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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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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暝,星夜斑駁。

又臨一方放眼天地的高崖。前處長立一峰,雪瀑似白玉長練,鋪瀉幽壁數裏,遠方層巒疊嶂,夜嵐綿綿。

風漣咬著一枚途中摘來的青果,高望長空,低俯山地:“倒是奇怪,我們一路走來卻毫無異動,這裂谷之險究竟在何處?”

離瑾撫著她的頭發,悠悠淡道:“裂谷之險只對入侵者而言。若非入侵而來,又有何之險?”

她皺起眉,不解他話中的意思。

他解釋道:“多年來此的人大都是強行突破入口進入的。但鮮有人知,每逢正午天光最烈之時,裂谷入口經受自然天光照射便會自動開啟,只有在那時進入的人才不會被裂谷視為侵略者。而這些人除非在谷中被敵人所殺,否則,並不會有生命危險。”

風漣略微發怔,她沒想過會是這樣。

“你若早與我說,我也不會一直擔心那麽久。”埋怨似的瞥他一眼。

“哦?”他指尖在她發絲深處柔柔一掠,眼

中笑意緩流,“我還以為阿漣當真天不怕地不怕。”

風漣嘀咕:“才不是。”

繁星璨麗的天,美麗無極,宛如流動著密密光芒的大海,每顆星芒移動一分,便是無數光年輪轉的蒼蒼古今。

東至西,南至北,十二極光連成十字,制衡天宇。風漣靜靜看了一陣,心頭恍籠迷霧,無從尋向,只見十字中心的那顆星光芒極盛,煥煥如日,遙映大地重峰之間。

“阿瑾,”風漣欲要問他,卻不聞回應,不由轉頭看向他。

玄衣身影飄飄如嵐,幾乎與夜色融成一體。巨崖邊緣,他負手迎風,長發飄流若一幅墨錦水緞,不知正聚精會神地凝望著什麽。

風漣順他目光看去,目光登時大震!

不見了。

本立在前方大地上的那座高大的山峰,竟在一瞬間消失了。

她尚緩不過神來,還不知是什麽一回事,遠方茫茫夜色中,又慢慢浮燃起一片渾圓的火光。

在原本那座高峰之後,呈現出一座火山口輪

廓的天然巨泉,周圍的地巖密集裂現著濃濃暗紅色的火漿分支。山體赤紅如火,仿若燃燒,漸漸地,有漆黑的煙氣團團爭湧上空,伴隨著一陣刺鼻無比的焦味遠遠彌散開去。

“轟隆隆——”

大地猛然間狂震了幾番,一道巨大的火柱從山口暴起,直沖星天無際。那震聲恍若驚雷劈裂耳畔,極其可怖,震得風漣心肺痛麻。卻在這時,她聽見離瑾的聲音:“走,我們過去。”

“什麽?”她幾乎懷疑自己聽錯。

離瑾不置可否。一陣溫暖撲面而來,風漣看著他將自己抱起,微亂之下,只匆匆道了句:“小心!”

聲音未落,便被吹進了淩厲的風裏。

一瞬間,周圍景物向後飛掠成一片模糊,風漣半瞇著眼,緊緊貼住他胸口。光火灼灼,夜色沈沈,山川灰碧,跌水暗藍,仿佛就自這一瞬間走馬觀花般地閃過眼中。

天地寧寂,風息寥然,她已站在了火山腳下的黑土之上。

震動不知是什麽時候停止的,那陣嗆人的焦

味也幾乎聞不見了。身邊是火煙長流,腳下是巖漿深濃,她卻沒有感覺到絲毫熱意。

她喃喃自語:“怎麽會…”

離瑾挽過她,映了紛紛星芒的眸光指引她遙遙回望——隔越過夜色重重,她看見他們來時的山崖此刻烈火四燃,急劇地震晃,隱隱崩瀉出塵流如註,轟然傾塌潰陷。

原來,這兩方天地時空互置,一邊所發生的動靜實則是發生在另一邊。

風漣頗覺神妙,仰頭看向茫茫中巍峨高立的火山口,腳下剛一邁開,忽覺有一片濕意覆過,像是磕到了什麽。低頭看去,原來是一片漿水湧出地巖,而磕在自己腳前的東西是一只骯臟的斷手。

“方才有人在此處搏鬥?”風漣輕輕踢開那只手。

離瑾長袖一拂,一陣風起,大片吹開了巖地上厚積的漿流黑塵,霎時露出下邊一片片焦骨爛肉。風漣輕怔了怔,雙眉不甚忍心地一抽。

“發生的一切雖然是虛幻的,但人心中一旦有了恐懼,這些便都是真實的。”離瑾眸中有少許憐憫閃過,“他們只是死在自己的心魔上。”

放眼之處沈屍如山,腥骨累累。

直到此刻她才真正發覺,這裏確是生死一線的永夜鬼窟,天地為口峰為齒,無聲地吞噬去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心嘆無聲,她隨著離瑾前行,踏入火山內部區域。

四方漆黑得沒有一絲光亮,空氣冰冷恍結了浮霜,耳畔總有聲音晦嘯。似風,卻又非風,似乎存在,又似乎始終只是一條寂然無聲的長路。

火山的內域似一個巨大的迷宮,彎彎折折,曲曲拐拐,毫無規律的路線不絕地延伸,幾乎不能走到盡頭。

亮光突起,似乎是腳下燒起了火焰。

風漣乍看時微驚,下一瞬便安然。原來是走到一處開闊的地方,地巖漿道匯聚於此,宛如火線般長長延上前方陡然拔起的險峭高川。

這山極高,其勢傾斜,一條條巖漿流火倒逆而上,匯入不知名的方向。山川之下,卻是一副怵目驚心的場面——遍地血屍,面目全非,數百人當場斃命於此,空氣中血味正鮮,該是死後沒過多久。

一把銀灰色的巨斧赫然插在山川壁中,斧身

鮮血未幹,仍在滴淌。倒在斧頭下方的粗壯男子,正是砍去了索禦玦左腿的那名修靈者。奇的是,他的身體比之其他卻異常幹凈,體表甚至一塊血汙都沒有。而在他周圍的幾具屍體,雖已辨不出面容,觀測身形卻大約能判斷就是當日同他一道的那四男兩女。

死狀淒慘如斯,卻辨不出他們到底是因何而死的。

風漣心下震駭。

離瑾眉間輕蹙,動身欲上前時,聽聞身後響起一個聲音輕笑:“看來這些蠢貨還是把命送在這兒了。” 宛如月色照過流錦時煥放的優美華麗。

一人白衣輕袍,步履從容地出現在火漿滾流的紅光之中。

一看見他,風漣眼中殺氣驟現,手腕翻轉間已要召出赤炎。“殿下費盡心思讓他們為你做探路人,倒也幾次僥幸撿回了自己的性命。”離瑾目光只從他眼中稍掠一過,轉身向那名斧器修靈者的遺屍走去。蹲下,一手探入他胸口衣衫中,扯出一張已近支離破碎的銀甲,輕笑一聲,“只可惜了這張銀鮫甲。當初殿下傾盡千名王軍的精血靈魄才造就此物,便這麽毀於一旦,豈不可惜?”

他起身時袖風淡掃,將男子暴睜的雙目合上。

“再珍稀的寶物只有讓它發揮價值,才當得一聲寶物。”淩司眼神微冷,“但你是如何知道我造此甲的過程?此術,絕不可能有旁人知曉。”

冷意閃動處,有絲危險的氣息溢散。

離瑾取下深嵌在壁中的銀斧,隨意擱放在男子的屍體旁,白皙的指尖點上幾乎垂直的山壁,緩緩向別處移動摸索,仿佛在尋找什麽。

“術法秘訣只要能造得出來,便能有人知道,並不足為奇。倒是那千人中,還有一位是殿下的同胞兄弟,想必在他受盡魂魄吸噬之苦時殿下也很是煎熬。”

淩司霍然一怔,眸中殺機更是凜冽,唇邊卻輕輕溢出絲冷笑:“煎熬?比起天璇國族曾經任人魚肉、奴役踐踏的日子,他一人之死何足掛齒?煉造銀鮫甲的千人之中必得有百名朱天境強者的魂血,誰讓當時恰恰缺他一個呢。”

離瑾若有所思,憑著指尖熱感,向下循著一條半弧形的線摸去,笑道:“我倒忘了,當時的天璇尚無多少強能之人。”

冽氣,呼嘯而起!

淩司低喝,身影已如疾電般掠出,靈槍銀電暴聚,向那玄衣飛刺而去。

離瑾稍一側首,呼嘯兇猛的長槍便自他咫尺之處擦過,砰然一聲撞擊在山上,下一瞬,又受一股極強的彈力反沖回來。淩司接回,腳下卻受沖力的影響踉蹌倒退了數步。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猝不及防地傳來。風漣瞳眸大睜——那山川的巖漿中竟爬出了一只只血紅色的通體晶瑩濕潤的蠕蟲,愈來愈多,幾乎是源源不斷地湧爬而來,空氣中的血腥氣味也在驀然一瞬濃烈起來。

她使勁抑住胃裏一陣翻江倒海的嘔感。

成千上萬血蟲卻不約而同地繞開離瑾與風漣二人,只向著淩司一人包圍而去,將他堵得遍地無隙。

淩司毫無懼色,沈聲而笑:“原來不過是血屍蠱,還當這些廢物是死在哪路鬼神的手上!”靈槍驟然爆射銀輝,帶起一股強烈的氣息急劇地波動在空氣中。數萬血蟲忽然如受強壓,挪蠕在原地,再不能前進半分,發起一陣陣瘆人的嘶聲。

淩司冷笑,靈槍驀然揮起,萬千銀電騰空暴閃,齊下地巖。

“轟——轟——”

猛然激起漫天火石燒灼,血蟲齊聲尖銳嘶叫,一片片在電光火爍間碎成赤灰。

下一刻,淩司騰身倏躍,飛影如龍,銀光狂飈間再無留手地襲向離瑾。

眼見銀芒席天卷地沖至近前,白皙修長的手自玄袖底處稍稍一探,竟似於頃刻間生出重重幻影。滔天的電靈有如水霧遇風,泥牛入海,根本無從著力,暗暗消散。

便亦在這瞬間,玄衣的身影動了。

他踏穿過暴漲的火雷,炙魂的炎氣,無聲,亦無形,只在所過之處留下連串轉眼消失的重影。電光火石間,一道玄芒陡然而起,沖裂山石長壁直破蒼穹,幾乎撼得天地難穩。

兩股令人窒息的強壓鋪散在空氣四處,風漣清楚地感覺到,淩司的實力已達炎天境巔峰,與陽天境度幾乎只有一線之差。而離瑾…

她無法感覺得出。

一探入他的靈力,便覺似入深宇邃天,茫然

面對一片無邊的長空,浮沈其中,不知所向。只盼早早脫身,生怕墜入那荒古的深洞,萬劫不覆。

但她能夠肯定,他的實力起碼已徘徊在陽天境中度,甚至,更上。

天地震蕩,巖崩土裂,飛沙走石深極之處,光流強壓暴沖不斷,兩人出手的動作快得根本無法看清。惟見赤袍玄衫飄動飛拂,如光如影,摧起風息烈卷吞毀萬物。

銀電竄流如蛇,凝氣暴漲,顯是淩司已被逼至絕處。他眸中攀滿紅絲,胸腔中陣陣傳來顫裂之感,前方隱約之處,那人的身影看得不甚清晰。

這究竟是什麽人?

翻袖一瞬,便引風雲倒卷天際,彈指一揮,當生日月輝芒無垠。

他感覺得出,此人這一番純粹只在試探自己,並無施出全力。一剎間,羞辱、不甘、憤恨的狂怒情緒充漲在四肢百骸,淩司仰天一嘯,周身忽然湧動起一層詭異而強悍的赤紅色靈力。

那靈力一出,風漣即時便感到不對。只見他周身的赤光愈湧愈狂,帶起震天的波流向四周沖卷而去,過處堅石頓成齏粉,熔巖盡化冰霜。

滔天殺意凝成無數鋒銳之氣聚於他拳上,俯身疾沖,紅拳揮出的瞬間驟然幻生出一重巨大的神掌,宛若天穹直壓而下,竟是帶著輕藐眾生如蟻般的悍然大氣。離瑾眼梢一銳,身影突然前掠而去,其勢竟是淩厲,毫無昔日溫和之感。

“找死,竟敢直面…”淩司話音忽止,唇邊冷諷的笑痕開始凝結,臉上漸漸浮出震愕的神色。

玄衣飄流如煙雲拂火,穿影化勢似過空無之境,赤血顏色的壓天大掌忽然恐懼一般地瘋狂搖顫起來。

“喀拉、喀拉”,赤光一點點剝離崩碎,轉眼一過便轟然炸開,零落的碎片在半空融化成鮮血,淋漓了一地。

風漣大驚,不知世間怎會有此等邪術…以燃沸精血,噬化靈魂為代價一時發動遠超自身境度的極致力量,縱能擊敗敵手,施術者此後恐將神智俱裂,血脈損毀,重則魂魄崩潰肉軀盡腐。

四方息寂,萬頃安寧。

淩司口中噴湧的鮮血染了胸前白衫,周身再無力可支撐,原本鋒芒畢現的雙眸此時獨餘空茫茫一片灰暗之色。

他看見離瑾的眼睛清明而平靜,凝聚著深藍輕波,殺意隱現。

他不能就這樣死在這裏。

他還有他的國家,他的信仰,他誓要奪下的一代疆土,未來之日的巔峰榮耀。

本再無氣力的軀體發起一陣顫抖,淩司雙目暴睜,霍然仰身急退向後。敵人的攻勢來得比想象中還要慢上許多,他費力地用靈槍撐住身軀,張手,舞槍,熬用僅存的一絲血氣打裂了火山洞壁,身影從一線死角的縫隙中消失。

風漣旋身欲趕,離瑾喚她:“不必追了。”

聲音淡淡,淩勢消散,他依然是一副溫柔模樣,仿佛從不曾殺氣加身,脅人生死。

風漣上下看他一番,確認並無任何傷口,才問道:“你剛才明明能殺了他,為何偏放了他走?”

離瑾將她耳畔一縷亂發輕挽,笑道:“他已如此,還能活得多久?”

風漣蹙眉:“就怕另有變故。”

離瑾擡手,輕輕舒著她皺擰的眉心。那淩司修煉時根本不明沸血煉魂術的後果,方才才會冒險動用。若非他出手及時,將他沸燃的魂血暗中制抑回去

,現在這遍地慘屍中便又要添上一具屍體。

淩司一死,天璇軍臣群龍無首,此仗又得多生變故。

所以他還不能死。

“眼下兵礦才是要事,不必再為他浪費時間了。”

風漣心中一喜:“你是說兵礦就在此處?”

離瑾不置可否,只一笑,走到山川之前,擡起三指在先前探索的一處合點而下。

喀啦啦啦——

整座大山登時如同薄脆的漆紙一樣,轟然碎塌。

風漣眉毛挑起,入這裂谷來還不過一日,倒是數次叫她吃驚。走上前去,朝山後一望——

冰雪凝結的天地寬廣而幽靜,飛散的水晶如星,四處折射著瑩瑩淡藍色的流光奇彩,人身處其間,就仿若沈浮在汪洋滄流的深底,飄然欲飛。

而就在這片冰藍的中心,生長著一棵通體流火的緋紅色巨木。樹木的枝幹均由巖漿匯成,紅葉赤花濃濃密密,在一片冰藍的色彩裏顯得格外灼然刺眼。

“這樹…”風漣疑惑,此樹正是在他們剛進入火山內域時所見到的神木,怎又會出現在這裏?而且細觀此處,除了腳下結滿一地的冰淩水晶,竟都頗覺熟悉。

她已有定論:“這裏便是我們初入時的地方?”

“方才我們走過的路以天地九千輪回為理。萬千輪回圓滿之時,便是盡頭。”言畢,離瑾卻是微微嘆息一聲。

風漣一怔,方才火光太盛,未曾註意到他的臉色隱有蒼白,不由有些擔心:“怎麽了?”

“沒事,或許是方才消耗太大。”他笑了笑,轉而向前恭敬出聲,

“幾年未見,不知前輩一切可好?”

風漣不知他在同誰言語,略有茫然。四下裏寂靜無聲,隱隱有風自古穴幽深處拂起,撩下一片火色花葉紛紛飄舞,滿目流彩絢麗。

花雨盡落時,一個喑啞而悠遠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了過來,再拂下了一片赤火花葉亂舞。

“你小子,今次怎的有空過來看我了?”

來自天地銜接一線處的聲音,仿佛回響了數

萬年的日升月落,洪朗如遠古的鐘聲,再一細聽,又幽森如沈睡黑暗的密林風息。

聽在人心頭,只生異樣重重。

稍稍一停,聲音陡然轉高了一個調:“嗯?還帶了一個小姑娘。”

風漣實不知這聲音是從哪兒發出來的,目光兜兜轉轉半天,到底還是落在了冰地中心的那棵流火巨木上。

“小姑娘,別看了,我就在這兒。”笑聲綿長而冰冷。

“是樹靈?”風漣疑惑。

“樹靈?哈哈、哈哈哈哈哈——”那聲音聽著極散,非但無法辨出來向,更令聽者心口如沈一片強大的壓力,沈窒得呼吸不過來,“區區樹靈,豈配得上本尊一葉?”

滿樹赤紅的花葉霍然隨風掃下,洋洋灑灑,漫空飛舞,仿若九天之上一場無休無盡的落血冰冷。

“玄遺前輩乃萬古至尊,今日怎麽火氣如此之大?”離瑾面上笑意不變,“莫不是誰惹了前輩動怒,在下替你教訓便是。”

名喚玄遺的聲音冷嗤一下:“琉炎山脈的火

源有多久未曾爆發過了?一個太古兵礦的消息便引來群群蟻蟲爭食,嗡嗡鬧鬧,擾壞清靜…小子,你今次難道也是為了此物而來?”

“兵源神礦五千年在此凝得一次,算來期限已到。”離瑾眉梢微微一動,“不過看上去,似乎有所變故。”

好一會兒寂默,玄遺緩緩道:“不錯,兵礦已不在此處了。”

“前輩可知其下落?”

玄遺、玄遺…

風漣腦中忽然驚電一閃,登時一片雪亮。

太古秘冊絕載,洪荒天地有五神共榮——金帝琳瑯,木仙瀧心,水神暗河,土皇九華,炎尊玄遺。五神興地陸,支天穹,與真神潼一同統管太古神州世界。

炎尊玄遺通萬靈生,驍勇司戰,乃太陽之芒所化神靈,淩於天宇,耀於大地,當乃太古時期除真神潼外的第一傳奇,卻在後來的太古聖戰及祭邪之亂中不知所蹤。卷中寥寥輝煌數筆,亦隨遠古的塵埃一道落定。

如今竟然…

她再看向那棵巨大奪目的緋紅樹木時,目中震愕畢現。

玄遺幽幽道:“小姑娘的模樣,許是記起本尊是誰了?”聲息似有起伏,顫抖不穩,覆又低低笑了幾聲,再開口時,聲音終於徐緩下來。

“實際上,兵礦的具體下落我亦不清楚。當年一戰,我肉軀盡毀,卻殘留一魂不散。梵若滅不了我,便將我囚困在這琉炎木中,封我永生永世。”聲音中再度顯露出一片濃烈的恨意,又被他自行壓制下去,“她就算封我在此又如何?這到底是潼神的家鄉,是我們的家鄉。這裏的一花一木、一山一河都是當年我們隨著潼神親手開辟創造的,她以為我失去自由,無法離開,便能永世與寂寞相伴?真是愚蠢的女人!”

“前輩每發一怒,這琉炎火山都將噴發一回。依前輩的性子,這裂谷的半邊天到現在本也該要燒出一個洞來。”離瑾神情似笑非笑,又似一本正經,“可想而知前輩這些年在此修身養性,倒是美事一樁。”

玄遺恨恨呸道:“你這小子,拐著彎兒說本尊在寂寞中靜了心不成?”

“在下不敢。”

“你有什麽不敢的?”玄遺毫不留情地嗆他,喑啞的聲音咳了兩下,“本尊方才說到何處來著?對…本尊長居於此,閑來無事便重修煉物之術。”他忽然有些感慨,“當年這還是琳瑯和九華教於本尊的…小姑娘,莫要看此處冰天雪地,你在這地上隨意摳下一塊冰體來,可都是一樣絕世難求的太古神晶。你們所說的兵礦,更是五千年才能煉出一枚的絕物。不過在五千年前,這東西已經被他取走了。”

“他?”風漣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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