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餓。”

“你要是不餓，不如陪我吃點吧，我為了找這些東西，一下午都在忙，還沒吃晚飯呢。”

“那走吧。”蘇芽拉起風還影的胳膊，就這樣把風還影拖出包廂。

風還影失笑，一個用力就把蘇芽拉了回來，“急什麽，總要讓我收拾好才能出去。”

蘇芽一看，剛剛塞在風還影手裏的東西，還在風還影懷裏呢，這樣出去，全店的人都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蘇芽有些微囧，幫著風還影把所有東西都裝進紙袋子裏。

風還影還真是餓了，光是米飯就吃了三碗，當然，蘇芽說自己不餓，結果看到飯菜又想吃，於是又吃了一份涼皮。

風還影把音樂盒和泰迪都送給了蘇芽，那些都是找了很久的店才找到了，不是一般的音樂盒，應該有些歷史了。這個時節梔子花的花期已經快過了，風還影也是跑到花卉市場才買到的。其實蘇芽沒有特別喜歡的花，只要味道清新就喜歡。風還影的名字就是取自梔子花的詩句，聽說是風還影的媽媽喜歡梔子花，所以風還影從小就喜歡梔子花，提到送花也會首選梔子花。

蘇芽是不喜歡逛街的，一般逛街就是為了吃，既然已經吃飽了，也沒有了逛街的興趣，不過風還影還挺喜歡買東西的，買來的東西基本上都是送蘇芽。

蘇芽已經收了風還影幾樣東西了，真的不想再要了，於是拉著風還影說：“差不多了，不要再買了，我也用不了那麽多東西。”

“好吧，既然這樣，不如你在答應我一個要求吧。”

“什麽？”

“反正我都說我們在交往了，在工作期間你就繼續當我女朋友吧，這樣我也少很多麻煩。”

蘇芽沈默，細想了一下，覺得風還影說的有理，反正她已經習慣給人擋桃花了，既然話都說出去了，就當它是事實好了，省的還要解釋，反正也只有兩個月。

☆、聚餐

蘇芽所在的茶館規模不是很大，所以員工不多，每到月底的時候，店裏都會組織一次聚餐，聚餐之後還會去唱歌，一直鬧到十一二點才會結束。蘇芽和風還影雖然都是新員工，但是因為人少，大家相處的都不錯，所以蘇芽和風還影也被通知要參加聚餐。

聚餐是早晚班分開的，蘇芽和風還影參加的是早班的，加上廚房和吧臺，一共只有十個人。廚房和吧臺煮咖啡的阿姨都是中年人，所以不會跟年輕人鬧，只有外場的人員一直喝酒嬉鬧，一頓飯吃了兩個小時。

聚餐的地點是火鍋店，食材自點，酒水免費，所以大家搬了兩廂啤酒，都說不醉不歸。

風還影會喝酒蘇芽是知道的，可是抽煙還是第一次，雖然知道風還影會抽煙，但是風還影從來沒當著蘇芽的面抽煙，蘇芽幾乎要忘了他會抽煙了。男孩子大概覺得抽煙是種值得炫耀的事情，所以才十幾歲就學會了抽煙。

風還影和同班的兩個男同事都抽煙，令人意外的是，琴姐也是會抽煙的，四個人，每人一根煙。風還影抽煙很不明顯，不像別人那樣會瞇著眼，也不會叼著煙，而是低調的擁拇指和食指拿著，放在桌子下面，抽的時候再拿出來。雖然風還影已經盡量低調的抽煙了，但是蘇芽的鼻子敏感，哪怕是抽過還嚼了口香糖，蘇芽還是能聞出煙味。

風還影坐在蘇芽旁邊，已經第四次聽到蘇芽壓抑的咳嗽了，風還影將煙熄滅，又用手往外面扇了扇，抱歉的看了看蘇芽。

蘇芽知道他想說什麽，在外人面前，男生都是要面子的，所以蘇芽也不打算說什麽，只是朝風還影笑笑，然後搖頭說：“沒事。”

領班端著一杯酒說：“來，大家幹杯，祝我們工作愉快。”

幾個女生都是不喝酒的，所以點了一瓶橙汁。風還影知道蘇芽喜歡檸檬汁，來的路上就已經買好了檸檬汁，引的幾個女生紛紛捂嘴偷笑。

男生在一起，一般喝酒抽煙，女生在一起就是聊天了，飯桌上一下子分成了兩半。蘇芽一邊和琴姐聊天，一邊努力吃東西，人多的時候吃東西就不太方便，又不能像自己一個人那樣想吃什麽就吃什麽，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很多東西蘇芽是不吃的，比如羊肉和血，有些東西想吃的時候已經沒有了。

蘇芽一直吃，吃到七分飽停了下來。琴姐說自己要減肥，所以帶肉的幾乎都沒吃，吃了沒一會兒就停下來了，一直跟其他人在聊天。蘇芽吃完的時候，所有女生都已經停了下來，蘇芽有些不好意思，裝作不經意的轉過了頭。

風還影正在和男生鬧，好像是那兩個男生在灌風還影的酒。蘇芽看到有個男生一邊拿著煙，一邊和風還影碰杯，手上的煙灰飄了幾片出來，全都落在了風還影的杯子裏。落了煙灰的酒會比原來的酒更容易讓人醉，蘇芽想要提醒風還影，但是沒有來得及。風還影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本來白皙的臉上嫣紅一片，像被火燒過一樣，看著真的很滲人。

等風還影喝完坐下來，蘇芽拉著風還影的袖子，風還影轉頭，臉上還帶著笑。蘇芽擔心的看著風還影，小聲說：“別喝了，你醉了。”

風還影的眼神有些渾濁，大概是真的醉了，看到蘇芽說話，笑容越加放大，仿佛沒有意識一樣的朝蘇芽點頭。

蘇芽有些無語，這個樣子大概是沒辦法說什麽話了，看到兩個男生還要往風還影杯子裏倒酒，蘇芽趕緊拿了風還影的杯子，對兩個男生說：“風還影醉了，不能再喝了，而且一會兒還要唱歌，就不要喝那麽多了。”

兩個男生相互暧昧的笑了笑，哦了一聲，各自坐了回去。風還影的酒品還算不錯，不會撒酒瘋，也不會多話，就是安靜的躺著。

沒有人喝酒，飯也就沒人吃了，大家都收拾一下準備去唱歌。蘇芽扶著風還影站起來，拿了他的外套給他穿上，看風還影似乎還能堅持，於是倒了杯檸檬汁給他。

風還影乖巧的任蘇芽餵完檸檬汁，似乎清醒了些。蘇芽問：“你還能堅持嗎，不如送你回去吧？”

風還影微笑著看著蘇芽，點了點頭說：“去看看吧，不要掃大家的性，要是不行我就回去。”

出了餐廳的門，空氣一下子清新了，連氣溫也變得適宜了，或許是吹了風，風還影清醒了，只是臉上還是一片殷紅，像是塗了顏料，好在是晚上，也看不出來。

☆、唱歌

S市的KTV要比A市的要高檔很多。巨大的三層水晶吊燈，黑色和紅色交疊的墻壁，中間是間隔的鏡子。包廂裏的墻壁都是用皮包好的，摸上去很舒服，沙發是紅色的真皮沙發，還有黑色的大理石茶幾。

包廂裏面裝了排氣扇，所以不怎麽悶人。帶蘇芽進去的服務員已經開好了所有設備，幾個女生已經圍著點歌屏幕開始點歌了。

因為只是中型包廂，裏面只有兩個話筒。同事已經點了正流行的歌曲，是仙劍的主題曲，誰都會唱。蘇芽很少唱歌，所以對點歌也不熱衷，看風還影在邊上坐著，像是累了。蘇芽坐到旁邊說：“不然你先睡會兒，我在這看著。”

風還影點頭，“也行，一會兒你走的時候叫我。”

蘇芽伸出手，“那你手機給我玩。”

風還影從褲子口袋裏掏出手機，是新款的諾基亞N92。風還影是個電子控，只要有新手機出來，喜歡的就會買，這個新手機，也不知道買了多少錢，估計打工的工作都不夠一部手機的。

蘇芽會用風還影的手機玩些小游戲，因為蘇芽自己的手機上沒有。蘇芽的手機太舊了，而且不是正規的牌子，所以沒有什麽游戲。

蘇芽剛玩了一局，琴姐就坐了過來，推了推蘇芽說：“唱歌呢，玩什麽游戲，別玩了，還有風還影。”

風還影才睡，根本就沒睡著，被琴姐一推，馬上就醒了。

琴姐一手拉著蘇芽，一手拉著風還影，將兩人往電視前面拉，一邊拉一邊說：“快過來唱歌，今天你們一定要一起唱。”

蘇芽窘迫，趕緊說：“琴姐，我不會唱。”

琴姐才不理兩人，將話筒一人手裏塞了一個說：“別糊弄我們，怎麽可能不會唱，店裏每天都放歌，又不是沒聽，就唱店裏常放的那首。”

店裏常放的歌多了，兩個人一起唱的也不少，可是偏偏放了一首求婚的歌《今天你要嫁給我》。這要蘇芽怎麽唱得出來，本來就已經被誤會兩人在交往，再表現的這麽暧昧，那真是想解釋也解釋不了了。後面沙發上的同事在一起起哄，大有不唱就不罷休的架勢，眼看著音樂已經想起來了，風還影猛的拉了下蘇芽，微微一笑，舉起話筒就唱了起來。

風還影的聲音早就過了變聲期，變的略帶溫暖的磁性嗓音，這一開口立刻引起一片尖叫。蘇芽也是大吃一驚，不知道什麽時候，風還影都變的這麽有魅力。本來長的就像一朵桃花，還有這麽好聽的嗓音，真的是叫人不喜歡都不行。尤其這個時候，風還影狹長的鳳眼專註的看著蘇芽，就好像只唱給蘇芽聽一樣。

蘇芽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噗通，噗通”跳的既用力又快速，直到風還影將蘇芽的頭撥向屏幕，蘇芽才從詭異的心跳聲中清醒。看向屏幕，原來是到了合唱的部分，風還影以為蘇芽不記得歌詞，所以讓蘇芽看著屏幕。

蘇芽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不再看風還影，舉起話筒一起唱了起來。

蘇芽的聲音略微有些低沈，不像其他女孩那麽清脆，有一種催眠的效果。

兩人都是溫暖的音色，雖然和原唱不是一種風格，但是卻出奇的合拍。沙發上的同事也安靜了下來，拿著手鼓慢慢打著節拍。

蘇芽平時聽的歌挺多的，尤其是陸長青送了MP3之後，一有空就會聽歌，基本上出來的歌曲都會，所以一曲結束之後，蘇芽沒有再唱。如果叫蘇芽唱的話，可能會從開始唱到結尾，所以最好是一開始就拒絕。

蘇芽和風還影配合很默契，一曲結束，所有的同事都熱烈鼓掌，等兩人坐回沙發，琴姐擠眉弄眼的說：“還說不會，我就說是糊弄我們吧。唱這麽好，還好意思說不會。”

蘇芽剛剛才讓臉紅退下去，被琴姐一說，又有些尷尬。好在琴姐也只是揶揄，不是要諷刺什麽，說完之後又聽別人唱歌了。

風還影看蘇芽送了一口氣的樣子，輕嘆了一聲，自言自語的說：“要是真的就好了。”

蘇芽看了看風還影，裝作沒聽到的問：“你剛說什麽。”

風還影搖搖頭，“我去下洗手間，你能不能扶我過去，我有些頭暈。”

蘇芽點頭，將風還影的手機放進褲子口袋，扶著風還影的胳膊站起來。

風還影一邊扶著墻，一邊扶著蘇芽的肩，就這樣一直往衛生間走。其實這個畫面但看還是挺唯美的，可惜兩人去的不是地方，居然是去洗手間。

☆、假裝

從洗手間出來之後，風還影就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可能是酒勁上來了，所以風還影一點力氣都沒有。

蘇芽怕風還影真的睡著，於是跟風還影說：“不如先回去吧，也不早了。”

風還影沒有睜眼，只是無力的問：“現在幾點了？”

蘇芽看了下手機說：“九點半快到了。”

風還影掙開眼，拿起外套說：“我們走吧。”

蘇芽點頭，過去跟琴姐和其他幾位同事打了招呼，然後扶著風還影往外走。

風還影的爸媽一直在外地，風還影還是一個人住在一百多平米的房子裏。蘇芽不放心風還影，於是送風還影回去，風還影的家蘇芽是去過的，所以也不用風還影再說。

不一會兒，風還影的家就到了，蘇芽從風還影口袋裏掏了鑰匙，打開門，為了不碰到什麽東西，蘇芽摸索著開了燈才扶著風還影進了門。

蘇芽雖然在風還影家住過，但是還沒有進過風還影的房間，原來風還影的房間還挺簡單的。

一張兩米寬的大床，一張電腦桌，一排衣櫃，一架書架。房間裏都是現代的設計，一整面白色的組合衣櫃，白色的真皮雙人床，白色現代設計的電腦桌，還有白色木制的書架，像是橫貼在墻上一樣，很有立體感，床的對面就是掛式的大型電視屏幕，下面是白色同款的電視櫃。

房間的裝飾不多，電腦旁邊一盆小小的仙人球，床的正上方有一副放大的藝術畫，畫的是白色的梔子花。

蘇芽扶著風還影躺上床，因為已經是夏天，床上只有一床薄薄的夏被，被子一揭就是涼席了。

蘇芽脫掉風還影的鞋子，風還影的鞋子是透氣的耐克，既有設計感，又舒適透氣，沒有汗臭味。蘇芽從門口拿了拖鞋來，將風還影的鞋子放在門口。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累了，風還影好像睡著一樣，任蘇芽怎麽擺布就是不醒。蘇芽氣惱，拍了拍風還影的臉，風還影居然還是不醒，蘇芽又用力推了推風還影，還是沒有動靜，蘇芽洩氣的說：“風還影，你躺好了，橫著怎麽睡？”

風還影不知道是有意還是已經醒了，竟然躺直了。

蘇芽不可思議的看著風還影說：“原來你都是裝的，既然你醒著，我就回去了，明天再見吧。”

風還影猛的掙開眼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不要生氣啦，你要回去，我送你下樓。”

蘇芽瞪了風還影一眼，“還是算了吧，你還是早點睡吧，我自己回去。”

第二天，蘇芽休息。蘇姑姑關照蘇芽去看陸長青，陸長青又找了個地方實習。因為陸長青學的是程序設計，所以去廠裏當了技術員。技術員是個輕松又掙錢的工作，相當於白領。

有了上一次的經驗，蘇芽不在管陸長青的感情事情，只是一般的相處而已。陸長青上班後一直很忙，而且聽說他們廠裏經常加班，所以陸長青已經有三個星期沒有回來了。蘇姑姑想兒子了，又不想讓陸長青覺得煩，於是只能找蘇芽去看陸長青了。

蘇芽帶了些水果和零食，都是陸長青愛吃的，蘇姑姑早買好的。

陸長青的廠子很大，有兩個出入口，因為不知道是哪個入口，所以蘇芽事先給陸長青打了電話。

陸長青很意外蘇芽會來找她，蘇芽已經很少主動找陸長青了，陸長青也一直在補救。知道蘇芽過來，陸長青提前出了廠門。

因為要加班，陸長青吃飯的時間不是很長，但是因為出來的早，所以陸長青又多了半個小時的時間。陸長青在一家沙縣小吃店請蘇芽吃飯。

蘇芽將蘇姑姑的水果和小吃遞給陸長青說：“姑姑很想你，你什麽時候會放假？”

陸長青將水果零食放到桌子裏邊，“這個星期就會放了，到時候我會回去的，你要是有空就去我家吃飯。”

“吃飯倒是沒問題，不如你和蘇姑姑都來我家，陪陪爺爺也好，我到時候調晚班就好了。”

“晚班？茶館晚班忙還是早班忙？”

“那肯定是晚班忙啊，不過星期六和星期天都是沒分別的，早晚班都一樣。其實再忙也就那樣，不過是全滿而已。”

“那也是有區別的，會很累的。”

“累一點時間反而過的快，不然閑的時候太無聊了，而且一直站著腳很疼的。”

“要我說你幹嘛去找罪受啊，在家裏待著多舒服，在外面上班既辛苦又讓人擔心。”

蘇芽打斷陸長青的話，“做什麽都是辛苦的，我不想做個養尊處優的小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閑不下來的，光看書也很累，還不如做點事。”

“好吧，一直都是你有理，我這個做哥哥的，總是說不過你。”

“我看你還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你馬上大三了，大學都過一半了，姑姑已經開始關心你的私人問題了。”

“啊？什麽時候？我媽跟你說的嗎？”

“具體人選是沒說過，不過姑姑有問我你有沒有女朋友。”

“真的？那你怎麽說？”

“你放心，我說了還沒有，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還是你懂我，為了感謝你，你的零食我包了。”

蘇芽會心的笑了笑，“你說的，等你休息就買給我。”

☆、悲劇

八月底，蘇芽和風還影都交了辭職信，因為九月中要開學。這一次聚餐之後，蘇芽和風還影就要離開了。因為秦書言兄弟和陳瑞都回來了，並且都邀請蘇芽吃飯，所以蘇芽就把所有人都集合起來了。

從高考完，三個人已經失蹤三個月了，仿佛失散了三年一樣，再看到三人，蘇芽有些恍惚，好半天才將三人和學校的形象重合起來。

秦書言黑了一點，聽說是去了三亞。秦書言說，海南那邊除了三亞，其他地方都很破舊，而且那裏是不用硬幣的，只收紙幣，也沒有出租車，都是三輪的電動車。

相比於不方便的交通，那裏的原生態環境確實很美，就是人很多，到處都是花花綠綠的衣服，晃的人眼花。

陳瑞的頭發剪短了，做了一個梨花頭。陳瑞本來就長的很漂亮，有種古典美人的特質，剪短頭發之後，一點也沒有影響本身的氣質，反而多了種清純幹凈的味道。

一個人不會無緣無故的剪頭發，至少陳瑞不是這樣的人，有一首歌唱到“我已剪短我的發 剪斷了牽掛 剪一地不被愛的分岔 長長短短 短短長長 一寸 一寸 在掙紮 我已剪短我的發 剪斷了懲罰 剪一地傷透我的尷尬”。蘇芽想，或許是傷到了，或許是看透了，總之陳瑞的改變是必然的，也是一個好的開始。

蘇芽倒餐廳的時候，所有人都到齊了，蘇芽在陳瑞旁邊坐了下來，陳瑞對蘇芽笑著說：“我的新發型不錯吧？”

蘇芽點頭，“挺漂亮的，怎麽突然剪頭發了？”

“換個形象重新開始吧，不止是形象重新開始，我想我也該多交點朋友。”

“真好，你們都解脫了，我們馬上也要開始監獄般的生活了。”

蘇芽這邊在聊天，風還影那邊也沒閑著，秦書言和秦書宇都帶了禮物回來。秦書言喜歡蘇芽蘇芽是知道的，秦書宇和秦書言是孿生兄弟，都說雙胞胎之間是有心靈感應的，所以剛開始秦書宇才會註意到蘇芽。秦書言帶了禮物是因為喜歡蘇芽，秦書宇帶則是因為秦書言喜歡，所以把蘇芽當妹妹一樣疼愛。

秦書言送的是一個巴掌大的海螺，上面還有條紋狀的花紋，很漂亮。秦書宇送了一串小小的珍珠手鏈，光澤溫潤，形狀大小都差不多。

陳瑞跟家人去了法國，法國是個浪漫的國家，所以陳瑞回來之後心境都變了，原本她也要送蘇芽禮物的，不過陳瑞的東西大多是很貴的東西，蘇芽不敢要，所以推辭了。

陳瑞已經被想去的那所學校錄取了，秦書言和秦書宇都在S市的體育大學，學的是運動康覆和健康。這個專業不止與體育有關，和醫學也有關系，是個覆雜又難學的專業。

九月初，蘇芽開始準備高三課程，風還影也回了A市，一切又恢覆了正軌。

上了高三就失去了自由，高考是人生中的大事之一，為了這件大事，不知道有多少家庭戰戰兢兢。就在第一次月考之後，一個女孩瘋了 。這個女孩平時是個書呆子，或許是家裏壓力太大，沒有一刻不是在學習的。盡管這樣，她的爸媽任然沒有放松對她的要求。原本這個女孩學習是很好的，怎麽也能進到前十名，不知怎麽的，這一次她到了二十幾名。這原本也沒什麽，考好考差只是一時的，說不定下次就上升了呢。可是名次出來以後，這個女孩就瘋了，躲在桌子下面不出來，一個勁的發抖，嘴裏面還念念有詞。

她的爸媽來了之後，那女孩抖的更厲害，一直說：“別逼我，別逼我…”

蘇芽當時也去看了，因為就在一樓文科班，在門口就能看到。那個女孩長得白白凈凈很老實。戴著一副高度近視的眼睛，身子很瘦小，蜷縮在桌子下面小小的一團。蘇芽看到她的眼睛，恐懼中帶著迷茫，像是想不通為什麽這麽多人圍著她，看得不少女生當場就哭了出來。

女孩的父母也傻了，微胖的母親試圖把女兒從桌子裏拉出來，可是女孩死死的抓著桌腿，抓的手掌都紅了。女孩的母親拉不出女孩，只好坐在地上哭，一邊哭一邊懺悔自己不該逼女孩讀書，早知道這樣，還不如隨便她做什麽。

最後還是女孩的爸爸，摟著女孩把她哄了出來。那女孩將臉埋在父親的懷裏，身子還不停的抖，看著好不可憐。

這一件事發生以後，學校緊急召開了會議，商議學生壓力過大的解決辦法，學校還出了一張告家長書，通知家長不能給學生施加壓力。

蘇姑姑也看到了這件事，回去的時候給蘇爸和蘇爺爺講了，兩人都各自感嘆了一番，晚上還特地關心了一下蘇芽。

蘇芽也有壓力，不過蘇芽本身從小就經受過不少的打擊，所以看的開，也沒把這些放在心上，有句話說，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沒有什麽是不能經受的。

☆、觸動

高三下學期，體檢過後就是倒計時一百天了，這一天蘇芽就像往常一樣早起鍛煉，然後吃早飯。蘇爺爺一邊吃飯一邊看報紙，蘇芽都習慣了。喝完粥，蘇爺爺指著報紙上一張照片說：“看看，才15歲啊，居然得了這種病，他父母得多著急啊，太可憐了，到哪找他的姐姐啊，都失蹤15年了。”

蘇芽有些無語的說：“爺爺，這種新聞多了，你每次都要感慨一下，也不嫌累。”

蘇爺爺搖搖頭說：“這次不一樣，你來看，這男孩子跟你很像。”

蘇芽不以為然的說：“跟我像的人多了，這有什麽？”

蘇芽耍賴的將報紙送到蘇芽面前說：“你看看，真的很像。”

蘇芽將報紙拿在手裏說：“我現在要上學了，到學校再看吧。”

蘇芽騎著自行車，一路飆車式的到了學校。到門口的時候，剛好看到風還影在門口等她。蘇芽笑著朝風還影招手，風還影也點點頭算是回答。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的，風還影總會在門口等蘇芽，然後一起往教學樓走，這都成為習慣了。風還影看蘇芽手裏還拿著報紙，指了指報紙說：“我幫你拿。”

蘇芽拿著報紙推車，確實不方便，就把它遞給風還影說：“這是我爺爺的報紙，非要我看，說是有個男生跟我很像，我還沒看呢。”

風還影已經打開了報紙，指著報紙中間的照片說：“是這個嗎？確實很像。”

“什麽呀？”蘇芽以為風還影在誇張，拿過報紙說：“我看看。”

那是一張七寸的大照片，一家三口，男孩有一張鵝蛋臉，黑白分明的鳳眼，不大不小不薄不厚的嘴唇，除了是雙眼皮外，真的跟蘇芽很像，至少有九分像。再看兩邊的父母，蘇芽咯噔一下，心一瞬間冷了下來。這兩張臉，蘇芽化成灰都認識，那是多慈祥和善的兩張臉啊，卻是蘇芽今生最大的噩夢。蘇芽蔣報紙從頭到尾看了一遍。

文章的內容是講15年前，老實的父母在汽車站和年僅三歲的女兒走散了，她們一直找都沒有找到，後來有了兒子，漸漸忘記了喪子之痛，但是兒子中考體檢的時候查出了白血病，家裏沒有合適的配型，所以登報尋找合適的配型，同時也尋找失散15年的女兒。

蘇芽冷笑，心裏一片冰涼，將報紙往旁邊的垃圾桶一扔，也顧不得風還影還在一邊，一個人飛也似的往教室跑。

風還影不明所以，只知道蘇芽看了報紙就變成了這樣，想要再看報紙時，報紙已經被扔進垃圾桶了。早上很多同學都是吃著早飯來的，垃圾桶裏有很多裝早餐的塑料袋，有很油，報紙扔進去時已經沾了不少東西。所以風還影只能等放學的時候再買一份才能知道是怎麽回事。

蘇芽自從看了報紙，一整天都在焦慮和憤怒中，連上課都被逮到出神，老師不知道蘇芽是怎麽了，還以為是生病了，跟蘇芽說要是不舒服可以請假。

蘇芽確實沒有上課的心思，只要一停下來，就會有三張面孔在眼前晃，還有報紙上蝌蚪樣的字，一個一個的在蘇芽腦子裏徘徊，蘇芽根本不能安靜下來。蘇芽請假了，蘇芽想要靜一靜，蘇芽從沒有像這樣需要蘇爸，哪怕只要看著也好，這樣心裏才不會那麽寒冷。

蘇爸是交警，是要在馬路上出警的，蘇芽根本不知道蘇爸在哪。蘇芽給蘇爸打電話，可是蘇爸沒接，蘇芽有些心慌，不知所措的握緊手心，努力平覆心情。蘇芽深呼吸幾口氣，對自己說：“蘇芽，你是蘇芽，你要冷靜，這麽多年，你還不能放開嗎？”

蘇芽摸了摸口袋，口袋有五十塊錢，是留著以防有事要用的。蘇芽找了家麻辣燙的店，那裏不僅有麻辣燙，還有各種小吃和油炸食品。

蘇芽一口氣點了很多東西，把五十塊都用完了。

蘇芽剛點好東西，手機就響了起來，蘇芽以為是蘇爸的電話，趕緊拿出手機，誰知道竟然是風還影的電話。蘇芽接通手機問：“幹什麽？”

蘇芽說話的口氣有些不客氣，這不是蘇芽平時說話的口氣，所以風還影知道蘇芽很生氣，不過在氣什麽就不知道了。風還影也不多話，問蘇芽道：“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蘇芽心情不好，也不想和他廢話，“在吃麻辣燙的地方。”

蘇芽只說了一句就掛了電話。油炸食品很快就好了，蘇芽拿了餐巾紙包著肉串的棒子，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嘴裏有東西咀嚼，人的思維就會被中斷，這時候是最平靜的時候。

一盤肉串沒幾下就被蘇芽吃完了，正好炸好的雞柳也端了出來，蘇芽點了兩份，有兩個飯盒那麽多。風還影就在這個時候找來了。

風還影進來的時候額頭鼻尖還有些細汗，顯然是跑過來的。

☆、當年身世

風還影是跑的熱了，所以連外校服的拉鏈都是拉開的。風還影坐到蘇芽對面，松了一口氣說：“我剛聽說你請假了，還以為你出什麽事了呢，怎麽自己跑出來了？”

蘇芽咬著雞柳嚼了幾下，咽下去之後才開口說：“不想上就不上了，以前我不也是這樣的嗎？”

“是不是因為早上的報紙，上面到底寫些什麽？”

蘇芽沈默，繼續吃飯盒裏的雞柳，眼看著一盒就要吃完了。

風還影見蘇芽不答，站起來說：“你等會兒，我出去一下就回來。”

風還影就只是出去一下，買了今天的報紙回來，就在蘇芽的對面看了起來。

吃肉類的東西很容易飽，蘇芽已近吃了不少東西了，胃已經要飽了，但是蘇芽還是不想停下來。

風還影猜測的問蘇芽：“這上面不會是寫的你吧？”

看到蘇芽不回答，風還影繼續問：“上面寫的是真的嗎？那你……”

蘇芽還是不回答，不停的往嘴裏塞東西，風還影還想再問，冷不丁看到兩滴眼淚落了下來。

風還影還是在蘇芽看電影感動的時候看過蘇芽哭，這次是第一次看到蘇芽為自己的事哭，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蘇芽嘴裏已經塞滿了食物，蘇芽一邊用力咀嚼，一邊默默流淚。就連蘇芽自己都不知道怎麽會流淚，明明自己已經不想了，明明嘴裏胃裏都是食物，為什麽還是忍不住。

風還影慌了，蘇芽的眼淚一滴接一滴的落了下來，完全沒有要停的意思。偏偏蘇芽還是一副默然的表情，不停的吃東西，不知怎麽，風還影感覺特別的心疼。看到蘇芽還想往嘴裏塞東西，風還影一把奪過蘇芽的筷子，將剩下的雞柳也挪到後面的桌子。

蘇芽被奪了食物和筷子，動作卻沒有停，一直保持拿筷子的動作，嘴裏還在繼續咀嚼。等嘴裏的東西咽下之後，蘇芽淚眼朦朧的看著風還影說：“為什麽？”

蘇芽的眼淚還是沒有停，說出的話帶著濃濃的鼻音，還有些顫抖。風還影不知道蘇芽想問什麽，但是看蘇芽靜靜哭泣的臉，心裏也跟著揪了起來。

蘇芽顫抖的問風還影：“為什麽明明是他們丟棄了我，現在反而又來找我，到底我是什麽？”

風還影震驚，蘇芽曾說自己是蘇爸抱養的，風還影一直以為蘇芽是孤兒，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內情。風還影既心疼，又憤怒，顫抖著問蘇芽：“你說的是真的？為什麽？”

蘇芽冷冷的哼了一聲，兩滴眼淚順著之前的淚痕一路下滑到下巴，蘇芽用袖子抹了一下，撇過臉說：“為什麽，哼，就因為我是女孩，因為我不是男孩。我擋了男孩的出生，所以我就要被拋棄。”

蘇芽說這些的時候，心臟都要停了，蘇芽清楚的記得，三歲那年的冬天，大學飛揚，是那一年最寒冷的時候。蘇芽在過兩周歲的生日，那一對中年夫婦，在房間裏偷偷說話，女人說她懷孕有三個月了，再不決定就要被看出來了。

男人說：“那就送走吧，找人多的地方。”

女人說：“要是她找回來怎麽辦？”

男人說：“她出生的時候是在家裏生的，醫院沒有證明，我們也沒上戶口，就算想回來也找不回來。”

女人說：“要不是罰款太多，也不能把咱們女兒送出去，到底是我身上的一塊肉啊。”

男人嘆了一口氣，好像為難的說：“可是她是女孩，不能傳宗接代，爸媽那你也是知道的，要不是我攔著，她一出生就要送走的。”

女人沈默，然後是低低的哭泣聲。

蘇芽就在門口，聽到女人哭，不知怎麽也哭了出來，然後男人女人一起出來。男人說：“妞妞啊，爸爸帶你去買玩具好不好。”

蘇芽到底只是三歲的小孩，雖然會記事，卻是不懂什麽意思，被男人一哄，馬上就停止了哭泣，歡歡喜喜的出門去了。

就在那一天，蘇芽經歷了人生中最大的噩夢，被父母拋棄的噩夢，所以蘇芽一直不願提起。蘇芽以為不提起就會忘記，原來不是的，只是暫時存檔了而已，一旦碰到當年的人事，就會自動讀檔，根本沒辦法忘記。

那對無恥的夫婦，當年狠心的拋棄了自己，居然還有臉說是走失，自己明明記得，那一直不回頭的背影，還有自己哭喊追逐的身影。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

☆、坦言

風還影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了，改革開放以後，男女早就平等了，而且國家頒布計劃生育之後，好多獨生子女都是女孩，是家裏的寶貝，居然有人重男輕女到這種地步，把自己的親生女兒拋棄。現在兒子生病了需要骨髓，又想起被拋棄的女兒。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狠毒的父母，蘇芽不是物品，想拋棄就拋棄，想收回就收回，怪不得蘇芽如此傷心。幸好蘇芽心裏承受能力一直很強，換了別人，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風還影抽出一把紙巾遞給蘇芽說：“這樣無恥的父母不值得你這樣哭泣，不要管他們，你自己顧自己就好了。”

蘇芽沒有回話，接過紙巾胡亂擦了下眼淚，又將紙放在鼻子下擦鼻涕。興許是眼淚流多了，蘇芽的眼睛很紅，還有些腫，鼻子也紅紅的，很可愛。

蘇芽指了指後面的雞柳說：“拿過來，我還要吃。”

風還影擋住雞柳說：“你還吃啊，你已經吃了不少了，再吃會撐的。”

蘇芽還帶著鼻音，嗓子有些啞啞的說：“我花錢了，我要把它吃完。”

風還影不給，拿著蘇芽剛剛用過的筷子夾著雞柳，一股腦全塞進了嘴裏，一邊吃一邊含糊的說：“我幫你吃。”

蘇芽正想搶過來，手機再次想了起來，蘇芽一看屏幕，是蘇爸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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