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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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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枳填鴨似的海量突擊完, 為了不影響孩子學習——躲在樓下咖啡廳開黑的簡星疏陪她一塊兒回小區。

車子在小區對面停下,岑枳邊下車邊說?:“我?自己進去就行啦,小叔叔再見。”

然後繞過?車尾。

周六, 老小區門口挺熱鬧, 窄街兩邊大半的店都開著。遠處燒烤店煙霧裏雜著炭香,小超市門口的搖搖車搖頭晃腦給小朋友唱著歌。

簡星疏搖下車窗:“過?馬路小心點兒啊。”

岑枳笑瞇瞇的,剛想點頭說?“好”, 就聽見斜側裏不遠處,不涼不熱的一聲:“回來了?”

岑枳一楞,看著同樣懵了下的簡星疏, 眨巴了一下眼睛,跟個卡頓了的小機器人一樣,慢騰騰偏轉過?腦袋。

小區對面有個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便利店門口的那排行道樹一看就很有年頭。樹幹強壯有力, 路燈斜照下來的陰影裏,大晚上站個穿了一身黑的人,還真是很難在意。

賀知野不緊不慢地從?陰影裏走出來, 踱到駕駛車頭那兒,單手?閑閑地抄在黑色牛仔褲兜裏。

難得穿了件寬松溫軟的毛衣,也是黑色的。

男孩子漆黑短發蓬松微亂, 耷拉在鋒利眉目上,像黑色毛衣一樣,連柔軟都帶著棱角。

賀知野什麽也沒再說?, 就那麽神情寡淡垂眼看著她。

岑枳又?眨巴了兩下眼睛, 一時間竟不知道是看見了賀知野, 可以一塊兒回家有點開心,還是被賀知野聽見了她叫簡星疏“小叔叔”而不由緊張。

簡星疏幹脆從?駕駛座後下車, 撐著車門框,面無表情盯了賀知野兩秒,沈聲問他:“你聽見什麽了?”

賀知野頓了一瞬,慢騰騰地擡起眼皮子,視線落到簡星疏身上。

不就是一聲,親密的“小疏疏”麽。

和馬嘉悅的“我?們家垚垚”,楊垚的“小悅悅”,有區別嗎?

賀知野面無表情,嗓音沈涼地問他:“聽見什麽?”

岑枳籲了口氣,小肩膀一松。

簡星疏眼都不眨,殺氣騰騰地看著他,似乎在仔細判斷賀知野這句話的真實性。

賀知野唇角扯平,下頜輪廓瘦削淩厲,本來就比簡星疏高一個額頭的身高,又?因為簡星疏撐著車門,壓低眉眼看著他的時候,更顯得居高臨下。

兩位少年就那麽隔著一輛黑車,在“爸爸媽媽去上班,我?上幼兒園”的歡快樂聲中無聲對峙著。

“……”

岑枳眼皮觸電似的抽了下,只覺得兩位周邊的氣氛,像極了漫畫裏主?角發大招之前,把周遭聲音和景色全?具象化成爆炸狀塗鴉的無我?狀態。

岑枳非常自覺地後退了半步,腦子不受控地開始分析待會兒倆人要是打起來,她怎麽以最?快的速度退到安全?範圍。

這狀態持續了漫長的三秒鐘,還是簡星疏沒忍住,打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游戲,用眼過?度,本能眨巴了兩下幹澀的眼睛。

岑枳:“……”這就是傳說?中的,帥不過?三秒嗎?

岑枳撓撓臉,小聲說?:“那我?,先回去啦。”說?完,看了眼賀知野。

搖搖車的音樂又?換成了“老鷹老鷹捉小雞/跑呀跑/小雞小雞快快跑”。

簡星疏由此斷定,在這樣猖獗的洗腦樂聲幹擾下,賀知野果然耳背。

於?是毫不示弱冷“呵”一聲,關上車門,眼睛看著賀知野,嘴巴對著岑枳說?:“我?送……”

“一起?”賀知野撩了簡星疏一眼,不動?聲色地打斷他,明明問得不鹹不淡聽不出情緒,偏偏有種高高在上的挑釁感。

“??”

簡星疏反擊的詞匯還沒組織好,司機搖下車窗。

“小少爺,”完全?不給簡星疏裝逼的機會,司機叔叔探出腦袋大聲說?,“夫人說?你手?機不接,讓我?轉告你,要是半小時內不到家,就等著轉學去體校專訓體能吧。”

“???”簡星疏唰地一下扭過?腦袋,“我?媽瘋了??”

司機彎了個嘴角咧到耳後根的程序化微笑,讓他自己判斷瘋沒瘋。

媽的!算了,就算今天送了又?能怎麽樣?這狗逼就住岑枳樓上,他還能天天來盯著?

氣炸他了!

“走!”簡星疏拉開車門斜身坐進後排,嘭地一聲巨響,氣呼呼道,“給老子合法地快!”

“……”

岑枳懵懵地站在原地,無聲擡手?,和尾氣打了打招呼。

賀知野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不遠不近地側站在她身邊,看不出情緒地垂眼問她:“走?”

岑枳仰頭看他,乖乖點頭:“嗯。”

進了小區大門,馬路對面的嘈雜好像都隔了一層。熱鬧像被人紮在了氫氣球裏,蒙蒙地浮在身後。

尤其是看見小區裏的路燈一個都沒亮的時候。

岑枳微楞了下,仰著小腦袋,下意識喃喃:“線路檢修嗎?”

賀知野斜睨了她一眼,沒說?話。

岑枳鼓了下臉,自問自答:“應該是的。”

她在老家的時候,一家人的手?機號都是在社區登記過?的,小區如果有停電停水的信息,都是會給他們推送短信的。

但在這兒,沒有。

賀知野微頓。

小姑娘聲音小小的,還帶著點兒不自知的落寞。說?完,腦袋就低下來,不聲不響地盯著自己淡薄的影子,慢吞吞地往前走。

抄在兜裏的指尖輕輕動?了下,賀知野淡聲開口:“你倆挺熟?”

岑枳回神,略顯茫然地“啊?”了下,接著反應過?來,眨巴了一下眼睛反問:“我?們倆,不也挺熟的嗎?”

賀知野偏頭看她。

昏暗的環境,似乎常會讓人不自覺提高警惕,又?會莫名讓人生出些平時沒有的膽量來。

岑枳想了想,平心而論:“但我?和他的熟,和你的這種,又?不太?一樣。”

說?完,又?驀地微怔了下。似乎自己都有些不理解,這裏面不一樣的地方?在哪兒。

要仔細分析,大概是她和簡星疏,有血緣關系上自然的聯系,也是那個家同齡人裏,唯一對她沒有敵意,還很關心她的人。

賀知野不是。

他們倆就是從?陌生人開始,做了同桌,再到朋友。但賀知野也沒比小叔叔少關心自己,甚至連她那些在正常人看來,奇奇怪怪的小堅持都會滿足。

岑枳說?完,下意識舔了舔唇,等他回應。

賀知野盯了她一秒,鋒銳下頜線條牽了下側頰肌肉,什麽也沒說?,收回視線。

岑枳等了一小會兒,眨巴了兩下眼睛。

莫名有種粉絲接機給愛豆遞信,愛豆掃了眼信封無視略過?的感覺。

“……”

岑枳慢吞吞地擡手?,歪頭撓了撓腦袋。

她怎麽會打出這種不在一個次元的錯誤比喻。

語文最?拉分果然是必然的。

岑枳突然有點兒局促,擡頭看了眼還沒亮的路燈,勒著斜跨小包包帶子,斜側過?身看他,沒話找話地問:“你剛剛,怎麽會在那裏呀?”

結果問完,那份局促反倒更濃了點兒。

她這個問題的潛臺詞仿佛很像在問:你是因為知道了今天小區會檢修路燈,擔心我?怕黑,才問我?幾點下課,在小區門口等我?的嗎?

賀知野眼睫毛動?了下,薄唇微啟。

“爸爸!我?明天還要坐搖搖車!”倆人身後,小朋友摟著年輕男人脖子搖晃撒嬌,聲音由遠及近。

“老子就那麽二?十塊私房錢,都被你坐光了。”年輕男人氣笑了,“你看我?像不像個搖搖車?要不你明天坐我?吧?”

年輕男人大步流星,走得又?快又?穩,父子倆的對話聲很快超過?他們,又?遙淡下去。

視線若有似無地在那對父子身上飄了下。

“買煙。”賀知野淡道。

岑枳動?了動?鼻尖,的確聞到賀知野毛衣上很淡很淡的煙草味,不由有種自作多情的窘迫,眨巴了兩下眼睛,“哦”了聲,又?乖又?機械地側轉過?身,和賀知野並排,繼續朝前。

小區裏一根電線桿和她擦身而過?。

“……”耳邊響起簡星疏的“他看女?人跟看電線桿沒什麽區別”,岑枳撓了撓臉。

所以賀知野應該,也不是把她當女?生那麽關心,是把她當朋友了。

就好像,他先前會給自己總結習題,也會給馬嘉悅——雖然最?初是給她準備的。

他會給自己帶小蛋糕,體育課,也會給馬嘉悅楊垚買飲料——雖然是被馬嘉悅纏著叫爸爸才買的。

岑枳頭微偏,悄悄看了賀知野一眼。

抿著唇,像自我?開導般,小肩膀微聳了下。

岑枳啊岑枳,你怎麽了?

朋友。

還不好呀?

零點已過?,賀知野靠著二?樓窗臺,指節間一點猩紅被秋日夜風吹得忽明忽滅。

香煙又?自己燒了一小截,賀知野垂眼,食指尖在細長煙身上輕敲,一截煙灰掉在煙缸裏。

看見小姑娘從?簡星疏車上下來,倆人熟稔地打招呼道再見,他是很不爽。

不光是不爽,甚至還有一種很久沒有體驗過?的,不高興的情緒。

尤其是聽到小姑娘說?“但我?和他的熟,和你的這種,又?不太?一樣”的時候。

哪裏不一樣,他沒問。

是沒興趣知道,還是不想知道,他也說?不上來。

甚至因為這點說?不上來的情緒有些惱火。

他也想過?,這些事兒要換了以前,他會做點什麽?

結果答案是這問題沒有存在的基礎條件。

因為要換了以前,不管是“岑枳”們還是“簡星疏”們,對他來說?都是沒有交集,不關痛癢,毫無感覺,也不會想去了解的人。

除了馬嘉悅和楊垚,就算是單方?面把他列為死敵十幾年,恨不得見一次面就跟他幹一架的簡星疏,對他來說?也就是一個名字。一個他聽到了最?多會說?一句“哦,知道了”的符號。

可什麽時候開始,他面對簡星疏的時候,竟然也產生了一種難以理喻的敵意。

這敵意裏還摻著覆雜的焦躁、不安,和危機感。

又?是什麽時候開始,“岑枳”不再單單是個名字,而是個具象出——

愛吃奶糖,身上永遠帶著點兒清甜味兒;寫字一筆一劃像個小學生,字體卻?漂亮得像印刷;不在外面吃一切魚類食品和剁碎了餡兒的肉,看著對吃的很挑剔卻?能一連吃五頓面條;明明對甜食很感興趣,小蛋糕卻?不僅只吃草莓味兒的,還得每周固定時間,周一早周四晚;哄起人開心來完全?看不出半點不真誠,偶爾說?起實話來又?讓人氣得牙癢癢的——

明朗鮮活的小姑娘。

也是個捏著顆奶糖,柔軟指尖抵住他掌心,小心又?執拗地塞給他,跟他說?“這是定金”的小同桌。

還是個怕自己不和她做朋友,明明成績好得一塌糊塗,還要苦著張小臉做他總結的高一基礎題的小騙子。

或者是個,會在白墻上搞幻燈片似的投影,讓他不要不開心,用字影邀請他明天中午一塊兒吃飯的——小太?陽。

賀知野眼皮動?了下,盯著樓下一早熄了燈,那面灰白色的院墻。

畫面重現?。

所以賀知野,為了簡星疏這點兒破事兒,你到底要人小姑娘哄你幾回?

你這敏感矯情的別扭程度,都不知道誰才是那個軟軟乎乎,得被人哄著慣著的小姑娘了。

況且賀知野,你就是人一同桌。

現?在也算是朋友了。

但你還能管人小姑娘交什麽朋友了?

甚至人家認識得還比你早,兩家家長還他媽是熟人。

男孩子垂了下眼睫毛,撚滅那截已經燒到尾,一口沒抽的煙,傾身撐住窗框沿兒,腦袋有點兒失重似的低下去。

無聲地,長長吐了一口氣。

周一自習課的家長會,岑枳乖乖坐在位置上。

講臺前站著高文山,右手?邊坐著賀知野,前面是一教室的家長。

整個班,估計整個學校都是,就她和賀知野沒家長來開會。那些需要傳達給家長,再由家長傳達給學生的精神和指示無人接收,於?是高文山非常和善地告訴她:那你就和你同桌一塊兒,自己參加家長會吧。

經歷了家長進場的奪目註視,高文山的激.情介紹和表揚,家長們熱烈昂揚的鼓掌和回頭二?次研究,此刻進入尾聲的家長會,終於?讓岑枳盯著前面44顆後腦勺,不再那麽緊繃了。

倒是她同桌,似乎一早習慣了這種大場面,面對那麽多家長的註目禮,仍舊懶洋洋地癱在他的椅子裏。

那表情淡定得仿佛不是來開家長會的,而是坐在最?後一排來聽公開課的。

岑枳悄咪咪看了他一眼,繼續聽家長和班主?任的溝通環節。

不知道誰的爸爸問了一句:“高老師,我?們家孩子這成績,感覺上個二?本都夠嗆啊。您說?他初中那會兒學習也還行,不然也不會考上高中。但咱們做家長的也真不能怪他,我?看他也學了,也挺認真,但就是考不好啊。您說?他以後可怎麽辦啊。”

“茂爸爸,”高文山慢騰騰地說?,“您是第一次來給茂逸明開家長會吧?您先別著急啊。”

“這也是我?今天想和各位家長討論的。”高文山說?。

“我?想啊,學生的職責和任務,的確是學習。但人生,是不是並非只有學習這一條路。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家長對這句話,其實比孩子們更有體會。當然,單純以我?本人的經歷來說?,我?非常讚同,也非常確定,學習,是一臺非常非常好的拓路機。它能讓孩子們站得高一點,更高一點,看清楚岔道有幾條,TA又?想踏上哪一個路口。”

高文山笑瞇瞇地撐著講臺:“茂爸爸,您知道茂逸明去年在學校文藝匯演上編導的那出喜劇短劇,在小視頻app上有十萬讚嗎?”

“啊?”茂爸爸茫然。

“您知道他的社交賬號,已經有三萬多個粉絲了嗎?您有沒有想過?,從?沒正統培訓過?舞臺編導的茂逸明,將?來會是個很好的導演,或者編劇?”

茂爸爸楞了下,嘿著嘶了聲:“我?還真沒關註過?他這些,我?看他擺弄手?機電腦就以為他玩兒呢,沒想到我?兒子還是個小網紅了?”

底下家長笑,又?有人問高文山:“高老師,那我?們家那個不爭氣的呢?他可真是一無是處啊。”

岑枳:“……”

是她前桌,馬嘉悅的爸爸。

高文山不緊不慢地壓了壓手?:“馬爸爸,不知道您有沒有看過?馬嘉悅寫的作文。雖然,雖然啊,他每次都有點兒跑題。但他的切入點和看世界的角度,都非常美好啊,用詞造句也很有自己的想法。現?在自媒體這麽發達,他以後完全?可以搞文字工作嘛。”

說?完又?笑瞇瞇加了一句,“就算文字工作不能做到頂尖,咱們嘉悅交朋友的眼光和能力,是不是一流的?”

馬爸爸楞了下,反應過?來之後樂得又?搖頭又?點頭,和楊垚媽媽一塊兒默契地轉頭,看著身後兩位自己參加家長會的小學神笑。

異口同聲:“這倒還真是。”

賀知野看上去和馬爸爸楊媽媽挺熟,兩位長輩看過?來的時候,岑枳看見他稍稍坐直了一些,唇角彎起向上的弧度,一整個熟練掌握社交禮儀的講文明懂禮貌新時代學神大佬。

“……”

岑枳眨巴了兩下眼睛,唇角有樣學樣地彎起來。

講臺上高文山回答完馬爸爸的問題,又?主?動?和黨夏媽媽說?:“還有咱們黨夏同學,對外界信息始終保持著高度敏.感,連教導主?任當年考研三戰才成功上岸都知道,以後就很適合媒體新聞這個方?向的工作嘛。”

黨夏媽媽頭一回開家長會被老師點名表揚,都有點兒不好意思呢,又?還挺驕傲:“別說?,我?自己當年的夢想就是當個娛記。”

一圈兒家長又?樂得不行。

“咱們內向靦腆的英語課代表陳菲,說?起英語時卻?像換了個人,就是個自信又?堅定的女?外交官。”

“還有初中就是國家二?級運動?員的趙維佳,統管能力一流的班長李炫,去年參加三市聯合高中生商賽拿了團體二?等獎的楊垚……”

高文山一一列舉,就算是家長沒問的都沒放過?。

“高老師,”有家長笑著說?,“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們家那小兔崽子這麽優秀呢?”

家長紛紛認真又?玩笑地附和:“我?們家也不知道,還以為那小子就會打游戲。”

高文山也笑,語速慢且認真:“是他們大家,本來就很優秀。”

……

“高老師,好好哦。”

岑枳笑瞇瞇的,終於?放棄了挺直脊背,倆手?乖乖擱在膝蓋上的小學生坐姿,歪過?身子湊近賀知野,小聲說?。

小姑娘氣息靠近,賀知野微頓了下,下頜微斜去看她。

賀知野似乎發現?了,當有什麽人,什麽事兒,讓小姑娘本能覺得放松的時候,她做陳述或者應答時候的尾音和語氣助詞,也會不自覺地軟乎下來,帶著點綿糯的、撒嬌的意味。

賀知野突然也不知道為什麽,就好像,她認同了這個城市的有些人,發現?了這個城市有她喜歡的東西,就讓他生出些莫名的安然來。

“嗯,”賀知野看向講臺,無聲彎唇,斜身靠過?去,腦袋微歪,帶著少年特有的清朗和恣肆,低聲同她篤定道,“我?也覺得。”

校運會前,岑枳給簡星疏發了消息,說?這周有老家的朋友來玩兒,周末不能補課了。

簡星疏:【兩天都在?】

岑枳:【啊。】

簡星疏:【我?看你挺開心。】

岑枳:“……”

岑枳:【有嗎?】

簡星疏:【抓點兒緊!一個月就那麽四周,這周被你玩掉了,下周末一過?又?要月考,你這個學習狀態能壓得過?賀知野嗎?!】

岑枳為了體現?她的緊迫感:【知道了知道了!】

簡星疏:“??”小朋友你還逆反上了是吧??

岑枳鬥志昂揚表完決心,正要退出微信繼續做物?理老師今天發的卷子,沈彥一條單聊的消息就彈了過?來。

岑枳左手?壓在試卷兒上,右手?腕兒抵在課桌沿兒上眨巴了一下眼睛。

和她做著同一份試卷兒的賀知野微斜頭,餘光掃了她一眼。

小姑娘捧著手?機,從?自習課下課打鈴發到了現?在。此刻終於?消停下來,看上去卻?不是要收手?,而是正在考慮該怎麽回覆對方?。

下一秒,小姑娘偏轉頭來,整個人維持著握手?機的姿勢平移,湊近了一點兒小聲問他:“同桌,你明天晚上一直到這個周末,哪天有空呀?”

“嗯?”賀知野微揚眉。

“是這樣的,”岑枳解釋,“我?朋友明天來找我?玩兒,待到周日才回去,想請你吃頓飯。”

賀知野一頓:“什麽朋友。”

“我?發小。”岑枳說?。

“為什麽要請我?吃飯。”賀知野問。

岑枳眨了眨眼:“他說?,謝謝你這兩個月對我?的關照,表示一下感謝。”

賀知野眼睫毛微微瞇了下,沒說?話。

岑枳以為他不信,手?機往課桌上一攤,微微朝他那兒推了下:“真的。”

賀知野垂眼。

神顏:【枳枳啊。你就這麽跟他說?:為了感謝你這兩個月對我?的關照,我?從?小到大最?要好,不是親人勝似像親人的朋友,要請你吃頓飯。】

枳枳。還得跟個語氣助詞啊。

朋友。還最?要好。

神顏。還和小姑娘,用的同一部動?畫片兒,看著就像個組合的頭像。

“長得好看?”賀知野擡起眼皮子,聲音平緩地問。

“……啊?”岑枳茫然了一下,她同桌的關註點,是不是偏得有點兒遠?但點頭,“啊。”雖然沒你好看,但也是好看的哇。

“這名字,你給備註的?”賀知野又?問。

岑枳趕緊搖頭:“不是不是。”

賀知野垂眼,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還是個男的。”

挺篤定。

畢竟女?孩子通常沒這麽不要臉,會給自己取這樣的名字。

岑枳不由咽了一口,沒敢說?話,甚至有點兒不敢去看賀知野的表情。

也不知道為什麽,賀知野明明看著挺平靜的,她就是沒來由地心虛。

或者是因為她的大佬同桌,就跟難以征服的大海一般,平靜的海面下常常蘊藏著湧動?的暗流。

千萬別以身犯險,不當回事兒地伸出小腳腳去撩撥兩下。

很容易連人帶船一塊兒翻進去。

岑枳默默拿起中性筆,右胳膊肘壓在自己手?機上,一點一點,往自己這邊帶。

胡亂掃了眼和簡星疏發消息前看的那道題,強裝鎮定勾了個答案,訥訥建議:“你要是不想……”

“你緊張什麽?”賀知野突然說?。

“我?沒緊張啊!”心臟像被人窺見似的蹦跶了一下,岑枳猛地擡頭,語速直逼1.5倍速!

“哦。”賀知野頎長白皙的指節伸到到面前,指尖在她卷子上不輕不重地點了點,唇角勾了下,活像個吊兒郎當的大少爺,懶道,“這題,選A。”

“?”

岑枳慢吞吞地低下腦袋,看見卷子上那道給了兩個單匝線圈半徑,給了有效面積,只是讓她判斷一下穿過?倆線圈磁通量之比,她還要堅毅地棄A選C,就顯得她上回月考成績是買來的,選擇題。

岑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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