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不久，青竹夜裏守夜著了寒病了, 而且陸陸續續病了很長一段時間不見好。”

“青竹是甄宓兒的貼身丫鬟, 又病了許久不見她, 甄太太怕她傳染給甄宓兒便打發出府回家養病。青竹出了府後, 甄宓兒身邊四個大丫鬟的位置就空了一個出來, 這就得需提一個人補上。”

“以甄太太的意思是從她身邊調一個二等丫鬟來補上青竹的位置, 重要是她想調的那個二等丫鬟是甄太太陪房的女兒。”

“秋景在媳婦院子裏也當了幾年差了, 人也規矩本分不失機靈, 如今宓兒那缺了個大丫鬟，依媳婦看不如讓她替了青竹伺候宓兒。有個機靈的丫鬟, 宓兒使喚起來了順手。”

“甄太太端著笑容時不時看向甄宓兒, 意思是讓甄宓兒應下，至於有些糾結的甄宓兒的意思。”

只不過她的提議不管是甄老太太還是甄宓兒都不願意。

“你院中的丫鬟那都是你慣用的, 你用得慣宓兒未必用得慣。還是算了, 你的丫鬟你自己留著吧。”

甄老太太直接否決了甄太太的提議。

“甄宓兒自小在甄老太太身邊長大, 與甄老太太最親，甄老太太有意隔著不讓甄宓兒甄太太過於親近, 自然不願意讓甄太太陪房的女兒當甄宓兒的大丫鬟。誰知那丫鬟會不會在甄宓兒身邊挑唆將甄宓兒拉攏到她親娘身邊去。”

甄老太太是擔心孫女跟她離了心。

原本依甄老太太也存在與甄太太一樣的心思，打算從她身邊調一個人過去。不過甄太太先提了，她又否決了甄太太的意思，她自然不好在提。

不過甄老太太不提，甄太太卻笑著提出來。

“既然媳婦院中的丫鬟不行，不如老祖宗你給宓兒指一個丫鬟。”

甄太太目光落在甄老太太身邊大丫鬟身後站著個身著二等丫鬟服飾的丫鬟身上。

“老祖宗您調/教人的本事，媳婦自是不及, 就是您院中的小丫鬟也比媳婦的身邊的強百倍。不如您給宓兒指個機靈的。”

甄太太笑著揭穿甄老太太的心思，只不過她揭得十分隱諱讓人不易察覺，聽起來更像是在奉承甄老太太。

甄老太太可是在宮中活關輩子又成功身退還得誥命之人，又怎麽會聽不出甄太的意思。

甄老太太瞥了甄太太一眼，連臉上神情都未變過。

“不必了。我這院子裏丫鬟那也是老婆子我用慣的，宓兒未必就使得慣。”

甄老太太這話剛落，她身邊的二等丫鬟一臉失望。甄老太太的丫鬟悄悄揮手讓那二等丫鬟出去，那二等丫鬟只能悄悄退了出去。

甄老太太又道：“幾年前宓兒院中不是挑了一批二等丫鬟嗎？”

“那一批丫鬟也當了幾年差了，也沒犯什麽錯，想來都是不錯的丫鬟，也是咱們宓兒禦下有方。”

甄老太太拉過甄宓兒的手笑瞇瞇地與她說道：“宓兒，你院中的那些個丫鬟你可有看中哪一個？你若看中哪個便提哪個上來補了青竹的位置。”

“宓兒哪懂這些，還請老祖宗給宓兒做主。”

甄宓兒笑得甜甜的靠著甄老太太撒嬌，這會她就是個嬌憨可愛，討人喜歡的孫女。

“咱們宓兒也大了，也是時候學會看人用人了。”

甄老太太拍了拍甄宓兒的手繼續說道：“宓兒，那些丫鬟都是你的奴婢下人，她們的賣身契都在你手上，有了賣身契你就拿住了她們的性命，她們是死是活不過你一句的事。”

“你的奴才你想用誰便用誰，若是不好用不忠心，是打死還是發賣都隨你。宓兒你好好想想，你中意哪個？”

甄老太太看起來慈眉善目，說出的話卻是冷酷無情。在甄老太太的眼中，那些丫鬟奴才的根本不是人，丫鬟奴才的性命根本不值一提。

甄老太太說完這話，屋裏的下們皆立即收斂心思，更加小心謹慎。

“那，那宓兒就自己做主了？”

宓兒猶豫不安的樣子，就像小孩子初遇事一樣。

“咱們宓兒自己做主就是。”

壽萱堂婆媳祖孫母女較量，還不是大丫鬟不能跟在甄宓兒身邊伺候去壽萱堂的姜宛茵自然不知道。

甄宓兒帶著青梅青蘭從壽萱堂出來，走到半道上甄宓兒突然問兩人。

“青梅，依你們倆看從二等丫鬟中提誰上來才好呢？”

聽問，青梅沈默不說話，青蘭看了青梅一眼，猶豫了一會才道：“小姐，奴婢覺得四個玉字丫鬟中的玉嬌不錯，規矩又本分，也不失機靈。而且那玉嬌她娘是府裏的大廚房的二管事，她爹又是老爺身邊的長隨，還有她哥哥是大爺身邊的小廝。依奴婢看，玉嬌應該可以勝任大丫鬟的差事。”

青蘭正說著青梅突然擡頭看了她一眼，青蘭登時一激靈立即清醒。青蘭又小聲說道：“這只是奴婢一個人的想法。”

甄宓兒擡頭看了青蘭一眼，嚇得青蘭立即臉色慘白，這時卻聽到甄宓兒嗯一聲。

四個青的丫鬟在甄宓兒身邊伺候多年，甄宓兒的手段沒人比她們更清楚了，青蘭會嚇成那樣，足可見甄宓兒的手段城府，這甄宓兒絕對不像她表現出來的那天天真純善。

若是姜宛茵聽到青蘭這話她便會知道為什麽都是二等丫鬟玉嬌性子那麽傲，為什麽其他的家生子都聽玉嬌的話，誰讓人家玉嬌在甄府有這麽強有力的後盾呢。

當然姜宛茵更不知的是，青蘭可是玉嬌拐了彎的表姐呢。

姜宛茵不知道，這並不意味著甄宓兒就不知。

依玉嬌家在甄府下人中的勢力，選玉嬌當大丫鬟那絕對是利大於弊，有利於甄宓兒壯大她在甄府中的勢力。

可是甄宓兒心志不在甄府，她對甄府的勢力並不甚在意。更重要是甄宓兒看不慣玉嬌總是擺一副小姐的模樣，因為甄宓兒無意中撞見過；當然她也更看不慣其他幾二等丫鬟都聽玉嬌的話。

她才是小姐，玉嬌一個二等丫鬟有什麽資格在飛鸞院給小丫鬟發號施令。

甄宓兒看著玉嬌行事時只有青梅在身邊，青梅沒說青蘭自然不知道。

青梅了解甄宓兒，自然不會在沒有甄宓兒允許的情況下將這些事告訴青蘭和其他人。

“青梅你呢？你覺得誰合適？”

甄宓兒又點名問青梅。

論起對甄宓兒的了解，性格沈穩心思細膩的青梅當數第一人，所以她才得甄宓兒重用，成為甄宓兒的心腹。

“青竹原是擅長搭配衣服首飾，這一點奴婢三人是遠不及青竹的。如今青竹回去養病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好，依奴婢的意思，得挑個會搭配衣服首飾的丫鬟才行。依奴婢看，月玲在這方面就極有天分。”

在青蘭說之後青梅原本不想開口，不過甄宓兒再問，她不得不說。

“嗯。”

甄宓兒聽完又嗯了一聲，卻沒有說要選誰。

回到飛鸞院，進屋前甄宓兒松開青蘭的手，讓她去將八個二等丫鬟都叫來。而後進屋後甄宓兒搭著青梅的手突然一下子握緊了。

“青梅，你們三人和青竹自小與我一起長大，都是我身邊貼身伺候的人。可若論起最了解我最得我心的話那就得非青梅你莫屬了。有青梅你在我身邊，替我安排周全我才放心，若換是別人，只怕我是要寢食難安了。”

“如今青竹出府家去了，若是將來青梅你也家去，我身邊若離了你，我可怎麽辦啊？”

甄宓兒一臉憂愁的樣子。

這時青梅突然撲通一聲跪下。

“只要小姐您不嫌棄奴婢，奴婢願意一輩子呆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

“這怎麽行。這不行。”

甄宓兒聞言一臉震驚，隨後搖頭。

“你如今才十八歲，正是大好年華。像你這般年紀該出府嫁人生兒育女才是，我怎麽能自私讓你留下一輩子伺候我呢。這不行，不行。”

“小姐奴婢不想嫁人，奴婢願意呆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小姐您就留下奴婢吧。”

青梅給甄宓兒連連磕頭，額頭上立馬就磕青了。

“不行，我若將你在留身邊不讓你嫁人，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我強迫你留下，那別人豈不是要說我狠毒了。這事不行，這絕對不行。”

甄宓兒再次否定，堅持搖頭。

“小姐，這是奴婢自願的，怎麽會小姐強留奴婢呢。奴婢會和其他人說，奴婢是自願留在小姐身邊伺候的……”

青梅猶豫了一瞬間臉上閃過堅毅，心裏做了決定。

“小姐，奴婢願意自梳，一輩子留在小姐身邊伺候小姐。小姐心善慈仁，還請小姐收留奴婢。奴婢發誓，奴婢會一輩子伺候小姐，一輩子對小姐忠心。”

青梅到底聰明立即換了個說話，說成是甄宓兒收留她而非強迫她留下。為了取信甄宓兒，她更是發毒誓。

“哎，你這下丫頭……”甄宓兒伸手一副阻攔不及的樣子，她收回手無奈嘆息：“罷了，你就先暫時留在我身邊伺候吧，若是哪天你改變了主意再跟我說。”

“奴婢意已決，絕不會再改。”

“你先起來了。”

青梅趕緊起身，這門外傳來青蘭的聲音。

“小姐，是奴婢青蘭，二等丫鬟們都帶到了。”

“帶人進來吧。”

“奴婢給小姐請安。”

兩排八個丫鬟齊跪下行安，甄宓兒沒叫起，任八人跪著。

“今兒叫你們來，你們可知是為何？”

“奴婢等不知，請小姐吩咐。”

雖然都說不知道，可是二等丫鬟中已經有垂下的臉上已經一臉激動起來了。

“青竹病了出府回家養病去了，這是你們知道吧？”

“是，奴婢等知道。”

“知道就好。本小姐今兒要說的就是這事。青竹出府了，本小姐身邊的大丫鬟缺了一個人，所以本小姐決定從你們八人中提一個上來補上大丫鬟的人數。你們當中誰願意？”

甄宓兒話剛落，八個二等丫鬟都露激動的神情，包括姜宛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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