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板著一張臉，到時候最佳志願者的榮譽說不定直接就落在我頭上了。”

志願者休息室裏，蘇黎手中拿著兩罐飲料，將其中一罐朝著中場休息的白發少年扔了過去：“這個給你。”

淩燁笙伸手接住那罐砸向自己飲料，側目看了一眼正朝自己走來的蘇黎，眸光似乎微微動了一下，隨即又低下頭，捏緊手中那罐子，輕聲道：“……謝謝。”

蘇黎坐到他身邊，拉開拉環仰頭灌了一口，笑了笑道：“圍著你的人還挺多，難得有時間休息，不愧是你，到哪兒都這麽受歡迎。”

淩燁笙：“……”

白發少年輕輕抿了一下杯口，沒有接下這句話。

蘇黎也發現了，對於那些誇讚淩燁笙的言論，這少年不僅不會感到開心，他似乎還有些厭棄和抗拒，就像上次自己調侃他天才淩燁笙時，少年話語微冷地強調了一句他不是天才。

淩燁笙不說話，就只能蘇黎開啟話題。

他問道：“你好像每周都要跟淩將軍回一次家，是有什麽事情嗎？”

白發少年神色如常，平靜回應道：“家事。”

家事。

兩個字直接斷了蘇黎想要繼續問下去的想法。

淩燁笙明擺著不會說。

蘇黎換了個話題，又道：“等這次聯賽結束，就到了期中考試，其中一門是機甲操控，你最近機甲課上使用的都是目前市場的售賣型，考試時也用嗎？”

淩燁笙搖搖頭：“期中考試，應該會使用家族新配置的機甲。”

“那是什麽樣的？”蘇黎明知故問。

畢竟現實世界已經見識過了。

白發少年回答道：“和父親相類似的一款，只不過，會增加一些新的東西。”

“是嗎？又是龍型號的？”

淩燁笙道：“嗯。”

少年簡單回應了一聲後，忽然又看向蘇黎，語調有些認真地說：“……你知道機械智能生命體嗎？”

蘇黎對這可太熟悉了。

“了解過，三千年前帝國與聯邦還在征戰時，帝國曾與一個星球的生命體達成過協議，那些生命體的原本形態都是粘稠的黑水物質，但是具備自我意識，可附身於所有器械物件，並記錄那些東西的組成物質和構建方式，達成形態自由切換變化的效果。”

“那時候帝國將其運用於戰場，打了好幾次勝仗，可惜這種生物在聯盟成立幾乎滅絕了，因為支撐它們生存的能源被帝國開采耗盡，帝國不想這種生物被聯邦使用，所以毀掉了所有能源，只有少數生命體將意識附著於部分晶物礦石，勉強存活。”

在新型機甲的研制過程中，部分機甲使用了附著著生命體意識的礦石，使得造出來的一些機甲也具備了自我，但那些機甲基本上不願意被人類使用，所以會在蘇醒過來以後選擇自毀。

這麽多年過去，目前唯一一架具備自我意識且願意繼續存在下去的機甲，就只有鉆石白鳥。

蘇黎3S等級的精神力完全滿足了它。

意識型機甲難求，3S精神力同樣珍貴，想來那些不願被使用的機甲，也是因為人類2S等級的精神力無法支撐它們的需求。

淩燁笙道：“家族準備的新型機甲，具備自我意識。”

蘇黎：“……”

他自然知曉這一點，現實世界裏的期中考試，淩燁笙第一次駕駛著火焰魔龍出場的那一刻，蘇黎就覺察到了。

從那以後，魔龍便成了淩燁笙的專屬機甲，陪他從學院四年，一路走到了少將的位置。

“為什麽告訴我？”蘇黎挑挑眉：“這種事情，不該保密嗎？”

淩燁笙低頭，漆黑雙目看著地板。

從他的側臉看去，少年精致的鼻梁高挺，唇形完美，睫毛上卷又細密，有一種介於成熟與稚氣之間的美感，令蘇黎微怔了一下。

淩燁笙道：“所以期中考試上，連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具備自我意識的機甲有時候會有自己的判斷。

蘇黎現實世界已經見識過了火焰魔龍，那機甲具備破壞性極強的意識，當初在期中考試上，要不是自己反應夠快，躲開了它的偷襲，鉆石白鳥就要成為廢銅爛鐵了。

魔龍狡詐的性格，跟淩燁笙天差地別。

但那魔龍的求生意識很強，而淩燁笙的精神力能夠滿足它意識的維持，因此會有分歧時，它會聽淩燁笙的話，這算是少年制約它的方式。

說起來，3S精神力，若是家族出了這麽一個人，早就該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地四處炫耀了。

淩家竟然藏了淩燁笙這麽久，也是夠能忍的。

“你這話的意思，是想要提醒我小心點？”蘇黎笑了笑。

白發少年道：“你應該很寶貝你的機甲吧。”

蘇黎道：“是啊，專屬機甲就是我們這類人的靈魂伴侶，我當然不希望它受傷。”

淩燁笙忽然不說話了。

少年握著飲料罐的手緊了緊。

蘇黎註意到他突如其來的沈默，問道：“……怎麽了？”

淩燁笙道：“沒什麽。”

他站起身，一口喝完了手中的飲料，將罐子垃圾扔進了旁邊的回收桶裏，道：“休息結束了，我繼續去工作，謝謝你的飲料，再見。”

白發少年直接離開了這裏，蘇黎不知道哪句話觸到了他，這別扭又寡言的性格，交流起來真心困難。

淩燁笙走後沒過兩分鐘，印白咋咋呼呼的聲音便從門外傳來，帶著幾分不滿：“我在旁邊累死累活，你竟然跑一旁偷閑！怎麽，最佳志願者稱號不想要了？！”

蘇黎無所謂地伸手活動了一下筋骨，道：“隨意，那種東西要不要都沒關系。”

——在現實，他為了這個稱號拼死拼活，但在虛擬的精神世界，確實沒什麽用。

印白一副累虛脫的樣子，慵懶地靠在休息間的長椅邊，“好吧，把你飲料給我喝一口。”

蘇黎攤手：“喝完了已經。”

“不是還有一罐嗎？”

蘇黎：“給淩燁笙了。”

印白：“……”

印白：“你去死！”

合著他在外面勞累！這個混蛋跟敵人立場的家夥竟然在這裏喝飲料！

蘇黎見少年抓狂，忽的從兜裏又掏出一罐新的扔給他，笑瞇瞇道：“逗你的，拿去。”

接住飲料罐的印白楞了一下，瞬間展開笑顏：“啊，原來還有啊。”

這表情仿佛一下子忘記了剛才蘇黎偷懶的模樣。

印白問道：“說起來，鉆石白鳥怎麽樣了？”

蘇黎道：“給它修覆了雙翅，又裝載了新的光劍，現在修覆員們正在進行後期的外裝板上漆和潤色，再過幾天，就能出廠了。”

“上次被淩將軍打成那樣，你心疼死了吧？”印白調侃。

蘇黎點頭：“是啊，不過，我不後悔，白鳥也是。”

“為什麽？幫淩燁笙出頭這麽開心？”

“不是，”蘇黎道：“只是單純看不慣帝國黨的將軍在我們面前高高在上的模樣而已。”

印白嗤笑，故意道：“得了吧，你看淩燁笙那眼神可算不得清白！”

蘇黎見這死黨一副刻意損自己的模樣，也起了幾分玩笑心思，勾起唇角，順著他的話，卻又在堵他：“好吧我承認，我是喜歡淩燁笙，我對他想法不清白，如何？”

印白：“？”

“砰！”

休息室門外突然傳來一個東西倒地的聲音。

蘇黎疑惑地擡步出去看時，走廊上卻沒什麽人，只有一個倒地的回收桶悠悠轉了兩下，裏面垃圾掉落出來，略顯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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