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316章 秘密

關燈
白朗迅速地閉了一下眼。

數月之前,發生過的慘劇,頃刻間清晰地在眼底。

在西京八街上那間“水下”酒吧裏,那個穿著塑膠衣的人,他們之間的爭執、相互威脅,然後是歇斯底裏地喊叫。

緊接著,他舉起槍,十三仙從天而降。

陳偉民忽然奪過他手裏的槍,幾乎沒有絲毫猶豫的,扳機扣動了。

陳偉民是自殺,當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能作證。

他在自殺前跟白朗的爭吵之中,等同於承認了所有罪行。

他的死亡即宣告結案。

事後,方小舟也從未對白朗提起任何懷疑。

但一個月前,發生了某件事,或許就是專案組調查過程中的某個進展,讓方小舟改變了看法。

不過遺憾的是,出於種種原因,他還沒來得及告訴白朗。

夏天恩繼續說,“既然是警方的調查組長來問,那我當然把所有知道的東西都說了。”

林櫻似乎對偉民哥透露說,他手上掌握一些關於十年前白家命案的線索,但具體是什麽不得而知。

也許他們後來有過私人會面,方小舟組長說他會去追查。

他還提醒我,要小心林家的人,避免跟他們接觸,不僅是林櫻,其他相關的人也要遠離。”

方小舟為什麽會說這些呢?

白朗試圖從這番話裏,破譯出他背後的心路歷程。

現在看來,跟林家有關的人,太多了。

葉雲飛、胡安、十三仙,甚至是合作淵源頗深的沈西來。

方小舟會這樣發出提醒,是因為其中,有人已經把目標,對準了夏天恩嗎?

白朗看著眼前的大男孩。

他太年輕了,渾身的青春朝氣,像是什麽都不怕、什麽都不信,這樣的人,應該不會輕易被唆使。

那陳偉民呢?

一個內心潛藏著黑暗秘密的人,一個找不到出口去發洩欲望的人,那才是最適合的“獵物”。

數月之前,即便親眼看見證據,白朗也依然不願意相信,陳偉民怎麽會做出那樣殘忍的事?

曾經,他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搭檔,他那麽正直、善良,看起來毫無汙點。

要讓他做出犯罪行為,就好像缺少某種關鍵介質。

現在想來,如果他也是受到了胡安的驅使,或許就說得通了。

白朗直截了當地問,“天恩,最近你跟林櫻接觸過嗎?”

“當然沒有。”

夏天恩說,“我猜他也壓根就不知道我這樣的小人物,不過我前幾天。倒是跟他妹妹見了一面……”

“你說十三仙,林枝?”白朗疑惑,“你們是為什麽?”

夏天恩解釋,“其實是為了最近一樁社會上挺火的新聞,就是那個‘夢游殺妻案’。”

“前些天,舉行了一場針對當事人的催眠取證,我因為在國外學過相關學科,所以也報名參加了觀察團。在那個催眠診療室裏,我看見了林小姐還有沈公子。”

白朗心下一沈,“他們在查這件案子嗎?”

“這不確定。”

夏天恩說,“他們像是跟著一位記者一起去的,好像是給記者幫忙。林小姐還對我問起你……我想,她很擔心你的狀態。”

“我麽?”

白朗勉強笑笑,“為什麽要擔心我呢?”

“因為方小舟組長出事以後,你就……”夏天恩像是很為難,“你就變得有點奇怪,好像很難跟別人溝通,大家不知道該怎麽幫你。”

“我在查案啊。”

白朗幹巴巴地說,“有些事還是一個人查起來比較好,這樣安全。”

這次白朗找夏天恩,還有個忙讓他幫。

他想再找人,做一份十年前白家命案現場的法醫學分析報告。

之前陳偉民幫他做過一次,但畢竟已經有幾年時間過去。

更重要的是,他希望夏天恩能把那份報告。跟這次方小舟命案現場的報告,做一份交叉對比:

兩個現場都是熟手作案,盡管考慮到時間跨度,兇手是同一個人的可能性不大。

但如果來自於同一個組織,或許會有相似的行為模式。

除此之外,鑒於夏天恩對海外的離奇命案。向來很有興趣。

幹脆拜托他搜尋一下。近些年來東南亞國家,是否有雷同的案例。

談妥了這些,剛好到了夏天恩的上班時間,兩人道別。

白朗陪他走到樓下,路上又聽他講了講那樁“夢游殺妻”的案子,原本沒放在心上。

可聽說案發現場就在東渡河附近,便意識到事情不簡單。

只聽夏天恩說,“這案子的取證工作還在繼續,目前聽說妻子那方的律師。也要聯系催眠師、也要接受一次催眠呢。

這下可真是有得瞧了。”

白朗在回程的車上。打開手機新聞,把相關信息逐條看過去。

這才得知,原來被告張蒙,是東渡河女子監獄的清潔工人,。

按照密語所說,“義結金蘭生死地,東渡河邊離恨天。”

張蒙案既然就發生在東渡河附近,是否可以看成是密語中的最後一樁案件?

十三仙他們之所以會介入這件案子,顯然也是考慮到這個特殊的地點,才有所懷疑。

想到這裏,白朗下定決心。給十三仙打了個電話。

“我以為你不會主動打來呢。”

十三仙不客氣地揶揄他,“怎麽,白執法者總算想起我們來了嗎?”

白朗不回答,只說,“聽說你在查夢游的案子?跟我們的案子有關嗎?”

十三仙說,“現在還說不好,但我懷疑當事人張蒙。就是胡安的信徒。”

白朗頓覺頭痛,“又是胡安?”

十三仙幹笑,“不得不說,白執法者你這位前妻的能量,恐怕遠遠超出我們所有人的預想。那麽多人崇拜她、信仰她、喜歡她,心甘情願為她所用,我從來不知道,還有人可以活成這樣。”

白朗說,“彭城也有很多人崇拜你和信仰你,不是嗎?不過你剛剛說有人喜歡她,是指男女之間的喜歡?你是說林櫻嗎?”

十三仙沒有否認,“我只是好奇,過去你跟她在一起的時候,是不是也在不知不覺之中被她利用過?甚至現在,你會不會還在持續被她利用?”

對話停滯了。

十三仙存心要聽白朗的反應,於是怎麽也不肯岔開話題。

白朗卻是實在不知該如何作答。

捫心自問,自從胡安的身影浮現出來,他就一直在被她牽著鼻子走。

他們一起生活過那些年,她太了解他害怕什麽、堅持什麽。

曾經這些可能是親密感情的佐證,可轉一個方向,如今已經轉變成了用來對付他的有力武器。

兩人就這樣僵持著。

就在白朗下定決心,先給出一個否定的回答前。

他聽到電話那端傳來了沈天青的聲音,“是狼哥嗎?你有沒有把我們的關鍵線索告訴他?”

“你們有什麽關鍵線索?”白朗索性就勢發問。

“很多,天青想起了一些過去的事,我想我們應該談談。”

十三仙也放緩了口氣,“看樣子,你已經做好準備重新振作了?那就得堅持下去,接下來恐怕有的查了。”

“我一直都很振作。”

白朗打起精神回嘴,“我這裏也一樣有線索給你們,看看誰先驚訝到誰吧?”

十三仙笑起來,驟然放松了不少,“那你說什麽時候見面?明天?”

白朗想了想,“明天一早,如果你有空,我倒是希望,你能先陪我去醫院看望一個病人。”

十三仙好奇,“黃時雨?還是周雨虹?”

“他叫汪筱。”

白朗回答,“你之前應該沒見過他,其實我跟他也不熟,只有一面之緣。但他是那天在豬扒包店裏唯一的幸存者。”

“他腿部中槍,據說精神上也受到了不小的驚嚇,對於前去采證的執法者,始終三緘其口。我必須撬開他的嘴,這需要你的幫助。”

“對這種事,我可沒什麽經驗。”

十三仙帶著好笑的語氣,“難不成,你想讓我給他算一卦?”

“那倒不是。”

白朗回答,“你的最大作用是隨時提醒我保持冷靜……旦要重提方小舟的死,我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

“當然。”

十三仙飛快地回答,“畢竟咱們是朋友。”

顧星開始小心地跟胡安接近。

自從上次,她跟著林櫻一起造訪雜志社,並且宣布要成為《寄生天使》攝影專欄的讚助方之後,顧星就順理成章得到了她的聯系方式,隨後兩人逐漸熟悉起來。

如果單看她們的聊天記錄,沒人不會認為,她們是一對關系尚佳的好友。

顧星發覺,胡安是個相當迷人的女子。

即便作為**,也毫不費力就會被她身上散發出的魅力所吸引。

經過仔細觀察和分析,顧星認為,對方最大的動人之處,在於制造出的一種輕松愉快的氛圍,迅速拉近彼此間的距離。

而無論什麽事,只要從她口中說出,就仿佛充滿希望和能量。

簡而言之,正像是她在書中所寫的那樣:只要順勢而為,一切終會水到渠成。

更讓顧星感動的是,胡安對她的專欄非常關註,不僅對此前的幾張照片記憶深刻,還能做出一番精準的點評。

令顧星承認,她的確是個極具審美力和洞察力的人。

坦白說,能夠跟這樣的人做朋友,原本是件令人相當舒心的樂事。

可一想到張蒙的案子,以及十三仙曾說起過的胡安的身份,顧星就不免覺得心下一涼。

在一次交談中,胡安再次提到,希望顧星能夠深入調查東渡河女監裏一些犯人的故事,特別是她給出的那份名單。

“這些人對胡小姐而言,有什麽特殊的意義嗎?”顧星忍不住問。

“如果說對我個人,那自然是沒什麽。”胡安很快回覆。

“但據我所知,其中有些人的命運,卻是跟這些年來,彭城的城市發展命脈緊緊相連。最近雜志上正有關於城市記憶的主題,顧記者剛好可以以此為題展開報道,豈不是兩全其美麽?”

顧星索性直截了當地回答,“其實關於城市記憶的主題,我已經有了打算,並不打算探究女囚們的故事,而是關於東渡河的倉庫。”

“十年前,那裏發生過重大案件,依我看,那才是彭城人最難忘的慘痛記憶。”

胡安很高興地說,“那可真是巧了!名單上有個叫做王麗英的女人,她跟2·19案的淵源可不小,據我所知,她當年某人的情婦。”

“而那個人,便是D市極有權勢的人物,直接參與了219案。王麗英也許知道不少內部消息。”

顧星疑惑,“胡小姐為什麽對這個王麗英如此了解?”

話說出口,又頗為後悔。

如果胡安真像十三仙所說,有著教唆別人犯罪的可怕目的,那此時一定不會對自己說實話。

不料,胡安竟表現得十分坦誠,直接回答說,“因為那樁案子,家父當時也受到一些牽連,所以我也算是半個知情人士吧。”

“說起家父,顧記者是彭城本地人,想來也不陌生,就是當年喜福會內四大門中胡門的大師父,胡仙人。”

“你就是胡門的後人?”

雖早有心理準備,但聽見她親口承認,顧星還是大為驚訝,“我爸媽還曾經是胡門的信徒呢!”

“那看來我們果然有緣呵。”胡安說。

“實不相瞞,我想請你幫我探聽一些當年的案情,也是想了解一樁心願。畢竟當年喜福會的遭遇,簡直離奇,如今也是時候解開謎底了。”

如果當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為何對自己如何坦誠地說出需求?

顧星心中疑惑。

她在次日就前往東渡河女監,探訪了王麗英。

出乎意料,王麗英根本不知道胡安這個人。

“開玩笑,我怎麽會認得一個作家?”

王麗英笑笑地說,“我看到書本就會頭痛,圖書角裏的那些書我從來不看,聽說都是些企業家做慈善捐來的,誰知道他們安的是什麽心?”

顧星又問她,是否聽說過有其他犯人曾給作家寫信?

王麗英想了一陣,“寫信的人倒是不少,不過是不是寫給作家,那就不得而知了。”

“只怕有人就算真的寫了,也多半不好意思說出來。畢竟像我們這樣的人,怎麽敢去跟作家攀關系呢?不過你提到的那本書,最近倒是有個犯人在看。”

“原本這也沒什麽,可她看的時間太久了,一再續借,導致後面排隊的人很生氣,前些天,似乎還在飯堂裏發生了爭執。”

“我在一旁聽見了,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書,擠過去才看見,就是那本《與一種人生相遇》。”

“是誰看了那麽久?”顧星頓覺好奇。

不管怎麽說,聽聽這位熱情讀者的感受,也許有助於了解胡安。

王麗英說,“是一個名字叫柳鹿的女人。她剛剛進來的時候也算是出盡了風頭,因為聽說她會算卦看相,很多犯人都喜歡跟她套近乎,聽她講東講西。”

“後來,有人想請她給畫個護身符,結果她不願意,非說那東西不是隨隨便便能畫的,需要在算好特定的時間、地點,還要有特定的紙筆。”

“一本正經的樣子怪討人嫌,就這樣,大家便不大理她了。想來也是個怪人。”

顧星腦袋一熱,柳鹿這個名字分外熟悉。

曾經她可是作為“地母傳人”,在彭城名盛一時。

相傳,她就是喜福會內柳門的後人。

不成想,她如今進了監獄,還在看胡門的後人胡安所寫作的書?

這其中的巧合環環相扣,讓人不由得頭皮發麻。

“我倒是想見見柳鹿。”

顧星對王麗英說,“或許你可以先替我跟她聊幾句,看她願不願意接受我的訪問?”

王麗英爽朗地笑起來,“沒問題,你每次都帶好東西給我,現在也到了我幫你忙的時候。”

……

小凱被叫進辦公室,此時已近午休時間,眼前丁局和其他幾位領導卻面色凝重。

“你坐吧。”丁局說,“吃過飯了沒有?”

盡管口吻很和藹,但小凱還是感到一陣心慌,尷尬地搖了搖頭。

丁局說,“方小舟出事之後,各級領導都很關心你們小組其他人員的情況。我很了解,你是方小舟的得力幹將,現在有什麽情緒也都很正常,組織願意對你們提供一切必要的幫助,但不管有什麽問題,一定要及時上報,明白嗎?”

小凱點了點頭,只聽丁局問,“最近你有沒有跟白朗聯系過?”

小凱心中“咯噔”一聲,盡量裝作不動聲色,“狼哥嗎?據我所知他目前停職,接受專案組調查的時候才來局裏……”

“這我當然知道。”

丁局有些不耐煩,“我是指私下的聯系,他有沒有找過你,向你打聽過什麽?”

“就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他去找了經濟科的劉隊,試圖從劉隊口中套出專案組調查的進度。他有沒有來找過你?”

小凱明白說謊無益。

丁局會來問自己,想必是已經確定白朗回過執法局,且跟自己進行了一番攀談。

但具體談了什麽,他們應該並不掌握。

想到這裏,他便回答,“也不算私下找我吧?只是那天我在局裏跟他碰見,就一起聊了幾句。”

“他問我現在組裏情況怎麽樣?我告訴他,弟兄們分散到其他支隊裏幹活去了。畢竟他也是我們同組的人,關心這些情況也很正常。”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