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不是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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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療儀器的聲音在耳邊響著，那些聲音裏混入了聒噪的對話聲。陸瀾卿做了一個夢，夢見他回到了十年前，那個灑滿陽光的校道上，有人站在他的身側，為他擋去一路的人和車。
夢裏，那個五官深邃，小麥色皮膚的少年沖他咧嘴賤笑著，他對他說：“瀾卿，你要是女孩子可不得了，追你的人得從這條街排到地中海。”
夢裏，他笑了笑，將手從淺藍色的校服口袋裏掏出來，拽了拽旁邊的人的衣袖，將他往回拉了拉：“別走太出去，外面車多。”
夢裏，那個少年往他的方向擠了過來，就差沒把他擠到綠化帶裏去。賴旭塵伸手，搭著他的肩膀，順勢地撥弄著他的耳垂，說著：“瀾卿，你的耳垂好軟啊，捏起來好舒服。”
“你的手好冷，別捏我的耳垂。”陸瀾卿輕推開那只冰冷的手，而那只手順著他的背，緩緩地落在他腰上，隨即穿過他的後腰，伸入他的衣袋裏放著。
“借你的口袋我暖暖手。”夢裏，陸瀾卿怔了一下，臉一下子紅了。他低著頭，視線胡亂地轉悠著，卻沒有推開那個和他挨得很近的少年。
“你不覺得這樣走路很奇怪嗎？你自己沒有口袋？”
“你聽過飯總是別人家的好吃這句話嗎？”賴旭塵側過臉，差一點就親上了陸瀾卿轉過來的唇。他停頓了片刻，看著陸瀾卿泛紅的雙頰，噗嗤一笑，“瀾卿，讓你冬天少穿點，你看你，都熱得臉紅了，哈哈哈……”
“傻逼。”陸瀾卿甩給他一個白眼，同時松一口氣，險先被察覺到他剛才害羞了。
夢裏，他們一起成長，一起經歷了十年，然後他醒過來，發現自己還在教室裏，發現賴旭塵還在看著他。
是夢啊？原來是夢啊？原來，我們還是十年前的我們啊？
“瀾卿。”賴旭塵側著身子，支著腦袋，沖他露出了溫柔地笑。他似乎在說什麽，可陸瀾卿聽不清。
“啊塵，你說什麽？我聽不見，你再說一次，啊塵？啊塵……”眼裏的少年漸漸變得模糊，陸瀾卿想伸手去觸碰他，卻只身陷入一片白茫茫中，什麽也沒有了。
“啊塵！”陸瀾卿倏忽睜眼，從那夢境中醒來。
頭頂是白茫茫的天花板，周圍是跳動的醫療儀器，身側是坐在椅子上看著他的孫宇升。
不是夢，是真的……
“其實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孫宇升緩緩開口，他在這裏守了很久，一直聽見陸瀾卿在呼喊一個叫賴旭塵的人的名字，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和陸瀾卿什麽關系，也不知道陸瀾卿為什麽管他的哥哥叫啊塵。
“什麽問題？”陸瀾卿從床上坐起身來，視線沒有落在孫宇升身上。
“你為什麽管我哥叫啊塵？我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其實從我哥醒過來時我就察覺到了，他也許不是我哥，也許是我不認識的某個人，可他在我哥的身體裏。”孫宇升垂下眼簾，他自己也覺得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這個人繼續當他的假哥哥，還是希望自己的哥哥回來。
“瀾卿，我哥哥是不是已經不在了？”孫宇升擡眸，凝望著陸瀾卿的側臉，想從他的眼裏得到答案。可那雙眼泊中，卻沒有波瀾，像一潭死水。
“啊升，我喜歡的人，不是你哥。”許久，陸瀾卿才緩緩移過視線，看著孫宇升說：“我喜歡的，是一個叫做賴旭塵的人，我非常在意他，非常愛他。”
“你哥……”陸瀾卿沈默了幾秒，決定用另一種方式去解釋這件事情，“你哥知道我喜歡那個人，一直都知道。所以，你哥醒過來的時候，出現了人格分裂。因為他像那個人，所以我和你哥才在一起了。”
“這麽說來，你並不喜歡我哥？”孫宇升停頓幾秒，“你喜歡的是那個叫賴旭塵的人？”
陸瀾卿淺淺嘆息，緩緩轉頭，望著窗外飄落的葉子，點點頭。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賴旭塵之外的人，除了賴旭塵之外，其他人對他而言，都不會是戀人。
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佘衍從外面進來，探頭說了句：“啊升，你哥度過危險期了。”
陸瀾卿怔了一下，倏忽看向佘衍。
“瀾卿？你醒啦？”佘衍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陸瀾卿拔了手背上的針管，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瀾卿！”孫宇升看了看還在床頭搖晃的輸液瓶，也趕緊追著他跑出去，“瀾卿，醫生說你內臟出血，不能亂跑。”
佘衍站在病房門口，看著相繼從自己身邊跑過去的兩人，有種懵逼的感覺。他楞了幾秒，也趕緊追著他們跑向特護病房。
醫院的大堂和走廊人來人往，沒有人註意他們的匆忙和焦慮，只是偶爾有護士警告了一句，不能在醫院裏奔跑。
陸瀾卿停在了一扇透明的玻璃墻前，他已經看到了病房裏的人。孫宇哲躺在病床上睡著，他的周圍擺滿了醫療設備。心電圖平穩地跳動著，點滴緩慢地墜落，氧氣罩上有一層薄薄的霧。
病房內的一切，好似靜止了一般。
陸瀾卿就站在走廊上，擡手觸碰著那扇玻璃墻，窒息般，凝視著病床上的人。
那個人，現在是孫宇哲，還是賴旭塵？
“瀾卿。”孫宇升停在陸瀾卿身邊，欲言又止。
佘衍趕來時，他們兩個都在朝病房裏看，臉上的神色都很覆雜。
“醫生說宇哲需要休息，沒那麽快醒過來。”佘衍將醫生的話傳達給他們，並告訴他們孫天浩和黃澤嬌去吃飯了。
“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陸瀾卿看了看佘衍，佘衍點頭後，他才轉身從病房的門進去。
病房內的氣氛很安靜，只能聽見醫療設備在運作的聲音。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外面的光完全透不進來，但病房內有一盞很昏暗的燈，將一切勾勒出來。
陸瀾卿的步伐很輕，輕得像沒有聲音似得。他安靜地拉開病床邊的椅子，安靜地坐下，安靜地看著病床上的人。
那張臉他看了十年，可忽然又陌生起來。
腳步聲從他的身後傳來，因為孫宇升和佘衍也走了進來，他便沒有說話，因為他也不知道，他是該管他叫宇哲，還是啊塵。
於是，他只是安靜地陪在他身邊，安靜地等他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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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裏，那個五官深邃，小麥色皮膚的少年沖他咧嘴賤笑著，他對他說：“瀾卿，你要是女孩子可不得了，追你的人得從這條街排到地中海。”
夢裏，他笑了笑，將手從淺藍色的校服口袋裏掏出來，拽了拽旁邊的人的衣袖，將他往回拉了拉：“別走太出去，外面車多。”
夢裏，那個少年往他的方向擠了過來，就差沒把他擠到綠化帶裏去。賴旭塵伸手，搭著他的肩膀，順勢地撥弄著他的耳垂，說著：“瀾卿，你的耳垂好軟啊，捏起來好舒服。”
“你的手好冷，別捏我的耳垂。”陸瀾卿輕推開那只冰冷的手，而那只手順著他的背，緩緩地落在他腰上，隨即穿過他的後腰，伸入他的衣袋裏放著。
“借你的口袋我暖暖手。”夢裏，陸瀾卿怔了一下，臉一下子紅了。他低著頭，視線胡亂地轉悠著，卻沒有推開那個和他挨得很近的少年。
“你不覺得這樣走路很奇怪嗎？你自己沒有口袋？”
“你聽過飯總是別人家的好吃這句話嗎？”賴旭塵側過臉，差一點就親上了陸瀾卿轉過來的唇。他停頓了片刻，看著陸瀾卿泛紅的雙頰，噗嗤一笑，“瀾卿，讓你冬天少穿點，你看你，都熱得臉紅了，哈哈哈……”
“傻逼。”陸瀾卿甩給他一個白眼，同時松一口氣，險先被察覺到他剛才害羞了。
夢裏，他們一起成長，一起經歷了十年，然後他醒過來，發現自己還在教室裏，發現賴旭塵還在看著他。
是夢啊？原來是夢啊？原來，我們還是十年前的我們啊？
“瀾卿。”賴旭塵側著身子，支著腦袋，沖他露出了溫柔地笑。他似乎在說什麽，可陸瀾卿聽不清。
“啊塵，你說什麽？我聽不見，你再說一次，啊塵？啊塵……”眼裏的少年漸漸變得模糊，陸瀾卿想伸手去觸碰他，卻只身陷入一片白茫茫中，什麽也沒有了。
“啊塵！”陸瀾卿倏忽睜眼，從那夢境中醒來。
頭頂是白茫茫的天花板，周圍是跳動的醫療儀器，身側是坐在椅子上看著他的孫宇升。
不是夢，是真的……
“其實我有一個問題，一直想問你。”孫宇升緩緩開口，他在這裏守了很久，一直聽見陸瀾卿在呼喊一個叫賴旭塵的人的名字，他不知道這個人是誰，和陸瀾卿什麽關系，也不知道陸瀾卿為什麽管他的哥哥叫啊塵。
“什麽問題？”陸瀾卿從床上坐起身來，視線沒有落在孫宇升身上。
“你為什麽管我哥叫啊塵？我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其實從我哥醒過來時我就察覺到了，他也許不是我哥，也許是我不認識的某個人，可他在我哥的身體裏。”孫宇升垂下眼簾，他自己也覺得很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這個人繼續當他的假哥哥，還是希望自己的哥哥回來。
“瀾卿，我哥哥是不是已經不在了？”孫宇升擡眸，凝望著陸瀾卿的側臉，想從他的眼裏得到答案。可那雙眼泊中，卻沒有波瀾，像一潭死水。
“啊升，我喜歡的人，不是你哥。”許久，陸瀾卿才緩緩移過視線，看著孫宇升說：“我喜歡的，是一個叫做賴旭塵的人，我非常在意他，非常愛他。”
“你哥……”陸瀾卿沈默了幾秒，決定用另一種方式去解釋這件事情，“你哥知道我喜歡那個人，一直都知道。所以，你哥醒過來的時候，出現了人格分裂。因為他像那個人，所以我和你哥才在一起了。”
“這麽說來，你並不喜歡我哥？”孫宇升停頓幾秒，“你喜歡的是那個叫賴旭塵的人？”
陸瀾卿淺淺嘆息，緩緩轉頭，望著窗外飄落的葉子，點點頭。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賴旭塵之外的人，除了賴旭塵之外，其他人對他而言，都不會是戀人。
病房的門忽然被推開，佘衍從外面進來，探頭說了句：“啊升，你哥度過危險期了。”
陸瀾卿怔了一下，倏忽看向佘衍。
“瀾卿？你醒啦？”佘衍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陸瀾卿拔了手背上的針管，從他身邊擦肩而過。
“瀾卿！”孫宇升看了看還在床頭搖晃的輸液瓶，也趕緊追著他跑出去，“瀾卿，醫生說你內臟出血，不能亂跑。”
佘衍站在病房門口，看著相繼從自己身邊跑過去的兩人，有種懵逼的感覺。他楞了幾秒，也趕緊追著他們跑向特護病房。
醫院的大堂和走廊人來人往，沒有人註意他們的匆忙和焦慮，只是偶爾有護士警告了一句，不能在醫院裏奔跑。
陸瀾卿停在了一扇透明的玻璃墻前，他已經看到了病房裏的人。孫宇哲躺在病床上睡著，他的周圍擺滿了醫療設備。心電圖平穩地跳動著，點滴緩慢地墜落，氧氣罩上有一層薄薄的霧。
病房內的一切，好似靜止了一般。
陸瀾卿就站在走廊上，擡手觸碰著那扇玻璃墻，窒息般，凝視著病床上的人。
那個人，現在是孫宇哲，還是賴旭塵？
“瀾卿。”孫宇升停在陸瀾卿身邊，欲言又止。
佘衍趕來時，他們兩個都在朝病房裏看，臉上的神色都很覆雜。
“醫生說宇哲需要休息，沒那麽快醒過來。”佘衍將醫生的話傳達給他們，並告訴他們孫天浩和黃澤嬌去吃飯了。
“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陸瀾卿看了看佘衍，佘衍點頭後，他才轉身從病房的門進去。
病房內的氣氛很安靜，只能聽見醫療設備在運作的聲音。窗簾拉得嚴嚴實實，外面的光完全透不進來，但病房內有一盞很昏暗的燈，將一切勾勒出來。
陸瀾卿的步伐很輕，輕得像沒有聲音似得。他安靜地拉開病床邊的椅子，安靜地坐下，安靜地看著病床上的人。
那張臉他看了十年，可忽然又陌生起來。
腳步聲從他的身後傳來，因為孫宇升和佘衍也走了進來，他便沒有說話，因為他也不知道，他是該管他叫宇哲，還是啊塵。
於是，他只是安靜地陪在他身邊，安靜地等他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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