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看臺二十分鐘不到，鳳梧抱著龍三返回來。場下這一場比賽接近尾聲，鳳梧瞥了一眼說：“黑發鬥士輸了。”

正在精彩部分的比賽戛然而止，勝負已出。

黑發的鬥士被工作人員從場上擡下去，接下來馬上開始倒數第二場比賽。

楮墨輸了一場，他還有最後一次上場的機會。在座的每位都知道，楮墨身受重傷，不可能上場。

“很遺憾，在之前表現勇猛的楮墨選手無法上場，那麽我宣布……”

“不，我可以上場。”楮墨從後臺走出來，他渾身充滿了鬥氣。

“等等，這怎麽可能？”跟楮墨倒下去的時候一樣，全場嘩然。他們親眼看見楮墨渾身是血被人擡下去，不可能這麽快就好起來。

“我不相信，這絕對是陰謀！是格鬥場的陰謀！”看到楮墨能上場，改投賭註的商家都瘋了。

楮墨的經紀人也瘋了，他直覺楮墨的變化和鳳梧有關，但他絕對不敢亂說一個字，因為他是個怕死的人。

“看來結果毫無懸念了。”幾位老大心中了然，這當中肯定有鳳梧的手腳。他們很好奇，這個手腳是怎麽做的？楮墨當時的受傷很真實，不像作假。

“鳳梧，如果他是你內定的人選，何必舉行競選？”搞了半天原來是內定，之前覺得精彩的比賽瞬間失色。

“哦？那你來教教我，應該怎麽做？”鳳梧看到楮墨贏了對手，他笑了一下。

“嘖嘖，這個新人王不錯，似乎比之前更強了。我很好奇，鳳梧，你究竟做了什麽？”晴娘子又過來逗弄龍三，她這叫做好了傷疤忘了疼。

龍三一看到她過來，馬上往鳳梧懷裏拱，埋臉。

晴娘子：“……”

“比賽結束，各位請回吧。”鳳梧打算回去，帶小龍到古宅中下線。

“慢著，我們千辛萬苦這裏，你不讓我抱一抱小寶貝，是不是不妥？”梵心走在鳳梧後面，嘰喳個不停。

“姓梵的，你很煩人。”鳳梧加快腳步，要不是心裏有所顧忌，他可以撂倒這裏的所有人，包括深不可測的國會會長。

“我不姓梵，我的名字只是隨便取的網名。”梵心笑瞇瞇地說：“難道你姓鳳？”

“嗤！”鳳梧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用的是真名，在現實世界知道他的人不多。說句矯情的話，鳳梧活著就像一撮熱烈而短暫的焰火。

“就這樣走了，真是任性。”梵心喃喃自語說，眼睛盯著上空的大鳥。

今晚的時間有點晚，比龍三平時睡覺的時間晚很多。回程的路上，他在鳳梧懷裏睡了過去。

鳳梧發現他睡著以後，馬上在心裏推翻之前的結論。這麽毫無防備能睡著的人，肯定不是有年齡有閱歷的人。

也許是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

為了手上這顆團子，鳳梧覺得自己近日來思慮太多。一切等到了明天自有分曉，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麽用。

回到院落後，鳳梧把龍三放下床榻。熟睡的小孩蹭了蹭被褥繼續睡覺，看起來一時半會不會蘇醒。

鳳梧在猶豫，是馬上叫醒龍三，還是讓他繼續睡覺。

外面秋風習習，吹得樹枝沙沙作響。

室內溫度隨之降下來，鳳梧牽起被褥，把床榻上的團子蓋住。

燭火搖曳映著鳳梧的側臉，他紅色的身影在夜色中鬼魅妖異，把周圍襯托得像一間鬼屋。

龍三在被窩裏翻了個身，手指頭習慣性地放進嘴裏吸允，一副嬰兒可愛的模樣。

鳳梧伸手將龍三的手指拿開，龍三迷迷糊糊又放了回去，吸得嘖嘖有聲。

他真的在睡覺，不是騙人的，鳳梧很確定。

“小孩。”鳳梧戳了戳龍三的包子臉，把他喊醒。

龍三睜開眼睛，迷迷瞪瞪地醒來：“咿……”

這嫩嫩的叫聲，跟小動物一樣，不是人類嬰兒會發出的聲音。

“下線去睡覺。”鳳梧過側頭去，撥了撥燭火。等他離開後，這個無主的房間會重新陷入黑暗。

過來幾秒鐘再回頭，床榻上空無一人，動作真快。

突然間有一股蕭瑟的滋味襲上鳳梧的心頭，想來回到現實世界中也是對著這樣的宅院，也就無所謂下不下線。

鳳梧和衣躺在小龍睡過的被褥上，過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鳳流雲帶著幾個孩子，過來找鳳梧。他習慣了在鳳梧的院裏自由進出，以前鳳梧從來不會阻止他。

這一次不同，風流元剛走進院裏，想進入屋內。只見原本打開的古時舊式推拉門，迅速合上，把來人隔絕在外頭。

鳳流雲站在花園中，意外了一下，他上前扣門：“鳳梧，是我。”

他知道鳳梧不喜歡見外人，但是從來不會不見他。

上次兩人不歡而散，鳳流雲認為，多半是鳳梧心情不好，才口不擇言。對待一個快死的人，鳳流雲不想跟他計較太多。

“出去。”鳳梧在小院深處沐浴更衣，他的聲音通過重重阻隔傳出來，清晰有力。

鳳流雲以為他又發作了，今天沒法見人。

“我明天再來找你。”內心深處不願意見到那個人渾身是血的模樣，覺得晦氣。鳳流雲說罷，帶著孩子們迅速離開。

沐浴完畢，鳳梧穿上平常的衣物，戴上一頂帽子把長發塞進去，然後偷偷出門。

這幾年鳳梧從來不出門，所以鳳流雲對他監視得不算嚴格。否則依照本家對血脈繼承者的顧忌，根本不可能讓鳳梧隨便出門。

拿出那串地址又看了一遍，鳳梧心裏沒有任何頭緒。

他在鳳家的生活富足優渥，日常瑣事都有旁人替他動手。在旁人眼中，他是出身不凡，養尊處優的名門貴公子。

內裏的辛酸只有自己知道，鳳梧最後一次出門，是十幾歲之前的事情，那時候的交通工具種類，是現在的一半多。

好些鳳梧熟悉的東西已經淘汰，七八年的隱居，讓鳳梧跟不上社會的潮流。

但這種結果鳳梧並不在意，他也未必想融入這個世界，否則那麽多的機會，足夠他了解所有。

從乘務員那裏得到直通路線圖，鳳梧乘坐目前最快速的交通工具踏上路途。

經歷三個小時的車程後到達城市，幾乎跨越了整個華國，比鳳梧想象中要遠。

下車後接近中午，鳳梧直接打車到目的地，敲響龍三的家門。

鳳梧敲門之前，龍三剛剛給自己沖好奶粉，準備大吃一頓。家裏的門被敲響是很少的事情，除非小龍網購了東西。

最近幾天沒有花錢，龍三過了會會才意識到，有人在敲響自己的家門，而且不是送快遞的，那是啥？

顯然龍三把鳳梧忘了，鳳梧明明說過要來找他。

笨拙的團子，一手捧著熱乎乎的奶瓶，一手把小矮凳推至門前，他踩上去夠到門把。

哢噠一聲以後，龍三彎腰挪下來，推開小矮凳，擡頭看看是誰。

門開得很慢，最先出現在鳳梧面前的，是一個大號奶瓶。關鍵是裏面還有奶，關鍵是奶嘴正含在這屋主人的嘴裏。

這個疑似主人的家夥，三頭身，四肢肥短，有一張肉呼呼的包子臉；一雙忽閃圓眼睛，又大又亮扇著睫毛，顏色跟進口的頂級黑加侖似的。

鳳梧微微張著嘴巴，他不是少見多怪的人，但是，懵逼感來得毫無防備。

這像是個幻覺，又像是個夢。

扣著手心確認一下，鳳梧確定這不是夢。眼前這個小不點，跟游戲中的龍三長得一模一樣。連頭上那些軟趴趴的頭發都是一個造型。

“龍三？”鳳梧不確定地喊了一聲。

對面的奶娃眨巴眨巴眼睛，啥事嗦？

“你是龍三嗎？”鳳梧又問一聲。

這次小龍頷首回應，他把奶瓶抱在懷裏揣著，挪著小短腿往旁邊讓一讓，好像是叫鳳梧進去。

猶豫半晌，鳳梧走進這間五臟俱全的小套房，到處觀察。他看到室內有一架游戲倉，還觀察到這裏沒有第二個人生活的痕跡。

龍三似乎是一個人獨居。

可是這麽小的小孩一個人獨居，可能嗎？先不說他怎麽照顧自己，就生活來源一項，已經是個難題。

別說龍三還有錢財為自己購置限量版的游戲倉。

每一樣都太奇怪了。

鳳梧站在屋裏，一時之間陷入空白。也就是說，龍三確實是個還沒長牙，甚至需要吃奶的小不點……

眼神呆滯，凝視那個吃奶吃得嘖嘖有聲，眼神特別認真的小玩意，感覺不像真的。

他看龍三，龍三也看他，歪著頭看。一大一小，各懷心思，有趣對視。

“你還記得我？”鳳梧在他面前蹲下來，打算跟他好好溝通。

“嗯。”龍三點點腦袋，他記得鳳梧。

“是嗎。”鳳梧感到莫名高興，他像在游戲中一樣，伸手抱過龍三。這是一顆真實的團子，手感比游戲中更加實際：“我沒有想到你會這麽小。”

甚至還在吃奶，這個真想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 龍寶：啥事嗦？

鳳梧：鄉土龍，鑒定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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