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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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毋庸置疑，葉雲飛能夠確定，是祁梵。
STAR解散後，布雷和林泉都很快跟巔星娛樂解約，甚至還曾經先後因為違約問題，鬧得沸沸揚揚。
祁梵則一直留在巔星，很快發行了個人專輯。
緊接著，就是參與各類當紅綜藝、客串主持人，還主演了兩部青春題材的偶像劇，星途一路璀璨。
近兩年才有一些負面新聞傳出：有人看到他出席聲色場所，陪在幾位老總左右，場面不堪入目。
還有傳聞說，他被懷疑吸食面粉，接受過兩次警方檢查。
今年，他還有兩次被撞見去看心理門診，有人懷疑他有抑郁癥。
但巔星娛樂，總是會及時做出澄清，說祁梵一切都很好，請粉絲們多多期待他的作品。
“可是真正的粉絲都會發現，祁梵的眼神已經變了，”
葉雲飛嘆氣，“他絕對出了問題，有時候我看他的采訪，我都覺得他的眼睛在說，他很想死。”
白朗下樓去跟葉雲飛說話，十三仙好奇難耐。
實在睡不著，幹脆坐在燈下，繼續翻看粉絲後援會今天提供的資料。
她還是對蘇小白的情況有些在意。
從最初的宣傳資料來看，蘇小白的定位是“原創才子”。
STAR組合發行的歌曲，幾乎都是出自於他之手，也被很多粉絲看作是組合的“王牌
但這麽一個人，居然會在解散前的最後一場告別演唱會上奇怪缺席。
官方給出的解釋，也只是說他由於“個人身體原因”，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而更讓粉絲震驚的是，在演唱會結束後的淩晨三點鐘，蘇小白的微博上發表了一篇告別文章，
說是要把未能在演唱會現場對粉絲們說出的“再見”，放在網絡上說出來。
“因為互聯網上的保存期限更加長久，無論多少年後，你們再來檢索，依然可以搜索到，就好像我在這裏立下一塊小小的墓碑，從今天起，我，蘇起，跟大家正式告別了。”
這篇文章發出5個小時後，微博賬號“STAR-蘇小白”正式更名為“原創音樂人蘇小白”，似乎意味著全新的開始。
隨後，其他成員也紛紛改換了賬號名稱，STAR組合就此消失。
十三仙反覆閱讀著蘇小白的那篇告別微博，“墓碑”這個詞尤為刺眼。
如果說，這只是他有感而發做出的一個比喻，那麽後面半句，特別點出自己的本名“蘇起”，似乎更是意有所指。
這是不是意味著“蘇起”死了，但“蘇小白”卻繼續活了下去？
電光火石之間，十三仙忽然想起白朗似乎提到過，如今的偶像名人，靈魂跟皮囊都可以分開包裝。
由此大膽一些往下考慮，是否意味著這個人物的皮囊“死”了，但他的內在靈魂卻還在換句話說。
“槍手”還在！
這就是為什麽，此後蘇小白再也沒有正式出現在公眾視野裏的原因！
十三仙越想越激動，不由得跳起來，在房間內來回走了幾圈，只等白朗回來好好跟他問清楚。
此時已近後半夜，張白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熟，倒是沈天青聽見響動，小心地退開臥室房門，註視著十三仙。
“你還沒睡？”
十三仙壓低聲音，“哪裏不習慣嗎？”
沈天青搖頭，忍不住擡手擦了擦眼睛。
十三仙走上前來，這才看清他眼泛淚光，鼻子紅紅的，看樣子剛剛哭過一場，不免又好氣又好笑。
“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哭？”
“我一直做噩夢……有人要抓我、比我吃藥……”
沈天青絕望地雙手捂住眼睛，身體縮成一團。
一個高大的小夥子，忽然脆弱得好像一個幾歲的孩子，讓十三仙哭笑不得，只能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行了，夢都是假的，放心睡覺，我會保護你的。”
“你？”
沈天青淚眼婆娑地擡頭看著她，“你怎麽保護？”
“餵，你應該知道我很能打吧？”十三仙爽快地說。
“今天我能夠把你從治療室裏撈出來，當然就會保護你別再被人抓進去。你相信我嗎？”
沈天青遲疑著沒有說話。
十三仙嘆了口氣，她幹脆蹲**，平視著沈天青的眼睛。
“你可以暫時把我當成你的姐姐，不是沈思月的替身，而是你全新的姐姐。我答應你，我們結成同盟吧。”
她本以為沈天青會高興地點頭，但是並沒有。
大概經歷了幾十秒的靜止，沈天青忽然撲上來，緊緊抱住了她，幾乎把她撲倒。
她的第一反應還是“要揍人了”，但終究沒有動手。
因為這個擁抱，並不是發瘋時的傷害，而是一種帶著真情實感的傾訴。
沈天青的身體一抽一抽的，把頭放在她的肩膀上摩擦著。
“連我爸我也不能相信了，以後我只能信任你們了。”
果然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啊，還在哭呢。
十三仙撇著嘴想。
……
方小舟坐在丁局的對面，大氣也不敢出。
丁局雙眼緊盯著電腦屏幕，旁邊放著的早餐豆漿油條還沒動。
方小舟不自然地幹咳了一聲。
現在是早上八點一刻，他已經進來幹坐了整整十分鐘。
“著急了？”丁局開了口。
方小舟欠了欠身，“您找我什麽事兒？昨天在西城花園走訪的筆錄還沒整理好，我還趕著去法醫那裏看雙屍案的檢查報告……”
“嗯，緊鑼密鼓。”丁局點頭，“目前心裏有數了嗎？”
方小舟連忙匯報，“雙屍案發生的公寓名義上，是巔星公司裏的經紀人邱姐租下來的，一開始是給STAR組合作為宿舍使用，後來組合解散，跟巔星解約了的布雷和林泉都很快搬走了，剩下的兩名成員似乎還居住在那裏。”
“雖然聽說祁梵在彭城其它地方購置了房產，但曾經有粉絲拍到過，他在深夜和淩晨進出西城花園，可見他還會時常回去。”
“西城花園那一帶，曾經很隱蔽，傳說不少富豪都把自己的情人養在那裏，那也是不少名流們**的秘密據點。”丁局感嘆。
“我記得那裏的外觀郁郁蔥蔥，充滿自然感，誰能想到裏面裝的，卻是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
方小舟忍不住接下去，“對於這點，我們也有懷疑。死者祁梵本人的社交圈子非常狹窄，根據他的助理提供的日程來看，他幾乎每天都在四處趕通告，深夜還要參加公司安排的應酬，很少有私人時間。他被殺當天，應該就是為數不多的休息日。”
“之前網上吵得沸沸揚揚的組合重聚也是那一天？”
丁局說，“看來這個發起重聚的人，對祁梵的日程安排很了解啊。”
方小舟心裏一動，這一點他之前沒想過。
看來江東跟祁梵之間，一定還有聯絡，之前祁梵數次回到西城花園，會不會也是為了見江東呢？
他這麽想著，不由得楞了神。
只聽丁局又說，“從昨天案發到現在，還不到24小時，你的進展已經很快了，我還以為你忙著辦另一件重案，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呢。”
方小舟聽出了丁局語氣裏的揶揄，慌忙搖頭，“這怎麽會？丁局說的是十年前沈思月那樁案子嗎？”
丁局看了他一眼，“還跟我裝傻呢？今天一早，投訴科電話都打過來了，之前是白朗偷偷采集沈天青的DNA，現在你倒好，直接把沈天青本人給采集走了？”
“沈西來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懷疑你指使另一名執法者，從治療室裏拐走了沈天青！”
“沈天青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他要去哪裏是他的自由，怎麽能叫‘拐’呢？”
方小舟一臉無辜，“再說我已經跟他解釋過了，在場的另一名執法者是有事先走了，並沒有去拐人。這絕對是誤會。”
丁局冷笑一聲，“哦，誤會，那你告訴我，另一名執法者是誰啊？”
方小舟撓撓頭，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白朗。”
“你們倆還真是好兄弟一條心啊？”
丁局長出一口氣，“你跟我說實話，為什麽要帶走沈天青？”
“白朗說沈天青知道一些西城花園雙屍案的內幕。”
方小舟回答，“可是沈西來非要在這個當口，強制把兒子送去做什麽心理治療，這明顯是在阻礙警方查案……
“你們懷疑沈西來跟雙屍案有關？”丁局半信半疑。
“不過之前倒是有過一些傳言，說沈氏集團和林氏集團，都是支撐起彭城娛樂圈的大戶。他們出錢選拔跟包裝明星，為的是在一些招商引資的交易中，用這些明星來作為陪襯……”
方小舟一拍巴掌，迅速起身，“感謝丁局提醒，我們馬上按這個方向去查！”
“你小子倒是挺會轉移話題啊？”
丁局無奈，招手讓他探頭過來，“方小舟，你帶重案組也有一段時間了，別太毛躁，要沈得住氣，做事情之前先想清楚。十年前的案子關系重大，多跟白朗商量商量。”
方小舟心中一動，忍不住問，“丁局，您對白朗的情況……了解嗎？”
“他被調走之前就在我手下，怎麽不了解？”丁局疑惑，“你指哪方面？”
方小舟想了想，他需要組織一下語言，盡可能簡短，不能暴露太多自己的情緒。
同時又必須切中要害，他迫切需要看到丁局最真實的第一反應。
“我指的是他雙親被殺的案子，丁局你經手過嗎？”
那一瞬間，丁局的眼睛裏，明顯流露出一種極為覆雜的神情。
方小舟確定自己捕捉到了，只是看不出是什麽意思。
大概過了幾秒鐘，他聽見丁局回答，“我沒經手那起滅門慘案，因為我是案件相關方。”
方小舟感到腦袋“嗡”一聲。
丁局往下說，“案發前，他父親，被害人白衣曾經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求助，但是我沒接。”
……
白朗正在等待中焦頭爛額。
根據小凱的情報，方小舟早上一到局裏就滿面愁容，緊接著，迅速被叫進了丁局辦公室，快半個小時了也沒出來。
“看來不是什麽好事兒。”
周圍的執法者都在彼此努嘴，“不過丁局很少罵人啊，舟爺升任做了組長以來，好像還從來沒挨過罵呢。”
白朗慚愧地用手捂住額頭。
如果方小舟被罵了，那顯然是自己的責任。
不過他心裏也有數，方小舟絕不是默默承擔起所有罪責的人，如果丁局當真是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在追究，那方小舟一定會不由分說就把自己給供出來。
也就是說，他現在首要的任務，是想要應該怎麽解釋。
白朗正在積極措辭，看見方小舟走了出來。
跟往常不同，他步子邁得很慢，就像以慢動作的方式，一面緩緩用視線鎖定白朗，一面越靠越近。
白朗被他盯得發毛，只能搶先開口，“報告組長，我有新線索匯報！有人介紹了一個叫K哥的人，是STAR組合之前的造型師，對娛樂圈的內幕很了解，我已經安排了他過來做筆錄……”
方小舟迅速答應，“好，查。”
只是，眼神仍然古怪地死盯著他。
“關於江東這個人，目前還在追蹤過程中。他的基本資料已經確定，跟父母多年沒有聯絡，也沒有其它經濟來源，”
小凱在一旁匯報，“他用本人名字申請的手機號碼和網絡郵箱，均在三天前停用。大概是買好了臨時裝備，準備好了要逃跑？”
“如果不做虧心事，他跑什麽啊？”
方小舟說，“申請協查令，把他的照片發放出去，盡快鎖定他的位置，否則他……”
“否則他很可能再殺人！”
白朗迅速接下去，“STAR組合裏還剩的一名成員林泉，有消息說他會在今天回國，下午開記者會，晚上就有公演，還會在公演裏送別死去的‘布梵’。”
“布梵是誰？”方小舟錯愕。
“布雷和祁梵，就是雙屍案的兩個死者。我剛才說的是他們兩個的cp名稱。”白朗迅速解釋。
“不僅很多粉絲熱衷於把他們兩個看成一對，結合之前的宣傳物料來看，巔星娛樂公司，也有故意引導這個方向的炒作意圖，現在他們兩個一同死去，說不定也有一些隱喻。”
方小舟難以置信，“就一個晚上沒見而已，關於娛樂圈的知識，你好像進化了不少？”
“想不到吧？”
白朗點頭，“主要是找到了人給我補課。”
“誰？沈天青？”
不提他還好，一提他更是一肚子火，方小舟臉色驟變，“他人呢？你把他帶哪兒去了？”
“他現在已經清醒了，隨時可以親自跟你報到！”
白朗連忙說，“組長，他接受那個催眠治療完全是被強迫的。我們救他完全在理……”
方小舟擺擺手，“你先說說，從他那裏得到了什麽線索？關於雙屍案，他知道多少？”
白朗一時語塞。
要說昨晚最大的進展，還真不在沈天青身上。
他跟葉雲飛聊了快一個小時之後，又被迫跟十三仙一直聊到早上。
警方掌握的情況，他已經跟十三仙透了底，他問十三仙有沒有什麽線索能為他提供的？
十三仙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或許我可以先跟林泉接觸看看，不過能有多少收獲，還得看緣分。”
現在告訴方小舟要“看緣分”？還不逼得他立馬炸毛？
白朗正在猶豫。
好在小凱及時解圍，“舟爺，法醫那邊催我們現在去看報告，另外之前狼哥安排的那個娛樂圈人士，也快過來做筆錄了，我們還是盡快開始吧。”
“行。”
方小舟瞥了白朗一眼，“你也跟我們一起嗎？不用去找你那位仙姑搭檔了？”
“我當然是跟著組長您啦。”白朗陪著笑臉說。
……
春田假日酒店，是林氏集團旗下的唯一一家假日酒店。
地處彭城西南，十幾年前剛剛興建的時候，周圍還是一派城中村的模樣。
林春山說那裏綠水青山好地方，看起來就適合度假，所以按照假日酒店來打造。
不料這些年彭城發展迅速，主城區不斷擴展地段，早已鋪展開來。
如今再看這家酒店，倒是處於車水馬龍的鬧市了。
沈天青從車上下來，先是發出驚呼，“這麽大的門”。
緊接著，又興奮地一口氣跳上好幾級臺階，扭頭看著十三仙，“居然還是這種臺階，簡直就像舞臺一樣！”
十三仙滿臉無奈，“你只是在昨晚接受了一次催眠，又不是接受了一次降智，怎麽看起來像個傻子一樣？”
“我只是忍不住感嘆一下。”沈天青解釋。
“因為這是沈氏集團的產業，跟我家是對家，所以我從來沒住過！”
十三仙沒理會他。
下午，林泉將在酒店大堂的一樓召開新聞發布會，消息已在網上公布，不少記者已經先行抵達，攜帶拍攝用的長槍短炮，正排隊進入大堂。
“這裏如果沒有預約入住，恐怕很難進入內部。不如我們趁現在跟著混進去吧？”
沈天青湊上來提議，“假扮成記者，應該很容易！”
“你在逗我？”
十三仙嘴角抽動，“我們一沒有證件，二沒有器材，怎麽假扮？”
沈天青一楞，好像剛剛回過神來。
只見十三仙徑直推開旋轉門，從貴賓通道直接進入大堂，還大方地向著酒店前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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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AR解散後，布雷和林泉都很快跟巔星娛樂解約，甚至還曾經先後因為違約問題，鬧得沸沸揚揚。
祁梵則一直留在巔星，很快發行了個人專輯。
緊接著，就是參與各類當紅綜藝、客串主持人，還主演了兩部青春題材的偶像劇，星途一路璀璨。
近兩年才有一些負面新聞傳出：有人看到他出席聲色場所，陪在幾位老總左右，場面不堪入目。
還有傳聞說，他被懷疑吸食面粉，接受過兩次警方檢查。
今年，他還有兩次被撞見去看心理門診，有人懷疑他有抑郁癥。
但巔星娛樂，總是會及時做出澄清，說祁梵一切都很好，請粉絲們多多期待他的作品。
“可是真正的粉絲都會發現，祁梵的眼神已經變了，”
葉雲飛嘆氣，“他絕對出了問題，有時候我看他的采訪，我都覺得他的眼睛在說，他很想死。”
白朗下樓去跟葉雲飛說話，十三仙好奇難耐。
實在睡不著，幹脆坐在燈下，繼續翻看粉絲後援會今天提供的資料。
她還是對蘇小白的情況有些在意。
從最初的宣傳資料來看，蘇小白的定位是“原創才子”。
STAR組合發行的歌曲，幾乎都是出自於他之手，也被很多粉絲看作是組合的“王牌
但這麽一個人，居然會在解散前的最後一場告別演唱會上奇怪缺席。
官方給出的解釋，也只是說他由於“個人身體原因”，實在讓人難以接受。
而更讓粉絲震驚的是，在演唱會結束後的淩晨三點鐘，蘇小白的微博上發表了一篇告別文章，
說是要把未能在演唱會現場對粉絲們說出的“再見”，放在網絡上說出來。
“因為互聯網上的保存期限更加長久，無論多少年後，你們再來檢索，依然可以搜索到，就好像我在這裏立下一塊小小的墓碑，從今天起，我，蘇起，跟大家正式告別了。”
這篇文章發出5個小時後，微博賬號“STAR-蘇小白”正式更名為“原創音樂人蘇小白”，似乎意味著全新的開始。
隨後，其他成員也紛紛改換了賬號名稱，STAR組合就此消失。
十三仙反覆閱讀著蘇小白的那篇告別微博，“墓碑”這個詞尤為刺眼。
如果說，這只是他有感而發做出的一個比喻，那麽後面半句，特別點出自己的本名“蘇起”，似乎更是意有所指。
這是不是意味著“蘇起”死了，但“蘇小白”卻繼續活了下去？
電光火石之間，十三仙忽然想起白朗似乎提到過，如今的偶像名人，靈魂跟皮囊都可以分開包裝。
由此大膽一些往下考慮，是否意味著這個人物的皮囊“死”了，但他的內在靈魂卻還在換句話說。
“槍手”還在！
這就是為什麽，此後蘇小白再也沒有正式出現在公眾視野裏的原因！
十三仙越想越激動，不由得跳起來，在房間內來回走了幾圈，只等白朗回來好好跟他問清楚。
此時已近後半夜，張白已經躺在沙發上睡熟，倒是沈天青聽見響動，小心地退開臥室房門，註視著十三仙。
“你還沒睡？”
十三仙壓低聲音，“哪裏不習慣嗎？”
沈天青搖頭，忍不住擡手擦了擦眼睛。
十三仙走上前來，這才看清他眼泛淚光，鼻子紅紅的，看樣子剛剛哭過一場，不免又好氣又好笑。
“你都多大的人了？還哭？”
“我一直做噩夢……有人要抓我、比我吃藥……”
沈天青絕望地雙手捂住眼睛，身體縮成一團。
一個高大的小夥子，忽然脆弱得好像一個幾歲的孩子，讓十三仙哭笑不得，只能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行了，夢都是假的，放心睡覺，我會保護你的。”
“你？”
沈天青淚眼婆娑地擡頭看著她，“你怎麽保護？”
“餵，你應該知道我很能打吧？”十三仙爽快地說。
“今天我能夠把你從治療室裏撈出來，當然就會保護你別再被人抓進去。你相信我嗎？”
沈天青遲疑著沒有說話。
十三仙嘆了口氣，她幹脆蹲**，平視著沈天青的眼睛。
“你可以暫時把我當成你的姐姐，不是沈思月的替身，而是你全新的姐姐。我答應你，我們結成同盟吧。”
她本以為沈天青會高興地點頭，但是並沒有。
大概經歷了幾十秒的靜止，沈天青忽然撲上來，緊緊抱住了她，幾乎把她撲倒。
她的第一反應還是“要揍人了”，但終究沒有動手。
因為這個擁抱，並不是發瘋時的傷害，而是一種帶著真情實感的傾訴。
沈天青的身體一抽一抽的，把頭放在她的肩膀上摩擦著。
“連我爸我也不能相信了，以後我只能信任你們了。”
果然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啊，還在哭呢。
十三仙撇著嘴想。
……
方小舟坐在丁局的對面，大氣也不敢出。
丁局雙眼緊盯著電腦屏幕，旁邊放著的早餐豆漿油條還沒動。
方小舟不自然地幹咳了一聲。
現在是早上八點一刻，他已經進來幹坐了整整十分鐘。
“著急了？”丁局開了口。
方小舟欠了欠身，“您找我什麽事兒？昨天在西城花園走訪的筆錄還沒整理好，我還趕著去法醫那裏看雙屍案的檢查報告……”
“嗯，緊鑼密鼓。”丁局點頭，“目前心裏有數了嗎？”
方小舟連忙匯報，“雙屍案發生的公寓名義上，是巔星公司裏的經紀人邱姐租下來的，一開始是給STAR組合作為宿舍使用，後來組合解散，跟巔星解約了的布雷和林泉都很快搬走了，剩下的兩名成員似乎還居住在那裏。”
“雖然聽說祁梵在彭城其它地方購置了房產，但曾經有粉絲拍到過，他在深夜和淩晨進出西城花園，可見他還會時常回去。”
“西城花園那一帶，曾經很隱蔽，傳說不少富豪都把自己的情人養在那裏，那也是不少名流們**的秘密據點。”丁局感嘆。
“我記得那裏的外觀郁郁蔥蔥，充滿自然感，誰能想到裏面裝的，卻是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
方小舟忍不住接下去，“對於這點，我們也有懷疑。死者祁梵本人的社交圈子非常狹窄，根據他的助理提供的日程來看，他幾乎每天都在四處趕通告，深夜還要參加公司安排的應酬，很少有私人時間。他被殺當天，應該就是為數不多的休息日。”
“之前網上吵得沸沸揚揚的組合重聚也是那一天？”
丁局說，“看來這個發起重聚的人，對祁梵的日程安排很了解啊。”
方小舟心裏一動，這一點他之前沒想過。
看來江東跟祁梵之間，一定還有聯絡，之前祁梵數次回到西城花園，會不會也是為了見江東呢？
他這麽想著，不由得楞了神。
只聽丁局又說，“從昨天案發到現在，還不到24小時，你的進展已經很快了，我還以為你忙著辦另一件重案，心思完全不在這上面呢。”
方小舟聽出了丁局語氣裏的揶揄，慌忙搖頭，“這怎麽會？丁局說的是十年前沈思月那樁案子嗎？”
丁局看了他一眼，“還跟我裝傻呢？今天一早，投訴科電話都打過來了，之前是白朗偷偷采集沈天青的DNA，現在你倒好，直接把沈天青本人給采集走了？”
“沈西來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懷疑你指使另一名執法者，從治療室裏拐走了沈天青！”
“沈天青已經是一個成年人了，他要去哪裏是他的自由，怎麽能叫‘拐’呢？”
方小舟一臉無辜，“再說我已經跟他解釋過了，在場的另一名執法者是有事先走了，並沒有去拐人。這絕對是誤會。”
丁局冷笑一聲，“哦，誤會，那你告訴我，另一名執法者是誰啊？”
方小舟撓撓頭，下意識地壓低了聲音，“白朗。”
“你們倆還真是好兄弟一條心啊？”
丁局長出一口氣，“你跟我說實話，為什麽要帶走沈天青？”
“白朗說沈天青知道一些西城花園雙屍案的內幕。”
方小舟回答，“可是沈西來非要在這個當口，強制把兒子送去做什麽心理治療，這明顯是在阻礙警方查案……
“你們懷疑沈西來跟雙屍案有關？”丁局半信半疑。
“不過之前倒是有過一些傳言，說沈氏集團和林氏集團，都是支撐起彭城娛樂圈的大戶。他們出錢選拔跟包裝明星，為的是在一些招商引資的交易中，用這些明星來作為陪襯……”
方小舟一拍巴掌，迅速起身，“感謝丁局提醒，我們馬上按這個方向去查！”
“你小子倒是挺會轉移話題啊？”
丁局無奈，招手讓他探頭過來，“方小舟，你帶重案組也有一段時間了，別太毛躁，要沈得住氣，做事情之前先想清楚。十年前的案子關系重大，多跟白朗商量商量。”
方小舟心中一動，忍不住問，“丁局，您對白朗的情況……了解嗎？”
“他被調走之前就在我手下，怎麽不了解？”丁局疑惑，“你指哪方面？”
方小舟想了想，他需要組織一下語言，盡可能簡短，不能暴露太多自己的情緒。
同時又必須切中要害，他迫切需要看到丁局最真實的第一反應。
“我指的是他雙親被殺的案子，丁局你經手過嗎？”
那一瞬間，丁局的眼睛裏，明顯流露出一種極為覆雜的神情。
方小舟確定自己捕捉到了，只是看不出是什麽意思。
大概過了幾秒鐘，他聽見丁局回答，“我沒經手那起滅門慘案，因為我是案件相關方。”
方小舟感到腦袋“嗡”一聲。
丁局往下說，“案發前，他父親，被害人白衣曾經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求助，但是我沒接。”
……
白朗正在等待中焦頭爛額。
根據小凱的情報，方小舟早上一到局裏就滿面愁容，緊接著，迅速被叫進了丁局辦公室，快半個小時了也沒出來。
“看來不是什麽好事兒。”
周圍的執法者都在彼此努嘴，“不過丁局很少罵人啊，舟爺升任做了組長以來，好像還從來沒挨過罵呢。”
白朗慚愧地用手捂住額頭。
如果方小舟被罵了，那顯然是自己的責任。
不過他心裏也有數，方小舟絕不是默默承擔起所有罪責的人，如果丁局當真是為了昨天晚上的事情在追究，那方小舟一定會不由分說就把自己給供出來。
也就是說，他現在首要的任務，是想要應該怎麽解釋。
白朗正在積極措辭，看見方小舟走了出來。
跟往常不同，他步子邁得很慢，就像以慢動作的方式，一面緩緩用視線鎖定白朗，一面越靠越近。
白朗被他盯得發毛，只能搶先開口，“報告組長，我有新線索匯報！有人介紹了一個叫K哥的人，是STAR組合之前的造型師，對娛樂圈的內幕很了解，我已經安排了他過來做筆錄……”
方小舟迅速答應，“好，查。”
只是，眼神仍然古怪地死盯著他。
“關於江東這個人，目前還在追蹤過程中。他的基本資料已經確定，跟父母多年沒有聯絡，也沒有其它經濟來源，”
小凱在一旁匯報，“他用本人名字申請的手機號碼和網絡郵箱，均在三天前停用。大概是買好了臨時裝備，準備好了要逃跑？”
“如果不做虧心事，他跑什麽啊？”
方小舟說，“申請協查令，把他的照片發放出去，盡快鎖定他的位置，否則他……”
“否則他很可能再殺人！”
白朗迅速接下去，“STAR組合裏還剩的一名成員林泉，有消息說他會在今天回國，下午開記者會，晚上就有公演，還會在公演裏送別死去的‘布梵’。”
“布梵是誰？”方小舟錯愕。
“布雷和祁梵，就是雙屍案的兩個死者。我剛才說的是他們兩個的cp名稱。”白朗迅速解釋。
“不僅很多粉絲熱衷於把他們兩個看成一對，結合之前的宣傳物料來看，巔星娛樂公司，也有故意引導這個方向的炒作意圖，現在他們兩個一同死去，說不定也有一些隱喻。”
方小舟難以置信，“就一個晚上沒見而已，關於娛樂圈的知識，你好像進化了不少？”
“想不到吧？”
白朗點頭，“主要是找到了人給我補課。”
“誰？沈天青？”
不提他還好，一提他更是一肚子火，方小舟臉色驟變，“他人呢？你把他帶哪兒去了？”
“他現在已經清醒了，隨時可以親自跟你報到！”
白朗連忙說，“組長，他接受那個催眠治療完全是被強迫的。我們救他完全在理……”
方小舟擺擺手，“你先說說，從他那裏得到了什麽線索？關於雙屍案，他知道多少？”
白朗一時語塞。
要說昨晚最大的進展，還真不在沈天青身上。
他跟葉雲飛聊了快一個小時之後，又被迫跟十三仙一直聊到早上。
警方掌握的情況，他已經跟十三仙透了底，他問十三仙有沒有什麽線索能為他提供的？
十三仙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或許我可以先跟林泉接觸看看，不過能有多少收獲，還得看緣分。”
現在告訴方小舟要“看緣分”？還不逼得他立馬炸毛？
白朗正在猶豫。
好在小凱及時解圍，“舟爺，法醫那邊催我們現在去看報告，另外之前狼哥安排的那個娛樂圈人士，也快過來做筆錄了，我們還是盡快開始吧。”
“行。”
方小舟瞥了白朗一眼，“你也跟我們一起嗎？不用去找你那位仙姑搭檔了？”
“我當然是跟著組長您啦。”白朗陪著笑臉說。
……
春田假日酒店，是林氏集團旗下的唯一一家假日酒店。
地處彭城西南，十幾年前剛剛興建的時候，周圍還是一派城中村的模樣。
林春山說那裏綠水青山好地方，看起來就適合度假，所以按照假日酒店來打造。
不料這些年彭城發展迅速，主城區不斷擴展地段，早已鋪展開來。
如今再看這家酒店，倒是處於車水馬龍的鬧市了。
沈天青從車上下來，先是發出驚呼，“這麽大的門”。
緊接著，又興奮地一口氣跳上好幾級臺階，扭頭看著十三仙，“居然還是這種臺階，簡直就像舞臺一樣！”
十三仙滿臉無奈，“你只是在昨晚接受了一次催眠，又不是接受了一次降智，怎麽看起來像個傻子一樣？”
“我只是忍不住感嘆一下。”沈天青解釋。
“因為這是沈氏集團的產業，跟我家是對家，所以我從來沒住過！”
十三仙沒理會他。
下午，林泉將在酒店大堂的一樓召開新聞發布會，消息已在網上公布，不少記者已經先行抵達，攜帶拍攝用的長槍短炮，正排隊進入大堂。
“這裏如果沒有預約入住，恐怕很難進入內部。不如我們趁現在跟著混進去吧？”
沈天青湊上來提議，“假扮成記者，應該很容易！”
“你在逗我？”
十三仙嘴角抽動，“我們一沒有證件，二沒有器材，怎麽假扮？”
沈天青一楞，好像剛剛回過神來。
只見十三仙徑直推開旋轉門，從貴賓通道直接進入大堂，還大方地向著酒店前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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