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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停不下來的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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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菲選擇這個時間點去跑步,是因為這段時間操場上的人不多,學生大都集中在餐廳了,她不想碰到熟人,更怕別人問在幹什麽。

女人的思維很奇怪,減肥又不是作奸犯科見不得人的事,可是就是沒有辦法把這個詞放到明面上來,尤其是葉菲這種受人嘲笑的身材。

她敢打賭,若是她非常自然地說出,哦,我在跑步減肥,問話的人一定會瞠目結舌,然後是憋不住地嘲笑,沒有人相信她這樣的人會瘦下來。

葉菲簡單活動了一下四肢做個熱身運動,沿著塑膠跑道慢慢跑起來,夕陽的餘暉裏是被拉長的壯碩的身影。她跑的很艱難,三圈之後她的胸腔裏火辣辣的疼,胃也在隱隱抽痛,她緊咬著下唇,硬撐著又跑了一圈,在跑最後一圈的時候她的腳怎麽也擡不起來,一個踉蹌,單腿跪在了地上。

她掙紮了一下卻沒有爬起來,索性雙腿都跪了下來,磚紅色的跑道散經歷陽光的炙烤散發著令人犯嘔的氣息,她幹嘔了一聲,眼淚刷的一下落了下來,一顆顆被那紅色吸收殆盡,留下一小片猩紅。她挫敗地捶打了一下地面,太難了,太難了,這條路太難了。

重生的四十八小時後,她快要把自己逼瘋了。

哭過之後渾身的酸痛似乎褪去不少,她艱難起身,用袖子抹了一把臉,雙腿緩緩地邁開,還有最後一圈,她自己選擇的路,就是跪著也要走完,這是她改變未來唯一的機會了。

跌跌撞撞的身影落入旁觀者的眼裏,那人放下手中的籃球,怔怔地看了一會兒,然後瞇瞇眼睛,暗罵一聲,有病吧,自虐?

那人轉身三步上籃,籃球在籃筐邊緣轉了個圈,還是乖乖掉了進去,一個魁梧的男生接住球,揶揄地問:“喲,這不是秦少嗎,怎麽今天有心情來學校了?”

“打不打?不打滾!”

“嘖嘖,什麽態度,也就是我脾氣好,要不然你看這個學校有誰搭理你,呀,你敢斷本少的球”。

橘色的夕陽在少年們的身上橫沖直撞,一個回合過後,少年下意識地去尋找那個悲涼的背景,他有些許的近視,瞇著眼睛找了一會兒,沒有看到人,許是走了吧。

“找什麽呢?”魁梧的男生伸出長長的胳膊搭在少年的肩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不是吧,你在看女生?別看了,現在出現在操場上都是大恐龍,那些小妹妹不會在有陽光的時候出來的,怕曬黑,你要是有興趣,我給你介紹幾個……”

“雷少懂的真多”。

“你這什麽語氣,不相信是不是,我告訴你,秦頌,我雷霆交過的女朋友比你見過的女人都多,在這方面我是鼻祖,是這個詞吧,我記得形容誰在某方面特別厲害,就叫鼻祖……”

少年噗嗤一下笑出聲來,“是,鼻祖”,黑色的眸染上了一層桃花般的艷色。

終於在人多起來之前,葉菲完成了今天的五圈,她滿頭大汗,皮膚灼熱,仿佛身上的脂肪都在燃燒,她欣慰地勾勾嘴角,看吧,即便再艱難,也總會熬過去的,苦盡就是甘來。

她離開的時候經過籃球場,低著頭快速走過,她知道那個球場上有不少學校的風雲人物,她這副狼狽的樣子實在不想讓那些人看到,雖然根本沒人會關註她,拂動的風把男生特有的嗓音送進她的耳中,她隱隱聽到了“鼻祖”兩個字,帶著揶揄的輕笑。

洗頭之前需要去開水房打熱水,開水房裏的人不算太多,葉菲暗自慶幸,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還來得及,再次擡眼時發現碰到了同班同學,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那個男生卻像沒看見她似的轉過身去。

“什麽味,真難聞”,葉菲身邊的女生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然後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

葉菲剛跑完步出了一身的汗,在水汽氤氳的開水房味道會被放大數倍,她低著頭輕嗅了一下,蹙起了眉頭,打完熱水飛一般的跑走了。

回到寢室樓的時候,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終於明白別人的鄙夷從何而來,不單單是她的身軀,因為跑步,她的馬尾松松垮垮地搭在腦後,齊劉海一縷縷地貼在額頭上,露出一個碩大的,白胖的,油膩的胖臉,這幅尊榮她自己都不忍直視。

葉菲遺傳了爸爸的白,也遺傳了他的油性皮膚,她今天早上可是用洗面奶細細洗了臉,這會兒都快成大油田了,看來需要換洗面奶了,還有洗發水,也要換一個香味清雅一點的,現在的這個香味太濃郁了,用的量不能太多。

學校宿舍裏是禁止用吹風機,洗完之後只能頂著濕發進教室,太過濃郁的香味混合著潮味兒,就像進入到低檔的理發店聞到的那種味道,讓人莫名的反胃。

說起這個,楚夢瑤用的洗發水和她的一樣,當初還是對方慫恿她買這個牌子的,價格不便宜,看來貴的不一定是適合自己的,等明天回家去沃爾瑪好好逛逛。

抓緊時間洗頭,用剩餘的一點熱水擦洗了一下上半身,再看看鏡子,終於有了女生的樣子。濕發聽話地披散在肩頭,是前所未有的順直,那張臉似乎也變了樣子,雙眼皮,小嘴巴,圓圓的臉型,像討喜的年畫娃娃,還不錯,她臭美了一下,卻突然想到一個著名的理論,鏡子裏的自己比真實的你美百分之三十,她長長籲口氣,沮喪地挑了一個條紋衫就出了寢室樓。

葉菲的晚餐依舊是水果,為了有足夠的力氣學習,她特地多買了一個香蕉,超市門口擺放著電鍋,裏面是咕嘟咕嘟冒著熱氣的關東煮,她目不斜視地走過去,卻不自覺地咽了口口水。

抵擋住了誘惑,葉菲摩挲著手中的蘋果,覺得驕傲極了,步履輕快,渾身充滿了力氣,就像一個沒有剎車的高速列車,沒有辦法停下來,只能不停地前進,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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