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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姐妹會(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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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卷棘正牽著玉犬在深林中行走。

什麽東西剮蹭過樹葉的聲音清晰可聞,玉犬在身邊,用尾巴輕輕地抽打著地面。伸出手,狗卷棘揉搓了一下玉犬的頭,垂眸思考起來。

雖然不知道這群人到底是怎麽想的,但他的任務就是盡可能隱藏自己,給對方以最大的威懾。

狗卷棘突然聽到身後有什麽東西飄過,樹葉落地的聲音更加清楚,這種仿佛就在背後的感覺愈發強烈。

他不得不停止思考,朝著四周打量起來。

對於他來說,低級的咒靈根本無法給他造成傷害,咒術師天生的敏銳直覺讓他在深林之中尚且游刃有餘,更不要說身邊還有玉犬。

正想著,狗卷棘身旁的黑色玉犬猛烈吠叫起來。

有人!

黑色的煙霧從深林之中蔓延而來,像蛛網一般朝著狗卷棘的位置籠罩,速度之快,以至於狗卷棘都沒反應過來,黑色就已經近在咫尺了。

這股黑色煙霧,並沒有對狗卷棘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

也許是,攻擊之前的預告。

他凝眸,看到碗口粗的樹木後面,露出了一張可怖的臉。

近乎蒼白色的臉上,本應該是眼眸的位置被樹根所占據,而與樹根連接的黑色紋路更是順著脖頸延伸向全身,堪堪停止在左肩,那裏存在著一塊巨大的包袱。

在看到這怪物的瞬間,狗卷棘馬上做出了反應。

他微微側身以拉開距離,足尖保持發力狀態,時刻準備著逃跑。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在面前怪物的身上,狗卷棘感受到了深深的壓迫感。這讓他不禁擔心,其他人是否陷入了和自己一樣的境遇。

而花禦,在看到這位白色短發,用高高豎起的領口掩蓋口唇的高專學生的同時,就已經在自己的腦海中為他匹配了名字與身份。

那位咒言師。

反應過來對方會以什麽手段進攻之後,他第一時間發動了進攻,無數虬結的樹幹從他的背後伸出,帶著萬鈞之勢向狗卷棘刺來。

這樣的攻擊手段,未免太過迅捷,還好狗卷棘已經先一步做出了逃跑的姿態,他拉下拉鏈,沈聲道,“退回去!”

然後,令人感到奇異的一幕出現了,本來還朝向著狗卷棘的樹枝凝滯在空中,在片刻之後以加倍的速度刺了回去,花禦並不躲閃,反而冷笑一聲,將樹枝重新收回了自己的背後。

狗卷棘也得以趁此機會逃走。

他並不戀戰,面對著這樣的詛咒,他必須要第一時間離開現場,將這個消息通知給其他人。

狗卷棘跑得很快,當花禦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脫離了花禦的視線,這讓他稍微震驚了一下,但隨即選擇追上去。

趁著高專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他要盡可能地吸引大家的註意,重創高專的學生。

現在就是希望,真人能夠快點找到咒胎九相圖,不然,他可不能保證,自己能在五條悟的手下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花禦擡起腳追了上去。與倉皇逃竄的狗卷棘不同的是,他閑庭信步,甚至還有時間擡眸看向天空。黃色的帳升起,這使得原本湛藍色的天空染上幾分雜色,如同放在照相館中的老照片,但這個概念在花禦的腦海中是不存在的。

他只會象征性地感嘆一句,看不清天了。

這樣的黃色,如同籠龕一般將所有被籠罩在內的人死死罩住。

只等著敲下喪鐘,他看著天空,心裏近乎荒謬地升起了一個念頭,也許,這個帳能攔住那個怪物也說不定呢。

但在此之前,他要最大程度地把水攪渾,就從剛才那個小咒言師開始吧。

真人的手掌仍然緊密地貼合在吉野順平的背後,他清楚地感受到陰冷的溫度,但吉野順平並沒有慌亂,他跟著面前的小怪物,冷靜地左轉、右轉、直行。

他自嘲地想想,自己比那只小怪物更加機械化。

真人輕車熟路,站在他的面前,吉野順平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被小怪物和真人一同裹挾著向前。

吉野順平懷疑,真人來過這裏,不止一次。不知道他用什麽辦法躲過了巡查,總之,他們真的見到了咒胎九相圖。

僅僅是站在門外,吉野順平就已經感受到了咒胎九相圖讓人膽寒的邪惡力量。

遠處,懸浮的胚胎以發育程度一字排列開來,真人站在門口,還沒有讓吉野順平一同進來的意思。吉野順平不知道這裏在哪,他完完全全跟隨著真人前來,他不知道這樣的自己會在這一場表演中扮演什麽樣的角色。

僅僅是,被帶過來這麽簡單嗎?

明明真人知道路線的,想到這裏,他的眼睛微微睜大,還有另一個人為他提供路線,而自己,可能不過是替罪羊而已。

想到這裏,他肩頭微沈,整個人肉眼可見地緊張起來。

他不畏懼死亡,卻畏懼被朋友丟下,一想到虎杖悠仁很有可能會拿看叛徒的眼神看著自己,他就渾身止不住地戰栗。這樣的緊張從心裏肆意生長出來,而後隨著血管流向全身。

但奔騰的血流並沒有讓他的體溫得到回升,反而更加寒冷。

他垂著手,手指顫抖地站著。

整個房間昏暗,房間的正中懸掛著幾枚印,吉野順平不知道這是什麽,但大概推測了一下,應該是鎮壓咒胎九相圖的東西,兩側擺著兩盞燈,是需要手動點燃的燈,真人站在門內,沖著吉野順平招招手。

模糊之間,吉野順平看到他笑了笑,唇角裂開一個巨大的弧度,“進來吧。”

撲面而來的寒風與難以言說的味道,讓吉野順平有些作嘔,他的臉色開始發白,真人卻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咒胎九相圖在器皿中懸浮著,真人推了推吉野順平,“把它上面的鎮紙撕開。”

說完這句話,他舉起手,指尖跳動起藍色的火焰,將手指放入燈盞的一瞬間,吉野順平看到火焰從他的手指轉移到燈芯,哧地一聲,照亮了他縫合的臉。

忽明忽暗,似乎馬上要熄滅了。

但他眼眸中閃爍的瘋狂的光,讓吉野順平攥緊了手掌。

撕開這些鎮紙嗎,繁覆的花紋昭示著這些東西的危險程度,吉野順平彎腰,將手指嚴絲合縫地貼在鎮紙微微翹起的邊緣上,只輕輕用力,他甚至不需要找到特定的角度,用上全身的力氣,就可以自然而然地將鎮紙撕去。

但這在他的眼中,卻難如登天。

他感覺他的手指指向的,並不是鎮壓著咒胎九相圖的符咒,而是自己那殘存的、渺小到可憐的作為人類的遮羞布。

一旦撕下這些,他就渾身赤-裸地獨立於人類和詛咒之外。

既不能為人類所接受,也不能去往詛咒的陣營。

真人這是在逼迫自己做選擇,吉野順平痛苦地閉上眼睛,下眼瞼太淺,以至於差點讓眼淚奪眶而出。

“順平在遲疑什麽呢?”

吉野順平扭頭,看到真人的臉上浮現出一種令人惡心的天真與純良,他似乎完全不知情一般,將手指伸入到燈盞之中,將燈油撥弄地輕聲作響,吉野順平感覺自己的心,就如同那燈油,被徹底攪亂了。

燭光將真人的臉照亮,但僅僅是一半,他垂著眸子,在看自己燃燒的指尖。

但話語卻將吉野順平輕而易舉逼入絕境。

“打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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