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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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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裏的這些,都是不招韓漠喜歡的東西,她都藏進了雜物間?

不過……

這樣不好嗎?

如果不是韓漠的改造,葉子初還是大大咧咧的女漢子,又怎麽會變得今天這樣美麗精致迷人?

正尋思間,忽然門鈴“叮咚”一聲響。

一個韓漠死都不能忘的聲音,突然炸響:“開門!送外賣!不開門我爆破了啊!”

我去!

盛……盛小夏?

小夏還果真是來送外賣的,端著塑料盒子,裏面兩只忘川蚌。

這位女羅剎進屋二話不說,唰地抽出一把雪亮的匕首!

韓漠一驚,“你……你想幹什麽?”

小夏冷哼一聲:“這兩只河蚌,就是你昨晚吃的那兩只,沒吃幹凈,今天你得吃完!”

說著,雪亮的刀刃往下揮,“哢嚓”兩聲,兩只河蚌,被精準地一分為二。

河蚌肉都化成了湯汁。

昨天韓漠喝過了,如今蚌殼裏剩下的,只有兩顆珠子,烏漆墨黑得好像烏雞白鳳丸。

小夏用刀尖挑起一顆藥丸,伸到韓漠面前。

“麻溜點,吃了!”

這逼人的刀鋒!

若是韓漠不吃,就該割喉了吧?

韓漠暗道一聲我命休矣,屈辱地吞下兩顆白鳳丸。

頓時那胃呀,仿佛被人擰成了麻花!

他捧著肚子在沙發上翻滾,疼得像個孕婦快要臨盆。

小夏收了匕首,正色道:“《神異經》上說,忘川裏都是死鬼,忘川的河蚌,專吃死鬼的心。”

“昨天你喝了湯汁,那不管用,你得吃下這兩顆蚌心,了解人心的苦楚,才能對葉姐姐的遭遇感同身受!”

韓漠滿頭大汗擡起頭,卻見前方又是一條曲折的光帶。

光帶上走來一個小姑娘,葉子初小時候的模樣。

盛小夏旁白道:“看在葉姐姐的面子上,給你個優惠。你好好看看她吧!愛一個人,就要弄懂她!”

光帶上,閃過的第一個場景,是葉子初的7歲生日。

那天,子初收到爸爸葉冉的禮物,《三國演義》和玩具小汽車。

小子初歪著腦袋問道:“爸爸的禮物,為什麽不是娃娃?媽媽說,女孩子都要玩娃娃,過家家,將來結婚生寶寶!”

葉冉的目光深沈下來,蘸水在桌上寫了一撇一捺。

“不論男孩還是女孩,首先都是個‘人’。你是我唯一的寶貝,男孩能學的,你都能學,知道嗎?”

“我懂了,我是女兒,也是兒子!”子初開心地親了一下爸爸的臉頰。

葉冉點頭不已,美得笑開了花。

之後的場景,都是葉子初學習的情形。

無數個冬夜裏,她裹著棉大衣,借著宿舍走廊的燈光背英語。

酷熱的夏天,邊拍蚊子邊做題,小腿胳膊上全是紅包。

她參加過好多次省市級數學競賽,她的英語可以跟老外對話……

是啊,葉子初的確不時尚,有些粗糙,但她聰明勤奮,是個才女,光芒耀眼的姑娘!

再然後,她大學畢業時,葉冉不幸車禍身亡。

葉子初失去了最親的爸爸,最好的良師益友。

子初的媽媽很傳統,擔憂沒爸的女孩子在社會上吃虧,於是發動親戚給她介紹對象。

韓漠,就是其中的一個。

那幾年,葉子初傷心得話都不怎麽說。

正是韓漠在一旁照顧,才漸漸走出了傷痛。

後來兩人結婚,葉子初變成小家庭裏的小女人。

她是愛韓漠的,深深地愛著,無比依戀,所以韓漠說的她都依從。

不讓玩滑板,不讓看軍事政治類的書,不讓鼓搗儀器儀表,那就都算了吧!

她學習化妝,打扮時尚,不知不覺間變成了韓漠最理想的伴侶,日子美滿得仿佛無可挑剔。

3年前的一天,葉子初接到升職調令,拿回家裏,韓漠立刻扔在一邊。

他抱著老婆廝磨撒嬌,“不行,咱倆結婚1年都不到,你走了我會相思成疾,變林黛玉吐血的!”

鐵漢難過柔情關,何況是那麽愛著他的女人呢?

葉子初沒有接受升職,韓漠卻步步高升。

那時候的他,公司發展勢頭正好,他升了總監,又升總經理。

他坐著飛機全世界跑,青年才俊,意氣風發!

於是,在那個不幸的夜晚,他不在家。

他在外地準備投標,忙得昏天黑地。

那天夜裏,葉子初躺在床上十分昏沈,攢出全身的力氣,才撥通了丈夫的電話。

“老公,我……不舒服……”說完這句話,手機便落在她的耳邊,她失去了意識。

電話那頭的韓漠,完全沒有察覺,“不舒服喝點熱水,你要照顧好自己!我這邊正開會……”

葉子初死人一樣躺著,身下的殷紅,浸透了床單。

許久,也許是求生的本能,讓她睜開眼。

這回她撥打了120。

淩晨時分,狂風暴雨,救護車來了,孩子也沒有了。

過了8天,等到韓漠回到家,葉子初已經出院回家了。

眼神很落寞,態度卻是一貫的溫和。

對丈夫,她沒有怨言。

韓漠站在光帶上,楞怔地望著那時的妻子。

他當初回家時,只當是小問題,孩子沒了還會有的嘛。

可誰知,葉子初竟然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她的苦,他不知道,什麽都不知道……

後來,葉子初坐在雜物間,幾個大箱子裏的東西擺了一地。

她的眼神那樣悲哀,忽然之間,淚如雨下,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再然後,光帶上閃出的場景,是燒烤攤。

葉子初哭著,抱緊了那幅小畫……

她站在領導面前,說自己要離職……

她回家跟韓漠爭吵,看見他踩碎了小畫,便一頭跑了出來……

那天,葉子初拎著一瓶酒,在葉冉的墓前一口一口喝著。

她跟爸爸說,她過不明白,活不通透,她理解不了什麽是婚姻。

“爸,我不懂,在我們這個時代,婚姻可以很堅強,它能支撐男人一輩子的事業……可婚姻又那麽脆弱,它容不下女人的自我,撐不住她小小的夢想……為什麽會這樣?爸爸你能不能告訴我?”

夜風在山崗上嗚咽。

葉子初一遍一遍問著,可得不到任何答案。

再然後。

便是昨天的離婚談判,葉子初懸崖撒手,什麽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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