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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在這的是利未安森,他視若無睹地走進了巖洞,並且,安然無恙。

他本已走進,卻又退了回來,端詳了一會兒洞口的巖石,自言自語道:“唔,這道障礙是塗了血才能通過麽。”

利未安森狡黠地笑了笑,指甲在手腕上劃過,猩紅的鮮血洶湧而出,沒一會兒就變得暗紅。地面上有著幾灘水漬,他的餘光瞥見自己的倒影,眼神與看見一堆垃圾沒什麽區別。

準確的說,這不是他“自己”的倒影,只是個倒黴人類皮囊的倒影。他奪了一個東方人的身體,本以為黛玉會喜歡才一直用著的。既然她不在意,那麽他也不在意了。

讓這副身體在被棄用之前,再發揮一下剩餘價值,是個很劃算的做法。利未安森想。

巖洞裏的夜色似乎比外面更要稠密些,黑暗濃得化不開,利未安森一時不慎,踩到了水。

他的腳腕陡然一緊,似乎有什麽東西抓住了他。

“滋啦”一聲響,那東西又放開了利未安森,發出一聲尖利的、絕非人類能發出的慘叫聲。

利未安森撇著嘴,彎身理了理褲腳,瞥見手腕上的血還未幹,他站起身來,舔幹凈了傷口上的血,不滿意味道似的,皺起了眉頭,從懷中摸出了蜜餞送入口中。

這時他面上的神情才放松了些許。

他瞧著面前光滑如鏡的黑色湖面,低低笑道:“這蛇妖倒是會藏。”

“嘩啦”一聲,隱約能瞧見一個白森森的東西破水而出。利未安森瞇了瞇眼,向著洞口一招手,漫天的星光便紛紛飛入巖洞,漸次綴在了石壁上,那白色巨物畏光似的,又鉆回水底。

星光將一切都映照得無所遁形,利未安森清楚地看到在湖底盤著一條巨蛇的骨架。它的四周散落著厚厚的一層人的骨頭,腿骨頭骨都按類擺好了,看上去特別像這巨蛇骨架的玩具……

方才抓住利未安森的是一只連著臂骨的枯手,它躲在一塊石頭後面假裝自己是個造型前衛的大蜘蛛,池底的巨蛇翹了翹尾巴,那枯手便以手指為足,滴溜溜地爬到了池邊,“啵”地跳了進去,乖乖地臥在了一堆指骨的旁邊。

湖上有條小船,顯然是給誤入這裏的人準備的。換一個說法,說是給巨蛇準備的也無不可,畢竟也能算作是給它盛食物的餐盤麽。

看來,想安然無恙地到湖中心的小島上,就必須要過巨蛇這一關了。

利未安森蹲了下來,笑著點了點湖面。

巨蛇和它的玩具一樣,裝死裝的很嫻熟——唔,這說法不是很恰當,它本來就是死的。

利未安森說道:“我不想費力,你背我過去吧。我知道你聽得懂,不要讓我重覆第二遍,嗯?”

他話音方落,後背就被人輕輕碰了碰。

利未安森的手臂搭在膝蓋上,面上絲毫不見慌亂,笑著回頭,“你怎麽在這?”

黛玉瞧著這明顯不是霍格沃茲的地方,心裏也在問,是啊,我怎麽在這……

她無比懊惱,一定是因為她受了反噬,術法被影響了。

黛玉的左耳已起了風聲,看來也快失聰了,她隱約聽清了利未安森的話,故作鎮定道:“你是因何在這的,我便是因何在這的。”

利未安森未覺有他,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擋在黛玉的面前,眼角朝著她飛出一抹氤氳,“我是來毀掉小蛇妖的魂器的,你也是?”

原來這裏有裏德爾碎裂的靈魂麽?怪不得她循著裏德爾的氣息卻找到了這裏。

黛玉瞪了利未安森一眼,伸手推開他。

利未安森悶哼一聲,倒了下去。

黛玉一楞,趕緊去扶他,囁嚅道:“……我沒有用力啊。”

利未安森跌坐在地,舉起了手腕給黛玉看,懶洋洋地說:“和你無關,是蛇妖設下的咒語。我塗了鮮血在上面,才進的來的。”他笑道:“還好這不是我自己的身體,否則血液都在門口流幹了,就算破了他的魔咒又有什麽用。”

他假惺惺地道:“真是個惡毒的魔咒啊,是吧?”

黛玉蹙眉,不理會利未安森的嘲諷,她冷淡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利未安森,“你可以回去了。”

利未安森搖頭,“我不。”

他挪了挪腿,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坐在地上,晃了晃手指,“你也想拿走蛇妖的魂器吧?沒有我的幫助,你拿不到的。”

黛玉看了眼中央的小島,看樣子裏德爾的魂器就在那上面。

利未安森指了指黑湖,“看見沒,裏面有條骨蛇怪。”他笑道:“有船是不假,可是沒有槳。”

黛玉在見到裏德爾之前,的確是不想再用術法了。她正沈思著該怎麽樣渡湖,就聽得水聲“嘩啦”一響。

湖底的骨蛇怪冒出了半個頭,若是它的原形沒有那麽可怖,這副樣子還真是怯生生的。

它“怯生生”地看著黛玉,原本是眼睛的地方現在只有兩個黑黑的洞。

黛玉莫名覺著這骨蛇有些眼熟。

骨蛇怪盯著黛玉“看”了一會兒,忽然游了過來,黛玉下意識地退後一步,它“啊嗚”一口咬在了岸邊,尾巴掛在了湖中的小島上,弓起身子,成了一道白骨橋。

黛玉沒有註意到,骨蛇怪缺了一顆牙。

她詫異地看著這道橋,試探性地踏了上去。

骨蛇怪一動也未動。

黛玉呼了口氣,放心地走了過去。

利未安森在地上沒滋沒味地坐了半晌,看黛玉不僅沒有拉起他的意思,甚至還已經自顧自的走過去了……他無奈地站了起來,正欲也踩上骨橋,骨蛇怪卻驀地松了口,把腦袋埋進了水裏。

黛玉還未走到島上,所以骨蛇怪的尾巴還是翹在外面的。

利未安森瞅著撅著尾巴的骨蛇怪,“……”

黛玉踏上了小島,骨蛇怪便把尾巴也收了回去,游回水底,順著小島一遍一遍地繞圈圈,似乎是因黛玉的來到十分欣喜。

利未安森聳了聳肩,直接踩上了水面。

他閑庭信步似的從水面上踏過,走到黛玉身邊,她的面前是個石盆,盈滿了綠瑩瑩的水,石盆底有一亮閃閃的物事。

利未安森道:“這就是蛇妖的魂器了。”

黛玉伸手去拿,卻怎麽也觸碰不到那水,誑論拿到魂器了。

黛玉看了利未安森一眼,他便伸手去拿,可他亦拿不到,始終隔著一道空氣。

他輕聲說道:“這是忘川河水。”

“活物和熱血是碰不到忘川水的,連法術都對忘川河水沒有用,不能使其消失。”利未安森鼓了鼓掌,“蛇妖真是比我想象的要聰明得多,連吸血鬼身體裏都有著人類的熱血,觸碰不到。除了蛇妖自己是行屍走肉,能拿到外,其他人休想碰到他的魂器。”

黛玉蹙眉,“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利未安森挑眉,“怎的,誇他你還不樂意了?”

黛玉從地上撿了個有凹陷的石頭,試探地伸入,果真觸碰到了水。她的眼睛亮了亮,舀了點水出來,揚到了地上。

地上一點都沒濕。

那水又盡數回到了石盆中。

利未安森道:“沒用的,我對這個水最熟悉了。有魔族犯了錯,便被丟入忘川,身體渣都不剩,靈魂卻被水流壓在河底,不得超生。”

他笑吟吟地說:“我倒是有個辦法,能拿到魂器。只要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黛玉問道:“是何要求?”

利未安森耍賴,“你先答應我。”他咧嘴笑,“難道你其實不是真心想拿到蛇妖的魂器,連一個要求都不敢……”

黛玉打斷他,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答應你。”

利未安森的眸子暗了暗,從黛玉的手中接過那石頭,盛了些忘川水,優雅地拿著,仿佛拿著的是一個盛著紅酒的高腳杯,“只能把它喝掉,才不會再返回到石盆中。”

黛玉瞳孔一縮,“不……”她伸手去奪石碗,可惜遲了,利未安森已經仰頭,將其一飲而盡了。

利未安森周身一抖,面色肉眼可見地迅速蒼白下去,他的喉嚨口溢出一聲痛苦地呻. .吟,扶著石盆邊跪倒在地。

黛玉忙扶起他,驚慌地拍著他的背,“快吐出來。”

利未安森艱難地露出個未成形的微笑,搖了搖頭道:“吐不出來了……”他還有心情開玩笑,斷斷續續地說:“怪不得……他們都那麽怕忘川……咳、早知道……就把忘川挪到我宮殿……門口了,看誰還敢找我的晦氣……”

黛玉當機立斷,“我們走吧,不拿魂器了。”

利未安森扶著石盆站起來,手抖個不停,卻緊緊地握著那石碗,他推開黛玉,扯了扯嘴角,“……就別半途而廢了。”

他又舀了滿滿的一碗,一滴不剩地喝了下去。

利未安森不受控制地發出了一聲淒厲的慘叫,大口喘著氣,黛玉被嚇到了。他深吸了幾口氣,轉頭向黛玉眨了眨眼,“抱歉……”

旋即,他喝掉了第三碗。

利未安森緊緊咬著牙關,半晌之後,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對著黛玉笑道:“這玩意兒就和烈酒似的……喝著喝著……就習慣了。你看,我這回沒嚇到你吧……”

黛玉眼睜睜地看著利未安森喝掉了第四碗、第五碗、第六碗、第七碗……

終於,盆底的魂器露出了金閃閃的邊。

利未安森抖著手把它拿了出來,伸手想遞給黛玉,卻驟然失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

魂器掛墜盒掉落在一邊。

黛玉跪坐在利未安森身邊,緊張地問道:“你怎麽樣?”

利未安森閉著眼,嘴角仍噙著笑,“好像……不怎麽樣。”

他撐著地,靠著石柱坐直了些,“非禮勿視。”

黛玉一怔,“什麽?”

利未安森說道:“你轉過頭去。”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要脫衣服。”

黛玉不解其意,利未安森不打算再解釋了,他撇了撇嘴,咕噥道:“好吧,是你非要看的……”

他去解開了襯衫的紐扣,那小小的扣子卻一直與他作對,怎麽都不肯好好地從扣縫鉆出去。利未安森不耐煩地一皺眉,發狠一扯,將薄薄的襯衫扯碎了。

原本應是腹腔的地方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個腐爛的□□。

利未安森低頭看了一眼,笑了,“誒呀,這回不好讓你以身相許了。”

黛玉的聲音顫抖著,雙手結了法印欲去治愈利未安森,帶著哭腔道:“你不是魔王麽。”

利未安森推開黛玉的手,“沒用的,你別浪費靈力了。”他蒼白的嘴唇動了動,無奈道:“我是魔王沒錯,可這具身體,只是人類啊……”

利未安森費勁地伸手,把魂器拿在手,塞給了黛玉,“拿著魂器去找蛇妖吧。”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還好沒油盡燈枯,你別用自己的靈力了,我送你去。”

黛玉握住了他的手臂,毋庸置疑道:“我們一起去。”她猶豫了一下,“要不,我先送你回去吧。”

利未安森低聲道:“送我回去?我還哪兒有地方可去?”

他從破碎的衣服裏勾出了一顆臟兮兮的蜜餞,想送入口,看見自己空蕩蕩的腹部,又放下了。

他咬著牙,一揮手,黛玉的腳下出現了一個旋轉著的魔陣,“再見啦,仙子。”

黛玉死死握著手裏的魂器,在利未安森的身影消失前時,問道:“你剛才提的要求,是什麽?”

利未安森聽了這話怔了一怔,忽而一笑,是他一貫的玩世不恭。

“逗你玩的。”

☆、朝暮一

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提示:前方高能~同志們撐住啊!邁過了這道坎,解放區的天就是晴朗的天~= w =

這章是目前最肥最長的一章了~小天使慢用~麽噠~

霍格沃茲的走廊比以往的空曠許多,原本立在支架上的雕像和鎧甲在禁林前發出轟隆轟隆的撞擊聲,麥格教授的身影在它們面前顯得格外瘦小,卻又頂天立地。雕像們迎上了從禁林深處而來的巨怪們,麥格教授幹凈利落的一轉身,擊暈了一個企圖在背後偷襲的食死徒。

裏德爾在窗前看得一清二楚,氣得冒煙,“……”

鄧布利多盯著裏德爾,並沒有趁這個時機出手,只是輕聲說:“湯姆,你就算再出類拔萃,也只有一個人。你難道會希冀一盤散沙會摧毀堡壘麽?”

他平靜地說道:“接骨木魔杖在你的手中不會發揮它應有的威力,因為你根本不懂怎樣去使用它。”

裏德爾轉過身來,面色陰郁,“但是它能帶來我想要的東西。”

譬如,融合魂器。

鄧布利多微微瞇了眼睛,搖頭道:“你並不清楚你究竟想要什麽。”他遺憾道:“你曾是我最驕傲的學生,可惜誤入歧途,湯姆,迷途知返並不可恥。不要一味鉆牛角尖,反而狹隘了自己。”

他的聲音平緩,一如當年在變形課上。只是他赤褐色的頭發已經銀白,站在他面前的也不是那個小小的少年了。

裏德爾早就聽煩了鄧布利多的說教,不鹹不淡地說道:“嗯,很有道理。”不過接骨木魔杖該拿還是得拿。

鄧布利多見裏德爾根本沒有聽進去,嘆息了一聲。

裏德爾接下肩膀上的納吉尼,放入了長袍裏,而後猛地一揮格林德沃的魔杖,一條巨蛇狀的水柱嘶吼著向鄧布利多張開血盆大口。鄧布利多的杖尖白光一閃,洶湧的寒氣撲向了巨蛇,巨蛇剎那凍結,居高臨下地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半圓形的冰拱。

裏德爾打了個響指,冰拱一寸寸碎裂,邊緣鋒利,霜刃似得劈頭蓋臉砸向了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兩手高高舉起,形成了一道巨大的光幕,霜刃遇到了光幕瞬時融化,水流沿著光幕滾滾而下,“嘩”地淹沒了地板。

裏德爾的嘴角勾起淺笑,優雅一彎身,魔杖點了點浸透了水的地面,清亮的水色變得深綠,冒著不甚喜人的粘稠泡泡。

小奶蛇納吉尼顫顫巍巍地從裏德爾的長袍裏冒出個頭,又驚呼一聲縮了回去,死死地纏住了拉文克勞的冠冕,瑟瑟發抖……唯恐裏德爾一個不註意就把它甩了出去……

它想了想,一口咬住了長袍,心想這樣就不會掉出去了……

鄧布利多被毒.水.逼.得退無可退,狼狽地站在樓梯上。

裏德爾絲毫不懼毒.水的腐蝕,他緩緩走了過來,彬彬有禮地微笑道:“教授,現在可以把魔杖給我了麽?”

嘴裏銜著東西的時候,難免會分泌口水,納吉尼一直咬著裏德爾的長袍,口水洇濕了他胸前的一小塊……

鄧布利多瞧著裏德爾胸口小小的水漬和被他護得好好的小蛇,他原本邊緣冷冽鋒利的長袍因塞進去個納吉尼鼓起了一塊,透出了一種與他臉上的冷酷十分不相符的溫情來。鬼使神差地,鄧布利多問道:“湯姆,你知道有更簡單的辦法的——你為什麽不用呢?”

“不可饒恕咒麽?”裏德爾當然不會告訴鄧布利多他曾作出承諾,有個小姑娘不許他殺人——他冷笑了一聲,慢條斯理道:“的確是個簡單的辦法。”

魔杖指著鄧布利多,“攝神取念!”

鄧布利多的杖尖同樣閃出光芒,“除你武器!”

兩股光芒撞到一起,裏德爾清楚地聽到,他手中格林德沃的魔杖發出了一聲痛苦的裂開聲,“滋啦”一聲,露出了白色的樹紋,豎劈兩半。

他被魔杖損毀的力道沖擊得後退數步,惱怒地扔掉了格林德沃的魔杖。

“教授!”

哈利急匆匆跑上樓梯,終於看到了他找了很久的鄧布利多。

光線半明半暗,地面上的毒.水已經流淌到下一層,哈利顯然是趟著水走過來的,他的小腿纏了一層濕漉漉的、厚厚的藤蔓似的東西。

他站在鄧布利多旁邊,鄧布利多的目光這才從躺在地格林德沃的魔杖上移到哈利的身上,他笑道:“唔,這是刺藤?”

哈利彎身胡亂地解開刺藤,“納威給我的,刺藤甲不會被腐蝕。”他站起身,魔杖尖對著裏德爾,渾身緊繃著。

裏德爾緩慢地露出一個危險的笑容,一字一頓地說道:“好久不見,霍格沃茲的,小朋友。”

他的目光落在哈利的腰間,嫌惡地皺眉,“唔,你還帶了討人厭的東西。”

格蘭芬多的寶劍在哈利的腰間發著光,正是它穿透了蛇怪的上顎,讓蛇怪變成一堆冷冰冰的白骨,只能不見天日地守在懸崖底的黑池裏。

哈利把魔杖換到了左手,右手緊握著格蘭芬多的寶劍。

裏德爾瞧見哈利的動作,仿佛看到了個無比好笑的場景,他仰頭大笑,“你居然把魔杖放到了次位?”

他厭煩地看著哈利,低聲說道:“小朋友還是和小朋友玩吧。”

納吉尼把尾巴從拉文克勞的冠冕上松開,銜住冠冕,從裏德爾的長袍中躍下,扭動著身體變作一條大蛇。

它把冠冕含在口中,輕蔑地盯著哈利。

裏德爾再次與鄧布利多對峙,他輕喝了一聲,周身泛出虛影。一時之間,竟像有無數個裏德爾一般,將鄧布利多團團圍住。

切茜雅本百無聊賴地瞧著人類們揮舞著魔杖進行著無謂的爭鬥,卻陡然一陣心慌。

她猛然站起身,向萊斯特說道:“你在這看著,我出去一趟。”話音一落,她便化作殷色羽蛇,向天際而去。

萊斯特點了點頭,隨手拉來了一個在長廊裏驚慌跑著的拉文克勞姑娘,露出了獠牙,在她耳邊低聲呢喃:“別慌。很快,這裏的爭鬥就與你無關了。”

他正要咬上去時,聽到了一清淩淩的聲音,“住手!”

萊斯特愕然轉身,“克洛迪婭?”

黛玉蹙著眉站在他身後,她走上前,萊斯特松開了拉文克勞的姑娘,那姑娘驚恐地尖叫一聲,跑遠了。

食死徒的吼叫聲和霍格沃茲教師學生大喊咒語的聲音排山倒海,黛玉的耳中卻靜謐極了。她那時結了法印去治愈利未安森的傷,用了靈力,此時才有反噬,雙耳都聽不見了。

萊斯特的神情凝重起來,“還好剛才那個魔族女人離開了,克洛迪婭,你快走,不要留在這,他們要利用你去——”萊斯特的嘴費勁的一張一合,剩下的半截話怎麽也說不出來了。看樣子是有人施了保密咒語,他不能洩露。

萊斯特低咒了一聲,“該死!”

他拉著黛玉的手臂,“你快跟我走!這邊!”

黛玉的手裏緊攥著裏德爾的魂器掛墜盒,她搖了搖頭,指著自己的耳朵說道:“我聽不見。”

萊斯特一楞,“聽不見?”他不知切茜雅什麽時候就會回來,便一咬牙,不由分說地拽著黛玉就走。

黛玉推開萊斯特的手,“我哪兒也不去。你知道裏德爾在哪兒麽?”她笑道:“你指個路就行。”

萊斯特轉了轉眼珠,笑瞇瞇地指著他欲離開的方向。

黛玉瞪他,“騙我。”

就在這時,霍格沃茲城堡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火焰怒吼著破窗而出,瞬時燒亮了天穹!

變成了大蛇的納吉尼嘶吼著撞破玻璃跳下,它的鱗片都被燒得卷曲,團起的身子裏護著裏德爾。

他們重重地摔在地上,納吉尼艱難地爬起,欲再返回。裏德爾咳嗽了一聲,氣息有些弱,“……你幹什麽去?”

納吉尼的聲音帶著哭腔,“主人對不起,我、我把拉文克勞的冠冕掉在裏面了……”它飛身而起,裏德爾沒能拉住它,厲聲喊道:“納吉尼,回來!”

納吉尼此時已經躍入了火海之中。

剛才它嚇唬哈利時,那男孩手中的劍與魔杖接觸到一起時竟騰起了火焰。那火焰似乎是從地獄而來,將一切都吞噬殆盡,連主人都拿這火沒有辦法。

納吉尼小心地在火焰中穿梭著,終於看到了地上的冠冕。它眼睛一亮,正欲銜起,餘光卻瞄見了被困住的一老一少。

鄧布利多和哈利被困在火圈中,無論怎麽使用“清水如泉”咒語都沒有用,火勢絲毫不減。納吉尼瞧見他們頭頂搖搖欲墜的房梁,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先一步過去了。

小奶蛇頭頂著那被火焰圍繞的房梁,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你們走啊!”

哈利驚愕地看著納吉尼,一時竟楞住了。

鄧布利多當機立斷,拽起哈利,“走!”

他深深地看了納吉尼一眼,“謝謝你。”

鄧布利多把哈利護在自己的手臂下,向窗口跑去。

火焰從房梁蔓延到了納吉尼的身上,它見鄧布利多和哈利都離開了,松了口氣,甩開了房梁,頭頂被燒得血肉模糊,它也顧不上了,猛地躥出去咬住了冠冕——

被大火燒成了強弩之末的城堡此時終於發出了最後的呻. .吟聲,傾塌了。

納吉尼和冠冕都被壓在了下面。

——大火沒有減弱的跡象。

火焰發出吞噬一切的轟鳴聲,四周都是滾滾的黑煙,黛玉瞳孔一縮,肝膽俱裂,她看到了廢墟前的裏德爾!

她已經顧不上什麽反噬不反噬的了,這火她曾見過,是無垠地獄中的業火!

黛玉足尖一點,飛到了裏德爾身前,擋住了襲向他的熱浪。

裏德爾撐著地站起身來,拉住黛玉的手,疾聲道:“你怎麽在這?!”

黛玉自然是聽不見的。

她心急如焚,業火不該出現在人間界的!這火會吞噬它遇到的一切,直到世間什麽都不剩!

黛玉安慰地拍了拍裏德爾的手,示意他松開她。旋即,雙手結印,飄到了半空中。

黛玉的裙角翻飛,身前聚集了金色的法陣。那法陣漸漸旋轉著變大,飛到了燃燒著的城堡廢墟上空。

黛玉悶哼了一聲,嘴角淌下鮮血。

她心知又是反噬,現在她連話都說不了了。

黛玉半闔著眼,靈力催動不停,天際傳來了厚重遙遠的水聲,水卻從那法陣中傾瀉而出。

黛玉私自動用了天河水來澆滅地獄的業火。

裏德爾望著黛玉,手一直在發顫,不是劫後餘生、見到了心愛的驚喜,而是說不出來的心慌。

他在怕。

他怕黛玉又誤會他,誤會這裏的食死徒是他聚集的,誤會這火是他放的,誤會……他殺人了。

天河水撞上了月光,化作了清雨紛紛而落。地上的人靈臺陡然清亮,不由自主地擡頭望著半空中絕美的仙子。

黛玉的周身閃著冷光,顯得冰涼而不近人情。

待大火漸漸平息,她終於松了口氣,緩緩落在了地面上。就算是絳珠仙本來的仙體,動用了如此覆雜龐大的咒術,也會疲累至極的。

她輕輕拭去了嘴角的鮮血。四周安靜極了,所以突然出現的高跟鞋的踏地聲就顯得十分不合時宜。

切茜雅懷中抱著利未安森破碎的身體,冷著臉向黛玉走了過來。

萊斯特正要走過去,切茜雅反手就是一道冰錐,釘住了萊斯特的心臟。雖不致死,但也能讓他說不出話,無法行動了。

切茜雅妖艷的臉幾乎都被仇恨燒得扭曲,她緊盯著裏德爾,低聲道:“……你害死了我們的王。”

黛玉不知切茜雅說了什麽,但她想一定與利未安森有關,便拿出掛墜盒,想同切茜雅解釋,可惜她現在什麽也說不出來了。

裏德爾看見黛玉拿出了魂器掛墜盒,一股涼意兜頭而下。

裏德爾惶急地同黛玉解釋,“黛玉,不是這樣的。我沒有讓食死徒攻擊霍格沃茲!她懷中這個人我不認識!”

切茜雅冷笑,“裏德爾,你已罪無可恕。”

“你殺死孟加拉火龍,殺死的人類不計其數,害死了我的王,還妄圖燒光霍格沃茲!”她逼近裏德爾,“你得償命!”

“罪證在此,你還想狡辯什麽?!”切茜雅喝道。

裏德爾在乎切茜雅的威脅,他只在乎黛玉怎麽看他。

黛玉的眼睛裏不帶一絲溫度,裏德爾不知黛玉將他的話聽進去了多少。黛玉本就不信他……再加上切茜雅的話……

裏德爾心裏一窒。

身後的人群裏突然響起一聲暴喝,“伏地魔大勢已去,殺了他!”

“殺了他!”

憤怒的人聲海浪般襲來,裏德爾看向黛玉,她依舊沒有反應。

黑夜已盡,旭日初升。

裏德爾自暴自棄地想,就這樣吧。

反正,一向如此,沒有人會相信他,沒有人會……喜歡他。

“阿瓦達索命!”

不知是誰念了索命咒,直向裏德爾的後心而去!

裏德爾沒有註意到,自然也不會有人提醒他。

黛玉張開口,卻發不出聲音,她的靈力在方才也已經耗盡。

黛玉急出了眼淚,來不及細想,她飛身撲過去,替裏德爾擋住了那道索命咒——

裏德爾猝然轉身,心在那一刻,死了。

黛玉從沒有那麽痛過,那道魔咒似乎將她的身體打穿,靈魂從那破洞裏往外湧,倒在地上,潔凈的白裙沾上了泥土。

裏德爾送她的碧玉魔杖也摔到了地上,斷成幾截。

裏面晶瑩的液體流了出來,滲進了土裏。

她看見裏德爾的眼裏一下子盈滿了淚水,跪在她面前,顫抖著抱住了她。

黛玉恍惚地想,搞得那麽神秘,原來杖芯就是他自己的眼淚啊。

說起來,她還是第一次看見裏德爾哭呢。

裏德爾總是同她說,不許她哭。這話應該由她說給他說才對,小蛇妖,別哭啊,他一哭,她心都快碎了。

她答應裏德爾會如他所願——現在,她徹徹底底的愛上他了。

裏德爾的願望實現了。

可惜,一語成讖,他的願望實現,她就不得不離開了。

裏德爾眼睜睜地看著黛玉在他的懷中慢慢閉上了眼,身體一點點的涼了下去。

半晌之後,裏德爾伸出了手,欲去觸碰黛玉的臉頰,卻又縮了回來,他呢喃道:“黛玉……”

“你醒一醒,我們回去好不好?”

“再也不要你喝你不喜歡的藥了,不要耍小性子了好不好?”

切茜雅尖聲說道:“她已經死了!”

裏德爾茫茫然搖頭,竟向切茜雅笑了,“不可能的,我的黛玉不可能死的。她好不容易才找過來,怎麽會忍心就這麽離開呢。”

裏德爾說著,大顆大顆的眼淚砸進了土地裏。

他小聲哭道:“對不起,黛玉。”

“我錯了……明知你好不容易才找到我,還沒有好好珍惜你……”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的,顫聲道:“我知道錯了……你回來好不好?”

切茜雅放下利未安森的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裏德爾,聲音蠱惑,“她死了。你知道的。你的姑娘一個人去死了,多寂寞啊,你該去陪她的。你的魂器已經毀去了大半了,自.殺是很容易的。”

切茜雅手腕一轉,赫奇帕奇的金杯出現在她的手心。她彎下身來,把金杯放在黛玉手邊。

黛玉的手裏,是斯萊特林的掛墜盒。

切茜雅輕聲道:“毀了最後兩件魂器,就魂飛魄散,能見到她了。”

裏德爾緊摟著黛玉,恍恍惚惚的,似乎根本沒聽見切茜雅的話。

他探身,將碎裂的碧玉魔杖攥在手裏,眼淚落在了黛玉的面頰上。

裏德爾捧起黛玉的臉,貼在自己的額頭上,閉著眼,“有一句話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我真的……”

☆、朝暮二

任紅塵已歷幾遭憾事,對於離恨天上的神仙來說,也不過是打了個盹兒的工夫。

絳珠仙子再次魂歸離恨天,面上還帶著未幹的淚痕。她心神不穩,在雲上站立不住,跌坐在地,垂眸喃喃道:“下次我定不會如此待他了……”

“找觀世音得再往西走。擱這兒許願呢?唉,不靈的不靈的。”一個熟悉的欠揍聲音響起。

絳珠仙子額角青筋跳了跳,擡起了頭,瞧見了司命星君那張欠兮兮的臉。

司命星君懷裏抱著一沓天命簿,他只是路過,匆匆一眼根本沒認出這在地上垂淚的女子就是那個滿離恨天追著他打的絳珠仙子……此時見到了絳珠仙子哭花的臉,第一反應竟是向後倒退數步,見了鬼似的,驚呼道:“你是絳珠?!”

絳珠仙子拭了眼淚,理了理裙角站起身來,冷笑道:“正要找你算賬,沒想到你倒是乖覺,自己撞上來!”

司命星君還在尋思是不是自己把林黛玉寫得太悲情,以至於讓絳珠仙子都轉了性子……聽聞絳珠仙子的恐嚇,欣慰地拍了拍胸口,還是他熟悉的絳珠!幸甚至哉!

絳珠仙子見司命星君笑得一臉慈祥,磨著牙揉了揉拳頭。

司命星君倒是淡然,他端詳了絳珠仙子一會兒,忽然想起來了有哪裏不對……

“小蛇妖呢?你沒把他帶上來?吵架了?”

絳珠仙子怒道:“你還好意思說!都是你寫的好本子!”

司命星君一臉莫名其妙,“我的天命簿?天命簿沒問題啊……”他把懷中的天命簿放在一邊,手中光華一閃,小蛇妖的天命簿出現在他的手心,“你自己看嘛。”

絳珠仙子接過來隨手翻了一下,又塞回司命星君懷中,冷哼道:“你就是讓我看這東西的麽?”

司命星君訝然低頭一瞧,天命簿上的蠅頭小字已經被大片大片的墨跡覆蓋住,他瞳孔一縮,神色凝重起來,低聲道:“這是怎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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