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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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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秀月輕輕點頭:“我是蘇秀月,你好。”

她並沒有打算在人際關系方面投入太多精力,今天忙活了一天,但也已經差不多感受到了這個酒店的服務員之間有部分人之間是面和心不和的,短短一天時間,她已經聽到好幾個人悄悄地抱怨趙蕓蕓了。

什麽趙蕓蕓看著包間忽然去補妝,或者是趙蕓蕓又跟樓上的經理說笑了,再或者說趙蕓蕓看見個有錢的客人笑得花枝亂顫一看就是發騷,反正沒什麽好話。

蘇秀月默默地記住了,似乎大家都很不喜歡那個很漂亮的趙蕓蕓。

她倒了一杯水正準備喝,趙蕓蕓卻忽然攔住她:“秀月,這兒有綠豆湯,你喝綠豆湯吧。”

說著她從櫥櫃裏拿出來一大壺綠豆湯,蘇秀月一笑:“謝謝你,我喝水就好。”

看著蘇秀月匆匆忙忙地離開,趙蕓蕓若有所思。

來了個比她美的蘇秀月那又怎樣?反正王穎的位置已經快坐不住了。

蘇秀月沒有在意酒店裏的瑣事,反正她只要老實上班,幹好該幹的活,拿到該拿的工資就行,因為她的主要目標還是參加成人考試,能考進大學才是正經事。

勝利酒店離劉美娥住的馬家巷走路大約需要二十幾分鐘,蘇秀月步子走得急,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但也累得渾身是汗。

她九點才下班,回去的時候巷子裏黑黢黢的,一般人家都已經睡了,只有劉美娥家還開著燈。

看著那間透著橘色暖光的小屋,蘇秀月覺得內心一陣溫暖,還好在這舉目無親的縣城裏,還有個劉美娥肯幫自己。

劉迎春早就上床睡了,劉美娥坐在板凳上織毛衣,劉鐵鋼去鄰居家睡了,劉迎秋則是在伏案寫作業,她讀初三了,她媽就指著她考高中考大學。

聽到蘇秀月回來了,劉美娥趕緊站起來去拎爐子上的水:“秀月你回來啦?我給你留的熱水,還留了些飯菜,你吃不吃?”

蘇秀月感激地接過來水:“我在酒店吃過了,是包了晚飯的。謝謝你啊表姑。”

劉美娥還沒說啥,床上的劉迎春蹭地一聲起來了:“媽,她不吃我吃,晚飯少盛了好些,我都沒吃飽!”

說完一邊去端稀粥一邊一臉期盼地看著蘇秀月:“你們那酒店裏咋樣?吃的好嗎?吃的都是啥?客人都是有錢人嗎?是不是服務員都很漂亮?”

劉迎春其實也想去勝利酒店做服務員,那兒地方高檔,工資比賣衣服多五塊錢,奈何她姿色一般皮膚有些黑,去面試過失敗了,見蘇秀月一個鄉下來的姑娘那麽順利就進去上班了心裏難免有些嫉妒。

劉美娥臉色一沈,她這個大女兒素來眼皮子淺,這也太丟人了!

她還沒有發作,蘇秀月已經當聊閑話似地回答了:“嗨,那酒店是好,但我只是去打工的,還能吃啥?就是饅頭,就倆素菜。”

其實酒店的員工餐確實不錯,素菜裏還帶點肉絲,比尋常人家的夥食要好的,至少是比劉家的稀粥鹹菜要強。

劉迎春戳戳碗裏的鹹菜:“素菜也比鹹菜好吃啊。”

劉美娥實在忍不住了要發脾氣,她二女兒劉迎秋立即拉拉她的袖子:“媽,這道題我實在做不出來了,要不我明天去學校問問我同桌再做吧。”

見大女兒膚淺,小女兒愚笨,倆人加一起都沒一個蘇秀月讓自己看的順眼,劉美娥氣得不行,壓抑著怒氣說:“你咋就不會做了?都是一樣吃飯長大拿錢上課的,人家會的你卻不會?你也不瞧瞧你秀月姐姐!人家自學了初中的課程,去考了個試,初中畢業證就拿到手了!咋到你這兒就這麽難了?”

劉迎春頭也不擡呼嚕呼嚕地喝粥,蘇秀月站在旁邊感覺到氣氛明顯尷尬起來,劉迎秋有些賭氣地說:“既然秀月姐姐拿了初中畢業證了,要不然讓她教教我咋做?”

劉迎春幸災樂禍地看過來,劉美娥也有些猶豫地看向蘇秀月。

蘇秀月頓了頓,笑吟吟走過去:“好呀,我幫你看看。”

“如圖,二次函數的圖像經過點D(0,7/9根號3),且頂點C的橫坐標為4,該圖像在x軸上截得的線段AB長為6

(1)求二次函數的解析式;

(2)在該拋物線的對稱軸上找一點P,使PA+PD最小,求出點P的坐標;

(3)在拋物線上是否存在點Q,使△QAB∽△ABC如果存在,求出點Q得坐標;如果不存在,請說明理由。”

蘇秀月借著燈光看清楚題目,想了一下便開始細聲細語地給劉迎秋講起題來,她聲音溫柔,臉龐柔和,看著真是讓人舒服,簡直像畫報裏的仙女,劉迎秋想到自己學校裏最漂亮的英語老師只怕還沒有秀月姐姐好看呢,她漸漸沈醉在蘇秀月的聲音裏,竟然有些癡迷。

“迎秋,聽懂了嗎?”蘇秀月細聲問。

劉迎秋回過神來,吐吐舌頭:“秀月姐姐,你能再幫我講一遍嗎?”

蘇秀月也不嫌棄麻煩,又仔仔細細給劉迎秋講了一遍,還把做題過程以及技巧給她寫了下來,看到蘇秀月的一手流暢好字,劉迎秋更喜歡她了,心裏甜滋滋的,第一次做作業做得這麽心甘情願。

當晚,劉迎秋在日記本裏寫下“家裏來了位神仙姐姐,真希望她能在我家多住幾天……”

劉迎春則是做了個夢,夢到她媽和她妹都把她往外轟,說是這個家有了蘇秀月就不需要她了。

而劉美娥則是夢到自家小女兒成功考上了大學找了個好工作每個月大把的錢往家拿……

至於蘇秀月,她啥夢也沒做,跟劉迎秋擠在一張小床上一夜不敢怎麽動,偏她睡覺又喜歡翻身,這一夜睡得可真是不太舒服,只好在腦海裏打算著第二天的事情,明天她得趁著下午沒客人休息的時間去一趟舊書攤兒,買幾本高中的課本加緊覆習起來。

第二天一早,劉迎秋就起來做早飯,她其實是個很乖的女孩子,雖然成績不太好,但是很知道心疼媽媽跟姐姐,早飯特意多加了水,那樣就多出來一碗稀粥給蘇秀月吃。

蘇秀月也沒有拒絕,還問劉迎秋悄悄地借了一只飯盒,酒店的員工餐是每個人都分好的,她昨天就瞧見好幾個人拿了自己自帶的飯盒打了飯菜去吃,她沒有帶飯盒只好拿了酒店的餐盤去打菜,打菜的人不小氣,給她的菜還挺多的,蘇秀月只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倒了實在可惜。

劉迎秋正值長身體用腦子,早上連個雞蛋都吃不到,實在是可憐,她決定把自己早餐裏的雞蛋以及午餐晚餐多出來的菜帶回來。

果真,到了晚上,劉迎秋瞧見蘇秀月帶回來的大半盒幹幹凈凈的菜,眼睛都直了。

“哇,芹菜肉絲!還有雞蛋!這是什麽?是魚?!”

聽見劉迎秋的尖叫,劉迎春也趕緊掀開被子走了過來:“你不是說你們酒店都是素菜嗎?怎麽帶回來那麽多好吃的啊。”

蘇秀月笑笑:“可能今天酒店食材剩餘的比較多,所以員工餐也豐富些,我想著迎秋跟鐵鋼都長身體呢,我也吃不掉扔了可惜,就吃之前裝到飯盒裏了,都是幹凈的,明天熱一下就可以吃!”

劉迎春聽到蘇秀月意思不給自己吃,臉色有些變了,揉揉自己的肚子說:“呵呵,剩菜就是剩菜,幹不幹凈不都是剩菜嗎?”

劉美娥瞪著劉迎春:“你給我閉嘴!晚飯沒堵住你的嘴嗎?不睡覺就去外頭墻上磨磨嘴!”

劉迎春不服氣地轉身,肚子卻不爭氣地咕嚕一聲,眼圈兒一下紅了,她感覺自己每天都沒有吃飽過,可她媽卻整天偏心弟弟妹妹,憑什麽?

幾個小時後,屋裏一片寂靜,劉迎春心裏又氣,肚子又餓,聽著旁邊劉美娥的呼吸聲,想著簾子那邊的蘇秀月跟劉迎秋估計也睡得很沈了,便假裝起夜,躡手躡腳地起來了。

她經過外頭放碗筷的地方時,輕手輕腳地掀開劉美娥擺放好的剩菜,用手捏了一塊魚放進嘴裏,那是好久沒有吃過的美味,劉迎春一下子更餓了,口水直流,她心跳加速,再次捏起一根豬肉絲吃了起來,越吃越覺得餓,那大半碗菜還不夠她自己吃的!

吃幾塊魚應該不會被發現吧?只是吃幾根肉絲跟芹菜,肯定不會被發現,再沾點兒碎蛋黃嘗嘗,啊好久沒吃雞蛋了真好吃!

……

劉迎春蹲在門口披著褂子端著飯碗就著月亮光越吃越兇,本身就不算多的菜,她心一橫,幹脆給吃光了,這下終於打了個飽嗝。

等吃完這些,劉迎春悄悄地把飯碗弄成倒了的樣子,這樣看起來就很像老鼠吃的了,她心內偷偷一笑,滿足地回去睡覺去了。

蘇秀月這一夜仍舊沒有睡得很沈,因此她把劉迎春的動靜聽了個一清二楚,但卻沒有動作,她不想讓劉美娥難堪,可憐劉美娥這麽要強的女人,竟然會養出來劉迎春這樣的女兒。

第二天一大早,劉迎秋果真哭了:“媽!秀月姐姐帶回來的剩菜都沒了!碗倒了!”

劉美娥一驚,出來看到歪在那裏幹幹凈凈的碗,心裏一下子明鏡似的。

劉迎春也揉著眼睛喊道:“大早上的喊什麽喊!”

劉美娥怒從中來,直接走過去提著劉迎春的耳朵把她從床上揪起來:“看你嘴上還沒洗幹凈的油!我咋生出來這麽一個賤皮子!你二十多歲的人了,就饞那兩口菜嗎?!我辛辛苦苦拉扯你們長大,你就長成這德行?劉迎春你要是不想跟著我過了,就回鄉下找你那不要臉的爹去!我看你跟你那爹是一個貨色!”

一大早被打,劉迎春幾哇亂叫:“我沒有!我幹什麽了!怎麽蘇秀月一來,你就處處看我不順眼!她不就長張妖裏妖氣的臉嗎?我看遲早她得倒黴!”

劉美娥一巴掌打了上去:“給我閉嘴!我今天還管不了你了?看我不打死你!”

外頭起來在燒飯的街坊鄰居趕緊都圍了過來,劉迎秋在旁邊低聲哭泣,劉鐵鋼也從鄰居家回來了,他無措地站在那裏也不知道咋辦。

大致了解了事情原因,有鄰居開始勸劉美娥:“迎春好歹是你閨女,你這麽打真是一點臉面都不給她留,不就吃了幾口剩飯菜嗎?當著外人的面美娥你就消消氣吧。”

蘇秀月心思覆雜,這一切是因為自己而起,但按照她的性子,劉迎春這樣的人必須教訓一頓。

否則劉美娥往後還會面臨不少劉迎春帶來的麻煩,想必劉美娥也是不願意的。

劉迎春聽到鄰居們都站自己,立即也哭了出來:“就是!為了一個外人,媽你一大早對我又打又罵!家裏都鬧翻了,你不嫌棄難看嗎?你要真的想因為蘇秀月不要我這個親女兒了,我走!”

她說著起身就走,劉迎秋畢竟是她親妹,只能拉住她,劉迎春也就作勢弄成走不掉的樣子,哭爹喊娘好不委屈。

劉美娥沈著臉,咽了口唾沫,舉起手裏的雞毛撣子就要繼續打。

蘇秀月一把拉住她的手:“表姑,都是我不好,迎春既然不喜歡我,我今天就搬出去好了。一家人還是和和氣氣的好,要教育孩子以後有的是機會,迎春只是晚飯沒吃飽而已,不至於鬧這麽大,街坊鄰居看了也不好。您等會還要上班,趕緊準備準備吃了飯別遲到了還得扣錢。”

見蘇秀月說好話,劉美娥這才壓下這口氣,街坊鄰居都散了開來,劉迎春沒事兒人一樣坐下來等著吃飯,心裏卻很快活,蘇秀月再怎麽說都是個外人,還能幹的過她這個親閨女?

蘇秀月是不在劉家吃早飯的,她默默地把東西收拾好,其實也不知道該去哪裏,但現在只能先把包袱提到酒店裏再說其他的了。

劉美娥心裏很難過,但總不能真的把自己親閨女趕出去吧,今天鬧那麽難看,蘇秀月估計也住不下去了,她也在想著還有沒有其他辦法。

劉迎春心裏喜滋滋的,卻聽到蘇秀月忽然說:“表姑,我得去上班了。這兩天麻煩您了,我在迎春那兒留了五塊錢,留著您買些肉吃,以後有機會我再回來看您。”

這話又激起無數熱浪,劉美娥狠狠地看著劉迎春,劉迎春趕緊躲開目光,蘇秀月沒再說話,直接走人。

劉迎春必須得被劉美娥狠狠教育一頓,否則這樣的人真會給劉美娥帶來更多的後患。

她剛走出門,就聽到屋裏劉迎秋的聲音:“姐,你昨天說你買了新鞋,是不是拿那五塊錢買的?家裏米都沒了,你拿著秀月姐姐給的錢去買鞋?”

這聲音悲涼,透著一股子因為窮帶來的無奈,但誰又管的上誰?蘇秀月提著東西走了好一會,也沒有人追上來。

————————

周明寬把家裏的活兒收拾得差不多了,心情一直都不好,雖然他素日裏都是那個表情,他媽還是看出來了。

“我說你咋了?飯也沒吃多少,悶著頭幹活,一聲不吭的,遇著啥事兒了?”

周明寬早就去找了蘇慶山,幾句話就把蘇秀月在縣城的地址套了出來。

勝利酒店,馬家巷。都是不怎麽安全的地方,勝利酒店是縣城裏一些有錢人喜歡去的地方,那些有錢人瞧見蘇秀月的姿色還不知道會怎麽想。而馬家巷裏住的都是很窮的人,一到晚上逼仄的巷子裏又黑又暗,蘇秀月做服務員下班肯定很晚,她回去的路上萬一發生了什麽事情該怎麽辦?

周明寬做不到不去想這些,他想告誡自己,他已經被蘇秀月拒絕了,但心裏卻又有另一道聲音告訴他,拒絕了又怎樣呢?他可以繼續追,直到她不再拒絕為止!

“媽,我得去縣城一趟,有些事兒要處理。”

見周明寬說話了,王彩鳳高興極了,她昨天剛去村裏一戶人家喝了喜酒,看著新郎新娘拜堂,眼淚都出來了,她多渴望自己的兒子也結婚啊!

何況周明寬都二十六歲了,真的該結婚了!

“去縣城好啊,我那回聽你陳叔叔說,劉局長家的……”

“媽,早上的西葫蘆雞蛋餅還有嗎?”

王彩鳳成功地被打斷話題,兒子餓了可是天大的事情,她趕緊去給兒子拿雞蛋餅。

周明寬很快起身去了縣城,提著東西去了馬家巷,劉家只剩了劉鐵鋼一個人,劉美娥跟劉迎春都去上班了,劉迎秋去上學了。

劉鐵鋼看到忽然出現一個陌生的大哥哥,嚇了一跳,黑瘦的小臉仰起臉:“你找誰?”

“我找蘇秀月,她是住這兒嗎?”

劉鐵鋼想起來因為蘇秀月自己的大姐被媽媽打得那麽狠,眉頭擰在一起:“她欺負我大姐,被趕出去了。我不知道她去哪裏了。”

周明寬捏住手裏的袋子,忽然不是很想把東西放在劉家了。

劉鐵鋼早就瞄到了他手裏的袋子,他也跟他大姐一樣貪吃,好奇地問:“你提的啥?這麽香?”

周明寬把袋子打開給他看:“是雞蛋糕。”

劉鐵鋼眼睛放光:“是給我吃的嗎?”

周明寬搖搖頭:“不是,是給蘇秀月吃的。”

在劉家住了一晚上就被趕出去了,他不信劉家是什麽好人家,對蘇秀月不好的人家,他怎麽可能送雞蛋糕給他們?

周明寬轉身就走,劉鐵鋼的眼追著他手裏的雞蛋糕袋子,嘴裏喃喃地說:“真香啊,早知道不把蘇秀月趕出去了……”

——————

早上酒店的工作並不多,一般都是進門開始換衣服打掃衛生,所有的包間和散座都要把桌子椅子全部擦一遍,包間裏的調羹骨碟等等要用開水燙一遍然後用毛巾擦幹擺好,因為每天都打掃,所以實際上做起來也不費勁。

蘇秀月很快掌握了工作的流程,做好早上的打掃,就開始去吃早餐,吃了早餐便是開晨會。

王穎負責主持晨會,也就是總結昨天的工作內容,因為這些東西都是千篇一律了,所以很多人都沒有特別註意去聽王穎的話。

忽然,王穎提到了新來的蘇秀月。

“我要特別表揚一下新來的小蘇,她雖然昨天才上了一天的班,但已經比大部分人都要優秀,這一點,大家一定要向她學習。”

有人悄悄笑出聲來,優秀?不就是長得好看了些麽?酒店裏都是伺候人打掃衛生的活兒,她能優秀到哪兒去?

蘇秀月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怎麽王穎忽然就開始誇獎自己了?

王穎看上去不像是故弄玄虛,她讚賞地看著蘇秀月:“昨天我剛教了小蘇如何鋪桌布,小蘇就利用下午的休息時間練會了天女散花,咱們酒店是縣城裏最好的酒店,可是你們之間也只有趙蕓蕓一個人會天女散花,但趙蕓蕓是花了一個月時間才學會的,而小蘇只用了一個小時就練得極其熟練了。”

夏梅不可思議地看向蘇秀月:“秀月,你不會是以前做過服務員吧?不然怎麽可能一個小時就練會了天女散花?”

天女散花是一種鋪桌布的方式,老話有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雖然鋪桌布是個很小的事情,但也有技巧。

三樓vip包間裏的餐桌是大理石餐桌,十五個人的桌面,鋪桌布還是很費勁的,一般人都是圍著桌子跑來跑去,東拉一下西拉一下,半天才能鋪好一塊桌布,而且還不能保證鋪得很美觀,但若是經驗十分豐富的人,兩手各自抓住桌布的兩個邊兒,往空中一揚,桌布落下去的時候會穩穩當當正正好好地鋪在桌子上,並且十分平整均勻。

大部分人沒有那個臂力,練來練去只能扔成一團,便也都放棄了。

整個酒店的服務員裏,只有趙蕓蕓堅持練了一個月,徹底練會了,好多人都羨慕的很卻沒那本事。

但現在出現了個比趙蕓蕓還厲害的蘇秀月,其他服務員不僅都佩服地看向蘇秀月,這真得打心眼裏佩服了。

蘇秀月有些不好意思:“我沒做過服務員,是主管昨天教得好。”

王穎心情愉悅:“另外還有一件事要通知,市裏最近要舉辦一起酒店服務大賽,舉辦地點暫定在咱們縣城咱們酒店,既然咱們是東道主,那參加比賽至少要拿個前三吧?不能輸得太難看了!這幾天大家準備一下,我會安排一次考試,考試中最優秀的人就會代表咱們酒店參加本次比賽。”

這話剛落,趙蕓蕓開口了:“既然是這麽重要的比賽,還是主管代表大家參賽吧。你身為主管肯定比我們技術都好,否則也很難說服眾人。”

她語氣裏並沒有什麽挑釁的情緒,說的話也很在理,王穎想到昨天下班時跟錢國安見面時錢國安身上那股子若有若無的香味,一下子看趙蕓蕓的眼神就變味了。

王穎輕笑一聲:“我自然想給酒店爭光。只是,這次比賽得了前三名都是有獎勵的,第一名一百塊錢,第二名八十塊錢,第三名六十塊錢。我認為,我該把這個機會讓給大家。”

瞬間,所有的服務員都沸騰了!

誰不想得獎啊,他們一個月累死累活也就二十五塊錢,要是得了個獎,輕松拿好幾個月的工資!何況參加比賽的人可以少做些工作,這簡直是天上掉餡餅!

對於這些,蘇秀月都沒有很在意,她不是很想參加比賽,並非不在意那個獎金,而是考試時間迫在眉睫,高中的課程並不是很容易,她需要盡快地把時間花在看書上。

很快散了早會,蘇秀月悄悄找了王穎:“主管,請問一下員工宿舍現在是什麽情況?是有人沒有搬走還是?”

王穎打量了她一番:“你很急著入住嗎?”

蘇秀月坦誠一笑:“是的,我原本借住的地方臨時出了些問題,所以今天晚上就得換地方住了。”

王穎很遺憾地嘆口氣:“宿舍裏在修墻,這幾天到處都是泥灰,也不能住人啊。”

蘇秀月黯然了一下,繼續問道:“那晚上也在施工嗎?裏面有床嗎?”

王穎見她似乎很急,原本想說可以讓她到自己家睡一晚,但看到蘇秀月的那張臉,她莫名別扭,她既希望蘇秀月壓的住趙蕓蕓的風頭,但又不希望蘇秀月太過順利。

“秀月,只怕不行,要不你另外找地方吧。”

說完,王穎忙著去工作了,蘇秀月並未覺得不妥,她跟王穎本身就只是剛認識的同事,別人幫不了自己也是情理之中的。

旅社她是肯定住不起的,六人間的都要一晚上三塊錢了,宿舍還有一個星期才能搬進去,住一個星期至少得二十多塊錢,趕上一個月的工資了。

心裏苦惱著這件事,蘇秀月忽然發現,自己應該有個更遠大的理想,那就是在縣城有房!

想著想著,她忍不住苦笑出來,自己也真是有意思,晚上睡覺的地兒還沒有呢,就敢幻想房子了。

但是嘛,做人總是要有理想的!

上午飯點,飯店裏忙得熱火朝天,蘇秀月無暇再想其他事情,只有一心做好工作,客人差不多都送走了的時候,外頭有人喊她:“蘇秀月,有人找,在大門口等你呢!”

蘇秀月趕緊擦擦手,一路小跑到一樓門口,正看見背著書包的劉迎秋在門口徘徊著。

看到蘇秀月,劉迎秋很愧疚:“秀月姐姐對不起,都是我姐不好,害的你沒地方住……”

見到劉迎秋特意來找自己,蘇秀月心裏軟了一下,摸摸她的腦袋:“今天沒課嗎?怎麽跑這兒來了?”

劉迎秋低著頭:“我怕你沒地方住,我同桌她跟她奶奶住一起,家裏有空的房間,我跟她說了,她說可以讓你去住幾天,秀月姐姐,要不你去我同桌家裏住吧,她跟她奶奶都是很好的人。”

蘇秀月覺得忽然有些想哭,劉迎秋乖巧地看著她,也不催她,等著她的回答。

半晌,她輕輕答道:“好。”

劉迎秋的臉上立刻現出笑容來:“這是她家裏地址,你晚上直接過去就行了!我是趁體育課出來的,現在要回去上課啦。”

送走劉迎秋,蘇秀月心裏一直暖暖的,回酒店幫著收拾完所有的包間和散桌,不知不覺到了下午休息的時候。

大部分人會選擇在包間裏小憩一會,但蘇秀月心裏裝著事兒,徑直出了酒店的門。

她打聽到了賣舊書的地方,去買了幾本高中課程的書,還好需要的書都買到了,拿著幾本厚厚的書,蘇秀月仿佛看到了自己坐在考場上的身影。

雖然現在的日子還比較艱難,但只要懂得努力,都會進步的!

下了班,蘇秀月拿著自己的行李按照劉迎秋給自己的地址找了過去,一路上她走得都急,竟然沒有註意到身後一直有人在跟著她。

已經很晚了,街道上行人很少,路上昏黃的燈光不算多亮,她瘦小的身影走得像一陣風,看上去倔強而又堅強。

周明寬推著自行車在後面慢慢地跟著,他在猜蘇秀月這是在去哪裏?

走了好一會,她終於停了,在一扇不算很新的鐵大門處停了下來,似乎有些猶豫地敲了敲門,但院子裏一片漆黑,並沒有人回應。

蘇秀月擡手敲了第二次,依舊沒有人來開門,她心裏涼了一下。

周明寬終於沒忍住走了上去:“跟我走。”

他沒有征求她的同意,直接把她的行李拿過來放到自行車前面橫杠上掛著,接著拍拍車後座:“上來。”

蘇秀月一臉發懵地看著他,仿佛是在做夢。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周明寬臉色絲毫未變,脫下自己的外套把她裹起來:“不知道多帶一件厚實的衣服嗎?你都二十一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

蘇秀月低頭看自己的腳尖,他的衣服很大,穿在自己的身上,把她的手都給蓋住了,身上也確實暖和了很多。

“我才沒有跟個小孩子一樣。”她有些不服氣。

周明寬又是心疼又是生氣,揉揉她的腦袋:“我看你就是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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