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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我想要抱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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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弋聽到背後的聲響,回頭的一瞬間眼簾中映入的便是喬晏被刺傷的一幕,瞳孔猛縮,立刻沖了過去。

那男子被喬晏一腳踹開,往後踉蹌兩步,眼裏血紅一片,等不及穩住身形就揮起刀重新砍回去,仿若癲狂!

“一起去死!你們陪我一起去死!”

喬晏一手捂住流血的胸口,一手護著喬奈,把她往後面推,這時單弋已經沖上前與持刀男子扭打在了一起。走廊空間狹窄,單弋的身手施展不開,加上對方持刀行兇,全然不要命的姿態,一時之間,僵持不下。

喬奈扶著哥哥,看著那滿目的紅,眼淚瞬間滾了下來,又看著與男人纏鬥在一起的單弋,明晃晃的刀反射出森寒的光,她的心也跟著揪起,腦子裏一片空白。

怎麽辦……怎麽辦……

走廊兩側包廂內的客人聽到外面的動靜,紛紛打開包廂門查看,見到這樣兇殘的畫面,驚叫聲不斷,更有甚者開始往外沖,場面更亂了。

“怎麽回事?!”

“天吶!報警,快報警!”

“快跑,殺人啦!”

……

拐角處,姜瑜被容欽護在身後,她看著不遠處的打鬥場面,以及喬晏被刺傷的那一幕,面色慘白,她扯了扯男人的衣袖,道:“十九,你去幫幫他們吧……”

容欽低頭,面色淡漠,甚至是冷漠的不近人情:“我要保護你。”

姜瑜有些急了,“我就站在這裏不動,不會有事的,你去幫幫他們吧,我覺得,他們是好人。”她握著手裏裝滿甜品的打包盒,看著那頭喬奈驚慌失措的臉,十分不忍。

容欽沈默片刻,望一眼那頭越發激烈的打鬥,眼中意味不明,“他們應該不需要我的幫忙。”

單弋不斷躲避著落下的刀鋒,眼見對方出手越來越狠辣,不顧一切的揮舞著手中的尖刀,他也不再留情,為了速戰速決,使出平時不怎麽用的狠招,近身搏鬥,用盡全力踢向他的膝蓋,把人按倒在地後扣住對方的脖子,手腕力道極大,只要再稍稍用力,就能扭斷他的脖子。

刀被踢到角落,危機解除。男子的脖頸被單弋掐住,有些喘不過氣來,他的面目無比猙獰,一直試圖掙脫,單弋冷著臉,眼中寒光一片,膝蓋重重抵上他的背,另一只手將他雙手制住往後反剪,狠狠一壓,細微的骨頭錯位聲傳來,男子終於忍不住大叫一聲,差點背過氣兒去。

見行兇者被制住,一旁的保安趕緊送來繩子。單弋把他的手腳捆住,拎起,將他整個人丟到角落裏。地上的刀還沾著新鮮的血液,仿佛在無聲的宣示著剛才的場景是多麽驚心動魄。

中心醫院離這兒不遠,不一會兒急救車與警車幾乎同時趕到,單弋將兇手壓上警車,喬奈則上了救護車陪著喬晏去往醫院,他也暫時沒有和同事過多解釋剛才的事情,急匆匆的交代了幾句,便往醫院的方向趕。

喬晏身上的西裝外套被刀劃破,傷口流出的血在白色襯衫上暈染出一大片,看起來觸目驚心,車上的醫護人員給他做了最基本的急救處理,暫時止住了血。

喬奈跪在他身邊,眼淚決堤般不斷滾落,手裏抓著他脫下的那件帶血的西裝外套,哽咽著,“哥……”

喬晏失了血,臉色有些白,但意識還算清醒,擡起一只手搭在喬奈手背上,安撫道:“沒事兒,你哥命大著呢!”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情況,況且刀落到他身上時還被擋了一下,沒刺多深,他摸摸喬奈濕漉漉的煞白小臉,扯出一個笑,“哭得那麽難看,小哭包。”

喬奈擦擦眼淚,低頭默默的幫著醫護人員給喬晏遞止血紗布。

她是真的嚇到了,活了二十三年,遇到這種突發事件的次數屈指可數,上一次,還是她媽媽出車禍去世的時候……

也是一地的血,通紅的顏色,媽媽就躺在血泊當中,破碎的擋風玻璃劃破了媽媽的臉,殘破的身體,觸目驚心。那種失去至親,痛入骨髓撕心裂肺的感覺,她再也不要體會一遍了。

“哥,我的好害怕啊……”她伏在喬晏耳側,心有餘悸,控制自己不要去看那血淋淋的傷口,眼底還是受驚的神色。

“怕什麽,哥哥早就說過會一直陪著你。”

對,一定會一直在的,她不能再失去唯二的兩個家人了,喬奈捂住自己的心口,腦海中閃過幾分鐘前尖刀向他們刺來的場景,這才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

醫院急診室,穿著白大褂的年輕男醫生將床旁CT移開,看了幾眼報告單,朝著喬晏毒舌道:“嘖嘖嘖,這刀怎麽就沒把你的肚子捅個窟窿呢,這麽輕的傷,我都懶得給你縫合,去找我手底下的實習醫生吧。”

他話音剛落,冷不防被身後的人掐住了手臂,疼的倒吸一口涼氣,“哎呦呦,輕點!小喬妹妹,我就是跟你哥開個玩笑呢!”陸橋摸著被喬奈掐過的手臂,嘶嘶的吸氣,“小喬妹妹,大橋哥得提醒你,這麽兇小心找不到男朋友哦!”

喬奈冷冷的剜他一眼,原本秀氣的眉毛皺的緊緊的,擺明了不待見。

他依舊嬉皮笑臉,對著喬奈惡狠狠的表情滿不在乎的挑挑眉,一甩衣袖,“等著,哥去拿縫合包。”

陸橋拉開簾子,朝著外面喊了一聲,“來個人幫我把喬總帶去清創縫合室!”

縫合室。

喬奈不忍看陸橋手裏的針穿過喬晏的皮肉,微微別開了眼。

陸橋則依舊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一邊替喬晏縫合傷口,嘴裏還叨叨著:“要不要縫漂亮點,我給你縫出朵花兒來怎麽樣?”

“嘖,你這脂肪有點厚啊,幫你切掉點?”

“哎呦呦,可惜了這麽漂亮的兩塊胸肌,以後留疤就難看嘍!”……

喬晏忍無可忍,“陸橋你能不能閉嘴!”

陸橋擡頭瞟他一眼,語氣閑適,“老同學難得見面一次,我無非是想多聯絡一下感情,免得生分嘛!”

是的,喬晏和陸橋是高中同學,準確來說,是三年的同桌,高中畢業後,陸橋去了國外學醫,喬晏則在B大讀金融。上學時喜歡互懟的兩個人,畢業了偶爾聚在一起依舊喜歡打嘴仗,天生的冤家。

“行了,我不跟病人計較,得得得,我閉嘴。”

然而陸橋的不正經實際上也是為了喬晏好,喬晏體質特殊,不耐麻藥,所以整個縫合的過程中相比於普通人來說感受的疼痛簡直是無限倍放大,陸橋不停的放嘴炮只是為了轉移他的註意力,讓他不那麽難受罷了。

喬奈在一旁站了會兒,突然悄無聲息的走了出去。

走廊裏靜悄悄的,這一樓層幾乎沒什麽人,沒有了顧忌,剛才一直忍住的眼淚終於肆無忌憚的釋放了出來,心底的愧疚將她淹沒,她背靠著冰冷的瓷磚墻面,蹲坐在地上,臉埋在抱著的雙臂裏,無聲的宣洩著。

單弋找過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了地上那團瘦弱的小身影,他目光微滯,深吸一口氣,放輕腳步逐漸靠近過去。

“奈奈……”

喬奈沒應聲,只是把頭埋得更低了。單弋輕嘆一聲,幹脆陪著她一同蹲坐在地上,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輕輕把手搭在她背上,一下又一下的輕撫著,“沒事兒了。”

怎麽可能沒事兒?

喬晏是為了她才去擋那一刀,當時他完全可以避開的,而且今天也是她把他喊到那個地方去的,如果哥哥一直待在公司直到下班,是不是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意外了?

單弋抱著她,低頭凝視著她頭頂的發旋,叫了她幾聲依舊毫無反應,過了一會兒,他把她的小腦袋移到自己懷裏,溫熱的掌心覆上她的眼睛,感受著手心沾染上濕潤的觸感,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喬奈心思太敏感,他不敢隨意開口說話驚擾她。

不知過了多久,懷裏的人終於動了動,她微微擡頭,只露出一雙哭紅的眼睛,看著單弋,突然伸手抱緊了他,帶著濃重鼻音的嗓音有些模糊,摻雜著各種覆雜的情緒,“剛才……謝謝你。”

“不用跟我說謝謝,”單弋彈去她眼角的淚,看著難得露出脆弱姿態的小姑娘,心裏也十分不好受。

“別坐地上了,地上涼,”他扶著她站起來,摸了摸她冰涼的臉頰,“我們進去看看你哥?”

“……好。”

……

縫合結束,陸橋給喬晏纏上繃帶,回頭朝進門的喬奈示意道:“好了,去給你哥辦住院手續吧。”

“我去。”單弋先她一步開口,目光沈著,擡手摸摸她蒼白的小臉,輕聲道:“你陪著你哥就好。”

幾人又轉移去病房,喬奈一直坐在床邊,低頭不語,喬晏看著妹妹的樣子,知道她心裏的愧疚和糾結,嘆了口氣,握住她的手,“還在想剛才的事情呢?”

她慢慢擡頭,眼眶又要濕了,“哥,對不起。”

“你都叫我一聲哥,那還說什麽對不起,你是我妹妹,是我最親的家人,我不護著你護著誰?”

他略微艱難的擡手從褲子口袋裏掏出那塊碎了的玉牌,在她面前晃晃,“記得這個嗎?”

喬奈楞楞的看著他。

“就是這塊玉牌,我原本放在襯衣口袋裏的東西,幫我擋了一下那把刀。奈奈,這塊玉牌,是你送的,所以,也算是你救了哥哥。”

喬晏摸摸她的頭,似是又想到了什麽,面色稍冷,“還有刺傷我的那個人……奈奈你還記得他嗎?”

什麽?

男人眼中掠過一絲暗沈的光,語氣越發深沈,“那是明喬醫院前任院長吳正山的兒子吳嘯,我大概知道他是為何而來,總之他的目標原本就不僅僅是你,還有我,所以奈奈,你不要太自責。”

……

單弋回來時,喬奈的情緒在喬晏的安撫下已經慢慢穩定下來,她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拿著手機給喬晏的生活助理打電話,讓對方準備一些住院要用的東西和換洗衣物。

剩下來的大半天,她就一直在病房裏轉悠,專心照顧著喬晏。

到了晚上。

“行了,哥哥這邊有人照顧,助理都在呢,你先回家吧,好好睡一覺,別再胡思亂想了。”喬晏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單弋,“你帶她回去。”

“我不走,我就在這裏陪你。”喬奈固執的坐在原地不動,大有要在醫院過夜的意思。

“不走你睡哪兒?”喬晏心疼她擔驚受怕了一整天,此刻便故意板著臉,“想讓哥哥安心你就回去,明天早點來,給我帶點陶園的素菜包子。”

……

晚上十點半。

喬奈躺在床上躲在被窩裏,手裏抱著一個iPad,屏幕發出的熒光反射在她素白的臉上,瞳孔倒映著的,是一張全家福。

這還是在她十歲生日那天拍的,她戴著一個水晶小皇冠,穿著白色的公主裙,一手抱著媽媽,一手挽著哥哥,爸爸站在他們身後,像一堵堅實的墻,庇佑著整個家庭。

那時候,所有人都笑得很開心。

喬奈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得到的東西太多了,所以幸福美滿的日子才會那麽短暫。以前她被所有人寵愛,然而如今真正愛她的人卻已經寥寥無幾——爸爸,哥哥,哦,還有單弋。

今天的這場意外讓她再一次回想起了那些不好的事情,原來平靜的表象下那些傷疤根本就沒有愈合,只要一個契機,稍稍觸碰,還是會很疼啊。

不能再失去,不敢再失去。

也是在這種時候,她才深刻的體會到了自己是多麽的孱弱——如果沒有來自家人的保護,那她現在一定會過得很艱難。

單弋端著一杯牛奶走進房間,看到的便是縮在被子裏那小小一團。房間內只開了一盞壁燈,昏黃的燈光顯得無比寂寥,隱隱帶著點消沈的意味。

“奈奈,”他走到床邊,俯身拍了拍被子裏隆起的一團,低聲喚著她,“你晚上都沒吃什麽東西,來,起來喝點牛奶再睡。”

喬奈暫時沒回應,他就屏住呼吸陪在她身旁。許久過後,被子裏的人動了動,慢慢探出一個小腦袋,濕漉漉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著那張背著光隱在暗處的沈俊臉龐,突然說道:“單弋……我想要抱一下。”

單弋一怔,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後,心疼得無以覆加,他把牛奶放在床頭櫃上,掀開被子躺了進去,伸手緊緊的抱住她。兩人綣在一起,隔著薄薄的睡衣,相互感受著對方的體溫。他一下一下輕撫著她的後背,低啞磁性的聲音放得很低,有些模糊不清,是安慰又是宣示,“奈奈別怕,我一直都在呢。”

喬奈把頭埋在他頸窩裏蹭蹭,吸了吸鼻子,聲音很輕,縹緲的像是從天邊傳來,語氣十分消沈,“好像,我也不是那麽堅強……”而且,似乎還一直在拖累他們。

單弋在她的額頭落下輕輕的一個吻,然後是鼻尖,最後親了親她的嘴角,涼薄的唇瓣是柔軟的觸感,說話間清冽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蝸裏,像一根羽毛在心頭輕輕的撓著,低啞的聲線帶來的卻是滿滿的安全感,“為什麽要那麽堅強,一直當一個象牙塔裏的小公主不是就很好嗎?”

你不需要堅強,也不需要顧慮太多,因為一切還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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