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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叛逆外甥與舅舅的愛恨情仇(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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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長笙提著酒回到閣樓之上時,那本該坐在木欄邊的白衣青年卻早已失去了蹤影。

少年微怔,試著呼喚了兩句,卻無任何人回應。

於是他攥緊手中酒壺,快步走到了尚留有餘溫的座椅旁,那方正的木桌上除了一份沒吃完的桃花酥,就只剩下了一封被輕輕壓在糕點下的書信。

長笙眉頭輕蹙,將酒壺放置在桌上,隨後拿起那封信,飛速拆開。

上面字跡筆走龍蛇,顏筋柳骨,很是好看,然而書寫的內容,卻讓少年心頭有些不是滋味。

【忽有事先行一步,待你此次圍剿結束,再於揚州湖邊酒樓相見。雲虛留。】

長笙放下信紙,微微抿唇。

青年走了,臨時有些事情。

長笙不知道是什麽事,竟然這般緊急,都不能當面知會自己一聲,匆匆留下文字便消失無蹤。

他盯著那紙張似有超過一炷香的時間後,才輕若蚊蠅地嘆了口氣,將剛才溫熱好的酒壺拿起,仰頭灌入了自己口中。

“砰!”酒壺被少年重重砸在了桌子上。

他眼神有些迷離,漆黑雙目染上氤氳之色,臉上神情頗為不快,有些賭氣的又喝了一口,喃喃道著:“真過分……說了這些圍剿也會陪在我身邊的。”

雲虛師父,騙人。

長笙冷哼一聲,撚起剛才青年未曾吃完的桃花酥放入口中,又道:“等這次圍剿結束,我報完仇,一定要寸步不離雲虛師父,叫你再不能將我獨自留下。”

無星無月的夜晚,黑雲壓城。

狂風肆意,吹的這樓上少年衣擺晃蕩,秀發飄揚。

他收好那信紙,折疊起來放入衣襟之中。

眼眸微瞥,那街上浩浩蕩蕩連夜朝著幽冥山深處前進的隊伍,打著燈籠,將這本該萬籟幽暗的夜晚映照得微微泛紅。

長笙一口悶下一壺酒,拇指拭過唇角便晶瑩透明的液體,那因著酒精微醺的眼神在下一秒忽然淩冽犀利起來,變得清明無比。

握緊長劍,少年縱深一躍,便入了那燈火通明的隊伍裏。

圍剿幽冥,只此一戰。

待一切塵埃落地,便可天高海闊,浪跡江湖。

天光乍破,遠山寒雲。

清晨霧氣彌漫,高山幽冷,尤其是這幽冥,像是通入陰間的長路,一路走來,白骨森森,陰鷙無比。

左右護法奪權以後,行事更為猖獗放肆,欺壓周圍百姓,抓壯丁和女子,虜進山裏,男作奴隸,女作玩物,生病或是受傷,便立刻處死,扔下山腳。

因此這一帶向來陰森,怕是有數不清的怨魂困在這裏,死不瞑目。

此次參與圍剿的門派眾多,派出的弟子也都是其中佼佼者。

長笙混跡在隊伍裏,穿著的衣物簡單質樸,戴著鬥笠,幾乎不會有人註意到他,除非——是熟人。

“……是你!?”聽見耳旁傳來的聲音,少年側目望去,恰好看見了一俊逸男子微微蹙眉盯著自己。

“你認識我?”長笙挑眉。

男子似乎被這四個字噎了一下,隨即有些慍怒道:“昨日在城鎮客棧,你曾說落霞谷必衰。”

長笙神色慵懶地瞥他一眼,薄唇微勾,“哦,你是那個落霞谷弟子。”

“在下張槐,還望小兄臺莫再忘記。”

“我為何要記得你?”長笙輕嗤一聲,加快腳步遠離了男子。

與落霞谷的人待在一起,他真怕自己恨屋及烏,出劍直接殺了這人。

豈料張槐卻不打算這麽輕易放過他,一把拽住他的手腕道:“你今日若不為昨日的言語道歉,我不會讓你離開!”

“道歉?”長笙用力甩開他的手,眸中厭惡慢慢,鬥笠上的簾子遮掩了他的臉,因此張槐並未看見少年的模樣。

只因對方的穿著打扮和頭上鬥笠皆與昨日相同,這才認出。

“你回去問過右師陸桉關於你那裘原師兄的事情了嗎?”

張槐道:“昨日右師大人迎接掌門,未曾與他求得見面。”

所以那問題也沒有問出口。

“不過,即便真相如此,落霞谷,也不該是你這外人可以評判的!今日終於讓我逮到了,你必須道歉!”張槐心頭依舊有些怒意,盯著長笙不肯讓少年離開。

兩人站在山路邊緣,路邊黑樹林陰風陣陣,吹得人心身皆寒。

正在這時,一女子聲音疑惑地從二人旁邊傳來:“張槐師弟,怎麽停在那兒了?可是遇見了熟人?”

聽見這聲音,張槐立刻回眸,指著長笙道:“巧兒師姐!這混小子昨日竟然說我落霞谷必衰!”

張巧兒頓了頓,疑惑地看向那頭戴鬥笠的少年,開口詢問:“這位兄臺,為何這般說辭?”

“不為何,不喜罷了。”長笙沒想到張巧兒也在這裏,對於這位師姐,他並沒有多少厭惡,三年前的大比會,他二人相處還算和諧。

張巧兒道:“落霞谷是我師門,作為弟子,自然不願在他人口中聽見詆毀或是咒言,還請小兄臺謹言。”

三年過去,長笙步入了喚聲期,與之前略有不同,更為低沈一些,因此她並未聽出來。

女人話音落下,長笙卻並未理會,轉過身,腳底生風,飛凰步現,眨眼消失不見。

張槐一怔,驚愕地左右找尋那少年身影,嘴裏不可置信道:“他、他人呢?!怎麽突然消失不見了?!”

張巧兒也是發楞了片刻,少年消失前那腳底熟悉的幾步路子好似在那裏看見過。

突然,她瞪大雙目,脫口而出一句:“飛、飛凰步?!”

想起來了!

飛凰步!

既是飛凰步,又身形似少年。

在自己的印象裏,便只有一人如此。

“長笙師弟!”

張巧兒喚了一聲,可惜那人早就無影無蹤,聽不見她的聲音了。

張槐楞住:“長笙……師弟?”

蘇長笙這個名字他自是聽過,谷主的親外甥,《天凰真經》的傳承者,可是三年前在武林大會結束之前便忽然不知所蹤,又是陸桉大人只道是外出歷練,要些時日才會回來。

但是誰都沒想到這時日一別,便是三年之久。

“既、既是長笙師兄,又為何說出那些話來?”張槐不解。

張巧兒想了想:“也許還是因為三年前那件事情吧。”

“什麽事?”張槐問。

女人便將裘原死去的真相告訴了他。

“所、所以,裘原師兄的死其實真的是、真的是因為不軌之舉?!”張槐只覺得自己精神受到了沖擊!沒想到裘原師兄喜好男色,還對谷主的親外甥上手了!

張巧兒點頭,眸中厭惡萬分:“是啊,活該!敗壞我落霞谷風氣的混東西!”

這邊女人對師弟鞭屍裘原,那邊長笙的身影忽的出現在了隊伍的前端。

少年壓低鬥笠,漆黑雙目略微暗沈。

此次上山的門派分為四撥人,分別從東南西北地區方位前進。

而自己所在的這個隊伍裏,有落霞谷的弟子,那就說明也許落霞谷的大部隊都是在這裏。

因此——

長笙擡眸望去,只見著前端領頭的門派掌門裏,赫然有一抹熟悉的紅色身影!

望見那步輦中坐姿慵懶,倚靠扶手的紅衣男子,少年眼眸霎時布上血絲,殺意湧現,仇恨充斥雙眼。

果真是他。

長笙死死盯著那紅衣背影,心中近乎咬牙地默念出他的名字。

——蘇、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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