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從門窗的縫隙鉆進屋內，即使裹著被子，也還是能感覺到絲絲的涼意，那種涼意和被子裏的溫暖形成對比，讓人難以適應。

窗簾在一絲絲的寒風中輕輕地浮動著，留在地上的縫隙，能隱約看到黎明的晨光。

那一道細長的光輝落在床腳邊，浮動在亂扔在地的衣服上，勾勒出屋內有些混雜的畫面。

床上，赤身裸體的兩人裹著被子，都一副疲憊卻又愜意地睡著。

陸瀾卿睡著時不怎麽換睡姿，所以從昨晚靠在賴旭塵懷裏睡著開始，就一直保持著那個姿勢。而賴旭塵睡著後會一直換姿勢，所以到白天時，他頭在床邊邊的位置，腳在陸瀾卿腰上放著，被子在身上蓋著。

“咚咚咚”的敲門聲不斷，卻絲毫沒有影響這兩人的睡眠。

“賴旭塵！陸瀾卿，開門啊，你們在不在啊？”秦汶站在他們的門口，想和他們討論一下查案的事情，卻始終沒有得到回應。

昨晚，賴旭塵和陸瀾卿如碰撞到一起的煙火，迸裂得太激烈，兩人都累得連澡都沒洗，就睡了。那是陸瀾卿第一次允許賴旭塵沒洗澡就上他的床，也是第一次任由他愛怎樣就怎樣。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屈服在他身下的了，他只記得賴旭塵在他情意迷蒙時，一遍遍地說著：“老子怎麽那麽喜歡你，老子這輩子最喜歡的就是你了，瀾卿，你都把老子變成禽獸了……”

賴旭塵翻了個身，一個不小心卷著被子從床邊滾到地板上了。

冰涼的觸感讓他瞬間清醒。

他急忙從地板上跑起來，滾回床上，再把被子分一半給陸瀾卿，防止他著涼。

陸瀾卿因為剛才忽然失去被子而醒過來，他看了正在給他蓋被子的賴旭塵，皺了皺眉頭。

“你搞什麽？”

“搞你啊。”賴旭塵在他回嘴之前，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唇。

雖然昨夜來回了六七次，但一大早醒來，還是想再來一發。賴旭塵壞壞地笑了笑，跨坐到陸瀾卿身上，正要繼續下一步時，屋門被人一腳踹開了。

“你們是死在裏面了嗎？”秦汶站在門口吼著。

一陣冷風從屋內吹入，涼颼颼的感覺劃過肌膚。

然後，是死一樣的安靜。

秦汶站在門口，看著屋內地上淩亂的衣褲，看著床上一上一下的兩個人。

賴旭塵跨坐在陸瀾卿身上，半裹在身上的被子垂下來，正好只能遮住他和陸瀾卿的隱私部位。床上的兩人齊齊看向門口的方向，而門口的那個人保持著安靜，和他們對視著。

約莫過了一分鐘，秦汶默默地把彈開的門關上，假裝剛才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二十分鐘後，賴旭塵和陸瀾卿一前一後走進了秦汶的公寓。

秦汶正坐在一塊黑板前看圖吃泡面，然後被忽然進來的兩人嚇得泡面都端不穩了。

“你應該有帽子墨鏡口罩之類的東西吧？拿出來給我用一下。”陸瀾卿走到秦汶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沈甸甸的力度讓秦汶的身子往旁邊墜了墜。

秦汶咽了咽口水，急忙去把帽子、墨鏡和口罩搬出來，讓陸瀾卿隨意挑選。

陸瀾卿戴了一頂鴨舌帽和圓形墨鏡，選了個深藍色的口罩帶上，看起來有種明星出街的視覺效果。這種打扮如果是在秦汶身上，出來最多是福爾摩斯的效果，絕不是這種一眼就能被驚艷到的效果。

“先去吃早餐，然後去買隱形眼鏡。”陸瀾卿理了理帽子，拽著賴旭塵的手臂往屋外走，走到門口時，才看了秦汶一眼，“你有車嗎？”

“有，但是有點覆古。”秦汶點點頭。他的確有車，一直停在這裏的停車場裏，但因為開車出去太搶眼，他很少開自己的車。

“拿走吧，我們要去找趙涵商量一下下一步做什麽。”說罷，陸瀾卿就和賴旭塵先走了。

秦汶傻楞了一會兒，急忙戴好帽子跟出去。

三個人先是去樓下吃了個早餐，然後去眼鏡店配了好幾副日拋的平光隱形眼鏡。

這些事情做完之後，秦汶帶他們去找停車場的小車。秦汶的小車是用車罩蓋著的，上面積累了不少的灰塵。

一開始，陸瀾卿和賴旭塵以為蓋著車罩的車子應該很不錯。但是，秦汶掀開車罩的時候，兩人的表情都很一言難盡。

賴旭塵打量著那輛既不像老爺車，又不像覆古車的迷你小包車，抿了抿唇，看著秦汶說：“秦汶啊，你是不是沒有分清楚覆古和土的區別？”

“我爸買的，正因為它太覆古，我才一直沒怎麽開出路面。”秦汶看向賴旭塵，自己也承認這輛車是不怎麽樣，而且內部的空間也不大。

賴旭塵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息：“你能有這個覺悟，我已經很欣慰了。”

這輛車其實很小，後座擠兩個人就有一種滿的視覺感。陸瀾卿本想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不想和賴旭塵擠一起，但副駕駛那裏的安全帶是斷的，他只能往後面擠。賴旭塵倒是很愉快，他很樂意和陸瀾卿擠一起。

一路上，車子一顛簸，他的手就開始不安分地亂摸。起初是說怕陸瀾卿從車內顛出去，後來就是怕自己被顛出去，最後連借口都沒有了，直接摟著陸瀾卿的腰肢一副要把他抱到懷裏的姿勢。

要不是他們倆都高，跌坐在一起頭會頂到車頂部，賴旭塵一定會很不講理的，把他抱到自己大腿上坐著。

小車一路開著，最後停在鬥門區的燈籠沙小鎮。

這是陸瀾卿提供的地址，他來這裏做什麽，賴旭塵和秦汶都不清楚。三人從車內走出來，看著這個有些農村的地帶。周圍都是一些低矮的平樓，綠化也不好，風吹過來時，滿臉都是沙子。

“我們來這裏做什麽？”賴旭塵看了看周圍的一切，感覺是下鄉了。

陸瀾卿沒有回答他，關上車門走向了某條小路。秦汶和賴旭塵尾隨在他後面，走進了一間很不起眼的小屋。這間小屋看起來很空，什麽也沒有。陸瀾卿走到屋子的盡頭，敲了敲書架。

書架九十度轉了一下，出現了一條通道。賴旭塵和秦汶露出驚訝的表情，跟在陸瀾卿身後，走進那個內有乾坤的暗道。

暗道內其實是一間擺了好幾臺電腦的小居室，電腦上都是各種數據和監控畫面，其中也有他們一路走過來的監控畫面。趙涵就坐在其中一臺電腦上進行數據匯總，旁邊還坐著一個人。

“趙涵？甘少群？簡小飛？怎麽你們都在這裏？”賴旭塵覺得有些不可思議，趙涵在的話他可以理解，趙涵和陸瀾卿的關系算比較親的。簡小飛的話，他可以選擇性忽略。而甘少群在這裏，他就不能理解了。一個情敵在這裏坐著，還是沖他招收微笑，是要鬧哪出！

“他為什麽在這裏！”賴旭塵指著甘少群，沖陸瀾卿怒發沖冠，然後被身後的秦汶拍了拍後腦勺，叱喝道：“你小點聲能死啊！”

“因為他比你有腦。”陸瀾卿不冷不熱地回答道，然後摘下墨鏡和口罩，坐在一旁開始化妝。

趙涵跟他們解釋，這裏是他們的秘密基地，因為這裏周圍都沒有監控視頻，所以袁毅和餘玫很難查到這裏來。他們現在在做的，是在監控寶泰所有的非法交易，記錄下來，然後甘少群和簡小飛會黑入他們的內部系統，盜取數據。

“我們頭兩個月的計劃是消除袁毅和餘玫對我們的懷疑，幫他們把所有的交易都完美完成。”趙涵繼續說著，只有讓他們放下戒心，不在懷疑他們會動手腳的時候，他們會將所有的交易都弄混亂。

“寶泰每次交貨的地點和目的地都不一樣，但大多數在一個時間點進行。”甘少群說著，這是他從內部查交易時間的時候查到的，“瀾卿已經把所有的交貨地點都換了，所以他們在交易時會發現這一點，然後都會聯系陸子明，查問情況。”

“你是說，你們的計劃其實已經走到了最後一步？”賴旭塵不由得問道，有些好奇。

“走到了倒數第二步。”化好妝的陸瀾卿站起來，走向他們，並把胡須貼上去，“最後一步是把所有的財務賬單公開，把他們轉移出去的資產對賬單拿到手，然後公布給國稅局。”

“你是說，讓國稅局的人去查？”秦汶沒有想到這一招，國稅局的人如果發現寶泰公司有這麽一大筆交易資金沒有納稅，不肯定查死他們。

“屆時，我們把手上所有的交易圖片和犯罪監控視頻交到警方的手裏，警方不可能無動於衷。”陸瀾卿從抽屜裏拿出一個大信封，照片從沒有封口的地方滑出來。那些相片全都是黑市交易的相片，還能看到貨物和交易地點。

“財務報表和入賬轉賬記錄並不是那麽容易查到的，因為這些內部資料，在陸子明那裏。”陸瀾卿若有所思，“我有個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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