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中的信心，同歸於盡還是可以的。”

同歸於盡這四個字說出口還是令我內心顫了一下，但很快就歸於坦然，人生或許該轟轟烈烈一次，即使只有一次，那也就值了。

只要不和他分開，就是最好的結局。

顧月寒擁我入懷，我們兩個在夕陽下久久站立著，直至餘暉給周身鍍上一層金色。

作者有話要說：

☆、冰蟾之宮落雁之巔

在前往落雁山的路上，我心裏一直很平靜，沒有恐慌沒有畏懼，就像要去吃頓飯見個朋友那麽的自然。

換作從前，我絕對沒有那麽好的心性，但是現在，我卻抱著勢在必得的精神，要去做一件自認為很重要的事情。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成長起來的，也許是在發現被欺騙的那一刻，也許是在秦小四替我去死的那一刻，也許是在……真正愛上顧月寒的那一刻，鳳十七就已經不是從前的鳳十七了。

我愛的男人就站在我身邊，緊緊牽著我的手不放開，包子跟在旁側，我們還有時間慢慢走到目的地，然後在這過程中，好好享受一下與彼此同行的幸福感。

“十七，吃不吃糖葫蘆？”

“吃。”

“吃不吃銀絲餅？”

“吃。”

“肉夾饃呢？”

“……也吃。”……

好像又回到了那時在錦州城、平陽城、泗水城胡吃海塞的日子，不需要刻意考慮未來要去做什麽，一門心思闖蕩江湖，無憂無慮得像個傻子。

其實想想看，一切倒也都沒改變，只要他還在，有的是機會讓記憶重演。

我略略踮起腳尖，將糖葫蘆送到他面前：“咬一口吧？”

顧月寒微笑著看我，而後，他攥住我的手腕，俯身吻在了我唇上，蜻蜓點水一樣，再擡頭時眸光晶亮，暖意融融：“很甜。”

是的，是很甜。

……太陽初升覆又落下，白晝與黑夜交替輪換，兩天兩夜。

我們準時到達落雁山腳，比起聽雨山之雅，孤絕峰之險，這裏卻是兩者兼備，仰頭望去但覺連綿如巒浩瀚似海，美得好似人間仙境。冰蟾宮存在於此種地方，想來也是有原因的。

彼時圓圓的月亮就掛在天邊，光影氤氳灑下滿地清輝。顧月寒抱著我，身如影晃，一刻未停就朝山頂席卷而去，在我們的身後還跟著一眾鳳凰山大軍，浩浩蕩蕩氣勢磅礴。

惡戰仿佛已經開始了，直到他頓住身形把我從懷中放下來，我這才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發現無相一方和顧太平一方正纏鬥在一起拼得昏天黑地，衣衫交錯連人影都辨不清楚。高手過招，相抗衡的不是人數而是修為，像我這種外行，是無論如何都看不懂的。

而雪霓裳就被道道繩索困在巖壁上，只要那塊承載她重量的巨石滾落下去，她就會掉進萬丈深淵。

“我去幫他們，你去救人。”

“你悠著點，劍傷沒愈合可是會破裂的！”我琢磨著是否應該勸顧月寒在關鍵時刻躲在顧太平背後，反正爹保護兒子也天經地義，“再說了你不是還有傷藥麽，先吃一顆預備著！”

他無奈地揉了揉我的頭發：“我自有分寸，趕緊去吧，快來不及了。”

事已至此，我可不想磨嘰矯情，況且倆人分工明顯成功幾率更大，信任他就是我唯一能做的。

“那你小心。”說完，我拔腿就朝雪霓裳的方向跑去。

也不知道那仨混蛋是哪個發現了我和顧月寒的到來，明明都打得天翻地覆了居然還抽空往這邊襲了一道無形劍氣。當時我正趴在地面匍匐前進著，只感覺臉側一涼，緊接著前方捆綁雪霓裳的巨石就中了招，失去平衡向下滾去。

“花魁！”我大吼一聲，想都沒想就撲了過去，橫躺在山路上硬生生撐住了巨石的下落趨勢，“……靠，黑豹子你死哪去了？過來幫忙啊！”

等待號令的黑豹應聲而至，鋒利牙齒瞬間就扯爛了雪霓裳身上的繩索，我一松手，眼看著巨石咕嚕嚕滾下了山澗。

“十七你居然把手底野獸們全帶來了？！”

聽著這底氣十足的聲音，我估摸著雪霓裳是沒有什麽問題，所以也就放心不少:“不帶他們來今晚能贏麽？你乖乖找個地方藏起來，保護好自己就成了，聽到沒？”

“沒想到你也開始會說這種話了。”她白我一眼，卻也沒反駁，只是從懷裏取出一包用錫紙封好的粉末交給我，“拿著這個，必要時候撒出去，南葭女就是毀在了我這‘梨花粉’上，肯定有用。”

我一把抓過來順手往領口一塞:“你在這待了不少天吧？發現冰蟾宮具體方位了嗎？我先去打探一下。”

她神情古怪地看著我:“打探一下？冰蟾宮的洞口就在他們所站的位置後面，五枚晶石都嵌上了，只等著時辰一到祭祀之女將血滴入石槽呢！你現在過去，有把握立刻爭取主動權嗎？”

“當然……沒把握。”話音未落額頭就挨了一巴掌，我捂著腦袋郁悶道，“可我有絕招，先搞定無相他們三個再說。”

正研究著呢，忽見半空中掠過一道熟悉黑影，不偏不倚落在雪霓裳旁邊，竟是淩川，他提刀的右手正在往下淌血，傷口深可見骨，看起來戰鬥力至少要削弱三分之二。

“沐風死了。”

“……這麽快？！”

“被顧氏父子合力斬殺的。”

這我可以理解，比起由愛生恨的無相和南葭女，沐風的確是更可恨一些，為了莫須有的權勢地位不惜傷害兄弟和侄子，也難怪顧太平顧月寒一定要殺他。“其他兩個呢？”

淩川嘆息:“仍在頑抗著，南葭女還把顧盟主給重傷了。”

“這女人也太兇悍了吧？”雪霓裳奇道，“都瞎了一只眼睛了，還這麽難對付！”

南葭女沒死最好，留給我親自解決。我一言不發，沈默轉身騎上包子朝那片混亂地點跑去，任憑他倆在身後急切詢問，沒再理睬。

是時候了吧。

一縷明亮月光透過逐漸合攏的雲層照在石壁之上，慢慢匯聚成一個點，而後，像燃起來一般光芒灼目。擺成梅花形狀的五枚晶石同樣流光溢彩，霎時合成一束光箭融進光點之中。

我在這個角度看得清清楚楚，誰知正欲吩咐包子過去就被來人擋住了去路，對方紅衣陰氣森森，形容猙獰一眼血肉模糊，不是南葭女又是誰？原本也是風韻猶存的半老徐娘，這下徹底變成醜八怪了。

“橫豎沐風已經死了，那石窟不打開也罷，先把你這小丫頭殺死以解心頭之恨！”

我後退一步抵著墻壁，冷笑著回應她:“真巧，我也想殺了你換自己心安。”

“可惜你沒機會了。”

顧月寒和百裏子華被無相牢牢纏住不得脫身，淩川和雪霓裳一時間趕不過來，眼看著她的軟劍就要劃過我的脖頸，我將梨花粉往前一揚，然後趁她躲開的時機，把拇指和食指靠近唇邊打了個清脆呼哨，聽見獸類咆哮瞬間響起，黑豹和白虎一左一右將南葭女撲飛出去。

大喵媽媽見識廣，它告訴過我，落雁山野獸通靈，雖從不傷人，然而一旦受獸王召喚，必當全體出動，威震天際。

我喚著包子的名字，包子仰頭望向月亮，驀然間發出一聲清亮長嘯，隨後便收到了鳳凰山所有野獸的嘯聲回應，全部都在傳達著一個信息:獸王在此。

風驟起，很快漫山遍野就出現了更多的獸中同盟者，個個磨著利爪朝這裏靠近，目光迥然，透著嗜血的影像。

南葭女好容易憑著一身功夫掙脫了黑豹白虎的糾纏，剛一起身就看著這幅情景目瞪口呆。

“老女人，你該好好享受這個過程。”我打了個響指，猛然提高音量，“都給我上——！”

幾乎有數十只野獸同時撲過去，沖天的怒吼聲瞬間掩蓋了南葭女的慘叫，這一次，縱然她有絕世神功，也再沒有生還可能。

我說過，要讓她死無全屍。

“其他的，都跟我來！”包子馱著我，一刻不停來到石窟面前，同時也看見了顧月寒他們。

沐風的屍體就躺在旁邊，顧太平臉色灰暗地半跪於地，渾身浴血，看樣子也幫不上什麽忙了。無相似是殺紅了眼，一柄長刀掄得風生水起，看樣子這些年為了殺掉情敵著實費了不少功夫，顧月寒傷未痊愈不在狀態，百裏子華靠著絕頂輕功勉強周旋，兩個人傷痕累累，看上去不是一般的吃力。

不能再耽擱了，我得趕緊把聖劍拿到手，才能制住無相這個瘋子。

……但是無相這人已經成精了，他在我觸及到冰蟾宮大門的瞬間就脫離了顧月寒二人的包圍，長刀揚起向我斬來，我本能地躬身閃開，擡手就勢在他刀刃上一劃：“包子，咬死這個假和尚！”

包子帶著野獸大軍一擁而上，勢不可擋。

無相是見過大世面的人，雖然明顯也被這陣勢驚到了，但不似南葭女那般亂了陣腳，反而進退有序，在保命的同時還傷了不少野獸。顧月寒和百裏子華屢次想找準破綻一擊得中，都以失敗告終。

刀光劍影怒吼聲聲，沙塵漫天遮迷視線，手上的血還在不間斷流入石槽，直到嫣紅顏色充滿了那道奇怪的花紋。

石門開始微微震動。

無相找準機會沖出包圍圈，凜然刀光瞬間刺疼了我的眼睛，然而那一刀最終沒有傷到我，被及時趕到的百裏子華擋了下來。鋒刃穿透肩膀把他定在石壁上，他一張娃娃臉慘白駭人，哆哆嗦嗦地朝我喊：“鳳十七你快點！”

快點，我也想快點，可是這石門不聽我的啊！

顧月寒和勉強緩過來的顧太平覆又與無相戰在一起，不一會兒見淩川和雪霓裳也沖了過來，場面混亂，見所未見。

眼看著五色晶石的光芒已經融入了石槽的鮮血中，我等得焦躁，左手重重地砸在了石門上，不砸還好，這一砸直接有股強大的倒吸力量襲來，石門大開，登時就把我扯了進去。

摔得七葷八素暫且不提，在我剛剛直起身體的時候，一柄閃耀著金色光芒的利劍就撞進了我手裏，手上鮮血很快被劍刃吸收。聖劍隱隱泛紅，發出蜂鳴般的聲音，震撼人心。

我擡起頭，見無相猙獰著一副臉孔一步一步逼近，顯然已經精神不正常了，對他我沒有什麽好說的，只能以終結生命來給他這段悲催的人生畫上句點。

無法挽回的錯誤，只能以死亡來結束。

一劍貫心，讓對方根本就沒有反抗的機會，聖劍所產生的強大沖力將我倆同時帶向懸崖邊，無相口吐鮮血，卻仍是笑著，緊緊鉗住了我的肩膀。

“聖劍這種東西，留著就是罪孽，倒不如被它毀了，一了百了。小丫頭，你就跟貧僧一道去了吧！”

或許祭祀之女的血果真是聖劍克星，聖劍在我倆同時發力的瞬間分崩離析，如曇花一現，便即消亡。

冰蟾宮盡數坍塌，金光暴起，映亮了天際。

江湖從此，再無聖劍傳說。

沖向崖底的速度太快，以至於其他人根本沒有機會搭救，我和無相就這麽彼此撕扯著跌下了無邊深淵。他想拉著我一起死，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以身祭劍這種事兒，想想還是覺得太冤了。

我果然重蹈了洛紫痕的覆轍，為了所謂的江湖安定犧牲自己——盡管這並非本心所願。

顧月寒撕心裂肺的呼喚聲逐漸遠去，我嘆息一聲，這輩子以這樣的方式告終，也不知是幸運，還是遺憾。

作者有話要說：

☆、有他陪伴永不寂寞（大結局）

我死了嗎？那怎麽可能，當然沒死。

聖劍的確已經被毀了，但在我跳下去的瞬間，數百只飛鷹破空而來，迎風展翅，硬生生把處於下墜趨勢的我拽了上來，重新拖回了平穩的陸地。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就和重生了一樣。

……同時重生的還有顧月寒，因為在我被救上來時，我看到百裏子華、淩川、雪霓裳還有顧太平四個人正玩命阻止他跳崖自殺，而他那樣近乎癲狂而絕望的狀態，哪裏還有半分平日裏溫潤含笑的樣子？

或許只有在經歷生離死別的時候，才能真正感覺到愛與被愛的重要性，連著骨髓揮之不去，動一動都錐心般的疼痛。

“子澈！”我邁開步子跑過去，在所有人驚詫萬分的目光中緊緊抱住了他，“我回來了！”

顧月寒渾身顫抖了一下，擡頭定定地看著我的眼睛，仿佛在試圖確認是夢境還是現實，而後下一秒，有水光在他漂亮的眼睛裏氤氳開去。他反手把我揉進懷裏，力道之大，帶著失而覆得的狂喜，一遍又一遍低喃著：“十七，十七……”

好在以後，便再也不會有彼此分離的危險了。

百裏子華他們像是被嚇傻了，一個個都成石化狀態站在周圍，誰也沒有先開口。鳳凰山並落雁山的野獸們紛紛圍上來，天上的地下的一起朝我行禮，場面之壯觀，難用語言描述。

這就算塵埃落定了吧？該做的，我都完成了。

雪霓裳拍了拍我的肩膀，徑直走過去把一瓶傷藥遞給了怔怔發呆的顧太平：“聖劍消失，無相和沐風他們不會再暗地作惡，今後江湖上也不會再有紛爭，顧叔叔依舊可以做自己的清閑盟主，這裏面也有十七不少功勞，您打算怎麽辦呢？”

這個問題問得著實犀利，顧太平攥著傷藥沈默好久，眼神在我和顧月寒身上來回好幾圈，終是挫敗地嘆了口氣：“也罷，寒兒，你若是非她不娶，那麽……我沒有意見。”

顧月寒欣然道：“多謝爹肯成全。”

我翻個白眼，不情不願地接口，“多謝顧盟主。”

至此，我們終於換來了無比圓滿的結局。

……風波已平，五枚晶石各歸各位，我、顧月寒、淩川都拿走了屬於自己的，而剩下的兩枚，分別送給了百裏子華和雪霓裳，以此紀念我們一群人經過生死的交情。

數日之後，驚鴻山莊。

我躺在廂房裏啃著蘋果，對面坐著雪霓裳和淩氏兄妹，三人神態各異地盯著我看，許久，還是雪霓裳忍不住先開了口。

“鳳十七你怎麽想的？明天就要舉辦婚禮了，你居然躲到這來，想逃婚啊？你成心想讓顧月寒急死啊？”

“我這不也是緊張過度麽。”我把一條腿從桌子上放下來，環顧四周，又給自己拿了個香蕉，一邊剝皮一邊嘆氣，“一想到將來要成為北海派的兒媳婦，我就渾身別扭，束縛在那種鬼地方，時間一長會瘋掉的！”

淩玉在旁邊咯咯地笑著:“十七姐姐什麽時候也會害怕這些了？我記得當初你可是還嘲笑過嫂子呢！”

“這就是報應！”雪霓裳輕哼，“現在知道厲害了？想打退堂鼓了？顧月寒怎麽可能放過你，別做夢了！”

淩川試圖好聲好氣地勸我:“放心吧十七，顧盟主沒有那麽不近人情，他既然答應了這門親事，今後自然不會再刻意為難你。”

“誰怕他為難我啊？他敢惹我我就拆了北海派，死老頭最煩人了！”

不料我正在這裏大放厥詞呢，忽見房門“砰”地一聲被撞開，緊接著熟悉的青色身影就闖入視線，下一秒，那張傲嬌娃娃臉在面前無限放大，帶著兇惡至極的表情:“鳳十七，爺就知道你會跑到這兒來！”

“……百裏大俠你真聰明。”

“少給爺戴高帽！”這小子今天氣性很大，壓根不吃我這一套，“趕緊回北海派！顧月寒忙著準備明天的婚宴沒時間親自過來，但他說了，如果你不能按時回去就要閹了爺！”

“……”顧月寒這威脅的很有力度嘛。

百裏子華見我神色古怪，頓時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瞪著眼睛圓回來:“誒！你別誤會啊，爺可不是懼怕他這小兒科的威脅！爺只是覺得你臨陣脫逃太不夠意思，太丟人！鳳十七啊鳳十七，你說你要是後悔就早些後悔唄，再早一些想要嫁給爺，爺還能考慮一下。現在呢？明天你倆就要成親了，你玩逃婚！估計普天之下敢這麽胡鬧的就只有你一個了，玩弄武林盟主拋棄天才劍客，你……”

我一巴掌扇在他腦袋上，幹脆利落地結束了這家夥的碎碎念，轉而苦惱地抓著頭發走向一邊。

“成了親是不是就得一直留在北海派了啊？我不喜歡那樣……”

“誰告訴你非得留在北海派了？”百裏子華磨著牙沒好氣道，“顧月寒說了，你嫁給他之後，他就陪你回岳陽城，反正江湖驛站的招牌還沒摘，那邊距離鳳凰山又近，你們大可以一邊賺錢一邊過日子，我們時不時還能去幫忙，兩全其美麽不是！”

……好主意，顧月寒還真是把什麽都想到了啊。

“那……要不，我們回去？”

“不回去等什麽啊？！”雪霓裳提著裙子站起身，不由分說就把我拖出了房間，“趕緊走，我和淩川可還等著喝喜酒呢！”

我踉踉蹌蹌一路跟著她，耳中卻聽見身後淩氏兄妹的竊竊私語。

“大哥，我今天才發現，原來百裏哥哥挺好看的吶！”

“嗯，是啊……”

“回頭讓我和他學輕功好不好？”

“……你自己去和他說，問我做什麽？”

“百裏哥哥，我給你兩條路，一是教我學輕功，二是讓我嫁給你！”

淩川:“……小玉你說實話，後面那個才是重點吧？”

百裏子華:“輕功可以教你，第二件事麽，等你長到十六歲，爺會考慮的。”

真是不想再與這些神經病玩耍了！

＊ ＊ ＊ ＊ ＊ ＊ ＊ ＊

我們終於還是按時趕回了北海派，不過離成親典禮也差不了幾個時辰了，結果我剛回房吃了頓飯就被兩名喜娘拖走，說是要梳妝打扮。

老老實實坐在銅鏡前不準亂動也就罷了，頭發還要被倆老女人擺弄來擺弄去，更得聽她們絮絮叨叨讚美著顧月寒對我有多上心，連嫁衣都是最名貴的錦緞制成，還請了天波坊的第一繡娘來繡鳳穿牡丹……具體的我也聽不懂，所以一直哈欠連天。

包子戴了朵喜慶的大紅花，在我腳邊轉來轉去，一面埋怨著我之前玩逃婚居然獨自跑路，這麽刺激的事情怎麽能不叫上它，最後被我一腳踹過去暴力鎮壓了。

我緊張，從來沒有這麽緊張過，想當初被顧月寒從鳳凰山騙下來時，還一門心思認定他是個大騙子，沒想到現在竟然要心甘情願嫁給他做妻子，簡直是造化弄人。

說實話，我從來沒這麽正正經經化過妝，更別提戴鳳冠穿霞帔了，人靠衣裳馬靠鞍，收拾利整了往鏡中一照，發現自己居然也有了那麽幾分國色天香的味道哈哈哈……

兩個喜娘在旁邊連聲誇讚：“少夫人當真有沈魚落雁閉月羞花之容，待會兒少爺見了一定很開心。”他開心個P啊！又不是沒見過！

我耷拉著眼睛點了點頭，任由她們給自己蒙上蓋頭，被攙扶著向外走去。繡花鞋踩在庭外石板路上感覺微涼，我才行了沒幾步，就被另一雙熟悉而有力的大手接了過去，隨即感覺腰間一緊，人就被打橫抱了起來，像曾經無數次那樣。

“十七，說好的明媒正娶，我做到了。”是顧月寒的聲音，溫潤如水，像是天籟。

我看不見他的臉，只好用手環住他的脖子，低聲嘟囔著：“就這麽被你騙到手了，真沒想到。”

“你現在後悔可來不及了，娘子。”

“……改口改得真快，合適麽？”

“怎麽不合適，要不你叫聲相公來聽聽？”

“才不要！”

“娘子真傲嬌。”……

那一晚究竟有多少繁覆麻煩的禮儀我實在記不清了，只知道在夫妻對拜過後，顧月寒在滿堂賓客的喧鬧聲中慢慢掀開了我的蓋頭，視線裏他一襲喜服顏色艷烈，玉樹臨風，舉世無雙。而那雙幽深如夜的眸子裏，清清楚楚只映著我的模樣。

他俯下頭去，忘情地吻著我，我閉上眼睛順從地配合著，往昔記憶卻一幕一幕在腦海中重現，無端撩撥心弦。

究竟是怎麽徹底接受這個男人的，我已經不想去回憶，我只記得，為了愛他，從質疑到信任，從膽怯到義無反顧，自己曾付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氣。

轟轟烈烈的故事終將過去，而未來等待我們的，只有平淡真實的江湖生活。

有他陪伴身側，這輩子永遠不會寂寞。

作者有話要說： 本文終於完結啦！不管有多少人是從頭看到尾，酒酒只想說，謝謝你們！我會更加努力的！

新文《九重淩雲闕》於15號開始連載，希望喜歡正劇的親們多多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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