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是第一次見你殺這麽多人。”支樂的神情舔了舔嘴唇，如同嗅什麽好聞的東西一樣深吸了一口氣，“還真的是……一種令人迷醉的味道啊。”

“勇士想要解救出來自己的公主，就必須要經歷種種的困難。”陸武翌的鞋子已經被鮮血浸濕了，可是他依舊是溫潤地笑著，“而且……已經被玩偶取代了的人，如果我不殺的話，會威脅到那些還活著的人們的。我是為了這個世界好。”

“那……那個人呢？”支樂指了指另一邊的湯米，似笑非笑地問了一句。

陸武翌的視線繞過地上的殘骸們，順著支樂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遠處不正常的人群一片一片地倒下，陸武翌的語氣冷了些，“就是因為他，我才會設定這樣得一個完成條件。所以……我不會讓他如願的。”

舞會裏的少女們越來越少了。

戚安依舊是沒有一次順著侍衛的提議執行，就這樣輪回著，輪回著，連每次都會在開頭出現的老國王也消失了蹤影。除了那位穿著水晶鞋的姑娘和一直試圖讓戚安尋找少女的侍衛外，其餘的人都在不停地消失。

“王子殿下，您需要我們為您找到那位小姐嗎？”侍衛的語氣就像事在單純地提著一個建議。

戚安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他的話，而是看向了一個少女。

在時間的流逝過程中，這個女孩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僵硬。原本泛著粉嫩色的臉變成了不正常的慘白，富有彈性的皮膚如同塑料般變得失去了光澤。女孩的一切都變得機械起來，她在短短的時間內，就由一活生生的人變成了……玩偶。

她的身軀自下而上地變成透明。

這是這個空間變得越來越不穩定的表現。

戚安已經看到了很多次這樣的場景，所有人都在看他，每當侍衛問他這個問題的時候，大廳之內所有的視線都會落在自己的身上。

“不需要。”戚安的眼眸垂了垂，語氣輕柔地將這句話說了出來。他在說話的時候，一直在看著那位已經變成了玩偶的侍女，看著對方的眼睛一瞬間失去了所有了所有的光彩。

在場面再一次變幻之前，戚安剛好看到了少女玩偶吧嗒一下，喪失了所有的活力一樣地掉在地上。然後……徹底消失了蹤影。

“您真的不準備去尋找一下那位小姐嗎？”再一次拒絕了侍衛的提議後，一直恭敬地低著頭的侍衛緩緩地擡起了自己的頭，一字一頓地問道。

還站著大廳之內的只剩下了寥寥幾個少女，大廳依舊是足以容納千人的寬敞，桌子上依舊放滿著鮮美的食物。可現在宴會的場面卻已經個戚安剛到時看到的形成了天差地別。現在的宴會……格外得冷清。

“不準備。”侍衛在戚安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重新低下了頭，戚安聽到了他長長的一聲嘆息聲。也感覺到那些看著他的少女們眼神一下子變得空洞起來。

[統統，他們為什麽要一直執著於讓我說出那句話呢？]

熟悉的少女又一次地從門邊走了過來，美麗而奢華的水晶鞋在燈光下散發出了耀眼而璀璨的光芒。戚安看著那僅有的三個少女和侍衛，語氣變得有些疑惑。

[不知道，不過我們應該很快就出去了吧。]系統的聲音明顯輕松了很多。

戚安又一次和珍妮跳了舞，少女又一次不小心留下了一只水晶鞋而離開了大廳。

“公主殿下，我們要去尋找那位少女嗎？”隨著輕輕的吧嗒聲，大廳之內的另外兩位少女也消失了蹤影。她們消失前最後的目光依舊給了戚安，她們的目光和之前所有人的一樣都是失去了光彩極其失落的。

在說這句話的同時，侍衛也和之前的很多人一樣發生了類似的變化。他的肌膚變得僵硬起來，身體一點一滴地變得透明，似乎是遲遲沒有得到回答，侍衛的頭擡了起來。

“您要去尋找那位公主嗎？”他聲音裏面的情緒變得覆雜了很多，似乎是已經知道了回答的無奈和感嘆，又似乎在……祈求。

侍衛漆黑的瞳眸裏和之前所有的少女一樣出現了極為覆雜的情感，在等待著這個回答的時候，他的眼神一直緊盯著戚安。

“為什麽？”戚安直視著他問了一句。

這個幻境不斷輪回的意義似乎只是為了得到他的一個答案。

“您想要去尋找那位小姐嗎？”侍衛並沒有回答戚安的問題，反而是將這個他說過無數次的話重覆了一遍。

他的身影慢慢消失，就在快要全部消失的時候，他才似乎放棄了一般嘆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我要去尋找那位小姐。”環顧著馬上就要變得空空蕩蕩的大廳，戚安最終將地面上的那只水晶鞋重新拿了起來。

侍衛的眼睛瞬間睜開了，他似乎怔楞地看了戚安一眼，然後笑了一下。

像是小孩子一樣特別特別開心地笑了。

[安安，你怎麽！]

[我不明白，為什麽他們執著於一個毫無意義的答案。]看著變成了一片空蕩地大廳，戚安的聲音變得很輕很輕，[也不明白他們為什麽一直……都不曾傷害過我。]

因為……不舍得呀。

雖然會用語言去威脅，會很過分，但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你。

在腦海裏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戚安似乎看到了那些玩偶們。

那些可愛的玩偶們並沒有露出來詭異而陰測測的笑，反而像是得到了想要很久的玩具的小孩一樣，笑得特別單純而燦爛。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是我們……從來都沒有想要傷害你。

“為什麽這幻境還是沒有破？”將最後一個被玩偶同化了的人殺死，陸武翌的神情變得很冷很冷，他瞇了瞇眼睛，低喃了一句，“那個人偶竟然是在幻境裏面嗎？”

“你要進入那個幻境嗎？”支樂笑吟吟地看著滿地的鮮血。

“當然。”陸武翌點了點頭，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他的目光看向了一個方向。臉上的冰冷一轉變為了溫和。

天空之中憑空出現了一個人，這個人正是戚安。

“安安，你手裏的玩偶是？”陸武翌的溫柔未消，眼睛卻一下子就鎖定在了少年手裏拿著的玩偶身上。

那是一個很奇怪的玩偶，身上和臉上都是灰撲撲的。

“是……灰姑娘。”戚安看了看玩偶熟悉的面容。

——這從來都不是一個沒有意義的回答，而是童話故事裏最美好的結局。

水晶鞋是童話裏最美麗的象征。

只有童話故事裏，灰姑娘才能和王子在一起。我其實一直都知道，我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我沒有主人那麽強大的實力，對你的所有了解都來自於主人所虛構的記憶裏，甚至於……我的情感都來自於來自於主人的。

他的潛意識裏創造了那個世界，也在不知不覺中創造了我們，給予了我們他編織出來的記憶。

我只是一個虛假世界裏的人罷了。即使有幸離開了那個虛構的世界，我也只不過是一個人偶。身為一個人偶，卻妄圖獲得人的情感，卻愛上了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只有在童話故事裏，才可能會擁有這樣美好的戀情吧。

所以，我不斷輪回這個幻境，我執著於這個問題。只是希望哪怕是假的，童話也有那麽一點點可能實現的希望。

我想要騙我自己。

所以，我希望所有的故事都停留在童話故事中最美好的一段上面。

王子通過那只掉落的水晶鞋去尋找了那位跟他本該沒有交集的灰姑娘。

謝謝你，還是答應了那個提議。

我說過的，要把一個人偶送給你。

我要把……自己送給你。

王子和灰姑娘會在一起的，王子會擁有幸福的人生，灰姑娘會成為一個玩偶陪在王子的身邊。

雖然我很討厭，很不自量力，但是……我真的從來都沒有……想要傷害你。

我只是想要所有的一切都想要以……童話的結局結束。

哪怕……它是假的。

“安安，我們先走吧。”視線在那個玩偶上停留了幾秒，陸武翌的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容，“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了。”

“……好。”戚安看了看和陸武翌站在一起的支樂，環顧了一下周圍，眼神在遍地的屍體和含笑著的陸武翌身上停留了片刻。

一路上幾乎都是遍地的屍體，過了很久，戚安才被陸武翌帶到了一個人群眾多的地方。這裏的環境和剛才走過的那些比起來要好很多，最起碼建築還是完整無缺的。

“是勇士大人，是勇士大人！”很快就有人開始驚呼著。

“多虧了勇士大人，我們才能夠活下來。”說話之人語氣裏面有著滿滿的崇拜，“都連湯米王子在這次災難裏都失去了消息，幸虧有著勇士大人，不然我們可怎麽能夠活下去。”

湯米失去了消息。

聽到這裏，戚安不由地皺了皺眉頭。

“勇士大人旁邊的那位是誰啊？長得真的……很美，我從來沒有見到過這麽好看的人。”

“好像是陸安公主，勇士大人這次出去就是為了營救陸安公主嗎？”有人悄悄壓低了些聲音，“我之前就聽說過，陸安公主在去諾秘王國的時候，勇士大人就主動前去護送了。現在又去營救公主殿下，勇士大人是不是喜歡公主殿下啊？”

“他們兩個很配啊。”

聽到這裏，戚安似乎想到了什麽，在陸武翌溫和的表情下開了口，“是你開啟了這個大逃殺模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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