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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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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一個人坐這兒呢?”幼安提著裙擺踩著臺階走上回廊。

阮綰朝她招招手。

幼安笑著跑過去, 坐到她身旁,胳膊搭在欄桿上,仰頭看阮綰指給她瞧的一對彩蝶。

“好漂亮的蝴蝶啊!”

阮綰點點頭, 輕輕說道:“還是成雙結對的呢。”

花園中熱熱鬧鬧的,兩人躲在陰涼處說著話。

“見過容太妃,顧四夫人。”一道悅耳嬌俏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幼安與阮綰回頭, 是位一身著粉色衫裙的俏麗可愛的姑娘。

“永定侯府的大姑娘。”珠珠在幼安耳邊低語。

紀家世代詩禮傳家,是清貴的讀書人家,永定侯府是豪門權貴, 雖都在京城,但並不交集。

幼安聽過永定侯府陳家的名聲:“陳姑娘不必多禮。”

阮綰這才跟著朝陳大姑娘微微頷首。

陳大姑娘瞧著性格開朗, 舉止落落大方, 謝過她後, 脆聲說:“這會兒外面太陽大,不知錦繡能否在此打擾娘娘和四夫人一會兒?”

幼安看了阮綰一眼:“何談打擾, 你坐便是。”

陳大姑娘在她們對面落座,會功夫的秋嬤嬤便走到幼安身旁幫她打扇子。

“聽聞太妃娘娘體弱多病, 先天患有心疾,家中有一良醫善內癥,娘娘若需要, 盡管開口。”陳錦繡爽朗說道。

幼安有些意外,她不過一個小小的太妃,除了先前打架鬧出了些動靜, 在宮裏應該是沒有存在感的啊,便是知道她隔三差五的生病,也鮮少有人知道她有心疾。

這位陳姑娘怎麽倒像是很了解一般。

幼安謝過她的好意和關心。

而陳錦繡聞言,也並未在提, 先前的話好像就是客氣話。

幼安慶幸還好她剛剛沒有傻傻地說“好”,不然現下就尷尬了。

不過她很快就明白陳錦繡的目標不是她,而是綰綰了。

說準確些,也不是綰綰,而是顧大將軍。

阮綰被陳錦繡一個接一個的問題追問著:“顧大將軍……”

陳錦繡還未說完就被阮綰打斷了:“抱歉,我不知道。”

盡管她聲線溫柔,但她語氣卻是難得的強硬,又帶著一絲煩躁。

陳錦繡楞了一下。

阮綰幹凈柔和的杏眼看著她,開口微微顫抖:“陳姑娘,妾身是二爺的弟妹。”

陳錦繡臉微紅,嬌俏動人,染上小女兒家的羞態,她不好意思地說:“四夫人對不起,我沒有別的意思。”

阮綰緩緩地搖搖頭:“沒關系。”

她有什麽錯呢!不過只是因為想知道心上人的喜好罷了。

她這個年紀,少艾懷春,是正常的。

而且是她心胸狹隘,沒有控制好情緒,她不應該,也不能生氣的。

腦中閃現剛剛顧老夫人笑容和藹地拉著陳姑娘說話的畫面。

老夫人應當是很滿意陳姑娘的。

她要是懂事靈巧些,說些顧錚的好話,幫著撮合,兩家人都會樂見其成。

到底影響了氣氛,陳錦繡坐了一會兒就告辭了。

幼安枕著手臂,手指頭戳戳阮綰的眉心:“綰綰不要皺眉。”

阮綰彎唇:“知道了。”

幼安看著她:“綰綰,你剛剛怎麽啦?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幼安從來都沒有見過她生氣,剛剛瞧見,都嚇了一跳。

“我心情不好嗎?沒有呀!”阮綰搖頭否認。

幼安清澈明亮的眼睛不放心地盯著她。

阮綰依著美人靠,手指摁著額頭:“幼安我,我……”

“沒關系,你要是不想說,就不說了,等你以後想告訴我了,再告訴我。”幼安體貼地說。

“好!”阮綰點點頭,握著她的手攥了攥。

幼安害羞地縮一縮手:“我手心裏都是汗。”

即便現在天氣暖和了,她手心腳心都還是冰涼涼地冒著冷汗。

“剛剛陳姑娘說她家有看內癥的大夫,要不然……”阮綰給她遞絹帕擦手。

“算了,我現在這般已經很好啦,再說我家中有大夫,宮裏又有這麽多太醫,他們都沒有法子讓我痊愈,就不麻煩永定侯府了。”

幼安看著阮綰絹帕上繡的小兔子,都有些舍不得擦手汗了。

阮綰無奈地親自動手幫她擦:“只是一條帕子罷了。”

幼安嘻嘻笑著,好奇地問:“不過,永定侯府要與衛國公府結親了嗎?”

阮綰心裏麻了一下,滿是苦澀,她說:“還不知道呢!”不過很快就能知道了吧。

“綰綰……”幼安看著她眼角的淚水,楞住了。

她好像知道了什麽。

阮綰低頭眨去眼淚,手指豎在唇前,輕輕的“噓”。

“幼安,我和你不一樣,他和他也不一樣。”

“我偷偷的把他藏在心底,遠遠地瞧著他,就足夠了。”

幼安雙腿跪坐圈椅,趴在書案上,久久都不能從阮綰的話中回神。

幽幽地嘆了一聲氣。

周津延額角跳了跳,把手中的卷宗放進書架,闊步走向書案。

“怎麽了?”

光這小半個時辰,都數不清她嘆了多少氣。

幼安搖搖頭。

周津延拍拍她的撅著的小屁股。

幼安一驚,忙往旁邊躲了躲:“不能拍。”

周津延輕咳一聲,“小腹疼不疼?”

幼安點一點頭,朝他伸胳膊。

快來月信,她這幾日小腹痛,胸也有些疼,不過她沒好意思說。

周津延抱著她,幫她揉肚子,她攬在懷裏小小的一個,他實在憂心。

“說說,今天怎麽了?總嘆氣。”

“到小日子了,多愁善感罷了。”幼安輕呼一口氣。

周津延瞇了瞇眼睛,知道她沒說實話,但今兒沒有發生什麽事,有人看護著她,她也沒被欺負。

周津延不想她有事瞞著他。

目光深沈地俯看她:“好好說話。”

“宗主爺放心,我沒事兒,有事兒的不是我。”幼安就知道他不好應付。

周津延先前只是暫管司禮監,皇帝臨走前,特地下了旨,正式擢升他為司禮監掌印。

官升一階,自然要改了稱呼。

這會兒她說的是實話了,但能讓她憂愁的,也沒幾個。

今日進宮的,那便是阮氏了,周津延不再多問,只說:“不許憂思過度。”

“我知道。”幼安嘀咕。

周津延瞧她不知道,把醫囑當作廢話。

正想說話,外頭響起敲門聲,周津延身體一震,瞥了一眼幼安,他心裏存了上次的陰影。

不過好在幼安有了經驗,只把腳放下,坐好了,看是何人。

“宗主爺,遼東來人了。”外頭小宦官稟道。

周津延眉梢微動,但沒有太過意外。

先前地方兵亂,最安靜的反倒武力最為兇猛的遼東虎威軍,也只有這一處總兵不是他的人。

異常安分,就顯得詭異,現在終於有了動靜,卻是直接派人來了京師。

幼安忙從圈椅上起身,站在書案旁,低頭裝作侍墨的宦官。

周津延狹長冷漠的鳳目裏閃過笑:“傳。”

進來三人,為首的是遼東總兵張方隆手下掌管糧草的參將餘海豐。

“末將見過宗主爺。”餘海豐躬身請安。

“餘將軍不必多禮。”周津延擡手。

“末將此番進京一是替總兵賀宗主爺高升。”他從拿出一份厚厚的禮單。

幼安垂著手,腳趾頭在皂靴裏無聊的翹動,忽而聽見屋內沒了聲音,悄悄擡眸,卻發現他們都在看自己。

她傻了一下,連忙小跑到餘海豐面前,接過禮單,呈給周津延:“宗主爺。”

周津延深看了她一眼。

幼安咬唇,撒手,退到一邊。

周津延隨手翻閱禮單:“總兵有心了。”

“宗主爺客氣,除此之外總兵特地孝敬您的四位蒙古舞姬。”

幼安小身板僵硬,猛地擡眸看餘海豐,再看向周津延。

那目光簡直要把周津延手裏的禮單燒了。

周津延神色淡漠地合起禮單:“第二件事?”

“其二,總兵想要三十萬石糧草。”餘海豐道。

周津延手指在案上敲了敲,笑了一聲:“張總兵好大的口氣,西北停戰半年,所需糧草也不過二十四萬石。”

“遼東近年來雖太平無恙,但糧草有備無患,萬一西北戰亂,難保蒙古各部落不會趁機進犯,糧草便是我遼東將士的底氣。”餘海豐徐徐說道。

話盡,又加重語氣:“糧草足了,將士們才能安心備戰。”

“這是威脅?”周津延嘴角噙著笑,頗有些瘆人。

“末將不敢。”餘海豐道,他身後的兩個小將跟著彎腰賠罪。

“幾位將軍風塵仆仆,先回驛站休息吧,此事稍後再議。”周津延沒一口否決,淡聲說。

“是,末將告退。”餘海豐帶著兩人離開。

隨著屋門關上,周津延轉頭看幼安。

幼安過分白皙的面頰鼓得像兩只包子,整個人都氣嘟嘟的,頭頂冒著火光。

周津延眼中帶著笑意:“善善過來。”

幼安哼哼兩聲:“咱們宗主爺好大的權勢,都這樣了,還有人送姬妾。”

“哪樣?”周津延臉色淡了下來。

幼安自覺失言,張了張嘴,說不出話,然後在周津延黑壓壓的目光下,跑掉了。

呵!

氣死他得了。

周津延深吸兩口氣。

幼安跑出門,就開始後悔了,又拉不下面子回頭找他。

回到吉雲樓,難過到小日子提前到來。

月掛柳梢,幼安翻來覆去的在床上躺了兩個時辰了。

放下擋住眼睛的手,露出泛紅的眼眶。

幼安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趿拉著繡鞋,在屋裏走了四五圈。

咬咬唇瓣,往外走,拉開屋門,看到站在門外的周津延。

四目相對,幼安扁扁嘴巴,忽然伸手抱住他精實的腰身:“對不起。”

周津延眼眸波動,就著這個姿勢,豎著抱起來,往裏屋走。

把她放到床上,彎腰,手臂撐在她身側,默默地看著她。

幼安吸吸鼻子,軟綿綿地說:“我沒有嫌棄你是太監。”

她抽抽嗒嗒地掉著眼淚:“你別自卑。”

作者有話要說: 周公公:我沒有自卑。

幼安哭唧唧:別強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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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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