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去喝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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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去喝酒嗎
微涼的夜風吹著，大概是經歷了一場臺風，夜間的溫度變低了。
賴旭塵還穿著薄薄的襯衫，扣子早上被陸瀾卿扯掉了幾顆，衣領敞開著，胸膛被風吹得有點涼。
他走在街上，有種落葉飄零，無處歸根的感覺。街上有很多志願者，他們還在清理著路邊被臺風連根拔起的樹木。
他跟在陸瀾卿的背後，繞過路邊的那些志願者和大樹，一路走著。
他們沒有對話，安靜地像是行走在靜止的時間裏。
賴旭塵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已經走去了哪裏。街上的繁華夜景變幻著，從人多的地方到人煙稀少的山坡，世界變得寧靜，寧靜地只能聽見淺淺的風聲和腳步踏過草木的聲音。
這樣的安靜，讓賴旭塵開始懷疑陸瀾卿是在迷路的途中。
但事實證明，陸瀾卿是在有目的地行走。他停下來的地方有一座燈塔，燈塔周邊是個斜坡，一條石子樓梯延伸到燈塔處。
這裏算不上是城市標志物，但平時偶爾會有情侶來這裏吹風。
陸瀾卿走在前面，踏著石梯走了上去。
賴旭塵張嘴想說點什麽，但卻沒發出聲音，他不知道可以說點什麽。於是，他只好安靜地跟隨在陸瀾卿的身後，踏上樓梯。
爬上燈塔後，風更涼了，他們站在頂端眺望遠處。
城市的夜景非常美，好像刻在黑色卡紙上的金色光暈，充滿藝術線條的畫面在瞳孔中發光發亮。
陸瀾卿手臂撐在欄桿處，安靜地望著遠方的夜幕。
夜風吹動他的卷發，輕薄的風衣也咧咧作響。柔和的燈光灑落在他的側臉，使他看起來有種憂郁的氣質。
“我沒想到你會來。”沈默了許久之後，賴旭塵先開口說話。
他以為陸瀾卿不會來接他，他以為陸瀾卿，一定很討厭現在的他。
“我也沒想到。”陸瀾卿輕嘆一口氣，說著自己也想不到的話。
接到電話的時候，他只是想看看這個男人究竟還想說些什麽，可電話的另一端傳來的是陌生的聲音，有人叫他去警局接人。他其實猶豫了一分鐘，卻還是披了件風衣出門了。
他在來的路上想了很多事情，但事情太多的時候，腦子都是亂的，亂到最後都是空白的。
“你很討厭我吧？”賴旭塵口中的我，指的是孫宇哲。
“在那之前，算不上討厭，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討厭任何人。”陸瀾卿的眼裏流轉著城市的霓虹燈，他擡手撥了撥被風吹亂的卷發，勾到耳後去。
“我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十五年，然後被接去了另一個城市，認識了你和你家人，然後又在法國讀了四年大學。”陸瀾卿安靜地說著這些過往，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忽然說這些，只是覺得，想回顧一下這二十五年來，自己的過往。
他寄宿在孫天浩家，也因此認識了孫家的兩兄弟。
後來，被陸少海送出國讀書，孫宇哲也和他報了同一所學校。
他們一起讀了四年大學，卻沒什麽交集。
畢業後，他選擇回到這座城市，而孫宇哲一家也意外地遷移到這所城市。
如果孫宇哲沒有趁他喝醉做出越界的事情，他大概也不會厭惡他。
一條龍地產公司是陸少海的心血，所以陸瀾卿才選擇從事地產行業。
“我其實是回來找賴旭塵的，我回來三年了，卻始終沒有他的消息。”陸瀾卿長舒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輕輕睜開，“我總是在想，他會不會怪我當初不辭而別？他現在過得好不好，遇到喜歡的人了嗎？”
“可其實想這些，根本沒什麽用處，我找不到他，他也不知道我就在這座城市。”陸瀾卿轉過身來，不冷不熱地凝視著賴旭塵。
那種視線，挺讓人傷感。
“那你當初為什麽要不辭而別？”賴旭塵也有很多問題想問他，可卻又不知從何開口，以何種身份開口。
“我舅舅的生意出問題了，購買的股票也跌了，一家人走投無路了，連夜跑了。”陸瀾卿回想著十年前的事情。
那天的事情來得太突然，突然到他根本沒有時間反應。而反應過來時，他被帶到了陸少海面前，然後，舅舅家的經濟危機解除了，他走進了一個新的家庭。
“我想，很多東西都是命中註定的，註定了相遇，註定了錯過。”陸瀾卿望著夜幕，天上沒有星星，卻很深邃。
記得，數月前，下了一場流星雨，他正好站在這個地方觀看。
他向流星許願，希望能再見到賴旭塵。
他的願望實現了，可是看到的卻是一張黑白照。
“十年聽起來很漫長，實際上卻過得很快，快到不著邊際，快到模糊了記憶裏的人。”陸瀾卿垂下眼簾，神色黯淡，“我聽說你是因為被我拒絕才去跳樓的，所以說到底，是我害死了他。所以，我沒有資格把所有的錯都怪在你頭上。”
“瀾卿……”賴旭塵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有時候我在想，要是十年前我沒有離開，現在站在我身邊的人，會不會是他？”陸瀾卿自諷地笑了笑，身子往後傾了傾，好像要從那扶欄上往外面倒下去一般。
賴旭塵其實很害怕看到他做這樣的危險動作，害怕他輕輕一蹬腳，頭朝下墜落，像隕落的流星。
“去喝酒嗎？”陸瀾卿緩緩往前站好，笑得有些傷神。
“你想去的話，我陪你。”賴旭塵知道他酒量一般，以前騙他去喝啤酒，他也能喝高，所以，他不放心他一個人去喝酒。
陸瀾卿將手插入風衣的口袋，走下了燈塔。
兩人又在燈火流轉的街上繞了好幾圈，然後隨便找了一間酒吧走了進去。
酒吧裏有形形色色的人，但最耀眼的，就是陸瀾卿了。
他坐在吧臺，點了一杯威士忌，優雅地抿了幾口。
酒吧內有不少女生過來要電話號碼，都被拒絕了，也來了好幾個外國男人，想搭訕他，但都被賴旭塵打發走了。
和陸瀾卿在一起時，賴旭塵的危機意識是很強的，他總是怕有人會趁他不註意，帶走他的陸瀾卿。
他的脾氣暴躁，也許就是因為這種危機感的存在。
他想讓自己更兇一點，更嚇人一點，這樣，他就可以驅逐那些像蒼蠅一樣飛過來的人。
“再來兩杯。”陸瀾卿將酒杯推回去，對調酒師說道。
威士忌和中國的二鍋頭差不多，很烈，不適合喝太快，不適合喝太多。
但陸瀾卿就坐在那裏，自顧自地喝了好幾杯。
賴旭塵回過神時，他已經有點醉了。
“就你這酒量，別喝了，我送你回家。”賴旭塵蹙眉，並不想看到陸瀾卿在這裏買醉。
他奪過他手裏的杯子，付了錢，摟著他的腰，攙扶著他走出了酒吧。
“再來一杯……”陸瀾卿就是很容易喝醉的人，尤其是在這種心情不好的情況下。
“出租車！”賴旭塵走出街口，揮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他將陸瀾卿塞進車裏，然後自己也坐進來。
“仁恒星園。”他沖司機說著，並將語無倫次的陸瀾卿摟在懷裏，不讓他繼續亂動。
出租車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然後踩油門馳騁而去。
十分鐘後，出租車停在小區樓下。
賴旭塵將陸瀾卿扶出來的時候，他忽然跑到路邊的灌木叢嘔吐。
那種整個胃都被燒壞的感覺並不好，但醉著的時候不容易感到難過。
“哪有人像你這樣喝威士忌的？”賴旭塵擰緊眉頭，半扛半扶地帶著他回了家。
墻上的鐘已經走到十一點半了，屋內屋外都一片黑。
賴旭塵把房間的燈開了，小心翼翼地將陸瀾卿放到床上。
他為他脫了鞋子，脫了風衣，最後蓋好被子。
陸瀾卿躺床上，呢喃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你這樣，我怎麽放心你一個人。”賴旭塵摸了摸陸瀾卿的額頭，俯身落下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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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涼的夜風吹著，大概是經歷了一場臺風，夜間的溫度變低了。
賴旭塵還穿著薄薄的襯衫，扣子早上被陸瀾卿扯掉了幾顆，衣領敞開著，胸膛被風吹得有點涼。
他走在街上，有種落葉飄零，無處歸根的感覺。街上有很多志願者，他們還在清理著路邊被臺風連根拔起的樹木。
他跟在陸瀾卿的背後，繞過路邊的那些志願者和大樹，一路走著。
他們沒有對話，安靜地像是行走在靜止的時間裏。
賴旭塵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已經走去了哪裏。街上的繁華夜景變幻著，從人多的地方到人煙稀少的山坡，世界變得寧靜，寧靜地只能聽見淺淺的風聲和腳步踏過草木的聲音。
這樣的安靜，讓賴旭塵開始懷疑陸瀾卿是在迷路的途中。
但事實證明，陸瀾卿是在有目的地行走。他停下來的地方有一座燈塔，燈塔周邊是個斜坡，一條石子樓梯延伸到燈塔處。
這裏算不上是城市標志物，但平時偶爾會有情侶來這裏吹風。
陸瀾卿走在前面，踏著石梯走了上去。
賴旭塵張嘴想說點什麽，但卻沒發出聲音，他不知道可以說點什麽。於是，他只好安靜地跟隨在陸瀾卿的身後，踏上樓梯。
爬上燈塔後，風更涼了，他們站在頂端眺望遠處。
城市的夜景非常美，好像刻在黑色卡紙上的金色光暈，充滿藝術線條的畫面在瞳孔中發光發亮。
陸瀾卿手臂撐在欄桿處，安靜地望著遠方的夜幕。
夜風吹動他的卷發，輕薄的風衣也咧咧作響。柔和的燈光灑落在他的側臉，使他看起來有種憂郁的氣質。
“我沒想到你會來。”沈默了許久之後，賴旭塵先開口說話。
他以為陸瀾卿不會來接他，他以為陸瀾卿，一定很討厭現在的他。
“我也沒想到。”陸瀾卿輕嘆一口氣，說著自己也想不到的話。
接到電話的時候，他只是想看看這個男人究竟還想說些什麽，可電話的另一端傳來的是陌生的聲音，有人叫他去警局接人。他其實猶豫了一分鐘，卻還是披了件風衣出門了。
他在來的路上想了很多事情，但事情太多的時候，腦子都是亂的，亂到最後都是空白的。
“你很討厭我吧？”賴旭塵口中的我，指的是孫宇哲。
“在那之前，算不上討厭，我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討厭任何人。”陸瀾卿的眼裏流轉著城市的霓虹燈，他擡手撥了撥被風吹亂的卷發，勾到耳後去。
“我在這個城市生活了十五年，然後被接去了另一個城市，認識了你和你家人，然後又在法國讀了四年大學。”陸瀾卿安靜地說著這些過往，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忽然說這些，只是覺得，想回顧一下這二十五年來，自己的過往。
他寄宿在孫天浩家，也因此認識了孫家的兩兄弟。
後來，被陸少海送出國讀書，孫宇哲也和他報了同一所學校。
他們一起讀了四年大學，卻沒什麽交集。
畢業後，他選擇回到這座城市，而孫宇哲一家也意外地遷移到這所城市。
如果孫宇哲沒有趁他喝醉做出越界的事情，他大概也不會厭惡他。
一條龍地產公司是陸少海的心血，所以陸瀾卿才選擇從事地產行業。
“我其實是回來找賴旭塵的，我回來三年了，卻始終沒有他的消息。”陸瀾卿長舒一口氣，緩緩閉上眼睛，輕輕睜開，“我總是在想，他會不會怪我當初不辭而別？他現在過得好不好，遇到喜歡的人了嗎？”
“可其實想這些，根本沒什麽用處，我找不到他，他也不知道我就在這座城市。”陸瀾卿轉過身來，不冷不熱地凝視著賴旭塵。
那種視線，挺讓人傷感。
“那你當初為什麽要不辭而別？”賴旭塵也有很多問題想問他，可卻又不知從何開口，以何種身份開口。
“我舅舅的生意出問題了，購買的股票也跌了，一家人走投無路了，連夜跑了。”陸瀾卿回想著十年前的事情。
那天的事情來得太突然，突然到他根本沒有時間反應。而反應過來時，他被帶到了陸少海面前，然後，舅舅家的經濟危機解除了，他走進了一個新的家庭。
“我想，很多東西都是命中註定的，註定了相遇，註定了錯過。”陸瀾卿望著夜幕，天上沒有星星，卻很深邃。
記得，數月前，下了一場流星雨，他正好站在這個地方觀看。
他向流星許願，希望能再見到賴旭塵。
他的願望實現了，可是看到的卻是一張黑白照。
“十年聽起來很漫長，實際上卻過得很快，快到不著邊際，快到模糊了記憶裏的人。”陸瀾卿垂下眼簾，神色黯淡，“我聽說你是因為被我拒絕才去跳樓的，所以說到底，是我害死了他。所以，我沒有資格把所有的錯都怪在你頭上。”
“瀾卿……”賴旭塵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有時候我在想，要是十年前我沒有離開，現在站在我身邊的人，會不會是他？”陸瀾卿自諷地笑了笑，身子往後傾了傾，好像要從那扶欄上往外面倒下去一般。
賴旭塵其實很害怕看到他做這樣的危險動作，害怕他輕輕一蹬腳，頭朝下墜落，像隕落的流星。
“去喝酒嗎？”陸瀾卿緩緩往前站好，笑得有些傷神。
“你想去的話，我陪你。”賴旭塵知道他酒量一般，以前騙他去喝啤酒，他也能喝高，所以，他不放心他一個人去喝酒。
陸瀾卿將手插入風衣的口袋，走下了燈塔。
兩人又在燈火流轉的街上繞了好幾圈，然後隨便找了一間酒吧走了進去。
酒吧裏有形形色色的人，但最耀眼的，就是陸瀾卿了。
他坐在吧臺，點了一杯威士忌，優雅地抿了幾口。
酒吧內有不少女生過來要電話號碼，都被拒絕了，也來了好幾個外國男人，想搭訕他，但都被賴旭塵打發走了。
和陸瀾卿在一起時，賴旭塵的危機意識是很強的，他總是怕有人會趁他不註意，帶走他的陸瀾卿。
他的脾氣暴躁，也許就是因為這種危機感的存在。
他想讓自己更兇一點，更嚇人一點，這樣，他就可以驅逐那些像蒼蠅一樣飛過來的人。
“再來兩杯。”陸瀾卿將酒杯推回去，對調酒師說道。
威士忌和中國的二鍋頭差不多，很烈，不適合喝太快，不適合喝太多。
但陸瀾卿就坐在那裏，自顧自地喝了好幾杯。
賴旭塵回過神時，他已經有點醉了。
“就你這酒量，別喝了，我送你回家。”賴旭塵蹙眉，並不想看到陸瀾卿在這裏買醉。
他奪過他手裏的杯子，付了錢，摟著他的腰，攙扶著他走出了酒吧。
“再來一杯……”陸瀾卿就是很容易喝醉的人，尤其是在這種心情不好的情況下。
“出租車！”賴旭塵走出街口，揮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他將陸瀾卿塞進車裏，然後自己也坐進來。
“仁恒星園。”他沖司機說著，並將語無倫次的陸瀾卿摟在懷裏，不讓他繼續亂動。
出租車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然後踩油門馳騁而去。
十分鐘後，出租車停在小區樓下。
賴旭塵將陸瀾卿扶出來的時候，他忽然跑到路邊的灌木叢嘔吐。
那種整個胃都被燒壞的感覺並不好，但醉著的時候不容易感到難過。
“哪有人像你這樣喝威士忌的？”賴旭塵擰緊眉頭，半扛半扶地帶著他回了家。
墻上的鐘已經走到十一點半了，屋內屋外都一片黑。
賴旭塵把房間的燈開了，小心翼翼地將陸瀾卿放到床上。
他為他脫了鞋子，脫了風衣，最後蓋好被子。
陸瀾卿躺床上，呢喃了一會兒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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