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付給布魯斯五美分, 他把今天的飯錢，零食錢，看電影的錢全包了。

非常劃算的買賣，劃算到都不算買賣, 全然的韋恩闊佬的倒貼錢。

盡管在約會, 布魯斯腦海裏依然一心二用去構思他的模型。

青衣本來舉著冰淇淋送到他嘴邊, 發現他走神的模樣, 眉毛揚起, 嘴角撇下, 屈起手, 指關節敲敲他的胸膛。

“這位先生。”

布魯斯回神, 勾起唇角, “嗯？”

青衣嚴肅地說：“請你對我認真些，你已經走神三次了。今天你是我的。”

布魯斯從胸膛湧起一聲笑，他認認真真地咬掉大半冰淇淋, “嗯，認真。”

看到女士難以置信望著自己的小雪峰變成小平原, 布魯斯捂住臉悶笑，心情突然很好。

然後, 就被女士嗷嗚地咬唇, 舌頭強行打開牙關, 裏裏外外將冰淇淋奪回來，沒等布魯斯反擊, 她便飛快退走, 挑釁地叉腰, “沒有人能白嫖我！”

布魯斯“唔”一聲，眼裏星星點點漫上笑意, “那你肯定沒做過生意，小姐，8美元的冰淇淋換你甜滋滋的吻，你真是虧大了。”

那雙黑而濃密的長睫毛眼睛倏然瞪大，“那不行！”她跺跺腳，“我不能虧本。”

布魯斯的指尖壓住自己的下嘴唇：“再親幾口？我主動。”

青衣瘋狂搖頭，“我們去做其他事情吧！我聽說，約會要去游樂園，坐摩天輪！”她語調有著明顯的遲鈍，“游樂園”和“摩天輪”應當是她鸚鵡學舌來的詞匯，根本不清楚這兩樣是什麽東西。

布魯斯：“那你的衣服需要換成更簡便的服飾，它不太適合游樂園。”

“好喲！”她歡快地回應，手指掐幾個印訣，身上的衣服就變成非常青春洋溢的一身青色短打。

布魯斯似乎僅是好奇：“你剛才的手勢……”

蜘蛛精女士沒有絲毫戒心地告訴他：“掐訣，法術要掐訣才能使出來。因為我們需要調動身體裏的法力，印訣是施展法力的鑰匙。”

布魯斯點點頭，“和魔法要念咒差不多。”哪天面臨敵對，可以嘗試將對方的手弄脫臼或者折斷。

“布郎！”她拿出青色的絲綢緞帶和一柄碧玉梳子，“幫我紮個頭發吧，那種高高的馬尾。”

布魯斯：“……頭發不可以變短嗎？”

“我不喜歡啦！”青衣歪歪頭，如瀑綢發隨她的動作在腳踝滑出弧度，“而且，修行中人的頭發是精氣神的象征，不能隨便動。”

布魯斯暗暗記下——到時候試探試探，就知真假。如果是真的，那又是一樣制服妖精的手段。

青衣將發帶和梳子往前遞了遞，眼瞳跳動細小光點：“梳頭！”

布魯斯輕輕地推開，“只有這個不行。”

“哇！”青衣沒有任何不高興的情緒，自然而然地收回梳子與緞帶，“是因為你的心上人？”

布魯斯遲疑地點頭。

米斯蒂想到那張照片，“你幫她梳過頭發？”從照片裏看不出來她是長頭發，難道是因為連體緊身衣的緣故？

“嗯，手生，把她弄疼，她還不高興打我。”

“你有喜歡的人，跟我們姐妹接觸不怕她誤會？”

布魯斯笑笑，“畢竟沒可能，我總有自己的生活要過。”布魯斯·韋恩的花邊新聞最好是不要變少。

那米斯蒂可沒有負擔了。決定權是布魯斯的，她只需要當好名為女友，實則炮友的角色就行。

米斯蒂自己把頭發紮好，拉著布魯斯直奔游樂園，什麽過山車，跳樓機，摩天輪，都玩遍。

哥譚甜心作為男朋友的時候，真的很合格，方方面面的細節顯露出他對你的在乎，坐過山車前會先幫你檢查安全帶，上跳樓機會十指相扣你的手，甜蜜蜜在耳邊說情話，讓你不要害怕，坐摩天輪到最頂端的時候，突然拿出一株四葉草，別到她耳邊……

浪漫又貼心。

“我真想把你搶回去當壓寨夫人。”青衣笑瞇瞇地說，令人分不清這話是真是假。

布魯斯的甜言蜜語從來不要錢：“不需要你搶，我主動跟你回去。”

“那我會一口一口……”她拉長音調，做出啊嗚的舉動，“吃得你骨頭都不剩。”

布魯斯佯裝害怕：“我可以用錢來買你後半生不要吃我嗎？”

青衣抱住他，把臉埋進他胸口，笑得雙肩顫抖，“你能出多少錢，先生？”

布魯斯豎起手指頭：“一輛代步工具？”

小王子承認，他不太走心時，送女伴東西，不是房子就是車，偶爾有珠寶首飾，衣裙化妝品，或者漂亮花束，總之，不是什麽稀奇玩意兒。

青衣坦然地接受男朋友的饋贈，“我們本來便不是走心的男女朋友啊，大家心知肚明的，強求你用心去準備禮物，那這段關系還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

布魯斯挑眉：“甜心，你的話說得我十分舒坦。”

他確實只是單純獵個艷，對方乖一點，拿錢後能認清自己的位置，不要奢求更多，可以讓他白天也不用費腦子應付額外事情，然後過幾天，他付分手費，結束金錢交易，多舒服。

布魯斯皺眉。他怎麽有種面對米歇爾的感覺？

那麽多年不是沒有僅僅想和他保留肉|體或者金錢關系的，但是，她們都沒有米歇爾帶給他的那種心跳加速的勁頭，以及坦蕩又通透的心性，可是，現在，他再次碰到……

“對吧，對吧。”青衣蹦噠著上階梯，回身對他笑，“你放心，我們姐妹就是想和你睡覺，不圖你的感情。”

好的，不像米歇爾了。

布魯斯抹把臉，悄悄審視自己的內心。

他難道真的有愛慘米歇爾，導致從別人的性格裏去尋找米歇爾的痕跡？

布魯斯陷入深深的自我懷疑之中。

“布郎，你看這輛車怎麽樣？”

布魯斯隨口回答：“非常漂亮，難以想象這片雪鋒在馬路上劃破風雨的模樣，那肯定是一種好像從另外的世界破開沈重前來的美麗。”邊說，邊望過去。

是五菱宏光。

布魯斯：？？？

他抽抽嘴角：“不過，你真的打算買它，不是其他的更加昂貴的車嗎？”

青衣羞澀地笑：“嗯，它有大用處。”

“好吧，如果這是你的選擇……”布魯斯想，他果然是想多了，米歇爾怎麽可能會選五菱宏光，她應該是選那些幾千萬的車子。

布魯斯拒絕開走五菱宏光，說是車子先放店裏，青衣可以隨時去提，然後繼續開自己的超跑，帶青衣去其他地方玩。

大概是游樂項目玩得很多，布魯斯開著開著，發現蜘蛛精在副駕駛座睡得非常香，小腦袋一點一點的，發帶不小心滑落車座，那頭鴉發瀑布似飛瀉。

布魯斯就近找了家酒店開總統套房，將她抱進去，脫掉鞋子，放進明凈溫暖的被窩中。

然後，坐到旁邊，托著下巴靜靜註視青衣。月光和燈光交織，溫柔地鋪滿她身周，安靜的女士比空山新雨仍要清新脫俗，布魯斯用多情的眼眸凝望她數分鐘，確定對方真的睡熟後，翻出小刀，特別小心翼翼地割掉她小縷頭發。眼神也恢覆看陌生人的淡漠。

那縷頭發被蝙蝠俠拿去化驗，然而不論怎麽檢測，得到的結果都是它是普通的頭發。

針對妖精的弱點沒有進展，當晚的夜巡又生是非。

傑森性格並非不聽指揮，但是他已經連續好幾晚沖動地先於蝙蝠俠的命令，從藏身之處沖出去把罪犯們打倒。

魯莽，易怒，不將夜巡當回事，這令蝙蝠俠非常苦惱。

他決定讓傑森暫停羅賓活動。

米歇爾的手機已經很久沒有動靜了，但是，當天晚上，衣櫥裏的它瘋狂的震動，直接把米斯蒂從睡夢中震醒。

她拿出手機，望著上面隔兩分鐘就是一通電話的記錄，有瞬間遲疑，還是用鬼手從地底帶自己去某間廢棄谷倉裏，撥通電話打回去。

韋恩莊園的主人從不喝酒，然而並不妨礙他家裏有酒窖——畢竟哥譚王子偶爾辦舞會，總需要不少的酒水。傑森搬走酒窖裏不少烈酒，用不知道報覆誰的發洩心態，怒氣沖沖往喉嚨裏灌。

喝了沒幾口，他越想越氣，摸出手機，給好朋友打電話。

沒有接通。

他懂，遠方的神秘王國沒有信號，可是，或許是情緒上頭，傑森又開始播第二次，依然沒有人接。

他每喝幾口酒，便打一次，連打十五次，都沒有任何反應。傑森本就不開心，這下更是委屈到極點，將手機往旁邊摔。

不接就不接，他不稀罕！

幾分鐘後，沈默許久的手機響起特定的人打進來的鈴聲。

傑森扭開頭。

他不需要了！

鈴聲鍥而不舍地響，堅持一分多鐘沒停，傑森手指微動，等它繼續響兩聲，才飛快拿起來，按下接聽鍵。

“傑森？”是米歇爾的聲音。

傑森興師問罪：“不是說你那邊沒有信號嗎？”

那邊沒有解釋這個，她疑惑：“你……喝酒啦？”

傑森移開手機，驚詫地瞪手機的傳音孔——隔著手機都能聽得出來他聲音裏有酒氣？

“發生了什麽？”對面追問，嗓音裏是明顯的關切。

傑森把手機往被子上一扔，自己也滾過去，非常不愉快地說：“布魯斯要送我去服役！”

“啊？”

“他因為我對某些惡棍下手過重，就覺得我需要改變。”

“他怎麽可以這樣！”米歇爾憤憤不平，“一群惡棍而已，被打傷活該，他們不值得同情。”

“布魯斯不那麽想，他認為，我的行為令他不安。”傑森拿起酒瓶子咕嘟嘟灌酒。

哈，他的導師說他成為他的助手並不是好主意，他後悔了。現在，他獨自在外面打擊罪犯，而把他提前趕回來。

傑森：“他要是那麽覺得，我沒什麽可說的。”

那邊沈吟片刻，“你等等我。”

“嗯？”

通話仍顯示繼續，只是，對面沒再有聲音。

傑森茫然，約莫四五分鐘，他快要酒困的時候，有石頭砸窗戶的聲音，他拎起酒瓶子過去，胸膛那顆心突地用力跳動一下，眼眶猛然湧起酒勁帶來的熾熱。

窗外，銀灰頭發的友人一身彼得·潘的樹葉衣，騎著童話裏才會出現的獨角獸，笑盈盈拿下小軟帽，放到胸前微微躬身：“我親愛的小金羊毛，原諒你的勇士沒有飛舟來迎接你。”

夜晚很黑，然而女孩兒和她的獨角獸飛翔在有光的地方。

她俏皮地歪頭，向他伸出手：“要試試離家出走嗎？”

於是，黑暗的夜裏，羅賓鳥握住從童話裏跑出來的彼得·潘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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