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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深暗，同樣如潑墨漆染，完全看不出情緒。
至於李速兄弟，原本劍拔弩張的對峙因為彼此後退半步而瞬間便散了去。
適宜得以自由，很自然地往著東方信那端靠了過去。這環境，為了不讓明少遠再有機可乘，她幹脆伸手揪住了東方信的手臂，有些狗.腿地道：“東方信，你不是要找我談事情嗎？到你的車上談去！”
她說完，不等男人應答，便一溜煙給鉆上了他的車子。
雖然她這人不喜歡欠人人情，但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可不願意跟明少遠扯上什麽關系，以那男人對陳家虎視眈眈的態度，難免他會逼她做些過分的事情！她是絕對不願意給他這個機會的。
東方信視線從明少遠臉上淡淡掠過：“失陪了！”
明少遠眼睛微瞇，突然往前幾步，伸手輕輕一敲東方信的車窗玻璃，得見裏面那女子微微歪頭，目光看了出來，他嘴角一挑，聲音輕淡：“陳四小姐今天不得閑，那麽我便下次再來造訪了。”
他的意思，是還不死心了？
看著他對她揮揮手後瀟灑離開，適宜眉頭輕蹙，把不悅的情緒全部都展現在那張美麗的小臉上。
彼時，東方信已經上了車。眼見她那神色表情，他淡聲道：“往後我來接送你上下班，他不會再有機會來叨擾你的。”
適宜聞言後微微一楞，輕眨了好幾下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她嘴角輕撇，聲音溫涼似水：“不必，我自己能應付他！”
“剛才怎麽不見你應付得了？”東方信遭她拒絕，神色一冷：“若不是我到來，你能擺脫得了他嗎？”
“你怎麽便知我擺脫不了他？”適宜輕輕一哼：“我是還沒出手跟他作對好不好？”
東方信眉目輕凝一下，眼底有抹嘲諷之色：“沒看出來。”
適宜心裏生氣，但想到這人今日在公司對自己做的事情，那氣焰越發高漲。她咬牙，死死握住拳頭，才沒有對他出手相向。
東方信見狀，眉頭一挑：“怎麽，想打我嗎？”
“我沒你那麽無聊！”適宜別開臉，完全不想理會他了。
“明少遠已經走了，你也回去吧！”東方信卻道：“今晚可別往鳳凰山莊跑了，明早我來接你。”
“不必！”適宜又是冷聲拒絕：“我自己會去公司！”
“你最好給我乖乖聽話點，否則我有的是辦法折騰你！”東方信的聲音也冷了下去，他掌心一揪適宜肩膀，把她扳過去與他對視：“明天回公司，我會就今天的事情給你一個交待的。”
適宜凝眸，不解看她。
東方信卻輕輕一敲車門，看著李速前來打開，把適宜往外推：“回家去！”
被她推下車，適宜一拍李速搭在車門上的手，用力便甩上車門。而後，在李速微微驚訝的目光中，把頭一仰，闊步往著雅舍走了進去。
聽著“啪”的一聲甩門聲音，東方信的濃眉斜斜一挑，眼見那女子的背影瀟灑中又帶幾分狂傲味道，他嘴角慢慢上揚。
這女人，真是風風火火的，一點兒也不願意吃虧！
——————
自從秦娩把雅舍的傭人譴散後，平時回到家裏，除了福伯以外，適宜很難再碰到其他人，但今晚，她卻看到雅舍的客廳燈火通明，有一個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著酒杯啜飲。
適宜便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跨步上樓，而是走去了客廳，看著那女子正舉杯把裏面的酒液一飲而盡，她眉頭輕輕一皺，淡聲道：“你有心事？”
“你回來了？”陳碧雅看到她，嘴角輕挑一下，未形成笑意便散去：“怎麽，你難道沒看報道嗎？中天馬上就要保不住了！”
“你真的把基金全部都拿出來了？”
“二妹那份基金我拿不了，三妹壓根不願意跟我見面，五妹那份又被玉姨保管著，所以只有我自己的基金和你的……”陳碧雅眉眼裏有抹黯然浮動：“拿不到他們的也好，反正都救不了中天的。”
“你不像是那麽沒有自信的人。”
“我能有什麽辦法？”陳碧雅冷冷一笑：“你不知道這幾個月是怎樣熬過來的……我每天拼命地找讚助商，加班加點，就是希望能夠把中天保住，這樣陳家才有救。可是……我做的那些，全部都沒有意義——”
聽著她越發喪氣的話語，適宜的眉尖緊擰起來。
看得出來，陳碧雅對中天傳媒真的很上心！
“看來，我真不該回來接管中天，我壓根沒什麽管理的工作經驗，中天那幫老股東不願意相信我，他們看準了我一定沒有辦法讓中天度過難關……果真如此啊！”陳碧雅自嘲一笑：“中天倒了，陳家也必定保不住了……到時候，爺爺和爸爸該怎麽辦——”
她眼裏的光彩一層層失色，到了最後，她把眼皮也闔上了，咬咬牙，一傾身往前，便拿起桌面是的酒瓶，又往著自己的酒杯倒滿了紅酒。
適宜伸手攔她。
“放開！”陳碧雅冷冷道。
“你這樣喝下去對中天有什麽幫助？只會把自己的身子弄壞了而已！”適宜聲音微沈，道：“中天不是還沒走到最後嗎？你怎麽就知道沒有轉圜的餘地？”
“不會再有轉圜餘地了。”陳碧雅推開她的手，“咕嚕”一聲把酒液又是悉數喝下：“什麽辦法我都想過了，我甚至還跑去自動獻身給明少遠……我只求他能夠給中天一條活路，可是……得到的只是他的戲弄與利用！”
聽到她說起這事，適宜的心臟狠狠一抽。
原來，上一回明少遠被曝出與陳碧雅去酒店的事，只是她被那個男人利用了！
沒想到她竟然為了中天做了如此多的犧牲，適宜心裏莫名一揪：“大姐，你何必做到那份上？”
“我有什麽辦法？爺爺和爸爸把中天交給我，我不能讓它敗在我手裏……雖然，現在它已經快要在我手裏被毀掉了！”陳碧雅閉閉眸，驀地睜開，眸底閃過一抹淩厲：“不！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說完，她霍地站起，便要往外走去。
適宜連忙拉住了她：“你要去哪裏？”
“我要再去多跑幾間銀行，請求他們給我融資！”陳碧雅掙開被她拉著的手：“陳家的事，我是管不上的了，但中天傳媒，就算拼盡我最後一份氣力，我也必不能放棄它！”
“銀行那些人，去求他們是沒有用的，你得想些辦法，他們才會給你錢！”適宜腳步一橫，攔在她面前：“我看你也很累了，今晚就不要出去了，先上樓去休息一下，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時間就是金錢，你不知道嗎？”
“命都沒了的話，金錢還有什麽用？”
聽著適宜的話語，陳碧雅的眉頭一皺。
適宜輕吐口氣，淡淡道：“如果你願意相信我，這事我可以給你想辦法。”
“你有辦法？”陳碧雅疑惑地看著她。
“有！”適宜道：“但我要明天再告訴你。”
陳碧雅看著她的眸子裏有抹遲疑之色，但最終，她還是點了點頭：“好，我就相信你這一次。明天我讓秘書幫忙約銀行家，你到時一定要給我出現。”
適宜點頭，眼裏一抹篤定光芒湧出。
陳碧雅見狀，道了一句“晚安”，便上樓休憩去了。
適宜卻坐到了沙發上，看著茶幾位置擺放著的紅酒，闔了闔眸，微微傾身往前，拿起一個空杯，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往紅唇送去。
銀行的事，她得想個辦法——
——————
不知東方信是否因為昨天的事情愧疚，翌日清晨，適宜走出雅舍時，果見他已經候在那裏等候著。她眉頭輕皺，看著李速下車，沒等他叫她，便徑自走了過去。
李速有些意外，卻還是適時為她拉開了車門。
適宜鉆進了後座，看著目光皚皚盯著她的男人，聳聳肩：“為什麽用這麽意外的眼神看著我？”
“我還以為你會高傲到不願意坐我的車子走呢！”
“總裁大人相送，多少人求之不得喲！我為何要拒絕？”
她的態度與昨日轉變太大，東方信不免微微瞇眸：“你是有事要求我？”
適宜抿唇一笑：“我就知道你很聰明——”
話語出口，又有些懊悔。若東方信知道她只是因為有事求他才會給他好臉色看，必定認為她是個極現實的人吧！不過細想一下，她又沒必要在他心裏留什麽好印象，遂道：“好吧，我承認我是另有目的！不過，這事情對你來說，不過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什麽事？”東方信直接詢問。
“中天傳媒現在的處境堪憂，我希望你能夠出手相助。”
“喔？”東方信濃眉斜斜一挑：“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幫你？”
“我們之前不就已經說好了嗎？讓明少遠先把中天傳媒收購，然後咱們再出手入資，讓他只損不賺！”適宜眉頭輕輕一皺：“難道這些你都是說假的？”
“明少遠目前還不曾明面上收購中天傳媒，我們還沒有到動手的時機。”
“可現在我大姐因為中天傳媒的事東奔西走的好不勞累，我要不再幫一下她，我怕她會累死街上！”
東方信聞言，眸子慢慢瞇起：“你倒重情義，可忘記了陳家的人從小把你送出國，不聞不問？”
“我不在乎。”畢竟，她在國外，得到的也很多！
“你這般重情義，最後肯定會因為情義二字把自己拖死！”
“可若我不重情義，你也會看不起我不是？”
她的話語惹得東方信的眉峰一凝，他很快便扯唇一笑：“好，就沖你這句話，我幫你！”
適宜聞言，立即舒了心。
有東方信這句話，相信中天傳媒暫時能穩住局勢！
東方之珠。
適宜沒想到，舒婧早早便在總裁辦公室等著她。看到她與東方信一並走進去，那丫頭快速站了起來，對她微微躬身：“陳小姐，對不起，昨天我不該動你的電腦。”
“這是怎麽回事？”適宜並沒有第一時間給她反應，而是側過臉，目光落在東方信臉上。
舒婧這樣高傲的女孩子，怎麽可能會隨隨便便走來給她道歉呢？她能想像得到，這事情與東方信有關。只是，東方信昨天明明很是偏袒舒婧的，怎麽今天卻喚舒婧來給她道歉了呢？
東方信只道：“給她一個機會吧！”
適宜也不是那麽愛斤斤計較的人，東方信既然願意援手中天傳媒，如今又讓舒婧來與她道歉，她遂聳聳肩，道：“沒關系，反正這也只是小女孩子家的惡作劇罷了，事情弄清楚了，也就沒事了。”
“還不跟人家說謝謝？”東方信的眸光往著舒婧臉面淡淡一瞥。
舒婧輕撅了一下小嘴，卻還是向適宜點了點頭：“陳小姐，謝謝你大人大量。”
適宜擺手：“罷，就當它沒發生過就是了。”
心裏，卻有些不是味兒。
東方信昨天可是很有氣勢地責罵她了呀，可他卻好像一點也沒有要責怪舒婧的意思。讓她來給她道歉，也只是想給她一個交待罷了！如今，他更是為舒婧說話，看來，在東方信心目中，舒婧的地位是很重要的。
雖然心裏不太痛快，但想到舒婧畢竟還小，東方信又那麽愛護她，自己也就沒必要再去計較太多，省得被東方信說小氣。
東方信看向舒婧：“小婧，你先回去吧，我們還要工作。”
“阿信哥哥，你說請我吃飯的事，就今天中午好不好？”舒婧卻上前一步，伸手挽住他，同時又看適宜一眼：“我也想借此機會，給陳小姐賠禮道歉啊！這頓飯就讓我買單，算是讓昨天的事情正式成為過去式好不好？再說，我幫你帶的禮物，你也想要的是吧？”
東方信濃眉一挑，瞥適宜一眼：“你看法如何？”
“隨便！”適宜無所謂地攤攤手。
“那中午你再過來吧！”東方信伸手輕撫一下舒婧的發端：“先去外面玩一玩。”
“好，我順便回酒店把禮物帶過來給你！”舒婧一笑，愉快地走了。
適宜目光掃向東方信：“看來她對你還不死心。”
“她對我的感情只是一種依賴。”東方信冷淡道：“是時候工作了，別老想些有的沒的。”
“敢問大總裁，今天想我做些什麽？”適宜也不與他擡杠了，只道：“我一定盡力而為。”
看她不打算再計較昨日的事，東方信心情似乎也好轉不少。他指了一下旁邊的位置，道：“繼續做那天沒做完的事！”
“東方信，你不覺得老讓我做這些事並沒有什麽挑戰嗎？”適宜眉頭一皺，道：“不如你給我一些難度高點的事情做吧！”
“你想做什麽？”東方信微瞇起眼瞼，幽幽看她。
“如果你願意相信我，我也可以幫你談生意。”適宜自信道。
誰知道東方信卻一聲輕哼：“我不相信你。”
適宜頓時一臉黑線，認命地去做他指派的工作了。
到了午飯時間，果見舒婧準時出現，打斷了適宜與東方信的工作。
東方信把手裏的活兒放下，招呼適宜：“走了，出去吃飯。”
適宜本想說她能否不去，但見舒婧正幽幽盯著她，為免對方誤會她不給面子，遂也收拾了東西，跟著他們一起出門。
舒婧請他們吃飯的地方距離東方大廈很近，就在對面的高級餐廳。他們壓根不用坐車，一同走路過去的。
李速今天得幸午休。
到了餐廳，服務生把他們領進了VIP包廂。舒婧看著服務生把餐牌送來，笑著對適宜道：“陳小姐，盡管點，不必跟我客氣。”
“我不會客氣。”適宜難得溫婉一笑，眼裏有抹熠熠亮光浮動。
而後，目光從餐牌上掠過，細細挑菜式。
這是一間法國餐廳，上面的菜式全部都是用法文寫的。
看著適宜在餐牌上看了好半會都沒有點菜，舒婧嘴角一勾，道：“陳小姐是不是不懂法語？要不要我幫你點菜？”
適宜眉目一擡，視線淡淡落在她身上。
舒婧對著服務生招招手，用法語報了幾個菜式。而後看向東方信：“東方哥哥，你喜歡吃什麽盡管點。”
東方信淡淡地“嗯”了一聲，隨後也點了一個他自己喜歡吃的菜。
當服務生要離開時，適宜卻喚住了他。她把餐牌往著桌面輕輕一丟，雙手環著胸，淺笑盈盈，用中文道：“剛才他們點的那些菜都不合我的胃口，給我上下面幾個菜。包括——馬賽魚羹、鵝肝排、巴黎龍蝦、紅酒山雞、沙福羅雞……啊，還要一瓶1990年的拉菲。我比較喜歡喝清淡些的紅酒，謝謝！”
服務生聞言，臉上立馬便洋溢出愉快的笑容。他向幾人分別點點頭，便退了出去。
舒婧卻是臉色微沈，看著適宜的眸子明暗交錯，情緒覆雜。
適宜則笑了笑：“舒小姐，真感謝你今天請我來吃飯，我平常可沒多少機會來法國餐廳的。對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點這麽多的菜。沒辦法，我胃口大！”
舒婧咬咬牙，牙縫裏蹦出幾個字：“沒關系！”
看她那神色表情，適宜心裏非痛快二字能形容得了。無論之前舒婧對她做過何等事情，都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她眼角餘光還瞥見，旁邊的東方信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舒婧閉閉眸，把心裏的氣給壓了下去。隨後，她側過身，對著東方信道：“阿信哥哥，禮物我給你帶來了。”
她說完，轉身便拿起旁邊的背包，扯開拉鏈，從裏面拿出一樣東西來。
☆、119.來者不拒
適宜眼睛一直盯著舒婧的動作，眼見她掌心裏握著那一個包裝得極為精致的小盒子，她心臟微微跳了一下。
那個盒子那麽小，擺明就是用來裝戒指之類的小飾物的——
這個想法令她的眉尖狠狠抽了一下，她有點期盼著東方信能夠把那個盒子給打開，讓她一探究竟那到底是不是戒指。可東方信的反應卻令她失望，他的視線接觸到那盒子之時，眉峰僅僅只是輕凝一下，隨後，伸手接過，直接把它往著口袋裏一放，淡淡道：“謝謝你幫我把它給帶回來。”
“阿信哥哥，你幹嘛要跟我客氣啊，這是我應該做的。”舒婧一笑，掌心托住下顎，目光緊緊盯著東方信：“你不拆開來看一下那是什麽嗎？難道你都不好奇？”
“我知道它是什麽。”東方信聲音平緩，眼瞼卻是輕輕一垂，拿起旁的水杯，輕啜一口。
適宜聞言，眼角一跳。她唇瓣微動，才欲說話，卻見東方信把水杯往著桌面一放，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而後，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阿信哥哥，這包廂裏就有洗手間啊……”舒婧本想叫住東方信，但看著他拉門而去了，只好小聲嘀咕：“幹嘛要跑大老遠的。”
適宜想，那男人只是想一個人靜靜吧！那禮物，一定對他造成了沖擊，只是，他沒有表現在臉上。他是個*男人！
她正猜疑間，卻聽舒婧向她發了話：“餵，姓陳的，不要以為阿信哥哥真把你當回事。我告訴你，你不過是他消譴的一個對象罷了。知道為何我犯了錯阿信哥哥都不責怪我嗎？那是因為我是他心裏看重的人。”
適宜並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只道：“我無所謂。”
舒婧聞言，差點沒氣得翻白眼。
適宜卻十分淡定，拿起悠然自得地喝水，懶得再搭理她。
跟她鬥氣，只會拉低了她的格調而已！
洗手間內，因為東方信冷冷的一句話，所有人都匆匆離去。
男人把房門鎖上，隨後五指握成拳頭，往著墻壁位置狠狠一砸。
“砰”的一聲異響在室內回落，聲間餘蕩不息。不遠處，一面鑲嵌在墻壁的平面鏡裏，映襯出男人臉上的慍色。他額頭青筋暴跌，眉目裏積聚著陰森，仿佛一場即將要來臨的風暴，讓人心驚膽戰。
再看他的拳頭處，有鮮艷的血流正慢慢湧下，在地上開出一朵朵燦爛的花瓣。
他卻沒有去理會，只輕闔了一下眸子，隨後睜開，轉身，走到了洗手臺前，扭開水龍頭，捧起那冰冷的水，往著臉面便揮灑過去。
隨後，掌心按到洗手臺上，目光凝一眼平面鏡裏那張略為狼狽的臉面，唇邊一抹微微的澀笑浮現。
挺直脊背，他伸手從口袋裏掏出那只包裝精致的禮盒，看著那不曾拆過的包裝紙，眼底一泓幽暗冷光若隱若現。
指尖捏緊禮盒，他看了一眼旁邊不遠處那只垃圾桶，手臂一揚。
東方信回到房間時，飯菜已經送了上來，卻不見適宜身影。他不由輕輕蹙眉，看向舒婧：“陳適宜呢？”
“她說去上洗手間，我想她是不是想去尋你。不過，你跟她剛巧錯過了。”舒婧聳聳肩，道：“我想她應該是不樂意跟我呆在一起，明明不喜歡我，又要故意裝作大方來跟我吃飯，真討厭她那種人！”
“小婧，別把她想得太極端。”東方信道：“她不是那種人。”
“你幹嘛要護著她呀？”舒婧撇嘴：“阿信哥哥，你難道一點都不覺得她那種人很討厭嗎？”
東方信淡淡抿唇：“不覺得！”
舒婧不悅了，一雙眉眼盡是惱色，狠狠瞪他。
東方信只當看不見，拿起刀叉，道：“咱們先吃吧，不用等她了。”
舒婧自然不喜歡等適宜，聞言立即一笑，也拿起了刀叉用餐。
從女洗手間踏步而出後，看著那名剛從男洗手間出來的清潔大嬸的手往著口袋裏伸了進去，不一會又拿出來，臉上還帶著一絲緊張神色，適宜眉心一揚，跨前一步攔在她面前，道：“大嬸，你是不是撿到了一個包裝很精致的盒子？”
“你怎麽知道？”大嬸有些驚詫地看著她。
“因為那是我男朋友剛弄丟的。”適宜說謊完全不打草稿，眼睛也沒眨一下，道：“他剛喝醉了，在那裏說什麽丟了禮物，我就來幫他找。那個盒子是用紅色的彩帶系著的，這麽小一點。”
她比劃了一下，又道：“裏面可是他準備送給我求婚的戒指哦！”
大嬸聞言，連忙把盒子拿了出來，戰戰兢兢道：“小姐，對不起，我不是想要把它占為已有的，只是……我以為它是沒人要的。”
“怎麽會呢！大嬸，把它還給我行不行？”適宜道：“它對我很重要哦！”
“好。”大嬸從口袋裏摸出了盒子，給適宜遞過去：“請你不要投訴我好不好？”
真是個不經嚇的人！
適宜恬淡一笑，道：“放心，我不會投訴你的。我還要謝謝你呢！”
她說完，從手袋裏掏出幾張大鈔：“這就算是我給你的謝禮吧！”
大嬸接過大鈔，一臉笑容地道謝，隨後離開了。
適宜把那盒子握緊，眉眼裏一抹沈暗光芒劃過。
適宜推門而入時，房間內，氣氛有點兒歡脫。
她眸光往著那對邊吃邊笑的男女淡淡瞥過去，眼眸輕輕一瞇，沒說話，走到了自己的席位坐下。
舒婧瞄了她一眼，淡淡笑道：“抱歉啊，陳小姐，我們怕菜冷了不好吃，就不等你了。”
“不必等，你們盡管吃，我無所謂的！”適宜抿唇一笑，目光往著東方信臉面一掠。那男人壓根不看她，只靜靜用餐。
適宜眼尖，並沒有看漏他左手拳頭位置多出來的淡淡傷痕。
她心裏微沈，握著手袋的指尖忍不住緊了緊。
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正緊盯著他，男人突然擡起了眼眸，視線往她臉面幽幽一瞥。
適宜咧了一下唇，在他審視一般的目光下，坐回座位用餐。
彼此再無話語。
差不多用餐完畢時，舒婧突然站了起來，走到適宜面前：“陳小姐，我在這裏先幹為敬，謝謝你的大量原諒我。”
她說完，把手裏握著那酒杯裏的酒液悉數灌入了口中，一飲而盡。
她既然把話說到了這份上，適宜自然不好多話。她也拿起了杯子，輕啜一口：“舒小姐，你不必時時刻刻都記掛著這事。都過去了不是？”
說完，意味深長看了東方信一眼。
若非有這個男人在，舒婧必不會對她表現得如此卑微。否則，剛才她就不會有那樣的表現了！
“來，再喝一點。”舒婧傾身給適宜倒酒，但不知道是否一下子沒站穩，身子一歪，手中那支紅酒脫手而去，直往著適宜的身上砸去。
與此同時，她“啊”的一聲尖叫。
東方信眼明手快，又坐在她身邊，自然飛速走過去抱住她。
而適宜是看著那酒瓶往自己身上砸來的，雖然以最快速度閃身避開，但還是教它給砸著了後腰。她只覺腰間一沈，一絲疼痛便從那裏蔓延開來。她不禁蹙眉，壓在桌面上的手指輕輕屈起，緊揪住桌面，才沒有呼叫出聲。
而那酒瓶卻是摔到了地面上，“喳”一聲全碎了。地面被紅酒染上，開出了一大灘的艷麗色彩。
“小婧，你沒事吧？”東方信看一眼懷裏偎著她的舒婧，眉頭緊皺。
“阿信哥哥，我沒事，只是腳好像扭到了。”舒婧輕撅著小嘴道：“有一點疼——”
“先坐下。”東方信扶她在一旁坐下，半蹲下身子，目光落在她腳上：“疼痛得厲害嗎？”
“還好，可是應該一時半會走不了路了。”
“我待會送你去醫院。”東方信拍拍她肩膀，這才轉過臉看向適宜：“陳適宜，你有沒有傷著？”
這不是廢話嗎？
適宜伸手輕輕一抹身上衣衫，那裏有些灑落的紅酒把她的衣物給沾濕了。她眉頭輕輕一皺，對上男人的眉眼，卻只冷冷一句：“死不了的。”
東方信濃眉蹙在了一起。
“不是要送她去醫院嗎？走了。”適宜拿起手袋，瞄了一眼舒婧，眉眼裏沁出一抹嘲諷之色。
“阿信哥哥，你扶我一下吧！”舒婧並不理她，只展開手臂，對著東方信道：“我腳疼。”
“好。”東方信走過去扶起她。
舒婧“呀”的一聲，整個人都往他懷裏撲了進去。
東方信眉頭緊皺，橫腰便把她給抱了起來，道：“我抱你吧！”
“阿信哥哥，你真好！”舒婧淺淺一笑，伸手環住了東方信的脖子，同時對著適宜擡擡下巴，道：“陳小姐，你能幫我拿一下包包嗎？”
“可以！”適宜微微讓了步：“你們先走吧！”
東方信深深看她一眼，二話不說，抱著舒婧率先出了門。
適宜側身，瞥一眼舒婧的包包，咬咬牙，終究是幫她拿了起來，跟著他們走了出去。
走到前臺時候，東方信把早已經簽好的賬單交予前臺，方才抱著舒婧離開餐廳。
適宜只冷眼看著他的舉措，不發一言。
市中醫院，骨科。
看著程心語從檢查室走出來，東方信與適宜一並迎了上去。男人率先開口：“心語，小婧她什麽情況？”
“初步檢查，沒發現傷著韌帶，問題應該不大，但為了保險起見，我勸她最好照一下X光。但她拒絕了。”程心語眸光往他們臉面掠過：“我看她情況並不算嚴重，不過你最好勸一勸她。”
“我試試吧！”得悉舒婧沒事，東方信輕籲口氣：“我進去看看她。”
程心語點頭，讓開了道。
東方信走了進去。
適宜站在原處，面無表情。
程心語眸光落在她臉上：“陳小姐，你怎麽會跟他們呆在一起？”
“今天我們在一起吃飯，舒小姐給我倒紅酒的時候不慎扭傷的。”適宜淡淡道：“其實我覺得她完全沒有必要來醫院，真是多此一舉。”
“陳小姐何出此言？”程心語輕輕挑眉，眸中透露也不解。
適宜唇瓣輕抿，眼裏的嘲諷光芒猶甚：“興許，她壓根沒受傷！”
程心語聞言，眸子慢慢睜開，瞳仁裏，一抹興趣浮出。
這女子，還真有點兒意思。她既然明知道舒婧是裝出來的，為何不直接向東方信說明？她有什麽目的？
“你這樣盯著我看什麽？”感受到程心語的目光，適宜也把視線凝向她：“難道以程醫生的工作經驗，不認為她是在故意裝傷的嗎？”
“醫學上的事很覆雜，誰也不敢說絕對。”程心語巧妙地道：“就像人心，很覆雜的。”
適宜輕輕擡眉，眸中一片幽深。
這話語，她倒是認同的。
人，總會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似乎已經習慣了舒婧纏著東方信的場景，如今即使坐在他們對面，看著他們在那裏親密地交頭接耳，適宜竟也不覺得礙眼了。她只不時打個呵欠，眼神迷離，完全就是一副沒睡飽的樣子。
“陳適宜，你很困嗎？老打呵欠做什麽？”終於，在適宜又一記呵欠後，東方信的目光落在了她臉上：“你要覺得累，去心語的休息室稍微休息一會，我們走的時候再叫你吧！”
“不用，報告應該快出來了，我在這裏等就好。”適宜掌心往著小嘴輕輕一拍：“我能堅持的。”
東方信還想說什麽，卻見程心語已經走了過來。他立即站了起身，迎向她。
舒婧本來是不願意照X光的，但經由他勸告，她終於聽話地照了。如今，結果就在程心語手裏。
“怎麽樣？”看著女子站定在自己眼前，東方信立即道：“她的骨頭沒傷著吧？”
“沒有。”程心語把X光片遞給他：“可能只是普通的扭到而已。”
“那她怎麽都無法走路？”東方信蹙眉。
程心語目光往舒婧臉上淡淡一瞥，意味深長道：“這個問題，我想不該由我來回答你。”
東方信何等聰明，一聽她這話，目光立即往著舒婧的臉面掃去。
被他淩厲的目光接觸，舒婧有種想要找地洞鉆的沖動。她咬咬下唇，在男人逼人的視線下，道：“阿信哥哥，我本來就跟你說我沒什麽事，只是扭到。可是你自己太緊張了，非要送我來醫院。我總不好拂你的意呀，又想著來查看一下比較穩妥，才來了。我並不確定自己是否有事的，沒事不是更加好嗎？難道你希望我有事啊？”
她的話語讓人找不出漏洞來。
東方信幽幽一聲嘆息，伸手往她頭頂輕輕一敲：“小丫頭，以後不要如此調皮了。”
“阿信哥哥，我可是很開心你關心我。”舒婧一笑，潔白的牙齒盡顯。
“我不關心你還能關心誰？”東方信話語中帶一絲溺愛味道。
聽到他的話語，舒婧心裏瞬時甜絲絲的。她的視線，忍不住往著適宜臉面瞥去，與她四目相交，瞳仁裏流淌著得意之色。
適宜的臉色卻微微有些沈了。
——————
走出醫院大堂時，適宜看了一眼扶著會舒婧走在前面的東方信背影，冷淡道：“你們先走吧，既然來到了這裏，我想去瞧一瞧我爺爺和父親。”
聽到她的話，舒婧忙不跌點頭：“那好啊，我們就在這裏再見吧！”
東方信掃她一眼，眸中有抹陰郁掠過。
“阿信哥哥，我們走吧！”舒婧催他：“站太久了，我腳疼。”
“好！”東方信應聲，目光從適宜臉面移離，扶她轉身走了。
看他們走遠，適宜指尖沿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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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李速兄弟，原本劍拔弩張的對峙因為彼此後退半步而瞬間便散了去。
適宜得以自由，很自然地往著東方信那端靠了過去。這環境，為了不讓明少遠再有機可乘，她幹脆伸手揪住了東方信的手臂，有些狗.腿地道：“東方信，你不是要找我談事情嗎？到你的車上談去！”
她說完，不等男人應答，便一溜煙給鉆上了他的車子。
雖然她這人不喜歡欠人人情，但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可不願意跟明少遠扯上什麽關系，以那男人對陳家虎視眈眈的態度，難免他會逼她做些過分的事情！她是絕對不願意給他這個機會的。
東方信視線從明少遠臉上淡淡掠過：“失陪了！”
明少遠眼睛微瞇，突然往前幾步，伸手輕輕一敲東方信的車窗玻璃，得見裏面那女子微微歪頭，目光看了出來，他嘴角一挑，聲音輕淡：“陳四小姐今天不得閑，那麽我便下次再來造訪了。”
他的意思，是還不死心了？
看著他對她揮揮手後瀟灑離開，適宜眉頭輕蹙，把不悅的情緒全部都展現在那張美麗的小臉上。
彼時，東方信已經上了車。眼見她那神色表情，他淡聲道：“往後我來接送你上下班，他不會再有機會來叨擾你的。”
適宜聞言後微微一楞，輕眨了好幾下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她嘴角輕撇，聲音溫涼似水：“不必，我自己能應付他！”
“剛才怎麽不見你應付得了？”東方信遭她拒絕，神色一冷：“若不是我到來，你能擺脫得了他嗎？”
“你怎麽便知我擺脫不了他？”適宜輕輕一哼：“我是還沒出手跟他作對好不好？”
東方信眉目輕凝一下，眼底有抹嘲諷之色：“沒看出來。”
適宜心裏生氣，但想到這人今日在公司對自己做的事情，那氣焰越發高漲。她咬牙，死死握住拳頭，才沒有對他出手相向。
東方信見狀，眉頭一挑：“怎麽，想打我嗎？”
“我沒你那麽無聊！”適宜別開臉，完全不想理會他了。
“明少遠已經走了，你也回去吧！”東方信卻道：“今晚可別往鳳凰山莊跑了，明早我來接你。”
“不必！”適宜又是冷聲拒絕：“我自己會去公司！”
“你最好給我乖乖聽話點，否則我有的是辦法折騰你！”東方信的聲音也冷了下去，他掌心一揪適宜肩膀，把她扳過去與他對視：“明天回公司，我會就今天的事情給你一個交待的。”
適宜凝眸，不解看她。
東方信卻輕輕一敲車門，看著李速前來打開，把適宜往外推：“回家去！”
被她推下車，適宜一拍李速搭在車門上的手，用力便甩上車門。而後，在李速微微驚訝的目光中，把頭一仰，闊步往著雅舍走了進去。
聽著“啪”的一聲甩門聲音，東方信的濃眉斜斜一挑，眼見那女子的背影瀟灑中又帶幾分狂傲味道，他嘴角慢慢上揚。
這女人，真是風風火火的，一點兒也不願意吃虧！
——————
自從秦娩把雅舍的傭人譴散後，平時回到家裏，除了福伯以外，適宜很難再碰到其他人，但今晚，她卻看到雅舍的客廳燈火通明，有一個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拿著酒杯啜飲。
適宜便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跨步上樓，而是走去了客廳，看著那女子正舉杯把裏面的酒液一飲而盡，她眉頭輕輕一皺，淡聲道：“你有心事？”
“你回來了？”陳碧雅看到她，嘴角輕挑一下，未形成笑意便散去：“怎麽，你難道沒看報道嗎？中天馬上就要保不住了！”
“你真的把基金全部都拿出來了？”
“二妹那份基金我拿不了，三妹壓根不願意跟我見面，五妹那份又被玉姨保管著，所以只有我自己的基金和你的……”陳碧雅眉眼裏有抹黯然浮動：“拿不到他們的也好，反正都救不了中天的。”
“你不像是那麽沒有自信的人。”
“我能有什麽辦法？”陳碧雅冷冷一笑：“你不知道這幾個月是怎樣熬過來的……我每天拼命地找讚助商，加班加點，就是希望能夠把中天保住，這樣陳家才有救。可是……我做的那些，全部都沒有意義——”
聽著她越發喪氣的話語，適宜的眉尖緊擰起來。
看得出來，陳碧雅對中天傳媒真的很上心！
“看來，我真不該回來接管中天，我壓根沒什麽管理的工作經驗，中天那幫老股東不願意相信我，他們看準了我一定沒有辦法讓中天度過難關……果真如此啊！”陳碧雅自嘲一笑：“中天倒了，陳家也必定保不住了……到時候，爺爺和爸爸該怎麽辦——”
她眼裏的光彩一層層失色，到了最後，她把眼皮也闔上了，咬咬牙，一傾身往前，便拿起桌面是的酒瓶，又往著自己的酒杯倒滿了紅酒。
適宜伸手攔她。
“放開！”陳碧雅冷冷道。
“你這樣喝下去對中天有什麽幫助？只會把自己的身子弄壞了而已！”適宜聲音微沈，道：“中天不是還沒走到最後嗎？你怎麽就知道沒有轉圜的餘地？”
“不會再有轉圜餘地了。”陳碧雅推開她的手，“咕嚕”一聲把酒液又是悉數喝下：“什麽辦法我都想過了，我甚至還跑去自動獻身給明少遠……我只求他能夠給中天一條活路，可是……得到的只是他的戲弄與利用！”
聽到她說起這事，適宜的心臟狠狠一抽。
原來，上一回明少遠被曝出與陳碧雅去酒店的事，只是她被那個男人利用了！
沒想到她竟然為了中天做了如此多的犧牲，適宜心裏莫名一揪：“大姐，你何必做到那份上？”
“我有什麽辦法？爺爺和爸爸把中天交給我，我不能讓它敗在我手裏……雖然，現在它已經快要在我手裏被毀掉了！”陳碧雅閉閉眸，驀地睜開，眸底閃過一抹淩厲：“不！我不能就這樣坐以待斃！”
說完，她霍地站起，便要往外走去。
適宜連忙拉住了她：“你要去哪裏？”
“我要再去多跑幾間銀行，請求他們給我融資！”陳碧雅掙開被她拉著的手：“陳家的事，我是管不上的了，但中天傳媒，就算拼盡我最後一份氣力，我也必不能放棄它！”
“銀行那些人，去求他們是沒有用的，你得想些辦法，他們才會給你錢！”適宜腳步一橫，攔在她面前：“我看你也很累了，今晚就不要出去了，先上樓去休息一下，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時間就是金錢，你不知道嗎？”
“命都沒了的話，金錢還有什麽用？”
聽著適宜的話語，陳碧雅的眉頭一皺。
適宜輕吐口氣，淡淡道：“如果你願意相信我，這事我可以給你想辦法。”
“你有辦法？”陳碧雅疑惑地看著她。
“有！”適宜道：“但我要明天再告訴你。”
陳碧雅看著她的眸子裏有抹遲疑之色，但最終，她還是點了點頭：“好，我就相信你這一次。明天我讓秘書幫忙約銀行家，你到時一定要給我出現。”
適宜點頭，眼裏一抹篤定光芒湧出。
陳碧雅見狀，道了一句“晚安”，便上樓休憩去了。
適宜卻坐到了沙發上，看著茶幾位置擺放著的紅酒，闔了闔眸，微微傾身往前，拿起一個空杯，為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往紅唇送去。
銀行的事，她得想個辦法——
——————
不知東方信是否因為昨天的事情愧疚，翌日清晨，適宜走出雅舍時，果見他已經候在那裏等候著。她眉頭輕皺，看著李速下車，沒等他叫她，便徑自走了過去。
李速有些意外，卻還是適時為她拉開了車門。
適宜鉆進了後座，看著目光皚皚盯著她的男人，聳聳肩：“為什麽用這麽意外的眼神看著我？”
“我還以為你會高傲到不願意坐我的車子走呢！”
“總裁大人相送，多少人求之不得喲！我為何要拒絕？”
她的態度與昨日轉變太大，東方信不免微微瞇眸：“你是有事要求我？”
適宜抿唇一笑：“我就知道你很聰明——”
話語出口，又有些懊悔。若東方信知道她只是因為有事求他才會給他好臉色看，必定認為她是個極現實的人吧！不過細想一下，她又沒必要在他心裏留什麽好印象，遂道：“好吧，我承認我是另有目的！不過，這事情對你來說，不過只是舉手之勞罷了！”
“什麽事？”東方信直接詢問。
“中天傳媒現在的處境堪憂，我希望你能夠出手相助。”
“喔？”東方信濃眉斜斜一挑：“你憑什麽認為我會幫你？”
“我們之前不就已經說好了嗎？讓明少遠先把中天傳媒收購，然後咱們再出手入資，讓他只損不賺！”適宜眉頭輕輕一皺：“難道這些你都是說假的？”
“明少遠目前還不曾明面上收購中天傳媒，我們還沒有到動手的時機。”
“可現在我大姐因為中天傳媒的事東奔西走的好不勞累，我要不再幫一下她，我怕她會累死街上！”
東方信聞言，眸子慢慢瞇起：“你倒重情義，可忘記了陳家的人從小把你送出國，不聞不問？”
“我不在乎。”畢竟，她在國外，得到的也很多！
“你這般重情義，最後肯定會因為情義二字把自己拖死！”
“可若我不重情義，你也會看不起我不是？”
她的話語惹得東方信的眉峰一凝，他很快便扯唇一笑：“好，就沖你這句話，我幫你！”
適宜聞言，立即舒了心。
有東方信這句話，相信中天傳媒暫時能穩住局勢！
東方之珠。
適宜沒想到，舒婧早早便在總裁辦公室等著她。看到她與東方信一並走進去，那丫頭快速站了起來，對她微微躬身：“陳小姐，對不起，昨天我不該動你的電腦。”
“這是怎麽回事？”適宜並沒有第一時間給她反應，而是側過臉，目光落在東方信臉上。
舒婧這樣高傲的女孩子，怎麽可能會隨隨便便走來給她道歉呢？她能想像得到，這事情與東方信有關。只是，東方信昨天明明很是偏袒舒婧的，怎麽今天卻喚舒婧來給她道歉了呢？
東方信只道：“給她一個機會吧！”
適宜也不是那麽愛斤斤計較的人，東方信既然願意援手中天傳媒，如今又讓舒婧來與她道歉，她遂聳聳肩，道：“沒關系，反正這也只是小女孩子家的惡作劇罷了，事情弄清楚了，也就沒事了。”
“還不跟人家說謝謝？”東方信的眸光往著舒婧臉面淡淡一瞥。
舒婧輕撅了一下小嘴，卻還是向適宜點了點頭：“陳小姐，謝謝你大人大量。”
適宜擺手：“罷，就當它沒發生過就是了。”
心裏，卻有些不是味兒。
東方信昨天可是很有氣勢地責罵她了呀，可他卻好像一點也沒有要責怪舒婧的意思。讓她來給她道歉，也只是想給她一個交待罷了！如今，他更是為舒婧說話，看來，在東方信心目中，舒婧的地位是很重要的。
雖然心裏不太痛快，但想到舒婧畢竟還小，東方信又那麽愛護她，自己也就沒必要再去計較太多，省得被東方信說小氣。
東方信看向舒婧：“小婧，你先回去吧，我們還要工作。”
“阿信哥哥，你說請我吃飯的事，就今天中午好不好？”舒婧卻上前一步，伸手挽住他，同時又看適宜一眼：“我也想借此機會，給陳小姐賠禮道歉啊！這頓飯就讓我買單，算是讓昨天的事情正式成為過去式好不好？再說，我幫你帶的禮物，你也想要的是吧？”
東方信濃眉一挑，瞥適宜一眼：“你看法如何？”
“隨便！”適宜無所謂地攤攤手。
“那中午你再過來吧！”東方信伸手輕撫一下舒婧的發端：“先去外面玩一玩。”
“好，我順便回酒店把禮物帶過來給你！”舒婧一笑，愉快地走了。
適宜目光掃向東方信：“看來她對你還不死心。”
“她對我的感情只是一種依賴。”東方信冷淡道：“是時候工作了，別老想些有的沒的。”
“敢問大總裁，今天想我做些什麽？”適宜也不與他擡杠了，只道：“我一定盡力而為。”
看她不打算再計較昨日的事，東方信心情似乎也好轉不少。他指了一下旁邊的位置，道：“繼續做那天沒做完的事！”
“東方信，你不覺得老讓我做這些事並沒有什麽挑戰嗎？”適宜眉頭一皺，道：“不如你給我一些難度高點的事情做吧！”
“你想做什麽？”東方信微瞇起眼瞼，幽幽看她。
“如果你願意相信我，我也可以幫你談生意。”適宜自信道。
誰知道東方信卻一聲輕哼：“我不相信你。”
適宜頓時一臉黑線，認命地去做他指派的工作了。
到了午飯時間，果見舒婧準時出現，打斷了適宜與東方信的工作。
東方信把手裏的活兒放下，招呼適宜：“走了，出去吃飯。”
適宜本想說她能否不去，但見舒婧正幽幽盯著她，為免對方誤會她不給面子，遂也收拾了東西，跟著他們一起出門。
舒婧請他們吃飯的地方距離東方大廈很近，就在對面的高級餐廳。他們壓根不用坐車，一同走路過去的。
李速今天得幸午休。
到了餐廳，服務生把他們領進了VIP包廂。舒婧看著服務生把餐牌送來，笑著對適宜道：“陳小姐，盡管點，不必跟我客氣。”
“我不會客氣。”適宜難得溫婉一笑，眼裏有抹熠熠亮光浮動。
而後，目光從餐牌上掠過，細細挑菜式。
這是一間法國餐廳，上面的菜式全部都是用法文寫的。
看著適宜在餐牌上看了好半會都沒有點菜，舒婧嘴角一勾，道：“陳小姐是不是不懂法語？要不要我幫你點菜？”
適宜眉目一擡，視線淡淡落在她身上。
舒婧對著服務生招招手，用法語報了幾個菜式。而後看向東方信：“東方哥哥，你喜歡吃什麽盡管點。”
東方信淡淡地“嗯”了一聲，隨後也點了一個他自己喜歡吃的菜。
當服務生要離開時，適宜卻喚住了他。她把餐牌往著桌面輕輕一丟，雙手環著胸，淺笑盈盈，用中文道：“剛才他們點的那些菜都不合我的胃口，給我上下面幾個菜。包括——馬賽魚羹、鵝肝排、巴黎龍蝦、紅酒山雞、沙福羅雞……啊，還要一瓶1990年的拉菲。我比較喜歡喝清淡些的紅酒，謝謝！”
服務生聞言，臉上立馬便洋溢出愉快的笑容。他向幾人分別點點頭，便退了出去。
舒婧卻是臉色微沈，看著適宜的眸子明暗交錯，情緒覆雜。
適宜則笑了笑：“舒小姐，真感謝你今天請我來吃飯，我平常可沒多少機會來法國餐廳的。對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我點這麽多的菜。沒辦法，我胃口大！”
舒婧咬咬牙，牙縫裏蹦出幾個字：“沒關系！”
看她那神色表情，適宜心裏非痛快二字能形容得了。無論之前舒婧對她做過何等事情，都被她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她眼角餘光還瞥見，旁邊的東方信嘴角微微抽了一下。
舒婧閉閉眸，把心裏的氣給壓了下去。隨後，她側過身，對著東方信道：“阿信哥哥，禮物我給你帶來了。”
她說完，轉身便拿起旁邊的背包，扯開拉鏈，從裏面拿出一樣東西來。
☆、119.來者不拒
適宜眼睛一直盯著舒婧的動作，眼見她掌心裏握著那一個包裝得極為精致的小盒子，她心臟微微跳了一下。
那個盒子那麽小，擺明就是用來裝戒指之類的小飾物的——
這個想法令她的眉尖狠狠抽了一下，她有點期盼著東方信能夠把那個盒子給打開，讓她一探究竟那到底是不是戒指。可東方信的反應卻令她失望，他的視線接觸到那盒子之時，眉峰僅僅只是輕凝一下，隨後，伸手接過，直接把它往著口袋裏一放，淡淡道：“謝謝你幫我把它給帶回來。”
“阿信哥哥，你幹嘛要跟我客氣啊，這是我應該做的。”舒婧一笑，掌心托住下顎，目光緊緊盯著東方信：“你不拆開來看一下那是什麽嗎？難道你都不好奇？”
“我知道它是什麽。”東方信聲音平緩，眼瞼卻是輕輕一垂，拿起旁的水杯，輕啜一口。
適宜聞言，眼角一跳。她唇瓣微動，才欲說話，卻見東方信把水杯往著桌面一放，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而後，站了起來，走了出去。
“阿信哥哥，這包廂裏就有洗手間啊……”舒婧本想叫住東方信，但看著他拉門而去了，只好小聲嘀咕：“幹嘛要跑大老遠的。”
適宜想，那男人只是想一個人靜靜吧！那禮物，一定對他造成了沖擊，只是，他沒有表現在臉上。他是個*男人！
她正猜疑間，卻聽舒婧向她發了話：“餵，姓陳的，不要以為阿信哥哥真把你當回事。我告訴你，你不過是他消譴的一個對象罷了。知道為何我犯了錯阿信哥哥都不責怪我嗎？那是因為我是他心裏看重的人。”
適宜並沒有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只道：“我無所謂。”
舒婧聞言，差點沒氣得翻白眼。
適宜卻十分淡定，拿起悠然自得地喝水，懶得再搭理她。
跟她鬥氣，只會拉低了她的格調而已！
洗手間內，因為東方信冷冷的一句話，所有人都匆匆離去。
男人把房門鎖上，隨後五指握成拳頭，往著墻壁位置狠狠一砸。
“砰”的一聲異響在室內回落，聲間餘蕩不息。不遠處，一面鑲嵌在墻壁的平面鏡裏，映襯出男人臉上的慍色。他額頭青筋暴跌，眉目裏積聚著陰森，仿佛一場即將要來臨的風暴，讓人心驚膽戰。
再看他的拳頭處，有鮮艷的血流正慢慢湧下，在地上開出一朵朵燦爛的花瓣。
他卻沒有去理會，只輕闔了一下眸子，隨後睜開，轉身，走到了洗手臺前，扭開水龍頭，捧起那冰冷的水，往著臉面便揮灑過去。
隨後，掌心按到洗手臺上，目光凝一眼平面鏡裏那張略為狼狽的臉面，唇邊一抹微微的澀笑浮現。
挺直脊背，他伸手從口袋裏掏出那只包裝精致的禮盒，看著那不曾拆過的包裝紙，眼底一泓幽暗冷光若隱若現。
指尖捏緊禮盒，他看了一眼旁邊不遠處那只垃圾桶，手臂一揚。
東方信回到房間時，飯菜已經送了上來，卻不見適宜身影。他不由輕輕蹙眉，看向舒婧：“陳適宜呢？”
“她說去上洗手間，我想她是不是想去尋你。不過，你跟她剛巧錯過了。”舒婧聳聳肩，道：“我想她應該是不樂意跟我呆在一起，明明不喜歡我，又要故意裝作大方來跟我吃飯，真討厭她那種人！”
“小婧，別把她想得太極端。”東方信道：“她不是那種人。”
“你幹嘛要護著她呀？”舒婧撇嘴：“阿信哥哥，你難道一點都不覺得她那種人很討厭嗎？”
東方信淡淡抿唇：“不覺得！”
舒婧不悅了，一雙眉眼盡是惱色，狠狠瞪他。
東方信只當看不見，拿起刀叉，道：“咱們先吃吧，不用等她了。”
舒婧自然不喜歡等適宜，聞言立即一笑，也拿起了刀叉用餐。
從女洗手間踏步而出後，看著那名剛從男洗手間出來的清潔大嬸的手往著口袋裏伸了進去，不一會又拿出來，臉上還帶著一絲緊張神色，適宜眉心一揚，跨前一步攔在她面前，道：“大嬸，你是不是撿到了一個包裝很精致的盒子？”
“你怎麽知道？”大嬸有些驚詫地看著她。
“因為那是我男朋友剛弄丟的。”適宜說謊完全不打草稿，眼睛也沒眨一下，道：“他剛喝醉了，在那裏說什麽丟了禮物，我就來幫他找。那個盒子是用紅色的彩帶系著的，這麽小一點。”
她比劃了一下，又道：“裏面可是他準備送給我求婚的戒指哦！”
大嬸聞言，連忙把盒子拿了出來，戰戰兢兢道：“小姐，對不起，我不是想要把它占為已有的，只是……我以為它是沒人要的。”
“怎麽會呢！大嬸，把它還給我行不行？”適宜道：“它對我很重要哦！”
“好。”大嬸從口袋裏摸出了盒子，給適宜遞過去：“請你不要投訴我好不好？”
真是個不經嚇的人！
適宜恬淡一笑，道：“放心，我不會投訴你的。我還要謝謝你呢！”
她說完，從手袋裏掏出幾張大鈔：“這就算是我給你的謝禮吧！”
大嬸接過大鈔，一臉笑容地道謝，隨後離開了。
適宜把那盒子握緊，眉眼裏一抹沈暗光芒劃過。
適宜推門而入時，房間內，氣氛有點兒歡脫。
她眸光往著那對邊吃邊笑的男女淡淡瞥過去，眼眸輕輕一瞇，沒說話，走到了自己的席位坐下。
舒婧瞄了她一眼，淡淡笑道：“抱歉啊，陳小姐，我們怕菜冷了不好吃，就不等你了。”
“不必等，你們盡管吃，我無所謂的！”適宜抿唇一笑，目光往著東方信臉面一掠。那男人壓根不看她，只靜靜用餐。
適宜眼尖，並沒有看漏他左手拳頭位置多出來的淡淡傷痕。
她心裏微沈，握著手袋的指尖忍不住緊了緊。
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正緊盯著他，男人突然擡起了眼眸，視線往她臉面幽幽一瞥。
適宜咧了一下唇，在他審視一般的目光下，坐回座位用餐。
彼此再無話語。
差不多用餐完畢時，舒婧突然站了起來，走到適宜面前：“陳小姐，我在這裏先幹為敬，謝謝你的大量原諒我。”
她說完，把手裏握著那酒杯裏的酒液悉數灌入了口中，一飲而盡。
她既然把話說到了這份上，適宜自然不好多話。她也拿起了杯子，輕啜一口：“舒小姐，你不必時時刻刻都記掛著這事。都過去了不是？”
說完，意味深長看了東方信一眼。
若非有這個男人在，舒婧必不會對她表現得如此卑微。否則，剛才她就不會有那樣的表現了！
“來，再喝一點。”舒婧傾身給適宜倒酒，但不知道是否一下子沒站穩，身子一歪，手中那支紅酒脫手而去，直往著適宜的身上砸去。
與此同時，她“啊”的一聲尖叫。
東方信眼明手快，又坐在她身邊，自然飛速走過去抱住她。
而適宜是看著那酒瓶往自己身上砸來的，雖然以最快速度閃身避開，但還是教它給砸著了後腰。她只覺腰間一沈，一絲疼痛便從那裏蔓延開來。她不禁蹙眉，壓在桌面上的手指輕輕屈起，緊揪住桌面，才沒有呼叫出聲。
而那酒瓶卻是摔到了地面上，“喳”一聲全碎了。地面被紅酒染上，開出了一大灘的艷麗色彩。
“小婧，你沒事吧？”東方信看一眼懷裏偎著她的舒婧，眉頭緊皺。
“阿信哥哥，我沒事，只是腳好像扭到了。”舒婧輕撅著小嘴道：“有一點疼——”
“先坐下。”東方信扶她在一旁坐下，半蹲下身子，目光落在她腳上：“疼痛得厲害嗎？”
“還好，可是應該一時半會走不了路了。”
“我待會送你去醫院。”東方信拍拍她肩膀，這才轉過臉看向適宜：“陳適宜，你有沒有傷著？”
這不是廢話嗎？
適宜伸手輕輕一抹身上衣衫，那裏有些灑落的紅酒把她的衣物給沾濕了。她眉頭輕輕一皺，對上男人的眉眼，卻只冷冷一句：“死不了的。”
東方信濃眉蹙在了一起。
“不是要送她去醫院嗎？走了。”適宜拿起手袋，瞄了一眼舒婧，眉眼裏沁出一抹嘲諷之色。
“阿信哥哥，你扶我一下吧！”舒婧並不理她，只展開手臂，對著東方信道：“我腳疼。”
“好。”東方信走過去扶起她。
舒婧“呀”的一聲，整個人都往他懷裏撲了進去。
東方信眉頭緊皺，橫腰便把她給抱了起來，道：“我抱你吧！”
“阿信哥哥，你真好！”舒婧淺淺一笑，伸手環住了東方信的脖子，同時對著適宜擡擡下巴，道：“陳小姐，你能幫我拿一下包包嗎？”
“可以！”適宜微微讓了步：“你們先走吧！”
東方信深深看她一眼，二話不說，抱著舒婧率先出了門。
適宜側身，瞥一眼舒婧的包包，咬咬牙，終究是幫她拿了起來，跟著他們走了出去。
走到前臺時候，東方信把早已經簽好的賬單交予前臺，方才抱著舒婧離開餐廳。
適宜只冷眼看著他的舉措，不發一言。
市中醫院，骨科。
看著程心語從檢查室走出來，東方信與適宜一並迎了上去。男人率先開口：“心語，小婧她什麽情況？”
“初步檢查，沒發現傷著韌帶，問題應該不大，但為了保險起見，我勸她最好照一下X光。但她拒絕了。”程心語眸光往他們臉面掠過：“我看她情況並不算嚴重，不過你最好勸一勸她。”
“我試試吧！”得悉舒婧沒事，東方信輕籲口氣：“我進去看看她。”
程心語點頭，讓開了道。
東方信走了進去。
適宜站在原處，面無表情。
程心語眸光落在她臉上：“陳小姐，你怎麽會跟他們呆在一起？”
“今天我們在一起吃飯，舒小姐給我倒紅酒的時候不慎扭傷的。”適宜淡淡道：“其實我覺得她完全沒有必要來醫院，真是多此一舉。”
“陳小姐何出此言？”程心語輕輕挑眉，眸中透露也不解。
適宜唇瓣輕抿，眼裏的嘲諷光芒猶甚：“興許，她壓根沒受傷！”
程心語聞言，眸子慢慢睜開，瞳仁裏，一抹興趣浮出。
這女子，還真有點兒意思。她既然明知道舒婧是裝出來的，為何不直接向東方信說明？她有什麽目的？
“你這樣盯著我看什麽？”感受到程心語的目光，適宜也把視線凝向她：“難道以程醫生的工作經驗，不認為她是在故意裝傷的嗎？”
“醫學上的事很覆雜，誰也不敢說絕對。”程心語巧妙地道：“就像人心，很覆雜的。”
適宜輕輕擡眉，眸中一片幽深。
這話語，她倒是認同的。
人，總會有不為人知的一面。
似乎已經習慣了舒婧纏著東方信的場景，如今即使坐在他們對面，看著他們在那裏親密地交頭接耳，適宜竟也不覺得礙眼了。她只不時打個呵欠，眼神迷離，完全就是一副沒睡飽的樣子。
“陳適宜，你很困嗎？老打呵欠做什麽？”終於，在適宜又一記呵欠後，東方信的目光落在了她臉上：“你要覺得累，去心語的休息室稍微休息一會，我們走的時候再叫你吧！”
“不用，報告應該快出來了，我在這裏等就好。”適宜掌心往著小嘴輕輕一拍：“我能堅持的。”
東方信還想說什麽，卻見程心語已經走了過來。他立即站了起身，迎向她。
舒婧本來是不願意照X光的，但經由他勸告，她終於聽話地照了。如今，結果就在程心語手裏。
“怎麽樣？”看著女子站定在自己眼前，東方信立即道：“她的骨頭沒傷著吧？”
“沒有。”程心語把X光片遞給他：“可能只是普通的扭到而已。”
“那她怎麽都無法走路？”東方信蹙眉。
程心語目光往舒婧臉上淡淡一瞥，意味深長道：“這個問題，我想不該由我來回答你。”
東方信何等聰明，一聽她這話，目光立即往著舒婧的臉面掃去。
被他淩厲的目光接觸，舒婧有種想要找地洞鉆的沖動。她咬咬下唇，在男人逼人的視線下，道：“阿信哥哥，我本來就跟你說我沒什麽事，只是扭到。可是你自己太緊張了，非要送我來醫院。我總不好拂你的意呀，又想著來查看一下比較穩妥，才來了。我並不確定自己是否有事的，沒事不是更加好嗎？難道你希望我有事啊？”
她的話語讓人找不出漏洞來。
東方信幽幽一聲嘆息，伸手往她頭頂輕輕一敲：“小丫頭，以後不要如此調皮了。”
“阿信哥哥，我可是很開心你關心我。”舒婧一笑，潔白的牙齒盡顯。
“我不關心你還能關心誰？”東方信話語中帶一絲溺愛味道。
聽到他的話語，舒婧心裏瞬時甜絲絲的。她的視線，忍不住往著適宜臉面瞥去，與她四目相交，瞳仁裏流淌著得意之色。
適宜的臉色卻微微有些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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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醫院大堂時，適宜看了一眼扶著會舒婧走在前面的東方信背影，冷淡道：“你們先走吧，既然來到了這裏，我想去瞧一瞧我爺爺和父親。”
聽到她的話，舒婧忙不跌點頭：“那好啊，我們就在這裏再見吧！”
東方信掃她一眼，眸中有抹陰郁掠過。
“阿信哥哥，我們走吧！”舒婧催他：“站太久了，我腳疼。”
“好！”東方信應聲，目光從適宜臉面移離，扶她轉身走了。
看他們走遠，適宜指尖沿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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