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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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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雲康心知,汪清林才不會給他提供這樣的vip服務。他為了引起她的興趣而說的話,在汪清林心裏大概激不起任何波瀾。

即使是曾經的 very intimate person。

他跟著女銷售和那個年輕的男孩去看即將成為他另一個家的房子——他對戶型早已爛熟於心,早前也看了不少次,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滿腦子想著的是汪清林為什麽拒絕回清韻明珠。

他想她在逞一時之氣——假如她的怒氣是對他。

等他從明悅灣離開,汪清林不在大堂。也許她在辦公室,也許是走了,他想了很久,卻始終找不到一個合理的和汪清林再談這些的理由。

他開始懷念過去一個電話三言兩語就能到她家或讓她到他家的日子了。

臨近黃昏,突然下起很大的雨。

氣溫因為這突如其來的暴雨而驟降,汪清林回到家裏,只覺得身上發冷。

家裏是暗的,她猶豫了好一會兒,決定還是不給吳敏如打電話。吳敏如是自由的,所以她也不該多問,即使她是她的女兒。

開了風暖,洗了一個熱乎乎的熱水澡。再吹幹頭發,已經是一個多小時後。

吳敏如還是沒有回來,她拿起手機,才看到未接來電。竟然是丁雲康。

她想了想,想不到丁雲康會因為什麽事找她——或許是公事,畢竟如今他們之間毫無私人關系。

最後還是撥通了丁雲康的電話:“餵。”

丁雲康的聲音聽起來不太清晰:“剛才在忙?”

他沒有第一時間叫她汪總。她微微蹙眉:“什麽事?”

“嗯——”丁雲康停頓了一秒,“你在家嗎?”

“我問你,有什麽事?”

“也沒什麽事......”丁雲康聲音變得有點遠,“你留了點東西在我這,我剛好路過你家附近,假如你在家裏,我過去還給你。”

汪清林確信她不會在他那裏留下任何東西,她太擅長消除她在他家逗留的一切證據:“什麽東西?”

“一點小東西,我也看不懂。”他這麽說。

她不領情:“如果不值錢,就扔了吧。”

“我不太確定值不值錢。”

汪清林沈默了一會兒:“到了給我信息。”

也許,她真的忘了些什麽在丁雲康那裏,否則,她的心裏不會隱隱有些細微的罅隙,讓她不安。

三十分鐘後,汪清林收到丁雲康發來的信息,語言簡潔:“到了。”

汪清林在鏡子前站了一會兒,她已經換了第三套衣服。她希望自己看起來是漂亮的,但她不願意被丁雲康看出那是她精心打扮的結果。

最後還是換了簡單的家居服,紮起頭發,穿著平底鞋,下了車庫。

出了電梯,右拐是兩個相向的車位,其中一個是她的,另一個是她曾經為他租下的。她想自己太忙,忘了處理這些瑣碎的事,所以一直沒有去退掉,至今物業公司每月還從她的銀行卡扣費。丁雲康的車還是停在那個角落裏,而他的人坐在車裏。

他們之間是有默契的,他說“到了”,她就知道在哪個角落能找到他。

她在車外,他在車上。她沒有走過去,他也沒有下車。

丁雲康降下車窗,撇了一下頭,示意她:“上車。”

她沒有動:“我就在這裏拿。”

他還是堅持:“上車。”

汪清林和他對峙幾秒,最後繞過車頭,拉開門,上了車,坐在副駕,臉上表情平靜,看他:“給我吧。”

丁雲康看著她,不做聲。車裏仍然是一把熟悉的男聲,悠悠地唱著:“想起我不完美,你會不會逃離,我生命的範圍……”

她提醒他:“註意效率,丁總。”

丁雲康看她,坦白承認:“沒有什麽東西。”

汪清林抿抿唇,伸手想去拉車門。

丁雲康脫口而出:“只是有點想見你。”

丁雲康沒想到自己會這麽說。

汪清林也沒想到他會這麽說。

假如“想見你”等於一種情愫的表白,那麽這幾個字顯然不適合他們之間,汪清林扯扯嘴角:“想見我,還是另有所圖?”

丁雲康沒說話。

“我們之間沒有那種關系了。不是嗎?”

丁雲康能聞到她身上暖暖的香味:“因為你不想回清韻明珠了,所以我對你來說,沒有意義了?”

“是的。你說得對。”

“為什麽不想回?”

“我追逐了很久的東西,到最後發現它們只是陽光下的泡沫。我伸出手,把泡沫戳破了——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

“我對我爸爸沒有幻想了,對清韻明珠沒有幻想了,對你——也沒有請求幫忙的需要了。”汪清林笑了一下,“把虛妄的東西刺破之後,我發現我現在看到的世界更清晰。”

“這就是你所說的,你對人生的新的計劃?”

“我不必告訴你我有什麽具體計劃。我只能告訴你,我爸爸不再在我的計劃裏了。”

“那我呢?”

那丁雲康呢?

丁雲康曾經在她的計劃裏,在那些和汪永華有關的計劃裏,但既然那些計劃已經消失了,丁雲康也不會再有存在的必要:“這個問題,不可笑麽?”

丁雲康問:“怎麽可笑?”她和宋致遠談戀愛,他就被驅逐了,換洗衣物都被丟了。她一句想回清韻明珠,他又成了她的床伴。現在她不想回去了,她又說這個問題可笑。他們之間,不該是她說開始就開始,她說停就停,“我想搞清楚,我們之間是怎麽回事?”

“互相利用,一旦某一方沒有利用的價值了,就完了。”

“僅此而已?”

“不然你以為呢?”她看他,“不是這樣嗎?”

丁雲康盯著她的眼睛:“只是單純的性關系,和利益關系?”

“你也沒有虧。”汪清林坐正身,像坐在談判桌面對對手一樣,看他,“你睡了我快兩年。還不夠嗎?”

丁雲康低聲罵了一句。

“以前我以為是我睡了你,沒想到,到最後還是你睡了我。”汪清林撇嘴,“聽說丁家的三公子,家世不差,應該不缺床伴,怎麽也稀罕和我玩這種見不得人的游戲?或者我該感到榮幸?”

丁雲康不解釋。關於他是誰的兒子,或者她是誰的女兒,從來不是他關註的重點,他追問:“到底是誰睡了誰?”

其實這個問題沒有糾結的必要,汪清林想。

如果把自己放在一個受害者的角度,她可以說是丁雲康謀奪了她的身體。如果反過來,她也確實曾經通過他得到她想要的:“已經不重要了。如果再說下去我會覺得自己很可笑,曾經以為你是一個可任我擺布的工具,現在發現,哦,你當然不是。”她說不重要,但語氣不甘。假如丁雲康確實有不俗的家世背景,那麽他就是一直在對她偽裝。

丁雲康沈默。

“也是啊,你的瀟灑,你的自由,你的大手筆——還記得你每次出海都會花不少錢。當然了,還有你的別墅。我怎麽會比任何一個人都晚知道這些。那麽多女銷售女員工對你趨之若鶩,我認為是因為你口甜舌滑,騙得無數無知少女——原來,我才是無知。”

“這個根本不是我和你之間的問題。”

“對,是的,並不是。我和你之間的問題,是我不想見到你了。”汪清林看他,“每一次我看到你,我就會看到自己的醜陋,我就會想起我所有的心機,所有的扭曲,所有的妒忌。想起我過去為了得到自己爸爸的肯定,一步步把自己變成一個很壞的怪物,你就是這個見證者。”

丁雲康靜了一會兒:“很多東西,往往不是你求來的。如果你得到了,一定是因為它本來就自然而然該發生。”

“好了,別對我作出這些指教了。”汪清林嘲諷地笑,“你這種人,就跟汪承雅一樣,跟別的一帆風順的人一樣,一切得來都太容易了,所以不覺得得到某些東西是一件很難的事。但我太習慣我的努力都有可能被否定,所以我非常重視我的每一次得到。如果連這一點,你都搞不明白的話,你跟我說這些,對我來說,只是廢話。”她看他,“你明白嗎?”

她覺得自己很難過,但她的語言沒有因為她的難過而變得不再尖銳:“你沒有經歷過我的生活,就沒有資格對我作出指點。你今晚找個理由,來見我,說你想見我,你以為我會被你這麽一句話打動嗎?不,我不會,因為當你現在這樣輕描淡寫地批評我,就說明你根本不懂我甚至看不起我。我必須因為你想見我,就感謝你嗎?感謝你的溫情,感謝你的關心,感謝你仍然覺得我是一個好的床伴今晚可能又想和我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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