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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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市場的人都圍著看，但誰也不敢上前，更沒人敢去報警，這年頭，誰會為了交情一般的人惹這些看起來就很可怕的人？
蘇慶業心裏是有打算的，他知道，自己去問爹媽借錢，問蘇秀月借錢，肯定都借不到多少，但要是他的命受到了威脅，爹媽跟妹子還能真的不出錢嗎？
他們不是沒錢，只是不想輕易借給自己，只有用這種方式，才能逼得他們百分百出錢救自己。
蘇正富嚇壞了，他是個農村老漢子，啥時候見過這種場面，這些人都是不要命的，他看得出來。
“我，我身上哪來的錢？錢都在你媽那！”蘇正富心疼兒子，可是他身上的確沒有錢啊。
蘇慶業不甘心地擡頭看蘇慶山：“大哥救救我！快救救我！”
說著他被人狠狠地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到底還不還錢？老子沒時間浪費在你身上！”
蘇慶山楞楞地看著蘇慶業，忽然問了：“慶業，你買房子的錢是借了高利貸？這些人是放高利貸的？”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會作出來這種事情，高利貸哪裏是人可以碰的？
蘇慶業又被連打幾下，嘴裏吐出血水：“爸！大哥！救命啊！去找媽要錢啊！”
畢竟是親兒子親弟弟，雖然蘇正富跟蘇慶山氣得都有些牙癢癢，但眼看著那些人都亮出來刀子了，蘇正富只得揮手叫蘇慶山回去找李銀霞要錢。
蘇慶山一根筋，回去就沖李銀霞說自己弟弟借了高利貸現在快被人打死了！
李銀霞嚇得差點暈過去，但想到現在是法制社會，也不是很信，只帶了一小部分錢就匆匆去了菜市場。
待看到蘇慶業被人摁在那裏鬼哭狼嚎時，她一下子害怕了。
“你們放開我兒子！”
誰知道李銀霞被人一把推開，摔得牙都流血了：“死老娘們，這是你兒子？他欠我們一千一！今兒至少得還三百塊！要是還不上哪，剁一根手指！”
說著，明晃晃的刀子被放到蘇慶業的手上，四周圍著的人都發出一聲害怕的驚嘆，李銀霞心都在滴血了，哭喊著說：“慶業哪！你糊塗啊！”
最終，李銀霞還是返回去拿了三百塊回來，替蘇慶業還了這個錢，那些人才拿錢走人，走之前還要警告：“去掉這三百，還剩九百！記得按時還，否則你的手就別想要了！”
等他們一走，李銀霞用盡了力氣甩了蘇慶業一個大耳刮子！
“說！誰允許你去借高利貸的！”李銀霞瘋了一樣地嘶吼。
蘇慶業也不擡頭，梗著脖子說：“我要買房，你們都不肯借錢給我，我只能去借。要是你們借錢給我，我用得著這樣嗎？”
李銀霞更氣了：“你買的起嗎？買不起就非要打腫臉充胖子？你說！你這錢打算咋還？”
蘇慶業沒吭聲，他意思很明顯，他是還不起的，只有靠家人。
蘇慶山就算再傻也明白了，自己弟弟這一招走得真是妙！
家裏人肯定不能放著他不管，蘇慶業借了高利貸，房子拿到手，死豬不怕開水燙，沒錢還，那家裏人還能不想辦法幫他還？總不能看著他缺胳膊少腿吧？
他有些不開心了，他媽媽拿出來的錢裏，還有自己的一部分呢，總不能都替弟弟還錢了！
弟弟住著剛買的房子，他還帶著妻兒租房住，這算啥？
李銀霞急火攻心，想殺了蘇慶業的心都有，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又有些害怕，這時候想起來蘇秀月了。
自家閨女在城裏打拼久了，讀書又多，見得聽的都比他們多，她得問問秀月咋想的。
當晚，蘇家人收攤很早，誰也沒有心思做生意了，李銀霞讓蘇慶業回去把秦蘭也叫到了租的地方，又讓蘇慶山把蘇秀月喊了過來。
姚紅聽丈夫說了弟弟的事情，已經恨得牙癢癢了，這老二好大的心思！
全家人替他買房，他想的倒是舒坦，今兒必須把話說清楚了，否則她姚紅帶著孩子就回娘家！
一路上蘇慶山沒有跟蘇秀月說這事兒，只說咱媽有事找你，等蘇秀月抱著安安到了地方，才發現家裏氣壓低到嚇人。
李銀霞氣得臉色半天緩不過來，蘇正富稍微好些，跟蘇秀月說了這事兒，蘇秀月瞪大眼睛。
“二哥，你借了高利貸？”
她覺得二哥雖然人比較機靈聰明，但從來不是那種做事沒有成算的人，何況高利貸這種事情，就是鄉下人也都知道的，普通人沾了簡直死路一條！
蘇慶業點頭，竟然絲毫都不愧疚：“你嫂子眼看著要生二胎了，我總得給他們母子三人一個家，我沒本事，只能去借。”
蘇秀月簡直氣得笑了：“你沒本事，就要拿自己的命去拼嗎？”
旁邊的秦蘭看著自己丈夫被打的鼻青臉腫，忽然就哭了：“秀月，要是你肯借錢給你二哥，他也不會這樣了！你手上怎麽也不缺這一千多啊，現在也還來得及，你借給我們一千一把這錢還上，高利貸也就不會找你二哥麻煩了，我們以後一定會盡力還你錢的！”
旁邊姚紅冷笑：“你們兩口子主意打的真是好，明寬到現在還沒回來，秀月才被審計局趕出去，現在還住在租的地方，一個人帶孩子做生意，你們倒是想著問她借錢買房？”
秦蘭有些不服氣：“秀月不是買不起房子，是她不想買，秀月沒錢的話怎麽能開第二家那麽大的分店？”
蘇秀月想過長大之後很多事情都會變化的，但這變化也讓自己太失望了。
她目光平淡：“我是開了第二家店，但我是怎麽開的，我吃了多少苦，你們幫過我一次嗎？”
說著，蘇秀月伸出手，她手心裏都是紅痕，手背上也許多傷痕。
“就因為沒錢買房，所以我才這麽拼，我花了所有的積蓄去開店，我想買房所以我會為之努力，而不是盲目地選擇偏激的方式。要是都像你們一樣，為了買房去拿命威脅自己的家人，咱們兄妹三個，還不得把爸媽逼死三次？”
李銀霞坐在一旁，抹抹淚，她是真的憤怒又傷心。
蘇慶業心中有愧，但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他總不能半途而廢。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秀月，二哥以前是怎麽疼你的你也清楚，你現在幹脆直接說不想借錢給我，何必說你沒錢？你每個月給員工發的工資都好幾百了吧？”
蘇秀月看著眼前變得陌生的二哥，失望地搖搖頭：“二哥，你以前的確疼我，記得我考上大學的時候你說就算砸鍋賣鐵也要供我讀書。可是我有讓你為難過一點嗎？我讓你砸過一只鍋嗎？我在外頭就算再苦再累也不願意給家裏添麻煩。你是認準了我有錢不肯幫你是吧？你現在是不是很希望我把店關了，省下來的錢也要借給你？”
蘇慶業否認：“我沒那樣說，但我現在走投無路，你們也不肯幫我，那我被人打死算了！”
蘇正富氣得罵他：“你想死不如現在一頭撞死！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東西！”
蘇慶業也惱了：“反正現在也沒辦法了！大不了我死！”
說著他站起來就要往外走，蘇秀月冷聲說道：“誰說的沒辦法？”
秦蘭一喜，拉住蘇慶業：“秀月肯定願意幫咱們的，慶業你別走。”
蘇慶山跟姚紅都以為蘇秀月是要幫蘇慶業，眼神覆雜，然而蘇秀月卻淡淡說道：“把你房子賣了，自然還的上高利貸，沒錢買房子的時候就不要買。”
屋子裏一下子陷入靜默，誰也沒有料到，一向對家裏出手大方的蘇秀月，這回會拒絕幫忙。
而蘇秀月心裏卻很清楚，別說自己現在沒有能力幫二哥，就算有能力幫，也不能這樣幫。
蘇慶業似乎被激怒了，直接摔了門走人，秦蘭趕緊抱著孩子去追。
此時，安安哭了起來，蘇秀月看著沈默的李銀霞和蘇正富，她聲音有些低沈：“爸媽，我走了。”
李銀霞失神地擡頭：“秀月……”
蘇秀月輕輕一笑：“等我有空再來看你們。”
她獨自一個人抱著安安很快下樓，還是姚紅推了一把，蘇慶山才趕緊下去送她。
蘇秀月沈默地走了一會，蘇慶山也不擅長言辭，只推著自行車在後面跟著她。
忽然蘇秀月停了下來，她眼睛微微發紅：“大哥，是不是爸媽跟你們都覺得我很有錢？”
蘇慶山一楞，他的確不認為蘇秀月缺錢。
但他還是撓撓頭：“你就算有錢那也是你自己的。”
蘇秀月蒼涼一笑：“不用送我了，你回去吧。”
她越走越快，再也沒有回頭。
這事兒讓蘇秀月心裏挺難受的，爸媽一直都疼自己，但這件事上他們並沒有很直接地向著自己，而是也覺得自己是有錢的。
可是，她是真的沒有錢，也不認同蘇慶業的做法。
也許再好的親情，有時候也不是完美的，蘇秀月低頭看看在旁邊咿咿呀呀的安安，忽然特別想念周明寬。
如果他在就好了，他在的話自己還能有個懷抱可以依靠。
蘇秀月用手輕輕捏捏安安的臉蛋：“想不想爸爸呀？”
安安“啊啊”兩聲，蘇秀月心裏才稍微暖了一點，低頭親了她一口。
蘇家人也都清楚，蘇秀月說的很對，蘇慶業現在並不是沒有辦法的，他完全可以把房子賣了，盡快把高利貸還上，越是拖延，利息就越高，再拖下去，只怕賣了房子都還不上了。
可是蘇慶業舍不得啊！在這屋子住了十來天，幸福感飆升，他甚至覺得自己死都不想搬出去了。
要是他死了，換來個房子，好像也不錯？畢竟他這輩子不知道能不能靠自己賺錢買到個房子。
蘇慶業堅持不賣房子，李銀霞把什麽臟話都罵出來了，可他就算咬死了不願意賣。
姚紅心裏氣得要死，讓蘇慶山去李銀霞那裏把蘇慶山該得的錢拿出來，結果李銀霞替蘇慶業還了三百塊之後，也沒剩多少了，接下來賣菜還要留些成本錢，也給不了蘇慶山多少錢。
蘇慶山生氣，姚紅氣得直哭，鬧了幾回，李銀霞頭疼得要死。
沒多久，高利貸的人又來了，這回是提前來的，蘇慶業再次被堵在菜市場裏。
這次人家直接伸手要四百塊，蘇慶業跟個木頭似地當著自己爸跟大哥被人打趴在地。
一下一下的拳頭，蘇慶業慘叫聲傳來，蘇正富雙手都在顫抖，撲通跪在地上：“求你們了！別打了！”
那些人根本不理會蘇正富，打了一通之後，又再次拿出刀子：“錢呢？還不還？”
蘇慶山早就去喊李銀霞了，這回李銀霞只拿得出來一百多塊，老淚縱橫地作揖求道：“各位大爺行行好，我們今天只有這麽多，再過兩天，就兩天，我們一定把錢還上！”
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他們要的畢竟是錢，要一根手指也沒什麽用，便接了錢冷酷地說：“那好，後天我們再過來！”
等那些人一走，李銀霞撲通跪在蘇慶業的面前：“慶業啊！當媽求你了！把房子賣了吧！不然你就沒命了啊！”
蘇慶業摸摸嘴角的血，聲音遲緩：“房子就是我的命，我不會賣的。秀月有錢，媽，秀月能幫我。”
他說完一瘸一拐地走了。
李銀霞癱倒在地，她怎麽拉的下臉去求秀月？
蘇慶業剛離開菜市場，身後就跟上來個人，是個打扮很時尚的女人，她笑瞇瞇地看著蘇慶業：“我可以幫你，借錢給你還高利貸，並且不會逼著你還錢。只要你願意跟我合作，怎麽樣？”
看著不認識的女人，蘇慶業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麽可合作的。
“你什麽意思？”
那女人湊過來，在蘇慶業耳旁說了一句話，蘇慶業立即後退幾步：“秀月會幫我的，我不需要你們。”
“好，那看她明天會不會借錢給你們？”女人笑意盈盈的臉上仿佛是嘲笑。
蘇慶業握緊拳頭，蘇秀月開著兩家店，要是這次不肯幫自己，那他們的兄妹情分其實也沒什麽重量了。
“她明天會幫我的，如果她沒有幫我，你再說這話吧！”
李銀霞見蘇慶業死活不肯賣房，也拉不下臉去找蘇秀月，但一想到兒子後天說不定會被人砍掉手指，她心裏又難受。
或許秀月幾百塊還是出得起的吧？
以前秀月還在縣城上班的時候每次回家都是幾百幾百地給自己，現在開了那麽大的店，不該出不起的。
李銀霞最終還是去找了蘇秀月，尷尬地說，只借四百塊，等他們賣菜把錢賺回來，肯定把錢還給蘇秀月。
蘇秀月心裏涼了一片，她目光澄澈地看著李銀霞：“媽，您以前疼我，都是假的嗎？我現在一個人有多苦，您不知道嗎？”
她裝修工人都不敢多請，好多事自己上前，搬家也不敢請人，小身板騎著三輪車一趟趟地運，結果就是這樣嗎？
蘇秀月落淚了，李銀霞嚇得趕緊道歉：“閨女，媽錯了！媽再也不提這個了，這樣，你中午想吃啥？媽給你做！”
蘇秀月搖搖頭：“不用了媽，您回去帶小山子和小風鈴吧。我中午隨便湊合一頓就行了。”
李銀霞這一走就是一個月沒再出現，她愧疚的很，不知道咋面對蘇秀月，而蘇慶業來問的時候，她只能冷著心腸說蘇秀月也沒錢，讓蘇慶業自己想辦法。
她原本是想逼著蘇慶業賣房的，卻沒有料到蘇慶業也不知道用的啥辦法，把高利貸還了，但是房子卻沒賣。
這件事寒了一大家子的心，姚紅跟婆婆徹底有了心結，一家子過的都不開心。
但生活還是得照舊，蘇正富頭疼犯的越來越經常，但只能忍著，他不舍得去醫院。
轉眼到了七月份了，周明寬這一走，已經是四個月了，安安十個月了，扶著凳子都可以走路了，每天都是蘇秀月的開心果兒。
兩家店的生活逐漸穩定下來，蘇秀月也漸漸有了些存款。
對於娘家的事情，她不是不關心，但想到之前的事情，寒心更多，也逼著自己不去想。
還好，她還有蘇秀琴，秀琴的婆婆把安安照顧的很好，而蘇秀月店裏也缺人，便提出來讓李阿姨同時帶大勇和安安，而蘇秀琴來自己店裏上班，這樣一來蘇秀琴也能躲賺一份錢。
最主要的是，蘇秀琴幹活十分踏實，又很好學，蘇秀月信得過她。
李阿姨怕兒媳辛苦，也怕蘇秀月受委屈，而蘇秀琴卻躍躍欲試，她看著蘇秀月每天打拼，其實很想跟蘇秀月一樣。
最終一家人商議了下，蘇秀琴還是到了蘇秀月的店裏上班。
她雖然也知道二叔一家都在省城，但卻沒有去拜見過，也是怕人多嘴雜把自己的消息透露給了自己親爸媽，到時候萬一王海玲再追過來，自己的安生日子是別想過了。
再加上後來知道了蘇慶業的事情，蘇秀月也很唏噓，現在的人咋都這麽自私呢，秀月有多辛苦他們都看不到嗎？
一邊蘇秀琴也感嘆，原本以為二叔二嬸是最疼閨女的，可是現在看涉及到了大事，似乎也是兒子更重要一些。
其實，李銀霞早就後悔死了，她責怪自己不該一時動搖去找秀月，讓秀月那麽難受。
閨女都那麽辛苦了，她還去添亂！
李銀霞連著失眠大半個月，想去找閨女，又放不下臉面，一下子急速瘦了好些。
她惦記蘇秀月，讓蘇慶山去送了幾回自己蒸的包子饅頭，蘇秀月倒也收下了，還讓蘇慶山帶回來些吃的用的，甚至有一回讓蘇慶山帶回去一只風扇。
他們租的地方還是挺熱的，一直沒舍得買風扇，李銀霞感動的一塌糊塗，但也沒用得上風扇，而是讓給小孫子用了。
她琢磨著，過幾天自己還是親自去一趟秀月那裏，再怎麽樣，那也是自己的親閨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可能不心疼。
李銀霞還沒行動呢，倒是蘇慶業行動了，他找了過來，給爸媽鄭重地道歉，磕頭，說自己從前是一時糊塗才犯了錯，但好在後來及時找秦蘭的同事借了錢還了高利貸，希望以後爸媽能原諒自己。
聽到兒子說這話，蘇正富兩口子才算舒服了些，指著蘇慶業說：“這回你傷害的是秀月，你不把秀月哄好，我們原諒你也沒用！”
蘇慶業點頭：“那是自然，正好咱們一家子好久沒聚過了，我打算去請秀月和安安一起來吃個飯，到時候讓秦蘭下廚，也當表達我們的歉意。”
秦蘭身孕也快五個月了，她事先跟蘇慶業都商議好的，自然點頭笑道：“就是，爸媽不要嫌棄我們。”
蘇慶業帶著大腹便便的秦蘭去了蘇秀月的店裏，蘇秀月也沒甩臉子，給他們倒了茶，寒暄了幾句，蘇慶業才提到要聚餐的事情。
“秀月，你也好久沒回過家了，是二哥不好，二哥跟你道歉，回去吃頓飯吧，咱爸媽都惦記著你。”
蘇秀月知道，父母沒有隔夜的仇，何況爸媽其實也不是壞人，當時被高利貸逼成那樣，誰都有慌亂的時候。
她點頭：“好，我帶安安回去。”
蘇慶業舒了口氣，打量了一番蘇秀月的新店，果真氣派的很，他正看著看著，瞧見個熟悉的身影，立即站了起來。
“秀琴？！”蘇慶業有些懷疑自己眼花了。
蘇秀琴一楞，她沒註意到蘇慶業來了，但既然都碰面了，也只好打個招呼。
“慶業哥。”蘇秀琴靦腆一笑。
旁邊的秦蘭扶著腰站起來：“秀琴啊，你在這上班？”
蘇秀琴看看秀月，然後點頭：“是啊，秀月這裏近來有些忙，我過來幫幫忙。”
秦蘭羨慕地說：“秀琴，你是不是也學會推拿了呀。”
蘇秀琴老實，她其實已經學會了，並且手藝還很不錯，每天都能接待不少客戶，但卻總覺得自己會的還很少。
“我還不太懂，主要就是幫秀月打打下手呢。”
蘇秀月也笑：“秀琴你就是謙虛，我看你做的就很好了！哪天有空你也一起我媽家吃吃飯吧。”
她們說著話，沒註意到秦蘭臉色有些不好，蘇慶業還在跟蘇秀琴說話呢，秦蘭扶著腰說：“我覺得有些累，慶業，要不咱先回去，等過兩天秀月回去了再好好聊吧。”
秦蘭畢竟是孕婦，蘇慶業立即帶她回去了，但路上秦蘭卻委屈地落淚了。
“慶業，原本我覺得秀月待咱們還是親厚的，可是現在越想越難受。你說秀琴那性子都能去秀月的店裏幹活掙錢，秀月咋沒想過讓我跟大嫂過去呢？我同事都笑話我，說我傻，原來我還跟她們吵嘴，可現在我也覺得自己傻了……”
在蘇秀月的店裏，一個月至少五十塊錢，可是她去做女工，才二三十塊錢。
那蘇秀琴也只會打雜，不會推拿按摩什麽的，還不是蘇秀月開後門了？
蘇慶業眉頭緊緊地皺著：“她已經不是以前的秀月了，這回我的命差點沒了，她一毛錢也沒出過，我已經看清她了。我跟你說過的話你記住了，以後咱們只能靠自己。”
秦蘭點點頭：“我都知道，我會照做的。”
吃飯那天，蘇秀月給李銀霞和蘇正富一人帶了一套新衣服，又給李銀霞塞了一百塊錢。
“媽，這個月店裏生意稍微好了些，這錢你拿著，留著生活用。我看你跟爸翻來覆去就那幾件衣服，還不涼快，就給你們買了新的。”
李銀霞眼睛濕潤了，兒子肯定想不到給自己買衣服，媳婦兒如今也都有了心結，也就秀月想著他們了！
她用手背擦擦眼：“秀月呀，媽對不起你。”
蘇秀月笑了：“媽，您把我生下來就是最大的恩情了，女兒沒有大的回報，只能用些小東西回報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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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慶業心裏是有打算的，他知道，自己去問爹媽借錢，問蘇秀月借錢，肯定都借不到多少，但要是他的命受到了威脅，爹媽跟妹子還能真的不出錢嗎？
他們不是沒錢，只是不想輕易借給自己，只有用這種方式，才能逼得他們百分百出錢救自己。
蘇正富嚇壞了，他是個農村老漢子，啥時候見過這種場面，這些人都是不要命的，他看得出來。
“我，我身上哪來的錢？錢都在你媽那！”蘇正富心疼兒子，可是他身上的確沒有錢啊。
蘇慶業不甘心地擡頭看蘇慶山：“大哥救救我！快救救我！”
說著他被人狠狠地用胳膊肘捅了一下：“到底還不還錢？老子沒時間浪費在你身上！”
蘇慶山楞楞地看著蘇慶業，忽然問了：“慶業，你買房子的錢是借了高利貸？這些人是放高利貸的？”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弟弟會作出來這種事情，高利貸哪裏是人可以碰的？
蘇慶業又被連打幾下，嘴裏吐出血水：“爸！大哥！救命啊！去找媽要錢啊！”
畢竟是親兒子親弟弟，雖然蘇正富跟蘇慶山氣得都有些牙癢癢，但眼看著那些人都亮出來刀子了，蘇正富只得揮手叫蘇慶山回去找李銀霞要錢。
蘇慶山一根筋，回去就沖李銀霞說自己弟弟借了高利貸現在快被人打死了！
李銀霞嚇得差點暈過去，但想到現在是法制社會，也不是很信，只帶了一小部分錢就匆匆去了菜市場。
待看到蘇慶業被人摁在那裏鬼哭狼嚎時，她一下子害怕了。
“你們放開我兒子！”
誰知道李銀霞被人一把推開，摔得牙都流血了：“死老娘們，這是你兒子？他欠我們一千一！今兒至少得還三百塊！要是還不上哪，剁一根手指！”
說著，明晃晃的刀子被放到蘇慶業的手上，四周圍著的人都發出一聲害怕的驚嘆，李銀霞心都在滴血了，哭喊著說：“慶業哪！你糊塗啊！”
最終，李銀霞還是返回去拿了三百塊回來，替蘇慶業還了這個錢，那些人才拿錢走人，走之前還要警告：“去掉這三百，還剩九百！記得按時還，否則你的手就別想要了！”
等他們一走，李銀霞用盡了力氣甩了蘇慶業一個大耳刮子！
“說！誰允許你去借高利貸的！”李銀霞瘋了一樣地嘶吼。
蘇慶業也不擡頭，梗著脖子說：“我要買房，你們都不肯借錢給我，我只能去借。要是你們借錢給我，我用得著這樣嗎？”
李銀霞更氣了：“你買的起嗎？買不起就非要打腫臉充胖子？你說！你這錢打算咋還？”
蘇慶業沒吭聲，他意思很明顯，他是還不起的，只有靠家人。
蘇慶山就算再傻也明白了，自己弟弟這一招走得真是妙！
家裏人肯定不能放著他不管，蘇慶業借了高利貸，房子拿到手，死豬不怕開水燙，沒錢還，那家裏人還能不想辦法幫他還？總不能看著他缺胳膊少腿吧？
他有些不開心了，他媽媽拿出來的錢裏，還有自己的一部分呢，總不能都替弟弟還錢了！
弟弟住著剛買的房子，他還帶著妻兒租房住，這算啥？
李銀霞急火攻心，想殺了蘇慶業的心都有，但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又有些害怕，這時候想起來蘇秀月了。
自家閨女在城裏打拼久了，讀書又多，見得聽的都比他們多，她得問問秀月咋想的。
當晚，蘇家人收攤很早，誰也沒有心思做生意了，李銀霞讓蘇慶業回去把秦蘭也叫到了租的地方，又讓蘇慶山把蘇秀月喊了過來。
姚紅聽丈夫說了弟弟的事情，已經恨得牙癢癢了，這老二好大的心思！
全家人替他買房，他想的倒是舒坦，今兒必須把話說清楚了，否則她姚紅帶著孩子就回娘家！
一路上蘇慶山沒有跟蘇秀月說這事兒，只說咱媽有事找你，等蘇秀月抱著安安到了地方，才發現家裏氣壓低到嚇人。
李銀霞氣得臉色半天緩不過來，蘇正富稍微好些，跟蘇秀月說了這事兒，蘇秀月瞪大眼睛。
“二哥，你借了高利貸？”
她覺得二哥雖然人比較機靈聰明，但從來不是那種做事沒有成算的人，何況高利貸這種事情，就是鄉下人也都知道的，普通人沾了簡直死路一條！
蘇慶業點頭，竟然絲毫都不愧疚：“你嫂子眼看著要生二胎了，我總得給他們母子三人一個家，我沒本事，只能去借。”
蘇秀月簡直氣得笑了：“你沒本事，就要拿自己的命去拼嗎？”
旁邊的秦蘭看著自己丈夫被打的鼻青臉腫，忽然就哭了：“秀月，要是你肯借錢給你二哥，他也不會這樣了！你手上怎麽也不缺這一千多啊，現在也還來得及，你借給我們一千一把這錢還上，高利貸也就不會找你二哥麻煩了，我們以後一定會盡力還你錢的！”
旁邊姚紅冷笑：“你們兩口子主意打的真是好，明寬到現在還沒回來，秀月才被審計局趕出去，現在還住在租的地方，一個人帶孩子做生意，你們倒是想著問她借錢買房？”
秦蘭有些不服氣：“秀月不是買不起房子，是她不想買，秀月沒錢的話怎麽能開第二家那麽大的分店？”
蘇秀月想過長大之後很多事情都會變化的，但這變化也讓自己太失望了。
她目光平淡：“我是開了第二家店，但我是怎麽開的，我吃了多少苦，你們幫過我一次嗎？”
說著，蘇秀月伸出手，她手心裏都是紅痕，手背上也許多傷痕。
“就因為沒錢買房，所以我才這麽拼，我花了所有的積蓄去開店，我想買房所以我會為之努力，而不是盲目地選擇偏激的方式。要是都像你們一樣，為了買房去拿命威脅自己的家人，咱們兄妹三個，還不得把爸媽逼死三次？”
李銀霞坐在一旁，抹抹淚，她是真的憤怒又傷心。
蘇慶業心中有愧，但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他總不能半途而廢。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秀月，二哥以前是怎麽疼你的你也清楚，你現在幹脆直接說不想借錢給我，何必說你沒錢？你每個月給員工發的工資都好幾百了吧？”
蘇秀月看著眼前變得陌生的二哥，失望地搖搖頭：“二哥，你以前的確疼我，記得我考上大學的時候你說就算砸鍋賣鐵也要供我讀書。可是我有讓你為難過一點嗎？我讓你砸過一只鍋嗎？我在外頭就算再苦再累也不願意給家裏添麻煩。你是認準了我有錢不肯幫你是吧？你現在是不是很希望我把店關了，省下來的錢也要借給你？”
蘇慶業否認：“我沒那樣說，但我現在走投無路，你們也不肯幫我，那我被人打死算了！”
蘇正富氣得罵他：“你想死不如現在一頭撞死！我怎麽生了你這麽個東西！”
蘇慶業也惱了：“反正現在也沒辦法了！大不了我死！”
說著他站起來就要往外走，蘇秀月冷聲說道：“誰說的沒辦法？”
秦蘭一喜，拉住蘇慶業：“秀月肯定願意幫咱們的，慶業你別走。”
蘇慶山跟姚紅都以為蘇秀月是要幫蘇慶業，眼神覆雜，然而蘇秀月卻淡淡說道：“把你房子賣了，自然還的上高利貸，沒錢買房子的時候就不要買。”
屋子裏一下子陷入靜默，誰也沒有料到，一向對家裏出手大方的蘇秀月，這回會拒絕幫忙。
而蘇秀月心裏卻很清楚，別說自己現在沒有能力幫二哥，就算有能力幫，也不能這樣幫。
蘇慶業似乎被激怒了，直接摔了門走人，秦蘭趕緊抱著孩子去追。
此時，安安哭了起來，蘇秀月看著沈默的李銀霞和蘇正富，她聲音有些低沈：“爸媽，我走了。”
李銀霞失神地擡頭：“秀月……”
蘇秀月輕輕一笑：“等我有空再來看你們。”
她獨自一個人抱著安安很快下樓，還是姚紅推了一把，蘇慶山才趕緊下去送她。
蘇秀月沈默地走了一會，蘇慶山也不擅長言辭，只推著自行車在後面跟著她。
忽然蘇秀月停了下來，她眼睛微微發紅：“大哥，是不是爸媽跟你們都覺得我很有錢？”
蘇慶山一楞，他的確不認為蘇秀月缺錢。
但他還是撓撓頭：“你就算有錢那也是你自己的。”
蘇秀月蒼涼一笑：“不用送我了，你回去吧。”
她越走越快，再也沒有回頭。
這事兒讓蘇秀月心裏挺難受的，爸媽一直都疼自己，但這件事上他們並沒有很直接地向著自己，而是也覺得自己是有錢的。
可是，她是真的沒有錢，也不認同蘇慶業的做法。
也許再好的親情，有時候也不是完美的，蘇秀月低頭看看在旁邊咿咿呀呀的安安，忽然特別想念周明寬。
如果他在就好了，他在的話自己還能有個懷抱可以依靠。
蘇秀月用手輕輕捏捏安安的臉蛋：“想不想爸爸呀？”
安安“啊啊”兩聲，蘇秀月心裏才稍微暖了一點，低頭親了她一口。
蘇家人也都清楚，蘇秀月說的很對，蘇慶業現在並不是沒有辦法的，他完全可以把房子賣了，盡快把高利貸還上，越是拖延，利息就越高，再拖下去，只怕賣了房子都還不上了。
可是蘇慶業舍不得啊！在這屋子住了十來天，幸福感飆升，他甚至覺得自己死都不想搬出去了。
要是他死了，換來個房子，好像也不錯？畢竟他這輩子不知道能不能靠自己賺錢買到個房子。
蘇慶業堅持不賣房子，李銀霞把什麽臟話都罵出來了，可他就算咬死了不願意賣。
姚紅心裏氣得要死，讓蘇慶山去李銀霞那裏把蘇慶山該得的錢拿出來，結果李銀霞替蘇慶業還了三百塊之後，也沒剩多少了，接下來賣菜還要留些成本錢，也給不了蘇慶山多少錢。
蘇慶山生氣，姚紅氣得直哭，鬧了幾回，李銀霞頭疼得要死。
沒多久，高利貸的人又來了，這回是提前來的，蘇慶業再次被堵在菜市場裏。
這次人家直接伸手要四百塊，蘇慶業跟個木頭似地當著自己爸跟大哥被人打趴在地。
一下一下的拳頭，蘇慶業慘叫聲傳來，蘇正富雙手都在顫抖，撲通跪在地上：“求你們了！別打了！”
那些人根本不理會蘇正富，打了一通之後，又再次拿出刀子：“錢呢？還不還？”
蘇慶山早就去喊李銀霞了，這回李銀霞只拿得出來一百多塊，老淚縱橫地作揖求道：“各位大爺行行好，我們今天只有這麽多，再過兩天，就兩天，我們一定把錢還上！”
那些人互相看了一眼，他們要的畢竟是錢，要一根手指也沒什麽用，便接了錢冷酷地說：“那好，後天我們再過來！”
等那些人一走，李銀霞撲通跪在蘇慶業的面前：“慶業啊！當媽求你了！把房子賣了吧！不然你就沒命了啊！”
蘇慶業摸摸嘴角的血，聲音遲緩：“房子就是我的命，我不會賣的。秀月有錢，媽，秀月能幫我。”
他說完一瘸一拐地走了。
李銀霞癱倒在地，她怎麽拉的下臉去求秀月？
蘇慶業剛離開菜市場，身後就跟上來個人，是個打扮很時尚的女人，她笑瞇瞇地看著蘇慶業：“我可以幫你，借錢給你還高利貸，並且不會逼著你還錢。只要你願意跟我合作，怎麽樣？”
看著不認識的女人，蘇慶業想不到自己身上有什麽可合作的。
“你什麽意思？”
那女人湊過來，在蘇慶業耳旁說了一句話，蘇慶業立即後退幾步：“秀月會幫我的，我不需要你們。”
“好，那看她明天會不會借錢給你們？”女人笑意盈盈的臉上仿佛是嘲笑。
蘇慶業握緊拳頭，蘇秀月開著兩家店，要是這次不肯幫自己，那他們的兄妹情分其實也沒什麽重量了。
“她明天會幫我的，如果她沒有幫我，你再說這話吧！”
李銀霞見蘇慶業死活不肯賣房，也拉不下臉去找蘇秀月，但一想到兒子後天說不定會被人砍掉手指，她心裏又難受。
或許秀月幾百塊還是出得起的吧？
以前秀月還在縣城上班的時候每次回家都是幾百幾百地給自己，現在開了那麽大的店，不該出不起的。
李銀霞最終還是去找了蘇秀月，尷尬地說，只借四百塊，等他們賣菜把錢賺回來，肯定把錢還給蘇秀月。
蘇秀月心裏涼了一片，她目光澄澈地看著李銀霞：“媽，您以前疼我，都是假的嗎？我現在一個人有多苦，您不知道嗎？”
她裝修工人都不敢多請，好多事自己上前，搬家也不敢請人，小身板騎著三輪車一趟趟地運，結果就是這樣嗎？
蘇秀月落淚了，李銀霞嚇得趕緊道歉：“閨女，媽錯了！媽再也不提這個了，這樣，你中午想吃啥？媽給你做！”
蘇秀月搖搖頭：“不用了媽，您回去帶小山子和小風鈴吧。我中午隨便湊合一頓就行了。”
李銀霞這一走就是一個月沒再出現，她愧疚的很，不知道咋面對蘇秀月，而蘇慶業來問的時候，她只能冷著心腸說蘇秀月也沒錢，讓蘇慶業自己想辦法。
她原本是想逼著蘇慶業賣房的，卻沒有料到蘇慶業也不知道用的啥辦法，把高利貸還了，但是房子卻沒賣。
這件事寒了一大家子的心，姚紅跟婆婆徹底有了心結，一家子過的都不開心。
但生活還是得照舊，蘇正富頭疼犯的越來越經常，但只能忍著，他不舍得去醫院。
轉眼到了七月份了，周明寬這一走，已經是四個月了，安安十個月了，扶著凳子都可以走路了，每天都是蘇秀月的開心果兒。
兩家店的生活逐漸穩定下來，蘇秀月也漸漸有了些存款。
對於娘家的事情，她不是不關心，但想到之前的事情，寒心更多，也逼著自己不去想。
還好，她還有蘇秀琴，秀琴的婆婆把安安照顧的很好，而蘇秀月店裏也缺人，便提出來讓李阿姨同時帶大勇和安安，而蘇秀琴來自己店裏上班，這樣一來蘇秀琴也能躲賺一份錢。
最主要的是，蘇秀琴幹活十分踏實，又很好學，蘇秀月信得過她。
李阿姨怕兒媳辛苦，也怕蘇秀月受委屈，而蘇秀琴卻躍躍欲試，她看著蘇秀月每天打拼，其實很想跟蘇秀月一樣。
最終一家人商議了下，蘇秀琴還是到了蘇秀月的店裏上班。
她雖然也知道二叔一家都在省城，但卻沒有去拜見過，也是怕人多嘴雜把自己的消息透露給了自己親爸媽，到時候萬一王海玲再追過來，自己的安生日子是別想過了。
再加上後來知道了蘇慶業的事情，蘇秀月也很唏噓，現在的人咋都這麽自私呢，秀月有多辛苦他們都看不到嗎？
一邊蘇秀琴也感嘆，原本以為二叔二嬸是最疼閨女的，可是現在看涉及到了大事，似乎也是兒子更重要一些。
其實，李銀霞早就後悔死了，她責怪自己不該一時動搖去找秀月，讓秀月那麽難受。
閨女都那麽辛苦了，她還去添亂！
李銀霞連著失眠大半個月，想去找閨女，又放不下臉面，一下子急速瘦了好些。
她惦記蘇秀月，讓蘇慶山去送了幾回自己蒸的包子饅頭，蘇秀月倒也收下了，還讓蘇慶山帶回來些吃的用的，甚至有一回讓蘇慶山帶回去一只風扇。
他們租的地方還是挺熱的，一直沒舍得買風扇，李銀霞感動的一塌糊塗，但也沒用得上風扇，而是讓給小孫子用了。
她琢磨著，過幾天自己還是親自去一趟秀月那裏，再怎麽樣，那也是自己的親閨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可能不心疼。
李銀霞還沒行動呢，倒是蘇慶業行動了，他找了過來，給爸媽鄭重地道歉，磕頭，說自己從前是一時糊塗才犯了錯，但好在後來及時找秦蘭的同事借了錢還了高利貸，希望以後爸媽能原諒自己。
聽到兒子說這話，蘇正富兩口子才算舒服了些，指著蘇慶業說：“這回你傷害的是秀月，你不把秀月哄好，我們原諒你也沒用！”
蘇慶業點頭：“那是自然，正好咱們一家子好久沒聚過了，我打算去請秀月和安安一起來吃個飯，到時候讓秦蘭下廚，也當表達我們的歉意。”
秦蘭身孕也快五個月了，她事先跟蘇慶業都商議好的，自然點頭笑道：“就是，爸媽不要嫌棄我們。”
蘇慶業帶著大腹便便的秦蘭去了蘇秀月的店裏，蘇秀月也沒甩臉子，給他們倒了茶，寒暄了幾句，蘇慶業才提到要聚餐的事情。
“秀月，你也好久沒回過家了，是二哥不好，二哥跟你道歉，回去吃頓飯吧，咱爸媽都惦記著你。”
蘇秀月知道，父母沒有隔夜的仇，何況爸媽其實也不是壞人，當時被高利貸逼成那樣，誰都有慌亂的時候。
她點頭：“好，我帶安安回去。”
蘇慶業舒了口氣，打量了一番蘇秀月的新店，果真氣派的很，他正看著看著，瞧見個熟悉的身影，立即站了起來。
“秀琴？！”蘇慶業有些懷疑自己眼花了。
蘇秀琴一楞，她沒註意到蘇慶業來了，但既然都碰面了，也只好打個招呼。
“慶業哥。”蘇秀琴靦腆一笑。
旁邊的秦蘭扶著腰站起來：“秀琴啊，你在這上班？”
蘇秀琴看看秀月，然後點頭：“是啊，秀月這裏近來有些忙，我過來幫幫忙。”
秦蘭羨慕地說：“秀琴，你是不是也學會推拿了呀。”
蘇秀琴老實，她其實已經學會了，並且手藝還很不錯，每天都能接待不少客戶，但卻總覺得自己會的還很少。
“我還不太懂，主要就是幫秀月打打下手呢。”
蘇秀月也笑：“秀琴你就是謙虛，我看你做的就很好了！哪天有空你也一起我媽家吃吃飯吧。”
她們說著話，沒註意到秦蘭臉色有些不好，蘇慶業還在跟蘇秀琴說話呢，秦蘭扶著腰說：“我覺得有些累，慶業，要不咱先回去，等過兩天秀月回去了再好好聊吧。”
秦蘭畢竟是孕婦，蘇慶業立即帶她回去了，但路上秦蘭卻委屈地落淚了。
“慶業，原本我覺得秀月待咱們還是親厚的，可是現在越想越難受。你說秀琴那性子都能去秀月的店裏幹活掙錢，秀月咋沒想過讓我跟大嫂過去呢？我同事都笑話我，說我傻，原來我還跟她們吵嘴，可現在我也覺得自己傻了……”
在蘇秀月的店裏，一個月至少五十塊錢，可是她去做女工，才二三十塊錢。
那蘇秀琴也只會打雜，不會推拿按摩什麽的，還不是蘇秀月開後門了？
蘇慶業眉頭緊緊地皺著：“她已經不是以前的秀月了，這回我的命差點沒了，她一毛錢也沒出過，我已經看清她了。我跟你說過的話你記住了，以後咱們只能靠自己。”
秦蘭點點頭：“我都知道，我會照做的。”
吃飯那天，蘇秀月給李銀霞和蘇正富一人帶了一套新衣服，又給李銀霞塞了一百塊錢。
“媽，這個月店裏生意稍微好了些，這錢你拿著，留著生活用。我看你跟爸翻來覆去就那幾件衣服，還不涼快，就給你們買了新的。”
李銀霞眼睛濕潤了，兒子肯定想不到給自己買衣服，媳婦兒如今也都有了心結，也就秀月想著他們了！
她用手背擦擦眼：“秀月呀，媽對不起你。”
蘇秀月笑了：“媽，您把我生下來就是最大的恩情了，女兒沒有大的回報，只能用些小東西回報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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