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竹的經歷，讓黃竹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當年撲街撲到死的經歷，頓時有點感傷。怎麽說呢，墨竹的失敗其實就算是他的失敗。

黃竹對墨竹說：“要不，你還是考慮一下寫別的吧？”

墨竹要死不活地看了他一眼，“我只喜歡寫那些……”

對啊，他雖然現在以市場為準，當年其實也是有自己的偏好，還都比較小眾，機甲還算是裏面小熱過的了，難怪會那麽撲。

撲貨到了洪荒還是撲貨，真悲傷！

黃竹說道：“實在不行，你就劍走偏鋒，賣賣腐，偏偏三霄那樣的小姑娘……”

墨竹沒說話。

現在他的機甲文，在《招搖廣記》上才連載了三期，人氣低得嚇人，如果換了別人，一期就被砍了，這還是看著黃竹的面子呢，給他撐到了三期。

可是如果繼續沒有起色，也是要被砍的，否則就該被討論這貨是怎麽上位的了。

黃竹說：“該適應社會，還是要適當地適應一下的，不如明日我們一起去參加招搖山的文會，看看大家都是怎麽寫的？”

墨竹默默點了點頭。

黃竹又說：“實在不行你就幫我去打理冥界的業務啊……好吧你不願意就算了。”他看墨竹的臉色也不是很好的樣子，就知道肯定勸不了了，墨竹的心還是在寫作上的，至少不是因為撲街就半途落跑。

第二天，黃竹就和墨竹一起去招搖山的後山參觀文會。

隨機走到第一個文會的場所，就被沖擊了一下。

那麽多作者，每人拿著一堆讀者來信，多的有一麻袋，少的也有一籃子，各自笑逐顏開地拆信朗誦，還曬讀者寄來的禮物。

“好感動，就是因為有這麽多讀者支持，才讓本座施法壓抑修為，一再推遲度神劫的時間。”一個面前擺著一堆信的作者淚目說道。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是啊是啊，咱們沒事寫寫文，不就是喜歡看讀者的來信，在其中很是找到一些觀念相同的道友呢！”

“不瞞大家說，我的道侶一開始就是我的讀者……”

“哇，羨慕羨慕。”

……

“……”黃竹偏頭一看，墨竹的臉又黑了。

“這個好像不太適合我們，我們走吧……”黃竹拉著墨竹又出去了，說來慚愧，墨竹的書評至今為止幾乎是零呢。為什麽說幾乎呢，因為僅有的來信都是在質問這到底寫的是什麽鬼玩意兒。

墨竹的袖子被黃竹扯著，他幽怨地說：“沒評論，沒點擊，沒收藏，就像玩單機一樣……”

黃竹頓覺壓力山大，“現在競爭那麽大，沒有讀者基礎的新人，都要玩幾十萬字的單機嘛！你看的那個文會，一定是個大神群，所以才人人都有那麽多讀者來信！”

說著，黃竹又推開下一個文會地點的門。

裏面一個作者口沫橫飛地道：“昨日寄來的信，書房都裝不下了，實在無法一一回信，哪位道友有回信好神通，可以教授一下我嗎？”

“……好吧這個才是大神群，剛剛那個估計是粉紅群。”黃竹趕緊把門也關上，安慰道，“全三界的大神和粉紅估計就在這兒了，走，咱們去看看小透明的。”

墨竹悠悠嘆了口氣：“都說再撲街的小透明，也會遇到他的愛老虎油，為什麽我就沒有呢？”

太心酸了！

黃竹：“他們只是無法理解你，相信你如果在現代，怎麽還是可以收獲到一些讀者的。”

黃竹想著，又推開了一扇門，這回裏面的大家正常多了，沒有在曬評論，而是有一名作者正在高臺上講自己的寫作經驗，下面的大家或是記著筆記，或是輕聲討論。

黃竹和墨竹的到來也沒有引起太多註意，他們倆就悄悄找了個地方入座。

坐下來之後，黃竹發現左邊坐著一個老頭，正在奮筆疾書記筆記，寫得非常詳細，很是認真。黃竹就小聲問道：“這位大大，臺上那位是哪個作者？”

老頭頭也不擡地道：“天文出版社最近在推的，還挺火的那個《昆侖玉》的作者，紫山道人，你不認識？”

“閉關了很久，這位是新作者吧，剛出關時倒是聽過，只是沒有看作品。”黃竹心想，《昆侖玉》不就是三霄她們寫同人那部作品，還說作者氣得不寫作了，現在看來好像還好，還有心情參加文會分享寫作心得，怎麽也不像是會要封筆的樣子吧。

“那道友你還是要仔細聽的，紫山大大說的很有道理啊，我真是受益匪淺！”老頭讚美了一番。

“哦，道友，敢問怎麽稱呼？”黃竹又問了一句。

老頭說：“我叫菩提啊。”

菩提？洪荒裏叫菩提的有幾個？

墨竹本來是聽著紫山道人講課的，這會兒也不禁側目，出聲問道：“菩提乃是西方植株，你是西方教的人？”

“不是啊不是啊，只不過是剛好碰巧了，”菩提擡起頭來，一口否認，就是在黃竹的時候明顯楞了一下，很快又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說道，“道友你的筆名是什麽？”

靠，你丫不就是準提的三屍之一嗎，居然看到我敢裝不認識！

黃竹心裏想著，不動聲色地道：“我不是作者，是天庭出版的員工，這位倒是我們的作者，他叫腹黑君。”

“久仰久仰。”菩提客套地說。

“呵呵，”黃竹說道，“我們卻是沒聽說過閣下，不知道閣下寫的是什麽文章，也是這百年出道的嗎？以前好像沒見過你啊。”

菩提羞澀地道：“不過只發表了一些小塊的文章，不是什麽大作者。”

菩提旁邊的一個作者探過頭來，說道：“菩提道友寫的東西都是很好的啊，勸人向善，充滿道理。”他說著，把一張報紙遞給黃竹，“你看看，你們天庭出版就是該多出一些這樣的文章。”

黃竹接過來一看，發現菩提也沒謙虛，真的都比較小塊，內容越看越覺得味道熟悉。

砸吧了一下嘴，墨竹說道：“這不是心靈雞湯嗎？”

一語驚醒夢中人，黃竹恨不得拍一下自己的大腿，“可不是嘛！”

菩提這家夥，寫的心靈雞湯式的文章，勸人向善倒是勸人向善，但是仔細看看就知道，完全是把西方教的教義巧妙地參雜在了裏面，一不小心，就學習吸收了。

可惡啊，準提這老王八，居然趁他閉關不在的時候，把自己的三屍派來跑到天庭出版“借用”他們的資源搞宣傳！

黃竹非常生氣，不僅是對準提，也是因為他的員工們居然沒有分辨出來，幸好菩提現在還沒紅，如果紅了，不知道影響多少人。

菩提忐忑不安地看著黃竹，他知道玩文字，人家是天地間第一支筆，這裏頭的老手，可能根本就瞞不了，但是會不會發現他的身份？以黃竹這廝的做派，會不會糾集人，就把他“留”在這兒了？

菩提心中擔憂著，就給自己的本尊感應了一下，告知他這個消息。

本尊準提那邊說，就算黃竹能夠從文字看得出來他是西方教的人，也絕不可能猜到他就是準提的善屍，而黃竹對於無辜群眾，手是沒有那麽狠的。

菩提的心也就放下來一點了，準提出於陰人的目的，向來沒有把他的存在透露出去，見過他的少之又少。

正這麽想著，菩提就發現黃竹身後那個腹黑君，一直在看自己。

說真的，這腹黑君看著就不像什麽好人，透著一股戾氣，這會兒看他的樣子更是不對勁。

這就不對了，菩提自認沒有得罪過這麽一號人物啊，難道說是對方天生長這個樣子？

菩提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位腹黑君大大，為何看著貧道？”

“可能是他喜歡你吧，你寫的多好啊，積極向上的。”黃竹看了墨竹一眼，笑嘻嘻地說。

“惶恐啊，在下也還在學習之中呢。”菩提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若能在壽數到了之前，取得一點成就，那麽去往輪回也沒有牽掛了。”

裝，你就裝吧，你一個聖人的分身，擔心個毛的壽數有限。

“呵呵呵……”黃竹和墨竹對視了一眼，默契地一起起身走了。

走到外面之後，黃竹就冷冷說：“這老王八，在文章裏塑造的那種什麽有智慧的高人，不就是現代心靈雞湯裏的禪師。拿我的報紙給自己傳教，真是打的好算盤，還說自己在學習，我剛剛算了一下，他讀者也不算少了。”

黃竹雖說不算推演很厲害，可是架不住天庭出版是他自己的產業。

黃竹小聲說：“不如聯系一下師侄們，等他出來，就把他給……”

“不，”墨竹說道，“咱們來光明正大的，他不是寫心靈雞湯嗎？我就去反心靈雞湯，拿他的文章編段子，嘲笑喜歡這些的讀者。不止拿他的，還要拿西方教的教義編段子，我們要爭取……”

他不言而喻地看了黃竹一眼。

以前還只是把西方教旁門的身份釘死，把接引準提的行徑揭露一下，現在他們要自己找死，那就讓他們知道以前都是手下留情了。

“好主意。”黃竹哼哼笑了幾聲，接道：“爭取讓大家一聽到‘阿彌陀佛’就笑出來，把它玩成一個梗咯。”

兩個人對視一眼，都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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