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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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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 展鸰才出門就見到了久違的一大一小跑步練拳的場景, 再受一個熊抱, 一聲脆生生的姐姐,哎呀,真是身心舒暢!

這才叫日子吶, 這才是正常人生, 什麽變態, 什麽殺人狂魔,統統見鬼去吧!

所以她今天跟客人們打招呼的笑容就分外真摯, 進廚房的腳步就格外輕盈。

如今客棧人口多了,員工三班倒,基本上大家都是分開吃的, 展鸰、席桐兩口子帶著展鶴, 還有郭先生和紀大夫,這幾個人都在一處, 其餘人各自去員工食堂。

趙老三又送了不少小龍蝦和螺螄來,展鸰叫李慧他們炒幾鍋往城裏分店送去,她自己單獨留出來一盆, 洗幹凈剝好了包大餛飩。

這幾天大家吃辣都不少,也該換換口味了。

那龍蝦頭裏的黃也沒舍得浪費, 單獨挑出來攢了一碗, 用上等清油炒出來, 回頭或是拌飯或是夾饅頭,都十足香甜, 根本不需要別的配菜。

早起腸胃弱呢,正好來點新鮮味美的清湯餛飩。一只約莫指頭這麽長,薄薄的皮兒下面直接透出來粉紅色的蝦肉,越發叫人垂涎三尺。裏頭撒點切好的蛋絲和紫菜,清清爽爽一碗下肚,腸胃都舒展開了。

一碗餛飩吃不飽的話也不必著急,夏日最不缺的就是各色菜蔬了。用軟面糊飛快的往鍋底下頭一粘,不多時,一張薄到透明的米皮小薄餅就得了。

提前將綠豆芽、土豆絲、腐竹、木耳等炒熟了,野菜和水靈靈的胡瓜都洗幹凈切成合適大小的條和絲,用那小薄餅一卷,或是蘸一點些許辣椒油和香醋調成的酸辣汁兒,或是抹一點香噴噴的黃豆醬、甜面醬,怎麽吃怎麽美!

就連一連吃了十頓清湯寡水,天天叫囂著自己快變成兔子活不成的紀大夫也沒忍住,壓根兒顧不上抱怨,一連吃了兩碗大餛飩,又吭哧吭哧卷了三個菜卷!

他隱晦的打了個飽嗝,非常嚴肅的琢磨到底要不要吃第四個。他覺得自己還能再塞一點!

話說他剛剛趁人不備,偷偷蘸了點酸辣汁兒,哎呦餵那滋味兒,絕了!

對了,拿這個抹蝦黃膏兒簡直能香死個人!可惜太少了些,大家都不舍得多吃……

展鶴才剛掉了一顆門牙,吃餛飩的時候倒罷了,胡亂啃吧,倒是吃菜卷的時候,每回一口下去,那餅卷就凸出來一塊,然後再飛快的東看西看,瞧瞧是不是有人偷偷笑話自己。眾人想笑又不敢笑,生怕再傷害了小朋友脆弱的心靈,都不敢往那邊看了。

還有城裏的老主顧,剛開城門就趕著馬車往這邊跑,又仗著臉兒熟,特意跑過來跟他們打招呼,死乞白賴的混了一碗餛飩過去,美的走路都打飄。

瞧見了麽,這就是常來的好處了!那些個吃飯館的,還是菜單上老幾樣,豆漿油條包子稀飯,好吃嗎?好吃!但像他們這種幾乎見天來的,不也圖個新鮮稀罕嗎?

紀大夫就特別憤怒,吹胡子瞪眼的道:“瞧瞧,瞧見了嗎?那等小人得志的嘴臉!這是咱們自己個兒家裏吃的,他一個外人,大清早上跑來打什麽招呼?那就是饞的!回頭就跟鐵柱他們說說,再見了就打出去!”

千萬別招惹一個連續幾天沒撈著見油花的老頭兒!真的,無名火燒的劈裏啪啦的。

展鸰失笑,“那都是情分,哪裏好攆出去?若不是麻煩,我也就在菜單上加了。”

麻辣小龍蝦倒是好說,全天都能賣,可這個餛飩大抵是早飯,時間又緊,銷售量又有限,她也就懶得麻煩了。

見紀大夫那張胖臉上還有點憤憤的,展鸰就笑,“得了,瞧著這幾日您眼睛也有神采多了,吃肉吧,啊。不過可不許一回吃太多,什麽辣的甜的鹹的,到時候受罪的可不是我們。”

啊?他能吃了?!

紀大夫楞了半晌,忽然就覺得天也藍了水也清了草也綠了,連才剛過來混飯的那位熟客也不再面目可憎了似的。

嗯,行!來吧,人多熱鬧!相聚就是緣分吶!

後面趙老三過來打招呼道別,展鸰還特意囑咐,請他這幾天將那路線再結合天氣規劃一遍,盡量走人煙多的地方。

趙老三忙應了,“那是自然,小人都準備好了,正值夏日,天氣多變,少不得得謹慎些。”

聽到後面她說的走人煙多的地方,趙老三就忍不住笑著奉承道:“兩位掌櫃的這樣好的身手,還怕人少的地方麽?”

結果就聽展鸰幽幽道:“有人煙,就有吃的啊。”

誰知道旅行途中會發生什麽事兒,萬一遇到點意外情況,有人煙安全不說,各色吃食也齊全不是嗎?

趙老三:“……”行,行吧!這理由還真是叫人無法辯駁。

不光趙老三忙活,展鸰自己都快忙死了!

她將需要攜帶的裝備用具都交給席桐打理,自己則是專心弄起來吃食。

天氣熱,許多東西都不好帶,甚至是直接不能帶,可偏偏又不能不吃,不然一路走下來,身子先就垮了。

她將絲瓜、茄子、南瓜等許多蔬菜和紅杏、李子、櫻桃、桃子等好些水果都烘幹了做成菜幹、果條,然後分成小份,又帶了許多腌貨。前者是每天都要攝取的,後者能保存更長時間不說,還可以有效降低需要攜帶的食鹽:想吃鹽了,丟點腌貨下去就成了,多方便!

這些幹貨可以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吃,也不至於叫夥食太寒酸。而路過城市時,他們便稍加休整,順便補充物資。

也不知黃泉州的張同知是從哪兒聽說的他們夫妻兩個去福園州幫忙的事兒,還特意在休假的時候微服來了趟,十分高興地稱讚了他們無私幫助鄰近州的舉動。

很多時候就是這麽回事兒,不一定求做出多麽出色的成績,只要比鄰近對手強就行了!

展鸰那會兒剛烤完水果幹,身上一股蜜糖味兒,可她卻覺得自己不斷散發著銅臭氣,當即十分不好意思卻又誠實的道:“其實,也是有錢可拿的。”

陳渺當時都說了麽,有賞銀的。而且因為這一連串的案件跨越時間久、範圍廣,影響也深遠,賞銀肯定是前所未有的大數目。

張同知一怔,旋即笑的更歡快了,“這也是應當的嘛!大人也聽說了,十分欣慰且欽佩,只是不方便前來,特意委托我過來瞧瞧。”

瞧瞧,他們黃泉州的百姓去給福園州的人幫忙了,這不正說明了他們黃泉州的人能幹,福園州無用麽?若非這兩位掌櫃的不愛張揚,他都恨不得敲鑼打鼓的叫所有人都知道!

新任黃泉州知州姓童,五十多歲快六十歲的人了,在新明州的時候展鸰和席桐就聽藍源說了,是個挺本分能幹的人,不過不大會來事兒,所以這麽大年紀了才爬上知州。

雖然有張同知往來斡旋,不過展鸰和席桐到底跟這位童知州沒什麽私人關聯,倒不好貿然前去相見。而童知州也沒個由頭,不可能輕易往這裏來,故而兩邊至今還未見過。

但聽張同知的意思,童知州對他們印象似乎也不錯的樣子。

這也難怪,因他們的關系,黃泉州平地裏多了一項酒精和高度白酒的產業,幾乎全國所需都得從這裏進,每年稅收驚人!如今褚清懷升遷去了府城,接下來的政績基本上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兒餅砸到他頭上,也不知是他終於時來運轉得了這肥差呢,還是拜對了菩薩……

兩邊說了一回,展鸰又請張同知吃了一回蜜桃派。這廝口口聲聲年紀大了,吃不得太多甜食,可還是一口氣吃了兩塊,又心滿意足的喝了一碗荔枝飲,中間又數次有意無意提起家中一對千金愛甜,導致今日很有些胖了,他與夫人俱都十分苦惱雲雲。

展鸰瞬間會意,又叫人去將才剛出爐的蜜桃派和櫻桃派各包了一個。

張同知自然十分推辭,但架不住主人熱情,勉強收了,又拍胸脯保證他們不在期間必然叫衙役們多多巡視,包的萬無一失。

然後展掌櫃的也很是高興,又親自送出去一裏地,著實賓主盡歡……

將張同知送走之後,展鸰就知道一家客棧的安全有保障了,一時高興,就去準備明天的飯去了。

出門之前,總喜歡吃的飽一點。

最近天氣暖和,雞鴨長得也快,但是好多都因為太熱不愛下蛋了,大寶還抱怨過幾回,說吃的還挺多,這麽下去簡直要白養活啊。

展鸰一琢磨,決定先殺一批烤了,剩下的看看結果。

要是沒覺悟呢,就都進烤爐,入秋之後再采買;若是奮起下蛋了,那就多養些日子。

看,她就是這麽民主的人,兩條路自由選擇,都提前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不過因為天氣炎熱,原先銷量遙遙領先的王牌烤鴨也呈現明顯的下滑趨勢,被涼皮、果凍和涼面等清新爽口的吃食後來居上,如今銷量屈居第四。展鸰就琢磨著弄點新口味。

可巧花開爛漫,不少地方都有新鮮好蜂蜜,她著實買了些,便弄了些雞鴨做蜜汁燒烤。

頭和脖子都做鹵味,兩只大腿做蜜汁腿,翅膀和剩下的部分剛好是雞背、鴨背。這樣分開來賣,不僅貼合了夏日百姓普遍食量下降的實情,還可以讓個人根據自己的口味專門選擇,而且從價格上看更便宜,也更容易出手。

因溫度高,腌制品容易入味,展鸰只在早上將這些戳了孔的生肉均勻塗抹醬料,腌制到晚上就很入味了。

蜜汁品中非常重要的一味調料是叉燒醬,這個時候自然是沒有的,少不得用別的調味品代替。

好在以前展鸰也曾懶得搜羅來著,就用手頭現成的東西調和,滋味並不比專業的叉燒醬差,反而很有特色。

月上梢頭,郭先生和紀大夫照例在花叢間的空地上點著驅蚊藥草下圍棋,無奈一方棋藝不佳,戰勢始終呈現出一面倒的局面……

月亮羞答答藏在樹梢後面,天空中緩緩浮著幾片霧似的雲彩,風一吹就散了,過一會兒又悄悄聚在一處。

地上蟲鳴蟬叫,燈火影綽,十分熱鬧。

忽然,空氣中飄來一陣奇異的香氣,甜甜的,鹹鹹的,有點熟悉,卻又帶著幾分陌生,叫人忍不住停住手頭的活兒,凝神細嗅。

紀大夫見狀,猛地擡手打亂棋局,忽的站起身來,理直氣壯道:“不下了不下了,平局平局,哎呀,展丫頭這是又做了什麽好吃的,簡直要了人命了。”

郭先生回過神後看見的就是亂七八糟的棋盤,登時氣個倒仰。

這胖廝哪兒來的臉說平局?!

城裏到了夜裏關城門,下頭的村莊可沒有,這會兒正有許多百姓帶著孩子過來送捉到的知了猴,聞到這味道就有些拔不動腿。

不多時,小翠兒等幾個小丫頭就笑吟吟端著個大托盤出來,裏頭放著好些切成約莫一口大小的紅棕色的雞鴨。那些皮被火光一照都油亮亮的,看著就叫人心中饞蟲造了反。

不少孩子的眼睛直接就挪不開了,好些的含著手指偷偷流口水,忍耐力差的立刻就抱著爹娘爺奶的胳膊和腿開始扭,哼哼唧唧的想吃。

“爹,俺想吃肉!”

“爺爺,饞煞人了,俺也想吃!”

“娘,俺,咱,咱買了知了猴,也買一塊吧……”

但凡能走出十幾裏地來賣知了猴的,哪兒有幾個手頭寬裕的?還指望著得點銅板家去買些柴米,扯幾尺新布哩,何曾奢望過吃肉?

於是一眾家長就沒幾個敢應聲的,要麽直接生硬地說小孩兒不能吃,要麽就狠心捂住孩子的眼睛,還有的十分卑微的去外頭棚子下面的茶壺那裏倒免費的涼茶喝。

好歹有一家人大約手頭略松散些,當爹的回憶了下一家客棧平日裏賣烤雞烤鴨的價錢,又看這些都是小塊,簡單盤算了下自己手頭的銅板,便很小心的詢問道:“敢問姑娘,這個是怎麽個賣法?”

小翠兒她們才剛將簽子往蜜汁雞鴨上面插好了,聽了這話就笑道:“這位老鄉,您誤會啦。這是咱們掌櫃的才琢磨出來的新式吃法,她說也不大確定口味如何,且先切了兩只給大家嘗嘗味兒,好不好吃的只管說,就聽聽大家的意見,不要錢的。”

眾人一聽,登時炸開了鍋,好些人都不敢相信,口中木然著只是喃喃,“真不要錢?”

“不大能吧?”有人就道,“這些少說也得兩只雞鴨,便是你們家最便宜的風幹雞鴨也得將近一百個大錢哩,她竟舍得?”語氣中竟頗多懷疑。

誰知話音未落,方才還將信將疑的百姓們先就不高興了,立即調轉槍頭。

“你這人怎麽說話!”

“哪兒來的,指定不是俺們小青山村的!”

“也不是俺們大柳樹莊的!”

“人家可是聖人親口稱讚的展仙姑!這樣的善舉簡直車載鬥量!光是做的那酒精就救了多少人的性命?那可是功德無量的善舉!還有每月的義診,如今周遭多少百姓都不必城裏看病了,直接從這裏白拿藥,一個大子兒人家都不收的!”一個大娘很是激動的道。她一把年紀了,還說的滿臉通紅,口水亂飛,顯然是動了真氣。

那人給這個陣勢嚇了一跳,就有些訕訕的,不過還是嘴硬道:“大娘您急甚麽,俺又不是說恁老人家。”

“你倒不如說她,她心裏還好受些!”旁邊有個三十來歲的嫂子道,“她老人家的孫兒那日險些沒了,就是這客棧的紀大夫治好的,人家展掌櫃的又送了藥,一文錢也不肯收。平時鄉親們但凡有點不好賣的瓜菜、針線的,不拘多少,這一家客棧都收了,當場給錢,省了多少事,十裏八鄉誰不感激?才剛大家夥不信,是不好意思再受,你這後生倒好,偏這樣詆毀起來,俺們聽了可不依!”

“就是!”周圍又響起一片附和之聲,很有些人情緒激動,“誰說一家客棧和展仙姑的壞話,就是跟咱們鄉親們過不去,誰也不饒他!”

光是這幾個月客棧裏收購知了猴吧,連帶著孩子都能掙錢了,如今好些人口多又勤快的家裏,都掙了一二兩銀子了,這可是從來沒有的好事!且兩個掌櫃的都發話了,只要客棧不倒,日後年年都收,試問誰聽了這話不感激?

有銀子就能活下去,餓了有飯吃,冷了有衣穿,病了直接過來瞧病,娃娃大了還能送來識字做活,細想想,這裏建起來的一家客棧,直接或間接的救活了多少人家?人家卻從來不求什麽回報,如今竟還有人說風涼話?

又有人追著問那廝究竟是哪裏來的,勢要追究到底。

那人不曾想自己酸溜溜一句話竟惹來這麽大的麻煩,早就嚇癱了,哪裏還敢應?只是縮著脖子不敢出聲。

到底藏不住,有人從後頭擠進來,就著道邊的火把看了一回,立即大聲喊道:“俺認得他,俺是小王村的,他是村東頭做豆腐的老王頭的表侄兒,前幾日才投奔來的!”

眾人嗡嗡議論出聲,看向那老王頭表侄兒的表情不免十分鄙夷。

“怪不得,原來是外頭來的,難怪這樣沒見識!”

“呸,打量人家都跟他們那兒似的摳搜麽?”

“我就瞧不上這樣的,自己想什麽就罷了,偏以為人家也跟他似的……”

“老王頭兒俺認識,怪厚道的一個人,怎的弄個表侄兒這樣不爭氣?”

“不都說了是表侄兒麽,隔了多遠的親戚……”

當下就有人說要找老王頭說道說道,言明這麽弄不成。管他是不是外來的,既然如今在咱們沂源府討生活,合該入鄉隨俗,這麽紅口白牙冤枉人哪兒成!這不是端起碗吃飯,放下筷子罵娘麽!回頭若是傳了出去,指不定叫外人以為他們沂源府的人這麽忘恩負義哩!

老王頭兒的表侄兒早就臊的不行,哪裏還能等到排隊賣知了猴,很快便面紅耳赤的捂著臉跑了,看得人直搖頭。

那大娘就道:“這個後生不中用,誰都有犯錯的時候,不知者不怪,哪怕你當眾跟個錯兒哩,鄉親們也不是得理不饒人的,偏他嘴硬,嘖嘖。”

眾人也沒料到那後生竟這般行事,也有些傻眼,回神後議論一回也就不做理會。

稍後展鸰出來,見眾人都滿臉喜色的吃肉,一個個舔嘴抹舌十分滿足,便笑著問大家感想。

眾人都異口同聲的說好,好極了!

如今糖尚屬奢侈品,許多人還喜歡往茶水裏加糖和其他作料熬制茶湯,故而男女老少少有不愛甜的,這蜜汁系列鹹甜可口,正合了大家的脾胃。

其實展鸰自己也嘗過,郭先生和紀大夫他們都一致好評通過,自然是滋味兒不錯的。她不過是看外頭鄉親們大半夜為這幾十文錢奔波,感嘆生活不易,便叫人挑了兩只最肥的剁了,借著試吃嘗味兒的由頭分出來罷了。

這些百姓都十分淳樸,別人待他們好一分,他們便恨不得還十分,若不這麽說,必然不肯下口的。

當天晚上,展鶴也吃了小半個鴨腿,結果第二天就哭著醒來,直說自己做夢夢見牙齒都掉光了。

展鸰等人實在忍不住,趴在飯桌上笑了個痛快,小孩兒氣壞了,於是接下來都沒說一句話。

眾人笑了一回,又熟練的哄回來,展鸰和席桐收拾了下,拎了一只蜜汁烤雞、一只蜜汁烤鴨去城裏看潘老板。

兩邊也有日子沒見了,眼瞅著他們就要遠行,還是提前來瞧瞧吧。

潘老板瞧著精神倒還好,正巧兩個公子潘方和潘圓也都在,兩邊都見了禮,又坐下說話。

中間不免提到昨日剛被實施剮刑的楊老漢父子倆,眾人都唏噓了一回。

潘老板就感慨道:“年初我還同他見過一回,實在瞧不出來,前幾日剛得信兒時還著實嚇著了。”

因不少人知道楊老漢曾在一家客棧學畫,潘圓也問候了一回。

展鸰和席桐對視一眼,都沒敢把實情說出來。

如今外界只知道楊老漢曾在一家客棧學畫,還都同情他們哩,卻無人知道一家客棧的兩位掌櫃的便是協助破案的重要成員……

潘方就唏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好比我熟悉的一個朋友,死活不肯納妾,多少人都說他們夫妻舉案齊眉,道他是個重情重義的專一之人,真是羨慕還羨慕不來。誰知去年就給夫人娘家人砸了鋪子,你們道是怎麽了?感情他在外頭還偷偷養了兩房小妾,兒子都那麽大了,虧他家裏瞞得死死的,竟都不知道!”

潘掌櫃重重的哼了一聲,當即教訓兒子道:“男子漢大丈夫,講究做事光明磊落,娶妻便娶妻,納妾便納妾,好不好的也不許藏著掖著,你在外頭應酬多,更有三教九流之輩,你需得潔身自好,萬不可學他們!”

潘家兩兄弟當即站起身來,垂首聽訓,連道不敢。

席桐就笑,“兩位公子皆是磊落之輩,斷不會有此舉,潘掌櫃囑咐了也是白囑咐。”

潘掌櫃還沒說什麽,潘方先就笑了,“是極是極,席兄實在是我的知音!媳婦一個就夠了,若是再多,我著實應付不來,還不如多算幾本帳、多做幾筆買賣來的實在!”

他是個出了名的錢癡和怕老婆,故而一說這話,眾人就都笑了,便又坐下吃茶。

聽說他們要去海邊,潘圓就有些靦腆的問道:“若是方便,不知可否幫個忙?”

潘掌櫃就責怪道:“大熱天的,人家辛苦走一遭,你卻叫人帶東西,著實不像話。”

又對展鸰和席桐致歉,“小兒無狀,見笑了,且不必當真。”

展鸰笑道:“不妨事,其實我們也是去耍,且說來聽聽,若是不費事,我們且幫了也不值當什麽。”

潘圓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兩位掌櫃也是知道的,咱們兩家的食客多有串聯,月初我聽有幾個食客說起來,曾在一家客棧聽了什麽海獸的故事,說的神乎其神。可巧給內子聽見了,我也覺得十分有趣,就想著,若是果然能得一見,或是見個一張半張畫兒的過過癮就好了……”

他與妻子新婚燕爾,感情甚是濃厚,有這個想法倒也很正常。

展鸰聽後大笑,“我還當是什麽,這個不難!”

看潘圓那麽鄭重那麽為難,她還以為是影視作品中常見的千裏尋親之類的高難度活計呢,沒想到竟是這麽點兒小事。

潘圓聽後大喜,連聲道謝。

展鸰擺擺手,“只是這海獸之多,難以計數,便如陸上一般,成千上萬,我們這回去可不一定見到什麽,便只畫見到的,或是熟悉的,旁的並不敢亂來。”

“自然自然!一張足矣!”潘圓滿口答應,歡喜不已。

從潘家酒樓回來的路上,展鸰和席桐難免說起此事,就覺得這也是條新路。

既然要畫,何不多畫些?回來之後請木匠刻成版、印成書,大家或是當做科普,或是當做畫本看了,一來解悶兒,二來若是有心人看了,也好多個了解……

席桐聽她侃侃而談,只是笑。

展鸰給他看的莫名其妙臉紅,“你笑什麽?”

席桐湊過去親了她一下,“我笑你想的周道,以後咱們孩子的啟蒙讀物都有了。”

展鸰一怔,旋即伸出胳膊要掐,奈何席桐早就熟悉她的撒嬌模式,一擡手就打馬跑了,兩人便騎著馬在路上你追我趕,笑聲隨風飄出去老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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