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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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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太太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不太愉快的事情,但轉而立即在蘇秀月面前擺出笑臉:“我們這種人家,能一起走到中年已經很不錯了,更何況我身體不好,也不能為我愛人做些什麽。蘇小姐,您看我的病?”

蘇秀月想起來剛剛夏太太發病的時候夏明的舉動,他在不停地搖晃他媽,假如自己的媽媽真的得了哮喘,難道做兒子的會連不能搖晃這點常識都不知道嗎?

而剛剛夏明也在場,他很清楚夏太太邀請自己給她看病。

蘇秀月抱歉地笑了笑:“夏太太,很不好意思,既然您先生給您都請過了全國有名的專家醫治過了,那說明您的病情他們都有了定數,我對這方面了解得不深,只怕無能為力。”

夏太太失落地看看她,確認蘇秀月無法幫自己,這才嘆口氣,氣息虛弱:“也是,是我妄想了,呵呵。蘇小姐,今天麻煩你了,我送你回去吧。”

蘇秀月沒有拒絕,告訴了她自己店裏的地址,司機把車停到小鳳仙的門口,夏太太從車窗裏往外看了看,眼神茫然。

送了蘇秀月,她一路發呆,剛回到家就看到丈夫和兒子坐在客廳裏。

夏國金正在抽煙,見妻子張秋回來了,立即跟夏明遞了個眼神,把煙掐滅,關切地問:“怎麽樣?還好嗎?我聽兒子說你在常家發病了。”

見丈夫一臉關懷,夏太太張秋把包遞過去,疲憊地笑了笑:“沒多大事,被一個姑娘救了。”

夏國金一臉鄭重:“那姑娘呢?她是不是懂醫術?要不要讓她給你看看?”

張秋嘆口氣:“我問了,她也沒辦法,不過也是,你幫我請的專家都治不好,難道還指望她?”

夏國金趕緊安慰她:“別想太多了,這也不是絕癥,只要好好養著就行,咱家也不是吃不起藥,你放心好了。”

不知道為什麽,張秋腦海裏一直在回想蘇秀月問自己的話,她問自己跟丈夫關系如何,張秋擡眼看看夏國金,蒼白一笑:“我先回房休息了。”

張秋連著失眠了好幾天,越來越虛弱,夏國金確認蘇秀月沒有給張秋治病,於是又找來專家給張秋看了看,加了藥,張秋好幾次昏過去,醒來的時候心慌到不行。

不對,假如蘇秀月真的沒有辦法給自己治病,那麽她為什麽會上自己的車?

翻來覆去地想了好久,張秋去了常家,找到了常太太。

她要求常太太錢芬陪自己一起去一趟蘇秀月的店裏,看看有沒有合適的產品。

也就幾天沒見,張秋到蘇秀月店裏的時候,常英也在,她瞧見張秋簡直是有些吃驚。

“張阿姨,您怎麽……”

怎麽一下子老了好多?

張秋笑了笑,她雖然一直病著,但因為不差錢,保養得也很不錯。

“我聽你媽說,你開的店不錯,就過來看看。”

她環視一圈恰好蘇秀月從裏間出來,兩人對視一眼,似乎瞬間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蘇秀月給張秋以及錢芬倒了水,搬了椅子讓她們坐下,把店裏的菜單拿來給她們看。

“張阿姨,錢阿姨,您們看看想體驗哪些項目?我親自給你們做。”

錢芬對自己女兒跟人合作開的這家店其實興趣不大,店面不大,設施也一般,她日常做保養都是有專門的人給她從上海北京買了保養品的,因此沒打算做什麽項目,喝了口茶說:“你張阿姨最近幾天失眠得厲害你給她做做就好了,我就不用了。”

常英在旁邊笑:“媽,您可別後悔!”

錢芬輕笑一聲,毫不在意:“那有什麽可後悔的?”

蘇秀月幫張秋扶到軟塌上,拉上小簾子,點了一支熏香蠟燭,清淡的香味彌漫開來,張秋閉上眼輕輕嘆了口氣。

她選擇的是頭部護理以及頸椎護理,蘇秀月坐下來,手指沾上了些精油,給張秋輕輕地按摩。

漸漸的,張秋覺得身體舒暢了些,呼吸也輕松了許多,她幾乎都要睡著了。

蘇秀月卻輕聲喊了她:“張阿姨,您吃了專家開的藥,是什麽感受?”

張秋心中悵然:“我這條命的確沒丟,但我的人生早就毀了。像個行屍走肉一般,還有什麽意思呢?”

蘇秀月溫柔地在她的風池穴處按摩,聲音很低:“可是人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張秋很淺地笑了:“所以,我來找你了。”

做完頭部按摩,張秋睡著了,讓她睡了大約一個小時,錢芬才把她喊了起來一起回去,常英好奇地問蘇秀月:“你知道張阿姨到底是什麽病嗎?”

蘇秀月看看外頭疾馳而去的車子,若有所思:“也許是心病?”

常英聽不懂她在說什麽,在店裏晃悠一會就回了自己公司,而蘇秀月一下午則是都在想張秋的事情。

今天她算是答應了幫張秋治病,雖然是以這種很隱秘的方式,但張秋背後的那些人手段如此彎彎繞繞,只怕終究是會發現她們的秘密。

到時候也許她會給自己惹禍。

蘇秀月知道,自己一路走來很不容易,也許不該這樣冒險,更何況張秋跟自己並沒有什麽關系。

但那天從常家回來,蘇秀月打聽過夏家的這位太太張秋,她發現張秋雖然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富貴人家太太,但私下卻做了不少好事,捐了好幾所小學。

這樣的人不該被人迫害而不自知,她當時就下了決定,假如張秋來找自己,她就一定要救張秋。

忙了一下午,再去上了一節課,蘇秀月回到店裏,讓店員準備下班,她獨自在店裏收拾東西。

門口的風鈴響了起來,蘇秀月先是聞到了一陣燒餅的味道,接著回頭就瞧見周明寬進來了,他手裏拿著個紙袋子,裏頭裝著熱騰騰的香蔥燒餅。

“趁熱吃。”他遞給蘇秀月。

大半天郁悶的心情立即得到了緩解,蘇秀月接過來燒餅立即咬了一口,熱騰騰的酥餅,咬一口都掉渣,香味兒頓時讓人振奮起來,她吃得認真,沒察覺到周明寬輕輕地往她脖頸上戴了什麽東西。

蘇秀月伸手去抓:“你幹嘛?”

周明寬已經松了手,她低頭一看,脖子上赫然已經掛上了一串項鏈,很細的銀項鏈,上頭掛著個小小的玉壺,看上去很是精致。

這幾天周明寬已經開始上班了,他在省城的審計局工作,自然也是傅司令的安排,本身周明寬是要自己去找工作的,哪裏知道傅司令一個電話打下來,審計局的人直接來找了周明寬,說是一切都給他安排好了。

周明寬征求蘇秀月的意見,蘇秀月自然都支持。

“秀月,這是補給你的生日禮物,這些天我一直在想送你什麽,但總是想不到,今天出去辦事路過百貨大樓,看到了這條項鏈就想著買給你。”

蘇秀月吃得滿嘴渣,趕緊拿手帕擦了一下:“我更喜歡燒餅!以後不許亂買東西了!”

其實她是心疼周明寬的錢,賺錢不容易,而這項鏈肯定不便宜。

周明寬眼神裏帶些失落:“你不喜歡是嗎?”

前幾天常英過生日,她特意去參加常英的生日宴會,回來的時候忘記把常英的項鏈還回去了,在家裏小心翼翼地把項鏈拿下來放回盒子裏,第二天才還給常英的。

這一切周明寬都看在眼裏,那項鏈漂亮極了,是一條鉑金項鏈,墜著一塊鑲了小鉆石的天鵝,戴在蘇秀月細白的脖子上特別好看。

可惜那是別人的東西,蘇秀月只是借來戴戴,戴完又要立即還回去,周明寬看得心裏難受了好幾天。

他家世不行,打拼這麽多年,也攢不到什麽錢,頂多是有了一份穩定的工作,蘇秀月跟著她也只能過著很普通的生活,是他對不起蘇秀月。

但只要他能做到的,他還是會盡力去做。

蘇秀月哼了一聲,把燒餅塞到他手裏:“幫我拿著啊。”

她飛快地去洗了洗手,還打了肥皂,然後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那只小小的玉壺。

一片冰心在玉壺,這項鏈她很喜歡。

對著鏡子照了好一會,周明寬就幫她拿著燒餅靠在旁邊的櫃臺上含笑看著她。

他的女人真好看。

蘇秀月擺弄了好一會,這才回頭拿著燒餅繼續吃,一邊讓周明寬幫自己拿著包回家。

一直到睡前,蘇秀月似乎都沒有什麽異樣,但熄燈之後,周明寬還是把她抱到自己懷裏,吻吻她的額頭。

“今天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很少看到她走神,可是今天她已經走神了好幾次。

蘇秀月伸手在他胸口畫著圈兒:“沒什麽。”

周明寬捏捏她的臉蛋:“說嗎?”

蘇秀月依舊倔強:“真的沒什麽。”

有些事情她並不想拿出來給周明寬也添加負擔,只要她自己默默地在心裏承受就好了。

誰知道周明寬卻翻身而起,直接伏在她身上,兩人之間的距離還不到一指長。

“再不說今晚你逃不掉。”

蘇秀月被嚇得眼睛不停地眨,想到昨天晚上被折騰到兩點多,她趕緊討好他:“我說,我說!”

她猶豫了下,盡量用了些比較含糊的措辭:“就是假如我做了一件比較危險的事情,有可能會連累到你,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傻?很笨?”

屋子裏的燈已經關了,只有外頭的月光隱約地灑進來,她小臉上帶了些緊張和不安。

周明寬沈默了一瞬,低頭在她額上親了一口:“我當然會覺得你很傻,很笨。”

蘇秀月原本就有些內疚,這時候更加不安:“我,我會盡力不連累你的!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我會為我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周明寬低頭去堵住她的唇,輕輕吻她好一會,才松開。

“蘇秀月,我也是你的選擇。你選擇我是為了什麽?”

蘇秀月楞楞地想了一會,去抓他的手指:“我選擇你,是為了跟你共度一生,一起享受人世間平凡的小幸福。”

“那不幸福呢?萬一我哪天遇到了什麽不幸,你就會放棄我?”他撐著胳膊,面對著她。

蘇秀月趕緊接話:“那怎麽會?不管你遇到什麽,我都會跟你一起面對!”

周明寬笑了:“你說得倒是好聽,你遇到困難的時候一把把我推開,我在你那兒算什麽?算室友還是啥?”

蘇秀月無言以對,周明寬刮刮她的小鼻子:“蘇秀月同志,我希望你可以認清楚,我是你的男人,很多時候,也可以成為你的靠山,雖然我沒有很大的能耐,但要是出了什麽意外,我鐵定會頂在你的前面,天塌了還有我在擋著,有事兒就得第一時間告訴我,知道嗎?”

這話更讓蘇秀月有些羞愧,她一向主張自強自立,可卻沒有想過,這在無形之中跟周明寬拉開了距離,也許自己讓他難受了很久了。

蘇秀月心裏一軟,抱著周明寬的脖子依偎了上去,跟他細細地說了張秋的事情。

“我知道我不該管,可是這件事關乎人命,我不忍心看著她就這樣慢慢地不明不白地死去,人活一世多不容易啊。”

周明寬遲遲沒有說話,半晌,他摸摸她的腦袋:“別怕,不會有人敢拿你怎麽樣的。”

把蘇秀月哄睡著,周明寬卻徹底地失眠了。

他不意外蘇秀月的性子,她的本性就是如此善良,但有個讓他很古怪的事情,卻纏繞在他的腦海裏遲遲揮舞不掉。

為什麽,蘇秀月會醫術?

她能一眼看出張秋的病不是哮喘,還有把握治好張秋的病,但當初蘇正富生病的時候蘇秀月卻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了解醫術的樣子。

另外,他也忽然想起來了蘇秀月的種種奇怪之處。

她會的東西似乎太多了,會做美甲,會做面膜,會做祛痘膏,會按摩,這些東西別說是一個博覽群書的城裏人,就算是一個特意學習過的人,也不一定有她做的好。

而周明寬確認,在蘇秀月過去的二十一年裏,她沒有條件學習到這些。

腦海裏轟隆隆地想到很多事情。

蘇秀月從小嬌生慣養,但鄉下姑娘再嬌生慣養也只不過是少做點活,飯吃的飽些,蘇秀月十四五歲的時候讀初中成績太差就輟學了,而後就一直賦閑在家。

根據蘇家人的描述,蘇秀月在家的這些年性子軟糯,從來沒有決定過什麽大事情,跟何健的婚事也是家裏給她定的。

一切的改變都是從去年的退婚開始的,蘇秀月果斷利落地退了跟何健的婚事,還狠狠地教訓了一頓何健,再接著蘇秀月拿到了初中畢業證書,獨自去縣城找工作,參加成人考試,成為全村第一位大學生。

來了省城之後,她又開始做生意,開店,樁樁件件,都不是一個平凡的農村姑娘做的出來的事情。

若是對一個完全不認識蘇秀月,沒有聽說過蘇秀月名字的人說起來這些事情,只怕別人會認定你在吹牛。

周明寬側過頭去看蘇秀月,她睡得很安靜,小手輕輕地抓著他的枕頭邊兒,臉龐是他熟悉到不行的美麗。

到底是哪裏不對?

周明寬想了很久,始終沒有想通,最終只得放棄,安靜地躺下睡著了。

蘇秀月第二天醒過來倒是沒覺得異樣,直到下午回想起昨晚睡前的話,才忽然心裏一抖!

她這不是主動把自己會醫術的事情說出來了嗎?!

當初蘇正富生病的時候她因為不懂癌癥方面的事情,因此沒有輕易下手,所以沒暴露什麽,但這一次竟然不知不覺地就這樣把自己暴露了。

不知道周明寬會不會想到什麽,蘇秀月緊張到要死。

按理說她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改變巨大,蘇家人早就應該有所察覺,但蘇家人一向對她十分寵愛,只認為她是受了何健的打擊所以才突然奮發圖強的,因此一直沒有人懷疑她。

可周明寬心思縝密,他想必已經起疑。

蘇秀月想了好久,準備了好幾套說辭,周明寬卻絲毫沒有問起過。

他不在意那些東西,他相信蘇秀月,只要蘇秀月好好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事實上,已經有人找了他。

是夏明,直接去了審計局約他見面,起初很客氣,提到夏家跟傅司令也是有些交情的,接著就提到了蘇秀月。

“我媽在蘇小姐的店裏做了頭部按摩回去說很不錯,但是……說個比價隱私的話題,我媽長期服藥,病得神智有些不情了,我也是怕給蘇小姐引起什麽不必要的麻煩,所以想拜托你跟蘇小姐說一下,盡量回避一下我媽,不然到時候萬一出了什麽問題,誰也說不清楚。”

周明寬看著夏明那張泰然自若的臉,跟夏國金有幾分相似。

“夏先生,你們家的隱私我不關心,蘇秀月喜歡跟誰來往也是她的喜好。但蘇秀月要是出了任何問題,我想你也知道我會怎麽做。”

他雖然並沒有一官半職,這個工作也是傅司令打了招呼才拿到的,但他敢說出來這種話,就讓夏明有些捉摸不透。

這個周明寬,到底是幹什麽的?

夏明急匆匆地回去把事情告訴夏國金,夏國金狠狠地抽了一口煙:“去查查他跟傅司令到底是什麽關系。另外,讓你媽這幾天出不了門。”

當晚,張秋下樓時腳下一滑,直接摔了一跤,當場疼得渾身冒汗,夏國金跟夏明連夜把她送到醫院,張秋的娘家人也立即來了醫院,看到張秋如此狼狽的樣子,夏國金很愧疚。

“都怪我不好,應該時刻陪著她的。”

張秋的娘家哥哥卻寒著臉:“知道自己有病就該好好養著,這些年國金為了你犧牲了多少,你心裏不清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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