轉身一看，兩個身穿黑衣的鬼正盯著我看。
他們的聲音那麽大，應該是會讓整棟房子的人都驚醒。
可是奇怪的是，竟然沒人受到這個聲音的影響。
因為我還能清楚的聽到，那個老保姆的鼾聲。
“你們想做什麽？”
我很奇怪的發出了這個聲音。
因為我發現全身不能動彈，包括我的嘴巴。
可是這個聲音，像是從我的身體裏面發出來的一樣，我想到什麽，便說了什麽。
“你是不是陰歷一九九零年六月十七早晨八時生人？”
其中一個鬼說話了，聲音生硬而且沒有磁性。
但是透露著一種無法讓人抗拒的威嚴，像是悶雷一樣。
“是啊。”
我怯怯地回答道：“可……可是……”
“那麽就是你了，不用可是了，你的陽壽已盡，速速隨我二人下去……”
又是一陣響聲，我完全懵了，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
“你們的意思是……是我已經死了嗎？”
“是的，你已經死了，今天我們牛頭馬面，就是負責帶你的靈魂下去，速速隨我二人下去！”
哦，這就是傳說中的牛頭馬面了，專門負責帶死人的靈魂下去的。
我一驚，既然他們來了，那麽我就真的是死了！
可是我沒有想到，會死的這麽突然啊！
我忙問道：“我是怎麽死的？”
“這個無須多問，我們只負責到特定的地方，取特定生辰八字的人的靈魂，別的事情一概不問……”
牛頭馬面已經開始不耐煩了，只見他們從懷裏掏出一塊小牌子。
我能隱約看到小牌子上，有幾個小字。
忽然，小牌子發出了驚人的光亮，我只感到我身體裏面，有什麽東西正在不斷地膨脹。
有什麽東西好像要沖破我的身體一樣，這大概就是所謂的靈魂離體吧！
霎時間，我過去的一切，就好像是放電影一樣出現在我眼前。
先出現的是我的父母，我能看到他們開開心心地抱著一個孩子，這大概是我剛出生那會兒，緊接著我又看到了可娜……
一切的一切，在我眼前如風般閃過。
這時，我的腦海中忽然產生了一股念頭。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得這樣不明不白！”
我想要抗拒。
但是我的靈魂竟然是軟綿綿的，什麽力氣也使不上。
緊接著，我感到自己已經站了起來，但是卻能看到自己的身體，仍舊躺在床上。
“快跟我們走吧，這裏已經不屬於你了。”
牛頭馬面說著，舉著那塊牌子自顧自地往前走，嘴裏還不停地在念叨些什麽。
我雖然心裏明白，我不想走，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竟然不聽使喚地跟著牛頭馬面走了。
在他們的念叨之下，我忽然感覺這一切都很自然，有生就有死，死亡並不可怕，既然死了，我也沒什麽好留戀的。
想著想著，腦海中父母和可娜的影子漸漸地模糊了，我的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
“小夥子，快回來，死的不是你！”
聲暴喝，打斷了我的想法。
一只手從背後把我拖住。
我腦海中，父母和可娜的形象漸漸變得清晰，我感到自己又重新有了意識。
前面的牛頭馬面，已和一個老鬼打了起來，那不正是借我身體救兒子郭操的老鬼嗎？
我呆呆地站在一邊，看得出來，牛頭馬面處於上風，老鬼招架得很吃力。
忽然，牛頭馬面交換了一下眼神，各自從懷中又拿出一塊牌子，然後手上的兩塊牌子敲擊起來，發出一陣鬼哭似的聲音。
兩道金光，驟然從牌子上對射而出，轉眼匯聚在一起，直壓老鬼身上。
老鬼的表情，一下變得恐懼和無力。
“還不快走……”
他似是用盡全力喊了我一聲。
我馬上從震驚中清醒過來，趕緊丟下老鬼跳窗逃跑，但是我竟然感覺不到自己的重量！
啊！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個鬼魂了。
身後的牛頭馬面，也丟下老鬼直追了上來。
我畢竟是個新鬼，對於鬼那種接近飄的行走方式很不習慣，因此怎麽也跑不快。
牛頭馬面越來越近，我心裏急得不得了。
忽然看到前面停著一輛紅色的跑車，這不是小潔的車子嗎？
我想也不想，一下子開了車門就進去了。
車門沒有鎖，而且連車鑰匙也沒有拿下來，也許鬼不需要防止自己的東西被偷吧？
我顧不得那許多，一踩油門，車子飛也似地跑了出去。
加速開了幾分鐘，我從後視鏡中看到，牛頭馬面已經被我甩遠了，甚至還能看到他們在那懊惱跺腳的樣子。
我想我暫時應該是安全了。
我開著小潔的車子在街上飄著，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擔心，我現在成了一個孤魂野鬼。
我不敢見人，怕人家被我嚇到。
可是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接下來該去怎麽做呢？
忽然，我的腦海中一亮：“對了，我應該去找他……”
我開著車，停在了宋南的冥紙鋪門口。
當人的時候，我並不知道人與鬼有多大的區別。
可是現在，我知道了
正當我想走進去的時候，一陣紅光照在我身上。
頓時一陣頭暈目眩，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當我鼓起勇氣想再進去的時候，身後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叫住了我。
“你不要魂了嗎？還進去……”
我轉過頭，只見一個身穿藍色細肩帶上衣、黑色緊身裙的女孩子站在身後。
“阿喬？！”
“那個冥紙鋪裏供奉的是茅山祖師，生前專門收覆惡鬼，死後成神，受人供奉，陽氣很重，你還是個新鬼，根本就受不了這麽重的陽氣刺激，很快就會魂飛魄散。”
“可是現在只有宋南可以幫我，如果我進不去的話，那麽我還能找誰呢？”我急了。
阿喬想了一下，說：“有辦法。”
“是什麽，快說！”
阿喬沈默了一會，說：“附體後，再進去找他。”
又是附體，我不禁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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