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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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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也被激怒了,怒目而視,她是皇帝,被一道遺旨生生威脅,有損顏面。今時不同往日,元喬是她的階下囚,氣焰還這般囂張。往日裏壓制她,也就罷了,今日還竟出口威脅。

大長公主私心也是極大的,都不可信。

太後對她又轄制之心,卻未曾想過要廢帝,此二人都是狼子野心。

都是不可信的。

元莞怒不可遏,恨得牙癢。元喬雲淡風輕,“你殺我容易,囚禁我也容易,但我一人牽制著朝堂根基,你以為我死了,你會就此掌控那些朝臣?”

“殺你,可使朕一時痛快。”小皇帝外強中幹,氣得眼眶發紅,她不願讓大長公主這般威脅,思來想去,還是要將遺旨要回去。

如此才可萬無一失。

她口口聲聲喊著殺元喬,眼眶裏卻是一股倔強,沒有殺意,就像是一孩子說著氣話洩恨,並無實際舉措。

元喬識人厲害,也察覺她的心思,要殺,這幾日早就動手了。小皇帝嘴巴厲害罷了,殺她還是不敢做的。

她輕描淡寫道:“嘴上痛快罷了。”

小皇帝偃旗息鼓,氣無可氣,又不能真將元喬怎樣,尤其是殺了元喬,還有太後。

且她對元喬的恨意,還不足以殺人。

氣過,她就冷靜下來,再觀元喬,她往前走了一步:“不能殺你,但是我能占有你。”

“放肆。”

換作是元喬震怒了,‘占有’二字於她而言,比殺人還要使得她難受。她幾乎壓制住心口湧起的惱怒,努力克制自己,強裝鎮定下來。

她有軟肋,小皇帝明白過來,勾唇一笑,貼近她:“姑母怕了,朕也可不殺你,就像那夜般,將你按在榻上……”

皇帝逼近元喬,呼吸相觸,直戳她痛處。元喬又羞又惱,氣性湧上頭腦,擡手就想掌摑她。皇帝哪裏會讓她得逞,照舊握著她的手,感覺到陣陣顫栗。

元喬的手腕纖細,被元莞緊緊握在手中,兩人較著勁。元喬不知是羞是氣,臉色漲得通紅,小皇帝的手不動分寸,呼出的氣息灑在元喬的唇角上,幾乎以她的氣息為呼吸。

“姑母可要廢帝了?你廢朕,立你自己為帝嗎?”

元喬臉色通紅,頸間的肌膚卻白皙如雪,修長的玉頸微微揚起,可見細細的絨毛。皇帝動了歪心思,故意氣元喬:“姑母,你覺得我現在咬你一下,你會不會想起那夜的事?”

那夜,她可沒有咬元喬,只親了親頭發和臉頰,什麽都沒有碰了。

元喬心口恨意湧來,手腕處捏得生疼,卻不及侮辱來的擊心,她眼裏湧動著失望與羞辱,緊咬住牙齒才忍住渾身發顫。

元莞就像沒有瞧見她渾身發顫,繼續誘她:“其實那夜當算是姑母欺負我,是你像民間的狗皮膏藥一眼粘著我,不讓我走。是你主動親朕、主動解開衣襟……”

“元莞、我、我……”元喬再也忍不住,氣得牙齒咯吱作響,眼眶裏隱著淚水,映著得意洋洋的小皇帝。

性子堅韌的人倔強,極力隱忍間梨花帶雨,不覺得厭煩,也並非是楚楚可憐之色,反令人心疼起來。

小皇帝見慣了強勢的姑母,陡然一哭,就嚇得她松開手,也是一陣無措,口不擇言道:“你、你別哭,那夜我沒碰你、你哭甚、我沒有欺負你。”

口不擇言後又瞬息回身,懊惱地抿著嘴巴,退後半步,恢覆兇狠:“大長公主每回駁回朕的話時,就該想過有報應的一日。”

這話說的頗是孩子氣,朝堂上一方壓制一方,本就是每朝都有之事,勝者王敗者寇,小皇帝這句解釋反使其心思更加不正。

元喬眼角滑過幾滴淚水後,沾濕眼睫,心中懊惱自己的失儀,也不聽小皇帝胡說八道。她慣來自持,片刻的失態,就立即恢覆常色。

皇帝腦子轉得極快,見她覆又正色,立即道:“姑母要廢朕,總得有理由,朕做了何事?”

“以下犯上。”元喬冷聲道。

元莞冷哼一聲:“朕是皇帝,犯了誰的上?”

元喬又道:“欺辱姑母,你有臉面見天下人?”

這是令人最不恥的事,正因為如此,太後才會心此計,可元莞並非無能之人。單不說她這假皇帝的身份,就算是真的,她也沒有碰過元喬。

元莞心裏有數,連臉都未曾紅一下,凝望著她:“姑母有顏面告訴天下人,朕欺辱了你?再者朕是天子,要什麽樣的美貌女子沒有,為何偏偏冒天下之大不韙來占有你,你覺得有人會信你?”

小皇帝趾高氣揚,桀驁不馴,落在元喬眼裏就是死不悔改之色。前朝君主再是如何昏庸,荒廢朝政、聽信讒言、貪念酒色,都不及元莞來的更為放縱。

元喬之前還對她抱有幾分心思,現在是心如死灰,只想等待時機出去後,拼著她的顏面不要,也要將元莞拉下皇位。

元莞十五六歲,不知何時變得這樣壞,偏偏對待朝政又極是勤勉。元喬氣恨在心,又不得不為大宋江山考慮,她不知該如何回答元莞的話了。

她一勢弱,元莞就平靜下來,自覺壓過她一頭,揚起下巴道:“姑母若為此事廢帝,天下人不信,您還是死了這條心為好。且朕勤勉,自覺能做一個好皇帝,你從宗室中挑選,何人能勝過朕?”

小皇帝得意忘形,忘了自己並非是元家血脈的想法,眼梢一挑,添了幾許生動。

她正是年少,對未來憧憬很美好,不得不說,她除了此事做的荒唐外,確實很優秀。

元喬看了小皇帝一眼,沒有說話。

她這是默認了。

元莞得到她的認可,心裏底氣更足,試探道:“你可想好了?”

元喬沈默須臾,妥協道:“你若做出對大宋不利的事,我必廢帝。”

元莞忽地松了口氣,想起還有話同她說,就不能再將人激怒,坦誠道:“蘇聞不動,這是朕的誠意,你將廢帝的旨意給朕看一眼,朕不索取,這也是你的誠意。”

讓這位性子高潔的姑母交出廢帝遺旨,只怕比登天都難,刀架脖子都不會答應的。小皇帝退而求其次,看一眼知真假。

不過中書處該有存檔才是,就是不知藏在何處。

元喬答應下來,又道:“你還有何事?”

“朕希望姑母可以將劉謹行趕出洛陽城。”元莞立即道。

元喬不明白了,劉謹行是太後的堂弟,趕走他,小皇帝豈非失去一臂?她不知少年皇帝腦袋裏想些什麽,借助舅家來對付她才是。

為何借她來對付舅家,小皇帝是誆騙她入局?細細一想,又不大可能,她在宮裏連外人見不到,實在是沒有什麽可讓她算計的。

她在慌亂中趕緊思考,猛地一想,明白些許門道,小皇帝與太後不和?

母女沒有隔夜的仇恨,放棄自己的優勢來對付自己的母親,又不是聰明之舉。小皇帝不笨,不會走她這條路。

這般一想,小皇帝又像是傻子,裏外人分不清了。

她遲遲不肯回答,與往日果斷大不相同,元莞的心無端就提上來,臉色白了白,靜靜等著她的後話。

元喬坐下來,靠著寬榻,手臂支撐著小幾,面色肅然,與這兩日的素雅極為不同。元莞就這麽靜靜望著她,體會幾分窺視的樂趣。

她忽而在想小時聽到的趣事,那時她不過八九歲,聽聞宮人常說莘國大長公主很美,膚白不說,五官精致,眉不點而翠,腮不抹也是嫣紅之色。

那時她尚小,不知女子何為美,眼裏都是太後華麗服飾下造就的美,也常聽先帝誇太後美,是以,她認為女子之美都是外物襯托出來的。

可今日元喬衣物簡單,發髻挽起,發絲烏黑,坐在眼前,無華服、無花冠,依舊美得讓她心動。

她想起一言,仿佛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流風之回雪。

兩人心思不一,尤其是元莞,她腦海裏想的是風月之事,想著元喬之美;而元喬則是想著如何將人趕出臨安城,無非是貶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下更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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