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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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還沒來得及改建的民房，密集在城市的某處。
居住在這裏面的，都是些窮人和流浪漢。
緊挨著的房子幾乎透不進陽光，大街小巷窄得只允許自行車和摩托車通行。
“媽媽，你要去哪裏？”十歲的賴旭塵追著媽媽跑出巷子。
媽媽提著一個行李箱，坐上一輛黑色摩托車。
戴著頭盔的男人正在發動引擎，準備揚長而去。
賴旭塵拽著媽媽的衣角，眨巴著眼睛看著她：“媽媽，你要去旅游嗎？為什麽不帶上我去？”
“你跟著爺爺好好過日子。”被喚作媽媽的女人狠心地推開了賴旭塵的手，並跨上了摩托車。
開摩托車的男人發動了引擎，一陣風呼嘯而過。
那輛黑色摩托車深入了小巷，消失在賴旭塵眼前。
賴旭塵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很久，想起要追趕的時候，摩托車已經走遠了。
“媽媽，媽媽，媽媽……”賴旭塵跑出路口，在太陽下暴曬了很久。
身上的水分被蒸發著，淚水都掉不下來。
“旭塵啊，跟爺爺回家吧。”年邁的爺爺找到了他，牽著他回家了。
在那之後，賴旭塵每天都會在那個路口等，可是媽媽卻沒有再回來。
某一天的夜裏，賴旭塵也在那個街口站著。
一個穿著睡衣，看起來半睡半醒的男孩，正停在馬路中間。
“餵，有車，很危險，快走過來！”賴旭塵沖著那抹身影喊著。
站在馬路中央的人卻好像聽不見一樣，搖搖晃晃地原地打轉。
遠處的車開著遠光燈駛過來。
賴旭塵捏緊拳頭，猶豫幾秒，沖過去抱住馬路的男孩，一起滾到路邊去。
“你站路中間找死嗎？”賴旭塵吼了一聲，覺得自己的手臂和膝蓋都好疼。
乍一看，都破皮了。
地上的男孩緩緩地睜開眼睛，醒過來，對上賴旭塵暴怒的臉。
然後，抽噎幾下，哭了起來。
“你哭什麽啊！我才該哭好嗎？”賴旭塵又吼了一句，然後看到不遠處有家屬在找人。
“陸瀾卿，陸瀾卿……”有人喊著這個名字。
“阿哲，下來吃飯了。”孫母的聲音擾亂了賴旭塵的夢境。
被喚醒的賴旭塵倏忽睜開雙眼，因為夢裏的一切太真實，反而讓現實變得虛假。
“來了。”賴旭塵回應了一句，並一個鯉魚翻身的姿勢跳起來，跑下樓去。
“阿哲，來，坐下來吃飯。”孫母見賴旭塵走下來了，便招呼他坐下來吃飯。
賴旭塵看了看餐桌上的菜式，有種無名的感動漫上心田。
六菜一湯，有他最愛吃的白切雞、紅燒肉，還有他喜歡卻不怎麽吃得起的海蝦、大閘蟹、扇貝。
果然，他以前吃的飯都不叫飯，都只是為了生存！
就在賴旭塵準備夾菜時，大廳外的移門被推開，一抹熟悉的身影闖入賴旭塵的視線。
那抹身影的主人擡起眸，從他身上掃過去。
“瀾卿，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孫宇升繞過賴旭塵，走向面無表情的陸瀾卿。
陸瀾卿自覺地換上一雙室內拖鞋，走向餐桌，似乎經常來這裏。
賴旭塵咬著筷子，有種無名的尷尬。
這份尷尬，來源於他以前認識他，來源於他現在莫名其妙的新身份。
“伯母做飯好吃，所以我來了。”陸瀾卿露出禮貌的微笑，他輕擡手臂，袖長的手指撥了撥右臉的卷發，輕輕勾到耳後去。
他看起來，雋秀的像個女人，異國風情那種。
賴旭塵看著他拉開身旁的椅子坐下，心跳不覺快了半拍。
“瀾卿，我正在想你什麽時候來，你就來了。”孫宇升臉上寫著喜歡陸瀾卿幾個字，“你說，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你還是好好想想畢業論文的選題吧。”陸瀾卿一語中的，惹得旁邊的伯父伯母一陣好笑。
“心有靈犀一點通不是形容戀人的嗎？”賴旭塵沒弄懂情況，硬插了一句這樣的話。
陸瀾卿湛藍的眸子朝著他轉來，看得他一臉無名尷尬。
“吃飯吧！”賴旭塵怔了怔，用吃飯避免尷尬。
他瞄準了大蝦，準備發揮剝蝦才華。
可是大蝦還沒夾起來，他筷子間的大蝦就被孫母打掉了。
賴旭塵震驚了一下，然後聽到孫母說：“阿哲啊，這個你不能吃，你對海鮮過敏。”
“也就是說，蝦、螃蟹和扇貝，我都不能吃？”賴旭塵一臉流口水的悲傷表情，而孫母嚴肅地點點頭。
孫宇哲，你為什麽要對海鮮過敏！
賴旭塵一臉悲痛，只能對白切雞和紅燒肉下手了。
“瀾卿，我們一會兒去打籃球吧。”孫宇升好像在陸瀾卿面前特別多話，賴旭塵從吃飯開始，就一直聽他嘰嘰喳喳地吵個不停，一直瀾卿瀾卿的叫著。
陸瀾卿又不是你的，叫這麽親昵！
賴旭塵不自主地翻了個白眼，夾起來的白切雞不慎落入了湯盆裏。
坐在他旁邊的陸瀾卿忽然移開椅子起身，而湯汁卻還是在他的白T恤上落下幾滴。
餐桌上的氣氛忽然變得很奇怪，賴旭塵伸著筷子，頓住。
心想：有錢人家一般不會直接把自己的筷子伸湯裏撈吧？怎麽辦？好尷尬！
賴旭塵硬著頭皮，用湯勺把湯裏的雞肉撈出來，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繼續吃飯。
陸瀾卿似乎很不滿，一直保持站著的姿勢，下睨著繼續吃飯的賴旭塵。
最後，發生了更尷尬的事情。
陸瀾卿看著賴旭塵，冷冷地開口：“你弄臟了我的衣服，連道歉都不會說了嗎？”
賴旭塵怔住，有一種忽然遭雷劈的感覺。
“對不起，要不我幫你擦擦？”賴旭塵頂著一臉尷尬，強顏歡笑。
他抽了幾張紙巾，想要給陸瀾卿擦擦，可一起身，就被桌腳絆了一下。
賴旭塵已經無法想象，自己一頭栽進陸瀾卿腹部的時候，陸瀾卿是什麽表情。
他還記得的事情，是陸瀾卿一個趔趄撞到了身後的酒架，以及他擡頭時陸瀾卿帶著殺意的目光。
賴旭塵往後退了幾步，從來沒在別人面前慫過的他，九十度鞠躬：“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賴旭塵臉朝地板，除了想挖坑埋了自己之外，還在想自己可能遇到了一個假陸瀾卿。
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陸瀾卿！
陸瀾卿以前那麽天真可愛，怎麽會是眼前這個人！
孫父和孫母也是一臉尷尬地站起來，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陸瀾卿的眼神依舊很冰冷。
賴旭塵擡起頭，又看見他鄙夷的目光。
為什麽陸瀾卿總是用這種眼神看孫宇哲？
他們有過節？
賴旭塵心裏有很多解不開的謎團，他看著陸瀾卿走到門口換鞋，看著孫宇升拿著籃球追上去。
不知為何，賴旭塵竟很不要臉地喊了一句：“我也想去打籃球。”
客廳的溫度隨著這句話降到了霜點，大廳內所有人都對他投來了訝異的目光。
賴旭塵尷尬了幾秒，問道：“我對打籃球也過敏嗎？”
“哈哈哈。”孫宇升忽然笑得天花亂墜，他走到賴旭塵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我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聽你說想打籃球。”
“打籃球強身健體啊，長得高一點的人，不都喜歡打籃球嗎？”賴旭塵不假思索地回答。
這孫宇哲長得也挺高的，起碼也有一米七八吧？不打籃球挺浪費的啊。
而且，他以前就很喜歡打籃球，在警校的時候，還被稱為灌籃高手。
“那就一起去吧。”說話的人是陸瀾卿，這倒是讓賴旭塵有些驚訝。
陸瀾卿的唇邊噙著一絲淺笑，他笑什麽賴旭塵不知道。
但那是他十年之後，第一次見到他笑。
“那走吧。”孫宇升拍了拍賴旭塵的肩膀，並不介意帶他一起去。
賴旭塵換好鞋，跟著他們的腳後跟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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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住在這裏面的，都是些窮人和流浪漢。
緊挨著的房子幾乎透不進陽光，大街小巷窄得只允許自行車和摩托車通行。
“媽媽，你要去哪裏？”十歲的賴旭塵追著媽媽跑出巷子。
媽媽提著一個行李箱，坐上一輛黑色摩托車。
戴著頭盔的男人正在發動引擎，準備揚長而去。
賴旭塵拽著媽媽的衣角，眨巴著眼睛看著她：“媽媽，你要去旅游嗎？為什麽不帶上我去？”
“你跟著爺爺好好過日子。”被喚作媽媽的女人狠心地推開了賴旭塵的手，並跨上了摩托車。
開摩托車的男人發動了引擎，一陣風呼嘯而過。
那輛黑色摩托車深入了小巷，消失在賴旭塵眼前。
賴旭塵在原地呆呆地站了很久，想起要追趕的時候，摩托車已經走遠了。
“媽媽，媽媽，媽媽……”賴旭塵跑出路口，在太陽下暴曬了很久。
身上的水分被蒸發著，淚水都掉不下來。
“旭塵啊，跟爺爺回家吧。”年邁的爺爺找到了他，牽著他回家了。
在那之後，賴旭塵每天都會在那個路口等，可是媽媽卻沒有再回來。
某一天的夜裏，賴旭塵也在那個街口站著。
一個穿著睡衣，看起來半睡半醒的男孩，正停在馬路中間。
“餵，有車，很危險，快走過來！”賴旭塵沖著那抹身影喊著。
站在馬路中央的人卻好像聽不見一樣，搖搖晃晃地原地打轉。
遠處的車開著遠光燈駛過來。
賴旭塵捏緊拳頭，猶豫幾秒，沖過去抱住馬路的男孩，一起滾到路邊去。
“你站路中間找死嗎？”賴旭塵吼了一聲，覺得自己的手臂和膝蓋都好疼。
乍一看，都破皮了。
地上的男孩緩緩地睜開眼睛，醒過來，對上賴旭塵暴怒的臉。
然後，抽噎幾下，哭了起來。
“你哭什麽啊！我才該哭好嗎？”賴旭塵又吼了一句，然後看到不遠處有家屬在找人。
“陸瀾卿，陸瀾卿……”有人喊著這個名字。
“阿哲，下來吃飯了。”孫母的聲音擾亂了賴旭塵的夢境。
被喚醒的賴旭塵倏忽睜開雙眼，因為夢裏的一切太真實，反而讓現實變得虛假。
“來了。”賴旭塵回應了一句，並一個鯉魚翻身的姿勢跳起來，跑下樓去。
“阿哲，來，坐下來吃飯。”孫母見賴旭塵走下來了，便招呼他坐下來吃飯。
賴旭塵看了看餐桌上的菜式，有種無名的感動漫上心田。
六菜一湯，有他最愛吃的白切雞、紅燒肉，還有他喜歡卻不怎麽吃得起的海蝦、大閘蟹、扇貝。
果然，他以前吃的飯都不叫飯，都只是為了生存！
就在賴旭塵準備夾菜時，大廳外的移門被推開，一抹熟悉的身影闖入賴旭塵的視線。
那抹身影的主人擡起眸，從他身上掃過去。
“瀾卿，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孫宇升繞過賴旭塵，走向面無表情的陸瀾卿。
陸瀾卿自覺地換上一雙室內拖鞋，走向餐桌，似乎經常來這裏。
賴旭塵咬著筷子，有種無名的尷尬。
這份尷尬，來源於他以前認識他，來源於他現在莫名其妙的新身份。
“伯母做飯好吃，所以我來了。”陸瀾卿露出禮貌的微笑，他輕擡手臂，袖長的手指撥了撥右臉的卷發，輕輕勾到耳後去。
他看起來，雋秀的像個女人，異國風情那種。
賴旭塵看著他拉開身旁的椅子坐下，心跳不覺快了半拍。
“瀾卿，我正在想你什麽時候來，你就來了。”孫宇升臉上寫著喜歡陸瀾卿幾個字，“你說，這算不算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你還是好好想想畢業論文的選題吧。”陸瀾卿一語中的，惹得旁邊的伯父伯母一陣好笑。
“心有靈犀一點通不是形容戀人的嗎？”賴旭塵沒弄懂情況，硬插了一句這樣的話。
陸瀾卿湛藍的眸子朝著他轉來，看得他一臉無名尷尬。
“吃飯吧！”賴旭塵怔了怔，用吃飯避免尷尬。
他瞄準了大蝦，準備發揮剝蝦才華。
可是大蝦還沒夾起來，他筷子間的大蝦就被孫母打掉了。
賴旭塵震驚了一下，然後聽到孫母說：“阿哲啊，這個你不能吃，你對海鮮過敏。”
“也就是說，蝦、螃蟹和扇貝，我都不能吃？”賴旭塵一臉流口水的悲傷表情，而孫母嚴肅地點點頭。
孫宇哲，你為什麽要對海鮮過敏！
賴旭塵一臉悲痛，只能對白切雞和紅燒肉下手了。
“瀾卿，我們一會兒去打籃球吧。”孫宇升好像在陸瀾卿面前特別多話，賴旭塵從吃飯開始，就一直聽他嘰嘰喳喳地吵個不停，一直瀾卿瀾卿的叫著。
陸瀾卿又不是你的，叫這麽親昵！
賴旭塵不自主地翻了個白眼，夾起來的白切雞不慎落入了湯盆裏。
坐在他旁邊的陸瀾卿忽然移開椅子起身，而湯汁卻還是在他的白T恤上落下幾滴。
餐桌上的氣氛忽然變得很奇怪，賴旭塵伸著筷子，頓住。
心想：有錢人家一般不會直接把自己的筷子伸湯裏撈吧？怎麽辦？好尷尬！
賴旭塵硬著頭皮，用湯勺把湯裏的雞肉撈出來，假裝什麽事都沒發生過，繼續吃飯。
陸瀾卿似乎很不滿，一直保持站著的姿勢，下睨著繼續吃飯的賴旭塵。
最後，發生了更尷尬的事情。
陸瀾卿看著賴旭塵，冷冷地開口：“你弄臟了我的衣服，連道歉都不會說了嗎？”
賴旭塵怔住，有一種忽然遭雷劈的感覺。
“對不起，要不我幫你擦擦？”賴旭塵頂著一臉尷尬，強顏歡笑。
他抽了幾張紙巾，想要給陸瀾卿擦擦，可一起身，就被桌腳絆了一下。
賴旭塵已經無法想象，自己一頭栽進陸瀾卿腹部的時候，陸瀾卿是什麽表情。
他還記得的事情，是陸瀾卿一個趔趄撞到了身後的酒架，以及他擡頭時陸瀾卿帶著殺意的目光。
賴旭塵往後退了幾步，從來沒在別人面前慫過的他，九十度鞠躬：“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賴旭塵臉朝地板，除了想挖坑埋了自己之外，還在想自己可能遇到了一個假陸瀾卿。
眼前這個人，絕對不是陸瀾卿！
陸瀾卿以前那麽天真可愛，怎麽會是眼前這個人！
孫父和孫母也是一臉尷尬地站起來，不知道說些什麽好。
“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陸瀾卿的眼神依舊很冰冷。
賴旭塵擡起頭，又看見他鄙夷的目光。
為什麽陸瀾卿總是用這種眼神看孫宇哲？
他們有過節？
賴旭塵心裏有很多解不開的謎團，他看著陸瀾卿走到門口換鞋，看著孫宇升拿著籃球追上去。
不知為何，賴旭塵竟很不要臉地喊了一句：“我也想去打籃球。”
客廳的溫度隨著這句話降到了霜點，大廳內所有人都對他投來了訝異的目光。
賴旭塵尷尬了幾秒，問道：“我對打籃球也過敏嗎？”
“哈哈哈。”孫宇升忽然笑得天花亂墜，他走到賴旭塵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是我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聽你說想打籃球。”
“打籃球強身健體啊，長得高一點的人，不都喜歡打籃球嗎？”賴旭塵不假思索地回答。
這孫宇哲長得也挺高的，起碼也有一米七八吧？不打籃球挺浪費的啊。
而且，他以前就很喜歡打籃球，在警校的時候，還被稱為灌籃高手。
“那就一起去吧。”說話的人是陸瀾卿，這倒是讓賴旭塵有些驚訝。
陸瀾卿的唇邊噙著一絲淺笑，他笑什麽賴旭塵不知道。
但那是他十年之後，第一次見到他笑。
“那走吧。”孫宇升拍了拍賴旭塵的肩膀，並不介意帶他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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