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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君子藏器於身,待時而動(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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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傍晚因為和莫海偉見面,回去的又晚了,葛淑珍看樣子比前天更加不高興,馮喆仍舊解釋說有點忙,又是忘了給家裏打個電話,而後就急著做飯,柴可靜一會悄悄的說,其實自己一點不餓,再說那麽多零食,自己怎麽能餓的著,要馮喆不用慌。

柴可靜說的很狡黠,馮喆知道她也不願意總聽葛淑珍的嘮叨,嘴裏卻說:“零食也不能代替晚飯啊,我真是有點糊塗,想好了要給你打電話的,可是不知道怎麽就忘了”。

柴可靜說:“我見你沒回來,知道你忙,我也是想做飯的,可是我一點不餓,你下午幾乎又不吃,所以,我就偷懶了,再有,吃得多了不就胖了?我以後減肥難度就增加了。”

“啊?現在就想著怎麽減肥?你那不叫偷懶,怎麽能是?我老婆是懶人嗎?你是得多休息,要不,咱們找一保姆?”

“千萬別!兩個人好好的,這屋裏多一個人幹嘛?”柴可靜說了就笑:“好不容易解放了出來,我還想清靜一下呢。”

馮喆知道她是說葛淑珍,也不好接她的話茬,沈吟說:“保姆現在不要,以後也得找,嗯,咱們還是慢慢訪著吧。”

等吃完飯葛淑珍離開,柴可靜去洗漱的時候,馮喆輕輕的就擠進了盥洗室。

因為懷孕,柴可靜的胸脹大了許多,整個人都豐膩了一圈,營養又充足,睡眠質量好,她的皮膚愈加鮮嫩,而且有些部位更加敏感,知道這時候房事不影響胎兒健康後,身體的需求也大了很多,馮喆只要稍作撩撥,柴可靜就難以自制,因此兩人在裏面一邊恩愛著一邊沐浴,而後回到臥室繼續透徹淋漓的做了一次,互相摟抱著才沈沈入眠。

因為這些原因,原來馮喆考慮今天早些和亓思齊商量一些事情的,不過想來想去,他將見面的時間約到了下午。

亓思齊今天穿了一件非常飄逸的長裙,質地很輕柔,上面的花紋隨著她的走動左右搖曳擺動,像極了孔雀開屏一般,行動間又似躍躍欲試飛天的仙女,她所經之處,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等她坐下,馮喆說:“我的到底經驗不足,想著要殫精竭慮的,還是疏忽了。”

亓思齊摘了太陽鏡看著馮喆不言語,馮喆繼續說:“咱們這回被訴的對象應當有三個,除卻了已經在立案材料中明確的國航代理公司和竊賊之外,還有一個嶺南機場,也就是你乘坐的班機所屬的航空公司,他們三個應該都作為被告一並的被訴訟的,不過這一紕漏可以在今後案件進入開庭環節前追加上。”

“你找我就這事?”

馮喆覺得亓思齊心情似乎不好,問她要不要喝什麽,亓思齊就要了一杯飲料:“你不代理我嗎?有事自己拿主意就成。”

“有了一些新情況,我需要向你通氣,就你所說的,我只是代理,代理的結果還是要由你承擔的。”

“什麽事?”

馮喆看著亓思齊好大一會不說話,亓思齊也不吭聲,瞧著馮喆,馮喆嘴裏“嘖”了一下:“航空公司那邊,派了律師找我了,他們的意思是讓咱們撤訴、他們建議和解,理由是即便這官司打到底,你最多能得到幾百塊的賠償,打的沒意義。”

“你怎麽說?”

“我來問你。”

“你覺得我是要那幾百塊錢嗎?”

馮喆點頭:“我知道。”

“知道還問?那他們擔心什麽?他們出不起這幾百塊?”

馮喆盯著亓思齊的眼睛,亓思齊也不回讓,兩人互相註視了一會,馮喆說:“咱們換個地方談?”

亓思齊一聽就站了起來,率先走了出去。

亓思齊今天開的是一輛路虎,敦實彪悍的車和亓思齊的打扮結合在一起是粗獷與柔美的沖撞,給人的感覺怪怪的,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停住車,馮喆問:“你怕不怕麻煩?”

“嗯?”

“依我對你意思的理解,你之所以要付諸訴訟,為的不是那幾百的賠償金——哦,按照對方律師的說辭,那賠償金叫機場給你的撫慰金,是出於對你的同情和撫慰,也為了節約大家的時間才這樣做的,而且那些錢以往都是給外國人的,對於嶺南的乘客,他們沒有這方面的先例。”

亓思齊嗤之以鼻:“那我應該感謝他們,應該感恩戴德?”

馮喆點了一下頭說:“我問你,想不想將一件簡單的事情做成不簡單、將一件小事做大?或者說,你怕不怕麻煩?”

亓思齊冷冷的說:“你覺得我是怕麻煩的人嗎?幾百塊,我用這些錢買紙燒給他們航空公司,祝他們早登極樂。你有什麽建議?”

亓思齊的話讓馮喆覺得這女人瘋起來的確讓人摸不著頭腦,不過誰今天惹了她和自己無關:“關於這件事,我這幾天一直在考慮,我有一個計劃,有個想法,你看可行不可行?”

亓思齊沒吭聲,馮喆只有繼續說:“不知道你註意了沒有,在機場行李問訊處那邊,放著一摞又一摞的行李丟失的登記表?”

“怎麽?和我有關?”

“無關,也有關。我的意思是說,你丟行李這件事,並不是個案,你不是第一個,也肯定不是最後一個在機場丟了行李但是卻拿機場沒辦法只能回去等消息的人,丟失行李的人是很多,相當的多。我說的沒辦法是指提起訴訟之後,也就是官司的最終結果,機場店大欺客,他們的委托律師說的並沒有錯,我這幾天查了民航局關於乘客每件行李的賠償標準規定,關於托運行李發生損失的,至遲應當自收到托運行李之日起七日內向承運人提出異議,托運行李發生延誤的,至遲應當自托運行李交付旅客之日起二十一日內向承運人提出異議,你在規定的期限內完成了自己該做的,不過,現在有一點你可能沒註意……”

“……這一點,就是關於乘坐飛機前關於行李的聲明價值,如果你對每件行李的價值做了聲明的話,它的限額是人民幣八千,就是說如果事先做了聲明,你現在行李所請求法院支持的賠償額度就不是那位律師所說的幾百塊了,當然,八千是最好的結果,而民航總局關於事先沒有聲明價值的行李賠償最高限額為,國內航線每位旅客為每公斤一百塊錢,國際航線每位旅客的最高限額是一一三一特別提款權,這是《蒙特利爾公約》裏規定的,就是大約一萬多塊,咱們國家是這個公約的締約國,公約且剛開始在我國生效,你從香港回來,因為國情的特殊性,到底對於你是按照哪個標準賠償,是按照國際還是國內標準,這個我沒法臆測……”

“你到底想說什麽?”亓思齊打斷了馮喆:“別唧唧歪歪的,我對具體的法律條文和規章制度沒興趣,你只要告訴我怎麽做、你的想法、計劃到底是什麽,怎麽能讓我出了這口氣,怎麽能惡心航空公司就成。”

“好吧,我力求簡明扼要些——既然坐飛機丟失行李的不止你一個,而且以往得到了那幾百塊錢賠償的人,也不會有很多,而既沒有得到賠償也認為這個規定很不合理的人應該更是難以估量,那麽可以試想一下,這一部分人、而且是相當的一部分人和你的心情是不是一樣呢?是不是都對航空公司有怨言呢?那麽,現在你一個人是打官司,假如,我們去找到那些丟了行李依舊的沒找到的人,讓大家一起參與進來,大家攜手去打這個官司,一同去起訴嶺南航空公司、國航代理公司行李托運處,大家作為共同原告去起訴同一個被告,志同道合的,是不是就能將事情鬧大呢?這樣一來起到的效果,會不會明顯一些呢?”

亓思齊“嗯?”了一下看著馮喆,眼睛慢慢的亮了起來:“就是人多力量大?我去!馮喆,你還真是出人意料呢,有那麽點意思……對呀,我怎麽沒想到這個?行啊你,找幾百個幾千個人一起和航空公司打官司,虧你想得出啊!……不過,怎麽操作呢?”亓思齊又皺起了眉。

“我的出發點是這樣:無論是鐵路運輸還是航空運輸,相對而言,旅客總是弱勢群體,而如果將一個人的事情變成大家夥的事情,首先在道義上我們就占了制高點,比較能獲得大眾的支持,再有。”馮喆頭靠在椅背上瞄著前面的斜陽說:“誰讓他們這次惹了亓大小姐呢?敢讓你不高興,咱們就得給他們一個教訓。”

馮喆觀察了一下亓思齊的表情繼續:“這樣說吧,甭管這件事最後怎麽收場,甭管法院會怎麽判,也甭管民航那邊最終賠了你多少錢,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個過程,你為的是出氣,通過這樣的操作又給你出了氣,這一點最為重要。”

馮喆說著瞇起了眼:“只要亓大小姐高興,那就是咱們所做這一切的目的,所以,咱們這次就將事情鬧大,鬧得成為社會公眾事件,讓盡可能多的人都關註起來,讓大家都感同身受設身處地的以己待人,去假設坐飛機丟行李的是他們每個自己,他們會怎麽辦?該怎麽辦?在面對有理說不清的時候,應當怎麽辦?在面對不公正的時候,應該怎麽辦?讓社會上的人能參與的都參與進來,將‘為自個發出呼聲’變成‘為了每個人的自身發出聲音’,因為你的遭遇可能是今後的每一個他人要經歷的,從而讓認識你的人,或者不認識你的人都因為這一次的訴訟感受到你為此付諸的努力與抗爭,你就是榜樣,你就是標兵,你就是楷模,你就是一個標桿,你就是價值尺度,讓大家站到你這一邊來支持你,這樣,就是最終的意義所在。”

“哇!這麽高大上,聽起來是有些扯……”亓思齊笑了:“不過我喜歡,通過我這件事給機場一個教訓,無形中是搧了他們一個大嘴巴,嗯,聽起來都有勁。”

亓思齊終於露出了笑臉,她從包裏摸出了一支煙,想要點燃的時候仿佛想起了什麽,看了馮喆一眼,將煙放在鼻子下嗅著:“這樣以來,我就成了嶺南的名人了,敢攢搗許多人和大公司打官司,嘻嘻。”

馮喆緊跟著說:“你也成了所有的機場最不歡迎的人了。”

“哈哈哈……”

亓思齊抑制不住大笑著的模樣讓馮喆想起了一個詞:花枝亂顫。

亓思齊笑說:“歡迎不歡迎的有屁用,隨便,我他媽在乎他們?他們管過我的感受?他們要是在乎我這個乘客,會將事情搞成這樣?不對,應該是你將要把事情搞成他們不願意看到的模樣!應該是時候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了——餵,我說馮喆,你這腦袋瓜裏到底裝的都是些什麽啊?怎麽那麽多的鬼主意?”

亓思齊說著伸手過來要摸馮喆的頭,但是胳膊伸了一半覺得不合適,就停住了,有些尷尬,馮喆配合的往後躲了一下,亓思齊正好將手臂放下,順勢在馮喆的肩膀上戳了一指頭,眼裏都是算你識相的蘊意:“本大小姐看得起你,瞧你那小樣。”

亓思齊的心情變得很好,馮喆笑笑的說:“我哪有什麽鬼主意,我這不是殫精竭慮想戴罪立功,想將功贖罪嘛。”

“得了吧你,就你那兩下,我還不知道?我就知道你鬼著呢!我早就看出來了,你平時總一本正經的樣子,腦子裏都是不正經的點子!你一個人將梅山一個縣都搞的地覆天翻的,縣長和書記都被你耍的團團轉,如今這件小事對你算什麽?哎對了,我問你,你今個給我說實話啊,你到底、為什麽要來現在這個破地方上班?”

馮喆嘆了口氣說:“我說你怎麽就不信我呢?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我沒地方可去呀我,我還耍書記縣長?人家就那麽好耍?給你交個實底吧,這世上比我聰明的,比我有能力的人海了去了,我也是山中無老虎,你那麽看好我是因為離我太近了我擋住了你看別人的視線,一葉障目嘛,再說,之所以大家都不在平時顯露出來什麽聰明才智,那是沒到時候,是沒有必要顯露。”

“勇敢只有在必須的時候表現出來才是勇敢,不然的話平時有事沒事都往前沖,那是魯莽,是莽撞,是武夫。你沒聽說過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要是你那會在梅山,指不定能將縣裏的搞成什麽樣呢。再說現實中哪個人簡單了?你到大街上隨便招惹一個路人試試?”

“謬論!胡說八道。”亓思齊故意的很生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轉了幾圈問:“還有呢?你別說你只有這一手,我覺得,你怎麽話沒說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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