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段穎是三天後。

三天不見何妤，何種方式可也聯系不上，這無疑讓戚萌萌慌了。

戚萌萌以為段穎對何妤說了什麽，刺激到她，所以何妤才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段穎面對戚萌萌的質問時，卻一臉不知情的表情。

“對她我什麽都沒說。”段穎如此回應，腦子裏卻回憶起那晚上玻璃門後那個傷心欲絕的女人兒，而眼眸子深處隱藏著的那抹閃爍，是戚萌萌無法觸及的虛假。

戚萌萌心想段穎也不大可能會那麽做，因為……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或者不敢去想清楚吧，寧可當做模糊處理。

“好吧，既然你什麽都沒說，那我不打擾你了。”

在轉身離開的一刻，段穎立馬叫道：“站住！”

淩冽的聲音裏流轉著哀求一樣的氣息。

戚萌萌突兀止步，定了定身子坦然轉身，一雙清亮的眼睛直視面前的那個男人。

她知道，這種淡定是自己佯裝出來了，也許只能維持那麽幾分鐘幾秒鐘。

看著這幅有些淡漠的女子架勢，段穎眉心一蹙，片刻，問道：“你……可曾喜歡過我？”

突然被這麽一問，戚萌萌雙手緊了緊，偌大的辦公室，空蕩蕩的二人空間，飄蕩著覆雜的情緒。

見戚萌萌沒有做出倔強外貌下該有的回應，段穎心中的沈甸感輕了許些，便邁步向前

待幾乎要貼近戚萌萌的身體，段穎微微垂下腦袋，再問：“你可曾喜歡過我？”只是聲音變得柔和了許多

“不曾喜歡過。”

段穎再次蹙眉，這次的訝異明顯有所不同，而且深藏茫然，竟有些不知所措。

話從口出的頃刻，連戚萌萌自己也有些不可思議，到底腦子裏沒忘記五年前自己對段穎怦然心動的羞赧。可正是那些過往，讓她回答得更加堅決。

此時此刻，不知不覺，段穎雙眼有些浸紅，稍稍用了點力氣在嘴角邊擠出一絲很勉強的微笑。

“可是，我喜歡你……”說完，段穎轉身走開了。

看著段穎很快便消失於眼前的身影，戚萌萌心裏翻動的那股酸澀和落寞越加洶湧起來。

未等戚萌萌完全從心底蕩清思緒，段穎忽然又回來了，不過這次直接從戚萌萌的身邊擦肩而過，然後落座在辦公桌那邊。

戚萌萌一個驚愕，尷尬退場。

這裏，可是人家的辦公室來著。

“等等。”

人才走到辦公室門口，裏面的段穎又開口了。

戚萌萌一怔，回過頭去，盡量表現得淡定。

“還有什麽事？”

“……我希望某些事不會影響到我們之間的正常合作，畢竟，合同早已經簽了。”

戚萌萌暗自松了口氣，盡管心裏矛盾著。

“放心，不會。”

話音落盡，戚萌萌便轉身邁步走出了辦公室。

離開段穎的公司，戚萌萌遠遠停下了腳步回頭望了一眼，殊不知，大廈高高的落地窗前，也有一雙深情款款的眼睛在望著她。

窗口有那麽多，擡眼的她始終發現不了垂眸的他，可人來人往的街道上，垂眸的他，卻一直在註意著擡眼的她。

他錯誤的以為她剛剛只是一時狠心，放不下而已。

可是，戚萌萌那麽一回頭，僅僅是希望自己以後能不來這個地方，就不來這個地方了。

本想直接回家，戚萌萌卻習慣性地來到了何妤的住處。

面積不大的私人別墅，規格也不高，但是裝修足夠華麗，防盜設施足夠安全。

戚萌萌知道何妤別墅的開門密碼，何妤也有戚萌萌公寓的配套鑰匙。

在別墅外面，戚萌萌正要下車，另一輛轎車突然在旁邊停了下來。

戚萌萌正奇怪著，車裏面很快就下來了一個男人，男人的身影甚覺熟悉。

男人行至副駕駛這邊開門，伸手迎著一個女人從車裏出來。

那女人，戚萌萌一眼便認了出來。

是何妤。

在戚萌萌仍驚魂未定的時候，何妤竟然主動朝那個男人親了過去。

戚萌萌匆匆下車，其他的什麽都不說，再見何妤已然十分激動。

突然出現的戚萌萌，而且還是來勢洶洶的樣子，有點把何妤給嚇著了。

立在跟前，戚萌萌也認出了那個男人，正是當初救自己一命的許醫生許黎。

許黎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但身為男士，還是得展示一下紳士風範。

“近來可好，戚小姐？”

戚萌萌腦子裏充滿了疑惑，姑且一時半會沒打算回應許黎，這兒便又把目光落在了何妤身上。

見著戚萌萌一雙紅紅的眼睛，何妤竟不像以前那樣為之動容，顯得有些過於淡定的面色，那種讓戚萌萌也覺得陌生了幾分的表情。

“萌萌，怎麽了？”好幾秒鐘過去了，何妤總算開口問道。

很日常的語氣，戚萌萌卻偏偏聽出了某種很覆雜很壓抑的情緒，深深隱匿在何妤心中的那股情緒。

也許，她是真的知道了吧。

戚萌萌很自覺地抹掉已經擠出眼眶的那幾顆眼淚，然後笑笑，搖搖頭說：“沒什麽，沒事。”

許黎就很疑惑了，這哪裏像沒事的女人兒呢！

“要不……我先回去了？你們倆進去好好聊。”許黎望向何妤征求道。

何妤“嗯”地應了一聲，繼而邁上一步親了一下許黎的臉頰，“親愛的，小心開車。”

許黎怔了怔，這女人兒，突然就變得奇怪起來了。

那種奇怪，也就從剛剛下車開始察覺的。

許黎走後，何妤靜靜原地看了戚萌萌好幾秒鐘，眼皮都不動一下。

“萌萌，我們進屋吧？別傻站著了。”

何妤拉著戚萌萌行至門外，在電子鎖上按下了一串數字。

明顯不同的一串數字，何妤……今天把密碼改了？

戚萌萌昨天，前天，大前天，都有來過這別墅。

戚萌萌想不明白，何妤為什麽要把只有她和自己知道的密碼給改了，既然改了，為什麽現在又要當著她戚萌萌的面毫不遮掩地按出那串新數字。

這不就等於沒改嗎？

戚萌萌心裏莫名一股刺痛，越加肯定何妤知道了那事。也許段穎騙了自己，已經跟何妤坦言了一切。

客廳中，戚萌萌落座在沙發上，何妤到冰箱那邊拿來了兩瓶飲料。

“給你。”

戚萌萌卻遲遲沒有接過，雙眼更是一陣酸澀。

此時何妤遞給她戚萌萌的那瓶冷飲是酸味的，可是，一直以來，何妤都是知道她戚萌萌不喝酸飲的。

“哦，我差點忘了，你不喝酸飲。”說著，何妤很自然地把自己那一瓶果汁類甜飲給戚萌萌換了。

何妤還是以前何妤的樣子，看不出一絲絲端倪，可是，她的舉止……

戚萌萌覺得好紮心，可還是努力使自己鎮定，接過那瓶飲料，很快又放到一邊去。

“萌萌，你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何妤也坐了下來，可是，彼此之間隔著一段以前從未有過的距離，戚萌萌熟悉的那種親切，已然消失。

戚萌萌顫動的唇瓣，真的真的很想開口問她，問她是不是知道了。

可是，戚萌萌不敢，面對眼前的何妤，她提不起勇氣，哪怕一丟丟。

因為害怕，害怕一旦開口問，連此時此刻何妤這種佯裝的客套都會失去。

二十多將近三十年的生命中，唯一承受不了的失去，就是何妤。

默不作聲的戚萌萌，眼淚一顆一顆從她的眼角裏擠出來，連成串。

在崩潰之前，戚萌萌終於落荒而逃。

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戚萌萌離開後，只一瞬間，何妤雙眼通紅，抱著抱枕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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