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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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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家跟蘇家住得近,但結婚這事兒圖的就是熱鬧和喜慶,雖然兩家是鄰居,但周明寬還是拖了自己在縣城的戰友借了輛轎車開到他們村兒來。

戰友當司機,周明寬坐在副駕駛,一路上都在撒糖果,花生,在村裏繞了一大圈,這才停在蘇家的門口。

蘇家門口熱熱鬧鬧的一大堆人等著,鞭炮聲四起,周明寬打開車門直奔蘇秀月的閨房,門口不少攔門的嫂子大姐,站最前頭的是小山子,他伸著手笑道:“姑父,紅包。”

周明寬利落地從懷裏掏出來一只紅包給了小山子,那群嫂子大姐也湧上來:“紅包!沒有紅包新郎不能進門!”

這些都是村兒裏跟蘇家走的近的年輕女人們,王彩鳳特地叮囑過周明寬家裏有這個習俗,周明寬也不小氣,掏出來幾個紅包遞出去,立即遭到了哄搶,趁著別人搶紅包,他擠進了房門。

蘇秀月穿著婚紗,蓋著蓋頭,安靜地坐在床上,周明寬心跳加快,一步步走過去正想跪下給她戴戒指,忽然秦蘭和姚紅這兩位親嫂子攔在了周明寬的面前。

“明寬!可別忙著想把我們秀月接走,可沒那麽容易!”

說著,姚紅端過來一只木盤子:“來,把這個喝了!”

木盤子裏裝了四碗液體,那顏色都是褐色的,也看不出來是什麽,周明寬看看蘇秀月,蘇秀月蓋著蓋頭也看不出來什麽表情,他笑笑:“好,我喝!”

第一碗喝下去,周明寬酸得閉了閉眼,秦蘭捂嘴一笑:“什麽味道?”

“酸的。”

第二碗喝下去,倒是還好,秦蘭又問:“這一碗呢?”

“甜的。”

第三碗喝下去,周明寬好艱難才忍住沒吐出來,秦蘭和姚紅都低頭憋笑:“啥味兒?”

“兩位嫂子,這是苦的……”周明寬失笑。

最後一碗,周明寬剛喝下去,就被嗆得劇烈地咳了起來,姚紅趕緊遞上去一杯清水:“這碗啥味兒?”

周明寬還沒說話,一個勁地咳嗽,蘇秀月偷偷從蓋頭下面往外看,心疼壞了。

他不是很能吃辣,不知道是不是辣得受不了了?

果然,周明寬被辣得臉色都變了,喝了好幾杯清水才緩過來:“這是辣的!”

姚紅一拍手:“這就對了!酸甜苦辣水,你得一口幹,往後不許讓我們秀月受一丁點委屈!”

原來是這個意思,周明寬立即挺直脊背:“我保證不讓秀月受任何委屈!”

說完,他彎腰下去,溫柔地把蘇秀月從床上抱起來,穿過人群,把蘇秀月抱到了車裏。

李銀霞跟蘇正富一直都沒有上前,他倆躲在人群後頭,眼睛都紅紅的,看著心肝寶貝兒秀月穿著婚紗被周明寬抱出來,李銀霞再也沒忍住眼淚。

按照規矩,周明寬是要直接把蘇秀月抱出去的,但他頓住腳步,轉彎到二老面前,鄭重地說:“爸媽,我會對秀月好的!我把她娶走了!”

李銀霞靠在蘇正富肩上,一只手捂住臉,一只手沖他揮揮。

蘇正富嗓子也發硬:“去吧,去吧。”

蘇秀月被抱在懷裏,早已淚流滿面,她明白蘇正富跟李銀霞對自己的感情,更覺得難以割舍,雖然只是從這個門嫁到隔壁的門裏。

新娘被抱上車,車子又沿著村裏繞了一圈,這才停在周家門口。

王彩鳳笑得臉上跟開了朵菊花似的,周明寬跟蘇秀月給她下跪敬茶,她笑瞇瞇地給蘇秀月遞了個大紅包。

接著,兩人拜堂,被送入洞房,周家的一個嬸子送了碗餃子和湯圓進來,讓周明寬吃。

周明寬老實吃了一口,又餵給蘇秀月一口,立即皺眉:“嬸子,這咋是生的?”

周嬸子嘿嘿一笑:“那生幾個?”

蘇秀月已經被掀開了蓋頭,低頭坐在新房的床上,聽到這話也很不好意思,周明寬看看她,再看看周嬸子:“生倆!”

周嬸子又問蘇秀月:“秀月哪,咱生幾個?”

蘇秀月知道自己不回答他們是不會放過自己的,幹脆小聲說:“生倆。”

一屋子都笑了起來,幾個族裏的兄弟姐妹又過來象征似地鬧了鬧洞房,但因為周明寬事先打過招呼,因此也沒人敢碰蘇秀月一下,沒一會也就出去了,新房裏只剩了他倆。

蘇秀月從早上天不亮就被折騰起來化妝,化好妝又僵坐了那麽久,一口水也沒喝過,這會兒又累又餓,只想趕緊脫了鞋和婚紗在床上好好躺一會。

她還沒脫鞋呢,周明寬忽然單膝跪在她腳邊:“秀月,我終於娶到你了。”

他眼睛裏都是溫柔的喜悅跟愛意:“以後家務我做,掙錢也是我來,等有了孩子我來帶,你讓我往東我不敢往西,秀月,要是你還有什麽要求都告訴我,我一定努力都做到!”

蘇秀月踢了他一腳,抿嘴笑:“這不是你早就做到的了嗎?”

想到剛剛周明寬去接自己的時候,喝下的那四碗湯,她伸手拉他起來,濕熱的唇忽然吻了上去。

“讓我也嘗嘗酸甜苦辣是什麽滋味,以後,咱倆一起承擔一切。”她靠在他胸口,溫柔得像只小兔子。

婚禮過後,蘇秀月跟周明寬很快就要回省城了,倆人從租的地方搬到了新房子裏,雖然屋子不大,但好歹是自己的地方,倒是溫馨的很。

蘇秀月原來的房東見蘇秀月搬走了倒是沒有多想什麽,崔曉燕心裏難受極了,那次的事情她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解釋,以為蘇秀月是因為這事兒搬走的,原本想找蘇秀月好好說說,卻聽蘇秀月說自己只是結婚了所以才要搬走的。

原來是結婚了,崔曉燕有些失落。

最糟糕的是,她姑姑立即把房子租給了另外一個人,人家的要求就是空房子,不可以有其他人住,姑姑見崔曉燕已經住了那麽久了,也有些煩了,委婉地說崔曉燕該回家看看了,意思就是趕她搬出去。

崔曉燕跟沈曉曉的生意剛開始沒多久,資金都投進去了還沒拿出來多少,一時半會根本找不到可以住的地方,她去找沈曉曉,沈曉曉表示也很無奈,自己現在住的地方也不大。

她說話之間,有些責怪蘇秀月這個人也太小氣了,就因為一個誤會直接搬走了,害的崔曉燕沒地方住。

崔曉燕心裏清楚這不怪蘇秀月,但現在自己沒地方住了,還能怪誰?

她沈默了半晌,沒反駁。

最終,沈曉曉嘆氣,說會想辦法弄點錢出來給崔曉燕租房子住。

結果卻是沈曉曉想辦法從生意裏抽出了點錢,租了個兩室一廳,她跟何健住一間,她媽住一間,讓崔曉燕住客廳,睡沙發……

雖然憋屈,但崔曉燕找不到更好的地方,只能委屈自己住下來。

她那邊亂糟糟的時候,蘇秀月跟周明寬已經在新房子裏安心住了下來,這兒離學校有些遠,周明寬又購置了一輛自行車,兩人一人一輛,每天早上他都先送蘇秀月去店裏,再折回頭去自己的單位。

蘇秀月數了數自己攢下來的錢,剛開始賺的幾百塊,都因為蘇正富的一場病給花光了。

她知道結婚的時候蘇家肯定會花大力氣給自己準備嫁妝,但家裏前不久爸爸生病剛花了那麽多錢,緊接著二嫂秦蘭也快要生孩子了,都是用錢的地方,蘇正富好面子,肯定也是到處借錢給自己籌備婚禮的,因此她回去的時候帶了兩百多塊錢塞給了蘇正富。

果然,蘇正富再三推脫之後收下了,結果還是返了兩百塊給蘇秀月,買嫁妝花了一百多,不知道是從哪裏千難萬難借來的。

而王彩鳳那邊也是,給蘇秀月包了三百塊彩禮,外加上其他雜項所花費的,估計家底都掏空了,她一輩子辛辛苦苦,舍不得吃舍不得穿,錢都用在了兒子身上。

彩禮錢蘇正富一分錢沒要,全部給了小兩口,蘇秀月跟周明寬商議了,還把蘇正富給的兩百塊嫁妝給蘇正富,王彩鳳給的三百塊彩禮給王彩鳳。

他倆一致商議好,態度強硬,到最後兩家家長竟然也反駁不了。

蘇秀月暗自算了筆帳,周明寬的錢全部花光了,但婚禮又辦得風風光光,外頭借了至少有四五百塊錢,現在她全身上下剩的也就兩百來塊,店裏投資了不少東西,那些都是錢,暫時都拿不出來。

但欠著外債總叫人不舒服,蘇秀月強行塞給周明寬兩百塊錢,要他先還掉一部分債務,而她手裏剩下的幾十塊錢用來支撐兩人接下來的生活。

反正周明寬每個月都按時發工資的,而蘇秀月的店也兩個月會對賬一次,兩人基本生活還是沒問題的。

周明寬不肯要,蘇秀月立即就生氣了,兩人都結婚了,債務那就是共同的,為什麽不能用她賺的錢來還債?

最終周明寬妥協了,還掉了一部分債務。

六月過去,七月和八月來了,最熱的兩個月,秦蘭趕在了七月生了孩子,是個小女孩,可愛的不行,蘇家原本就疼女兒,如今蘇秀月出嫁了,來了個小孫女,李銀霞自然寵的什麽似的。

小女孩是當媽的秦蘭給起的名字,叫小風鈴,長的玉雪可愛,蘇秀月跟周明寬還特意趁休息的時候回了一趟家,給小風鈴打了一只黃金的如意鎖,另外送了不少衣服鞋子什麽的。

這黃金的如意鎖價格不低,還是蘇秀月從店鋪裏預支的錢,看著那粉嫩的小嬰兒,全家人都說這孩子跟秀月很像,畢竟人家都說女兒像姑,兒子像舅舅,這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蘇秀月小心地抱著軟軟的小風鈴,喜歡得不行,她雖然才二十一歲,在城裏不算很大的年齡,但在鄉下,很多人都已經生了孩子了。

才滿月的寶寶小小一只,蘇秀月抱著的時候都不敢用力,而周明寬也在旁邊跟看天使似的看著自己老婆和小侄女,李銀霞熱絡地看看他倆,再看看蘇秀月的肚子,眼神覆雜。

其實不光村裏人說,她這個當媽的也有些懷疑,秀月這麽急著結婚,真的不是因為有了嗎?

如果是有了,現在也結婚兩個多月了,要是懷孕也該四個月左右了,那腰咋還細得恁厲害?

李銀霞心裏琢磨著事兒,趁女兒女婿都在家,悄悄地溜去隔壁找了王彩鳳。

王彩鳳正在廚房裏包餃子,兒子兒媳都回來了,她沒啥好招待的,想著餃子是大家都喜歡吃的,便去買了一大塊新鮮豬肉,摻了蘿蔔芹菜,剁了一大盆餃子餡兒,打算包上兩大鍋餃子,叫上隔壁蘇家一家人一塊兒吃。

“彩鳳!我跟你說個事兒!”

見李銀霞神神秘秘的,王彩鳳也好奇:“你想說啥?”

李銀霞往門口瞅了瞅:“你就不想抱孫子?”

見親家母說這樣的話,王彩鳳反倒不好意思了:“那不是秀月還在上學嗎?你女婿也說了,秀月也還年輕,不急著生孩子,你說咱急個啥?”

李銀霞卻擺擺手:“趁年輕好生!再說了,我在鎮上都打聽了,咱們秀月上的成人大學,跟那些讀了高中考上的不一樣,她時間自由,很多人都是結了婚孩子都有了才考的,我想著既然這樣,他倆不如趁年輕趕緊抱一個!如今你也不種地了,就跟著他們到省城去,享享福,順便再督促督促他倆生個娃!你看咋樣?”

其實按理說,蘇家人一直覺得周明寬跟蘇秀月如今在省城定居了,該把王彩鳳接過去,讓王彩鳳獨自一個人在老家待著實在不合適。

而王彩鳳則是有自己的打算,她一向不喜歡城裏,城裏處處花費都高,何況她丈夫的墳還在老家,她不想離自己丈夫太遠,更不想去打擾蘇秀月跟周明寬的小夫妻生活。

但如今聽李銀霞這麽一說,王彩鳳也起了些心思。

“這樣也行……只是你覺得他倆會同意嗎?”

李銀霞笑了:“咋會不同意?我來說!”

這天晚上吃飯,男人喝酒就豬頭肉,女人吃餃子,就著清炒的豬耳朵,吃得差不多了,李銀霞提了出來。

“明寬啊,這回你倆去省城把你媽也帶去吧,你媽最近老是睡不好,我想著去省城是不是能看個好大夫,給她瞧瞧,也順便陪你們在省城住一陣子。”

王彩鳳沒說話,周明寬關切地問:“媽,您睡不好咋不跟我說?”

蘇秀月打眼望過去,就瞧見王彩鳳精神狀態很不錯,看上去根本不像睡不好的樣子,她心裏有些懷疑自己的媽媽和婆婆是在想幹啥。

旁邊小山子嘴裏塞著雞蛋,忽然開口:“奶,王奶奶昨天不還說用了你送的艾草枕頭一覺睡到天亮?您不還是讓我爸去掐了好多艾草嗎?”

全場靜默,蘇慶山趕緊捂住自己兒子的嘴巴:“傻兒子!你奶說的是送給李奶奶的,不是王奶奶,走,爸帶你進去看樣東西。”

小山子被領進屋子裏教訓了一頓,覺得好不委屈。

周明寬倒是被李銀霞三言兩語哄好了,李銀霞又轉頭問蘇秀月:“秀月,你有啥意見嗎?叫你婆婆跟著你們去城裏住!”

蘇秀月笑:“媽,那我肯定很高興的,我早就想著你們可以去城裏住的!”

就這樣,王彩鳳跟著兒子兒媳到了城裏,周明寬買了個簾子把臥室隔斷了,然而王彩鳳卻硬要睡客廳,客廳裏的沙發打開來就是個小床,倒是也方便,更何況她要是也睡臥室,這倆人咋辦事?

她可是帶著李銀霞的希望來的!

這屋子隔音都還不錯,王彩鳳特意敲了敲墻,很厚實,那麽自己睡在客廳也就不會打擾兒子兒媳辦事了。

王彩鳳包攬下了燒飯,早上韭菜雞蛋餅,龍眼紅棗粥,中午泥鰍湯,驢肉,晚上韭菜豬肉餃子,芡實百合湯。

周明寬近來覺得家裏的飯菜很奇怪,出現很多不太經常吃的東西,並且每一頓都有韭菜。

王彩鳳燒飯味道還不錯,所以蘇秀月沒有多反感,但她很機警地發現了飯菜的秘訣,忍著沒說。

畢竟婆媳之間的關系實在是容易觸發不開心,她覺得很多事情還是當做沒看到為好。

蘇秀月暗自給周明寬配了些花茶,讓他上班的時候喝,能清火降欲。

王彩鳳越來越著急,她每天那麽費心地給兒子做壯陽的菜吃,為啥也沒見小兩口有啥動靜呢?

而且看那樣子似乎都不怎麽同房!兩人每天都下班很晚才回來,回來收拾收拾就睡覺了,房間裏安靜地嚇人。

這下,李銀霞不說她都有些急了,照這樣下去孫子啥時候才能出來啊!

王彩鳳急得要命,想起來村裏有人家上個月裝了一部電話,她趕緊出門找了個公話亭打了回去,那人聽到她找李銀霞,趕緊地去叫了李銀霞。

李銀霞還以為是有啥好消息了,嗓門一亮,透著喜悅:“彩鳳!是不是有了?”

王彩鳳在公話亭裏跺腳:“我這是啥法子都用了!韭菜,龍眼,泥鰍,驢肉,芡實,這能壯陽的我日日都做,可咋就沒動靜呢?銀霞,是不是我做的食物不對?”

李銀霞也愁,忽然想到什麽一拍腦袋:“彩鳳!這樣,你去買些牛鞭,看看省城有沒有店賣這個的。要說壯陽,牛鞭最壯陽了呀!”

被這麽一提醒,王彩鳳也想到了,直後悔自己為啥沒早點打電話,掛了電話趕緊地去到處找人打聽哪兒有賣牛鞭的。

倒是讓她找到一家,人家賣的是鹵牛鞭,揚言自家的牛鞭吃幾回就保證有效,不補不要錢!

王彩鳳充滿希望地買了兩根牛鞭回去,怕周明寬跟蘇秀月年紀輕輕看到這個不好意思,特意加工了一下,摻上青紅椒和香菇紅燒了一番,滿滿地埋在了周明寬的面碗底下。

而蘇秀月那碗面,王彩鳳則是放了滿滿的紅燒牛腩,看上去也是讓人食欲大增。

晚上九點多,周明寬去蘇秀月的店裏接上她,這些日子,店裏按摩的生意又比之前好了些,每天的單子排到做得做不完,招來的店員手法還不夠好,只能做些基礎的東西,因此很多事情都要蘇秀月親力親為。

她得坐在比軟塌要稍微矮一點的凳子上給客戶按摩以及做臉,這樣坐一整天下來,難免有些腰酸背痛。

一出店門,蘇秀月就忍不住靠在周明寬的肩膀上:“好累啊。”

周明寬摸摸她的臉,給她揉揉肩:“今晚你別自行車了,我帶你回去。”

蘇秀月點頭,坐上自行車後座,把腦袋輕輕靠在他背上,兩人很快到了家。

一進家門,就聞到一股濃香,王彩鳳從沙發上立即站了起來:“回來啦?我給你倆做了夜宵,快趁熱吃!”

餐桌上整齊地擺著兩碗面,蘇秀月一下子猜到,這面肯定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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