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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以命相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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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團火在胸腔處蔓延,燒紅了喻橈的眼。他將手裏的花和蛋糕砸在地上,沖上去就是一拳,單弋冷哼一聲,攥住他的手,一拉一拽,一個漂亮的過肩摔直接將人按到在地上。

“要和我打架?不好意思,你只有被揍的份!”

喻橈的臉緊貼著冰涼的大理石地面,幾步遠處是被踩壞的花,淩亂破碎的花瓣灑落一地,就像他此刻的心,被虐得千瘡百孔。

背後的男人身上還帶著和喬奈身上一模一樣的沐浴露香氣,他多麽希望自己是瞎的是聾的是沒有感知的,這樣,心裏會不會好過一點?

他沒有辦法想象自己最愛的人承歡在別人身下,為什麽,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單弋把人從地上拽起,一只手將他帶到墻邊,掐住他的脖子,語氣諷刺,“自己守不住,就不要怪別人來搶,現在——”他指著門外,猛的推了他一把,“滾!”

單弋的頭發還在滴水,劉海一縷縷的垂落在額前,黑峻峻的眸子裏倒映著另一個男人的落魄模樣,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似是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裸露著的結實臂膀上還帶著幾道紅痕,像是撓的,又像是一個標記,落在喻橈眼中,他不可控制的會聯想到一幕幕不可言說的畫面。但至於這紅痕是怎麽來的,只有單弋自己知道。

喻橈扶著墻堪堪站穩,他的眼眶裏猩紅一片,不願在情敵面前承認自己的失敗,在自己徹底失控之前,他轉身邁著淩亂的步子迅速離開了這裏,背影決絕又淒寒。

單弋看著一地的狼藉,黑眸沈沈的,下一刻,隨手拿過門口的掃帚收拾幹凈,關上門轉身,一擡頭,就看見了臥室門口的那道嬌小的身影。

他微怔,突然有些不自在,是做壞事被人撞破後的尷尬,聲音是低沈的,卻難得帶上幾分不安,“你什麽時候醒的?都,聽見了?”

喬奈不躲不避的直直走向他,將手裏的男士襯衫衣物拍在他赤.裸的胸前,輕聲道:“你們鬧出這麽大動靜,我為什麽聽不見?”

她直視著他的眼睛,語氣不帶一絲感情,“單弋,你真不要臉。”

男人沈默了半晌,突然笑出聲,“對,我是不要臉,因為,”他俯下身來,貼近她的臉,在她能感受到炙熱的呼吸噴灑在自己鼻尖上時,他開了口,“我何止不要臉,為了你,我可以什麽都不要。”

喬奈一手擋開他的臉,慢慢走到落地窗前,那輛白色的路虎恰好在她眼底快速駛離。

這樣,也好。

單弋不知何時站在她旁邊,與她一起看著遠方的天空,兩人的影子被外頭照進來的日光無限拉長,交疊在一起。

喬奈眨眨眼睛,嗓音異常的平和,“你走吧,我還是那句話,以後你不要再來了,我們真的不合適。”

分分合合只會耽誤兩個人,她現在也沒有要再愛一次的準備,放手對彼此都好。

明明只隔著不到半臂的距離,他卻覺得她是他永遠夠不到的,氣氛一時間凝滯起來,良久,低沈的男聲才再度響起,“那你認為,怎樣的,才算合適你的人?”

單弋側過身來,聲音艱澀,“又或者,怎樣才能讓你重新接納我。”

沈寂再次蔓延開來,喬奈默不作聲,因為這似乎本就沒有答案。

……

刑偵局會議室。

陳默站在主講臺上,視線掃過下面的刑偵一隊所有成員,他清了清嗓子,語氣從未有過的肅穆,“關於這次清剿大型走私軍火的犯罪團夥行動,大家有什麽看法?”

在會議上一向活潑的傅鴻遠和陸也這次卻一聲不吭,所有人都只低頭翻著手裏面的資料,安靜的出奇。

“那我先說說我的看法,”陳默合上資料,兩手撐在桌面上,身後的大屏幕是Y省邊境與L國交界處的一片原始森林。

“這次行動由總局發起,各部門配合,不僅僅是我們刑偵支隊,還有特警支隊,邊防部隊,以及武警總隊那邊也會派出一支精幹隊伍,共同完成此次收網行動。”

陳默拿出紅外線遙控切換出其他的圖片,“總局派出去的臥底已經在那裏潛伏了三年多,就等著現在將他們一網打盡。”

“我知道你們在顧慮什麽,但我可以告訴你們,這次任務難度並沒有比六年前的那次清剿行動難度大,而且我們已經靠著臥底傳回來的消息掌握了對方的準確情況,還有,”

他頓了頓,語氣放緩了些許,“這次行動屬自願報名,如果首都刑偵局這邊湊不足人數,將會在地方刑偵分局篩選出精英骨幹替補上來。”

在場的人依舊沒有人出聲,所有人都清楚六年前那次清剿行動的最後結局——一共去了將近一百五十個人,完完整整回來的不到五分之一,其中,犧牲的人超過半數,傷殘十分慘重,而且,任務是以失敗告終的。

陸也望望四周,極其不合時宜的咳嗽一聲,他搓搓手,似是想打破這沈悶的氛圍,“那個,我就不去了,我爸媽還等著我回老家過年呢……”

他捏著手裏的A4紙,手指糾結成一團,臉上扯出的笑要多勉強有多勉強,“不是我自私哈,我家就我一個獨苗呢,這萬一要是……當然啦!我不是不相信領導的指揮能力……”

後面的聲音越來越小,陸也看著沈默的眾人,終於閉上了嘴。

“我不會勉強你們,你們自己回去想清楚了再告訴我決定。”陳默拿出手機翻了一下日歷,“這樣吧,最遲下周一,我就要把名單報上去了,你們還有幾天的時間考慮。”

“先這樣吧,散會!”

……

“叩叩叩!”

“進來。”

單弋走進隊長專屬小辦公室,一擡眼,就看見了正站在窗戶邊的陳默。

他走近,兩個男人並肩而立,單弋直接道明來意,“隊長,這次行動,你會參加嗎?”

“為什麽不參加?”陳默掏出一根煙點燃,狠狠地吸一口,望著遠方灰蒙蒙的天,神情堅毅,毫不避諱道:“我的父親,就是死在了那裏,死在六年前那場失敗的行動中,所以,我一定要回去,去完成他未完成的心願。”

“你不怕犧牲嗎?”

“我怕呀,”陳默哼笑一聲,“誰不怕死,但是那又怎樣,總要有人去完成這件事情。”

他掐滅手裏的煙,語氣突然輕松了不少,“從我參加工作那一天開始,我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其實我本來也可以選擇相對平淡的人生,但是,我不想讓我的父親失望。”

單弋靜靜的聽完,表情有些迷茫,“那,如果這次任務圓滿完成,你有想過要退居幕後嗎?”

“怎麽,”陳默終於笑了,“你想退到二線去?”

單弋沒有回答,但心裏卻已經有了答案,以前他孑然一身,幹這一行也只是靠著年少時一往無前的雄心與毅力,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他有了要守護的人,他希望自己能給她提供一個安穩的未來。

又或許,這次行動就是一個翻盤的機會,以命相搏,賭最後一次!

——

華燈初上。

喬奈迎著寒風走出小區大門,沿著街道慢慢往前走。

這還是她這個星期來第一次走出小區大門,整整七天,窩在家裏除了畫圖還是畫圖,也沒有人來打擾,很好,很安靜。

路過上次那家清吧時,她下意識的停駐了腳步,在原地徘徊一陣,想來無事,便走了進去。

她靠著吧臺坐下,這次招待她的就是上回的那個老板娘。

“喲,美女,又是你啊!”田莉給她倒了杯水,打趣道:“你上回不是說不會再來了嗎?”

“你記錯了。”喬奈回答的很淡定,接過那杯水道了聲謝,小口小口的喝著。

田莉一邊用幹布擦著杯子,一邊和她聊天,“我開酒吧有些年頭了,看人也還算看得比較準,我看你,”她歪頭一笑,“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個有故事的人。”

喬奈直勾勾的盯著旁邊一臺老式收音機,語氣淡淡,“人長這麽大,誰身上沒點兒故事?”

田莉哼笑一聲,放下杯子,換了個話題,“上回你那位前前男友,一連在我這兒坐了好幾天,我看吶,他八成就是來蹲你的。”

她看著喬奈無動於衷的樣子,輕嘆一聲,“可惜了,落花有情流水無意,這麽俊的小夥子註定要傷心了。”

“沒什麽好傷心的。”喬奈將水杯輕輕擱在吧臺上,看一眼琳瑯滿目的酒櫃,輕聲道:“給我來一瓶黑啤吧。”

侍應生拿來一瓶黑啤,很貼心的插上一根管子,她喝了一口,酒入喉,有些微苦。

“其實吧,你不搭理你那位前任,我也能理解。”田莉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一根女士香煙,點燃,含進紅唇中吸了一口,隔著朦朧的煙霧,透露出一種歷經滄桑的感覺。

“男人都是很現實的生物,那些嘴上說的好聽、表面功夫做得好的,大多數都存在渣男潛質,更何況是曾經的戀人,交往過,分手過,誰知道現在他到底是真愛還是那副自尊心作祟,又或許僅僅只是因為不甘心罷了。”

喬奈搖晃著瓶子裏的酒,微微一笑,“也許吧。”

田莉看著她姣好的面孔,嘖了一聲,“我要是個男的,能追到像你這麽漂亮的女朋友,打死也不分手。”

“可惜了,你不是。”

抽完一根煙,田莉隨手把煙頭扔到一旁的煙灰缸裏,這時門突然從外面打開了,一陣風吹了進來,同時走進來的還有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

老板娘瞇眼看著那個男人,伸出一根手指在喬奈面前敲了敲,調笑道:“說曹操曹操到,被你炮灰掉的前任還有三秒抵達戰場。”

喬奈回頭,映入眼簾的便是單弋那張淡漠英俊的臉,他直直的走向她,堵住她所有退路,嗓音微啞,“我有話想和你說。”

安靜的角落裏,一對外形出色的男女相對而坐。

單弋從口袋裏掏出一張卡,推到她面前,“這是我所有的積蓄,密碼是你的生日。”

喬奈微怔。

“我要去執行一個任務,”他擡眸,眼裏的紅血絲清晰可見,下巴處的胡茬似乎也有好幾天沒刮了。

“這個任務很危險,或許……”他頓了頓,沒來由的輕笑一聲,“或許,我去了就回不來了。”

喬奈心裏一顫,放在桌下的手無意識的蜷曲起來,輕聲道:“既然知道自己可能回不來了為什麽還要去?”

“因為你。”單弋啞聲道,是決絕般的語氣,“我用我的命賭上這最後一次,奈奈,如果我死在了那裏,這些錢就當是我給你準備的……嫁妝,我們家欠你的,就算還清了。”

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半邊臉隱在暗處,只能看見泛紅的眼眶,他壓抑著開口,語氣卑微,像身處絕境一般,“如果我能活著回來,完好無損的回來,你就再給我一次機會,就當是我用命換來的,可以嗎?”

喬奈楞楞的凝視著眼前的男人,平靜的心終於泛起了漣漪,她低聲道:“你這又是何必呢?我說過,我沒有怪過你,那本就不是你的錯。”

單弋抿了抿唇,原本涼薄的唇瓣繃成一條直線,低垂著眼,眸色黯淡。

喬奈吸了口氣,認真道:“你就那麽想重新開始這段感情?即使我不會像以前那麽喜歡你了。”

單弋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了一下,他的聲音又低了幾度,但異常固執堅定,“對,就算你不喜歡我了,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

單弋知道,感情這東西,一旦有過裂痕就不會被輕易修補好,即使兩人真的覆合了,他也會一直擔心受怕,怕某一天,自己又會被拋下,但是,他還是想賭上最後一次。

就賭,他會不會是喬奈命定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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