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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8章 爭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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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秀女姓江,單名一個絮字,她父親在朝為官,官職不高不低,本就是緊張了許多天,戰戰兢兢來參選,加之那日德妃之宴上的所見所聞,以及後來因病退出的那名秀女,已經擔心不已,此刻的陣仗著實令她吃不消。

江絮緊張得雙手微微發抖,此刻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她陡然覺得,這寧容華真愁人,膽子這麽大就為給她挖個坑,她不怕把自己給埋進去了嗎?

不過寧容華此時懷孕,怕是也不怕被追究,皇上不也在幫著寧容華嗎?怎麽辦?她要怎麽回答這個問題。

此時,另一邊李嬤嬤在扯了扯子曰的衣袖,子曰偏頭瞄了她一眼,卻見她一臉焦急,她驀然反映過來剛才的問題有多麽的不妥。看著那個被問的秀女記得臉色發白,她閃過一絲尷尬,笑吟吟為自己所造的孽解圍,發出一串清脆的笑聲,打破了這各方看戲的微妙場景:“皇上乃真龍天子,自是無與倫比,這樣一個多金、有權、能力佳的男子,世間哪個女子不仰慕?!卻是我思慮不周,這個問題難為你了。”

太後溫言笑道:“還算端莊沈穩,臨危不懼,留。”

江絮露出喜色,微微一笑,盈盈福身:“謝皇上,謝太後。”

趙凰淩聽了子曰的解圍後,深深的瞄了她一眼,嘴角含笑未語,靜看接下來的秀女。

沒有看到好戲,德妃等人心中都略有不甘,但皇上和太後都沒說什麽,她們也只能沈默。

這個小插曲過後,再也沒有發生什麽有趣的事情,那些秀女表演的無非都是琴棋書畫,子曰對這個本就一竅不通,鑒賞無能。不過,之後子曰也沒有再說話,靜靜的看著貴妃她們問話。

剛才打了下盹,子曰在後面的時候精神很好,她微微敏感的發覺,貴妃對最後的倒數第二個秀女有點點不同。因為她的位置在最下面,每次往上瞟去時,基本可以看到她前面所有人的表情,貴妃在她斜對面,更加是一清二楚。

她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剛才沒睡醒,產生了幻覺,因為她在貴妃那雙眸子裏看到了興奮!她也註意到了那名秀女,名董婉,容色上佳,身姿窈窕,妝扮清麗,可是完全比不上前面那林靜好,只是稍微比剛才那江絮好上一點。這樣一個人,怎麽會讓貴妃興奮呢?她搞不懂。

子曰只是將這件事放在心上,當下也沒有去探究。

很快,最後一批秀女離開大殿後,這次的選秀也落下帷幕。方才記名的太監也將留下秀女的數量上報,這次統共留下了十人。這樣一個數字讓子曰覺得,她們選人是不是刻意為之?

殿選結束後,皇上沒有多做停留,以要處理政事為由離開。皇上前腳出門,太後後腳也說了句‘之後的事情,貴妃與皇上商討’跟著離開了,只不過,太後是帶著子曰一起走的。

德妃有些言不由衷的笑道:“這十個妹妹嬌滴滴個頂個的好,不知貴妃姐姐準備如何安置她們?”

按理這些新進宮的,在位份上不可能是一宮主位,德妃饒有顏色,可近來皇上已經很少去她的淩霄宮,挑好拿捏的給自己固寵,這是常態。縱然是她不想接受,也得接受。不然,皇上只會離她越來越遠,在宮裏,除了早無聖寵的皇後,她的年紀當屬最大,而這些剛進宮的秀女,個個兒正直青春少艾。

賢妃也是有同樣的想法,不過她比較隱晦,也不會表露出來。蘭修儀無所謂,王充媛則是不想要,她覺得如果有人住到自己宮裏,那不是邀寵的手段,是分寵的賤.人!

貴妃扯出一抹微笑,語氣冷沈:“後宮那麽大,自有地方安置她們,不用德妃操心!”睇向德妃,對著眾人淡淡道:“本宮還有宮務要處理,先走了。”

餘下的幾個人顯然對這次的秀女進宮的想法不一,她們防備的人或許一樣,可看重想利用的卻有不同,貴妃走後,她們也各自散去。

太後與子曰離開後,並沒有乘轎攆,兩人錯開半步慢慢走著。這個時節天氣涼爽,走一走不會發汗,反而會全身舒暢。

子曰還是挺喜歡這樣的散步的,空氣好親近自然,有人打點,遇上涼亭即可坐下喝茶吃點心,懷孕之後,她越來越享受這樣的生活了。

慢行了一會兒後,太後問:“可累著了?哀家讓人擡轎子過來。”

子曰臉上綻出一抹笑容:“臣妾不累,太醫也說了,懷孕的時候多走走,有助於順產。”話落,嘴巴一撅,告狀似的嘟囔道:“可是李嬤嬤每天都不讓我動彈一下。”

旁邊的李嬤嬤聽了一楞,委屈的看向太後。

太後慈愛笑道:“李嬤嬤也是緊張你,想要動彈還不容易,以後每天來哀家宮裏,陪哀家散散步,當是給你運動了。”

子曰露出一個十分狗腿的笑容:“太後最好了,那臣妾以後就要去叨擾太後了。”

“哀家即便不說,你每天也不是來哀家宮裏叨擾嗎?”太後取笑道,後又假意板著臉:“剛才在殿上,可是太調皮了!”

子曰看出太後只是在敲打她,並沒有真的生氣,是以吐了吐舌頭,撒嬌似的說道:“是,臣妾不敢了。只是前些時候傳聞太盛,一下子沒管住好奇心,臣妾還得多謝太後替臣妾兜著。”說著盈盈福身,俏皮一笑。

哎,她當時聽到李嬤嬤說那個秀女的名字,然後皇上又讓她問問題,她對那個秀女的印象完全停留在她愛慕皇上很久了這點上,所以很自然的脫口而出那個問題。

太後趁機給子曰上課道:“宮裏是非多,口舌易生事端,你且記著不要隨便什麽都往外說,有些事情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有根有據也就罷了,若是信口雌黃而被人扭曲,那你到時候哭都來不及。”

子曰受教的點頭稱‘是’。

李嬤嬤也護主的說道:“寧主子有了今日的教訓,日後定當會更加謹慎。”

太後也沒緊揪著不妨,突地笑道:“不過你誇皇上的那番話,倒是有趣,任誰聽了都舒心。”

子曰作羞怯樣,道:“臣妾說的可是大實話。”

太後笑著‘哼’了一聲,未明所以道:“如果不是得益於那番大實話,你早就被人遣送會寄暢園了。”

子曰一怔,楞楞道:“太後,臣妾知錯了。”她眨了眨眼,笑道:“要不下次臣妾有機會見了皇上,多說些大實話,彌補今天的失儀,太後以為如何?”

太後笑瞇瞇的看著子曰:“你啊,哀家現在可管不了你了。”

“太後可不能不管臣妾,臣妾還眼巴巴的想陪著太後散步吶,太後剛才的話可不能不作數。”

“哀家雖不是男子,也知道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道理。”

“臣妾就知道太後對臣妾最好了。”

終於,在子曰打滾賣笑下,太後不再提她在殿選上那個錯誤的問題,不禁暗自擦了擦額頭冒出的汗珠。懷孕後,她和太後的關系可以說是更進一步,只是她覺得太後對她的好是有底線的。

她們之間就像在玩游戲,這裏面太後制定了一個游戲規則,這個規則還能隨時隨地被太後改動,一旦她觸犯了,將沒有可以挽回的餘地,直接被踢出局。

子曰只能寄希望於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孩子無法養在自己身邊,太後是她目前最好的選擇,離得近,她還能每天去看看,總能維系母子情分。而且有了親孫子這個樞紐,她和太後的關系也應該會發生變化,往好的方向去。

人心不是石頭,只要她全心全意,她相信總有一天太後會比現在更加真心的對她,或許那時她已經足夠強大,不用借助太後,反而能更加純粹的孝順她。

子曰同太後到了康壽宮的門口,看著太後進去,自己才往寄暢園的方向去。坐了大半天,又走回來,子曰確實有些疲憊,吃了幾口糕點,又喝了些白開水就直接歇下了。

而太後回宮後,便有人來報,說是德妃求見。

太後微微嘆息,還是讓人將德妃帶進來。

德妃進來便乖順的行禮,太後讓人賜坐,德妃愛嬌的說道,似嗔似怪:“姑姑方才走的那樣急,竟也不帶著臣妾一起走。”

太後半臥著,有小宮女再旁伺候著替她按摩,故而聲音懶洋洋道:“哀家看你好像有話要與貴妃說,若是叫你與哀家一道走了,豈不是說不成了。”

一句話拆穿她的心思,德妃低下頭用笑意掩蓋那絲窘迫:“姑姑還說呢,姑姑有了寧容華都不疼臣妾了,臣妾現在可是羨慕寧容華得緊。”

太後被這句話逗樂了:“你羨慕寧容華什麽?你一個二品德妃去羨慕一個七品容華,這話要是讓貴妃她們聽到,還以為哀家和皇上苛待你了!”

德妃心知太後絕對不會跟她發脾氣,頂多是教訓兩句,越發的說起心裏話來了:“姑姑誤會臣妾了,皇上和姑姑對臣妾很好,只是臣妾雖然貴為四妃之一,膝下卻無一子一女,如今姑姑疼寧容華勝過臣妾,臣妾可不就羨慕嘛!”話音剛落,眼眶裏的淚便湧出。

看著德妃那委屈落淚的模樣,太後心中稍有動容,只是想到德妃往昔的舉止,卻也糾結了起來。最後竟是嘆息,淡淡道:“你還年輕,皇上也常去你那,總會有孩子的,改明兒讓太醫院的給你調理調理。想要有孩子,就用點心,不要嘴上嚷嚷,孩子是嚷一下就能來的嗎?”

德妃眼眶中懸著淚珠,甚是惹人憐惜:“臣妾,臣妾就知道姑姑是疼惜臣妾的。”

“傻丫頭,你是哀家的親侄女,哀家不疼你,疼誰?”太後遞了塊絲帕給她:“這麽大了還哭鼻子,快擦擦。”

德妃接過後拭去淚痕,眼眶還是紅紅的:“姑姑,您又何嘗不知道臣妾找了太醫調養身子,可就是一直沒信兒,臣妾心裏也急啊。”

說到皇上的子嗣問題,太後也是惆悵,不知道是哪裏出了問題,皇上的孩子沒有一個活過五歲,帝王之家看重子嗣,卻因爭鬥太盛,能活下來的不多。

希望這次選秀能為兒子開枝散葉,這沒有兒子,皇位也坐不穩吶!至於德妃的問題,她垂下眼簾,緩緩道:“遇事沈穩,不可大亂,哀家跟你說過多少次?你記住了嗎?你就是太急,你跟在哀家身邊也有快十年了,脾氣卻還依舊是原來那個樣子。現在沒有孩子,不代表未來一直沒有,穩下心,攬住皇上才是正事,可你卻整天只知道爭風吃醋,皇上見了,定會厭棄,那時哀家也幫不了你!”

德妃委屈的動了動嘴皮子,沒敢反駁,她好不容易讓姑姑憐惜了她兩分,可不能圖一時之快,讓姑姑失望了。

太後訓斥得有些煩躁,揮開捶腿的小宮女,繼續道:“你說哀家疼寧容華,可你知道哀家為什麽疼她嗎?”

也不指望德妃給出答案,太後自問自答道:“她年紀小,可比你沈穩,懂得孝順哀家,除了身份不如你外,哀家覺得她哪點都比你好!”

德妃臉色發白,攏在袖中的手死死捏緊,指甲刺入柔嫩的手心,她卻感覺不到疼痛。

太後像是沒看到她這般臉色,沈下臉冷聲道:“可是,你忘記了一點,不管哀家對寧容華有多好,她的出身永遠都只是個宮女。”她停一停,拔高了音量:“而你,不管哀家怎麽對你,你都是哀家的親侄女,四妃之一的德妃。只要你安分,寧容華永遠都越不過你去!可是你想過自己做過些什麽嗎?”

“寧容華還是宮女的時候,她孝敬哀家,這是她一個宮女應盡的本分,可你呢?嫉妒、怨恨,不敢找她的錯,就肆意的以私刑對待一個浣衣局的宮女!這就是你作為德妃的寬厚仁德嗎?”緩了口氣,太後的語氣愈發淡漠:“一個宮女尚且死不足惜,可你用了最愚蠢的方式去解決問題,你只知道哀家對寧寧容華好,可你想過哀家為什麽對她好嗎?!”

“哀家活到這把年紀了,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什麽樣的事情沒經歷過?哀家,也不需要你來告訴哀家該去寵誰,該去護著誰!”

太後這最後一聲怒斥,將德妃嚇得失了心魂,低著頭任眼淚直落,眼中不是受教,而是滿滿的屈辱與埋怨。

縱然是明嬤嬤這種在太後身邊伺候的老人,也已知太後這是真的發火了,只是在氣頭上,德妃還在,她也不好去勸阻。

太後見德妃一點悔過和要改過的舉動都沒有,只是傻楞在那裏,嫌煩的揮手:“哀家言盡於此,聽不聽在你,哀家累了,跪安吧。”

方才太後拿她與寧容華作比較,處處貶低她,此刻德妃已經被委屈和仇恨沖昏了頭,福了福身子便快速的離開了。

太後仰躺在塌上,重重的嘆了口氣,良久,才輕輕道:“入明,你說哀家這麽做對嗎?”

明嬤嬤皺著眉頭,一臉擔憂的回道:“德妃娘娘總會明白太後的用心的,太後,您也得當心身子。”

太後嘲諷的笑出聲,臉上凈是苦澀:“她要是能明白,早在坐上德妃這個位置的時候就明白,她這算是廢了嗎?”

“德妃娘娘還是關心著您的,只是現下鉆了牛角尖而已。”

“你別替她說好話了,哀家還沒老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她是關心哀家,還是關心在宮裏頭的位置,哀家分得很清楚。”

“德妃娘娘這只是在吃醋而已,她定然還是真心關心太後您的。”

太後沒有接下這話,而是不想再反駁,德妃今天的目的,不就是想養著寧容華肚子裏的那個孩子嗎?她倒是會算計,找貴妃安排個新人住到她宮裏攬著皇上,又找她要了寧容華的孩子,真是一點不耽誤啊。可惜,計策太蠢了!來她跟前做戲,也得循序漸進,做得像一點!

“入明,哀家,對德妃,真的很不好嗎?”

明嬤嬤沒有一絲遲疑,立刻回道:“太後對德妃娘娘抱有很大希望,只是德妃娘娘現在還不明白,誤會了太後而已。”

恨鐵不成鋼,大概就是太後現在的心理了。

“如果順了她的心意,將寧容華的孩子給她,她會怎麽樣?”

明嬤嬤心中一驚,卻如常回道:“有了這個孩子,德妃娘娘的位置會更加穩固,或許德妃娘娘也會因此想通,明白太後一直以來的期望。”

太後嘆氣似的‘呵’了一聲:“你沒說實話,哀家來說吧。她縱然會對哀家千恩萬謝,野心也會更加大,若是個兒子,怕是會更加肆無忌憚,到時,皇上一定會容不下她。”

想著子曰那有福氣卻命薄的孩子,明嬤嬤眼光閃了閃道:“太後也要往好的方面想,興許就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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