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我不能來嗎？”那笑臉的主人朝他眨了眨眼，消失在了屋頂，片刻之後，楚寒徵便聽見窗戶傳來一聲輕響，錦瑟笑臉吟吟的翻窗而入，大大方方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楚寒徵冷冷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麽。只是覺得方才那苦悶感被另一種感覺取代了。

錦瑟見他不理睬自己，吐了吐舌頭，走到楚寒徵的面前，笑道，“你真生氣啦？我那時也是形勢所迫，點破了楚墨涵的詭計，卻不料連你都給得罪了。”

楚寒徵冷哼了一聲，披著外衣，坐到了桌前，道，“不敢當，我楚家人不都是狼心狗肺的嗎。”

錦瑟知曉他是與自己生氣，便也只是笑了笑，大大方方的坐在了楚寒徵的對面，輕聲道，“楚大公子，方才我去了一趟楚府，聽到了不少好玩的事情，你要不要聽聽？”

楚寒徵皺眉。便知道這丫頭沒了那約定的束縛，必定是像切成兩段的蚯蚓一般無人管束，卻不料她第一時間去的地方，便是自己的家中。

他開口剛想拒絕，卻又想起臨睡之前，李掌櫃對自己說的話，便將那拒絕的話語又咽了下去，不置一詞。

錦瑟笑了笑，便知道他對自己探聽來的消息有興趣，便道，“這一次，楚墨涵卻是沒有騙我們，那小皇帝，果真是來了洛陽。”

“他來洛陽做什麽？”楚寒徵皺眉道。

“便是為了尋那羅剎王朝藏寶圖。”錦瑟嘆了口氣，無奈道，“我本來還以為老爹讓我尋的，只是什麽古董罷了，卻不料居然惹來了這麽大的麻煩。”她擡起頭，看了看楚寒徵，道，“是了，楚大公子，你知不知道，龍氏一族與羅剎王族的關系？”

楚寒徵搖了搖頭，這羅剎王朝在歷史上記載甚少，龍氏一族也是頗為神秘。就算是他這般飽讀詩書的人，都未曾聽過太多。

“我方才去楚府探聽了一番，才知道那龍氏一族居然是專為羅剎王朝提供兵器鑄造的家族。”錦

瑟道，“五十年前羅剎王朝消失的時候，留了一群遺民，那日楚公子你與我說過，你父親在一個地方遇見了你母親和羅秀玥。只是那楚老爺卻不是因為討伐西域，而是為了尋找已經遺失了多年的鑄造術，到了那個地方。”

“此話…莫非我母親便是那羅剎王朝的遺民？”楚寒徵微微皺眉，記起母親那張容貌，道，“不對，我母親是中原人的相貌，應當不是羅剎王朝的遺民才是。”

錦瑟卻是搖了搖頭，道，“楚大公子，你不知道嗎，你的母親不是純正的羅剎族人，真正的羅剎族人，便應當是羅雲海那般的長相才是。”

“按著你的話說，我父親娶的應是金發碧眼的女子，卻不知，我母親與那羅剎王朝究竟有何幹系？”畢竟楚寒徵的探聽功夫不如錦瑟，況且他現在對錦瑟依舊保留著一份疑心，便也不敢輕易相信。

錦瑟哼了一聲，似是知道楚寒徵的心思，卻也不點破，只是耐心說道，“楚夫人，是龍氏一族與羅剎族通婚所生。據說龍氏一族百年前是鑄造大家，卻因為當時暴君的壓迫，無奈舉家遷徙到了西域，受到了羅剎王的賞識。為了籠絡人心，羅剎王與龍氏一族通婚，才會有了長相與中原人無二的族人。”

話已至此，錦瑟也不願在這裏浪費時間，“現在先別管楚夫人的血統了。現在有大麻煩的人是你，楚大公子。”

“我？”楚寒徵皺眉道，“此話怎講？”

錦瑟搖了搖頭，道，“你是不是已經將要通緝我的事情，命人告訴了顏冠一？”

“怎麽？”楚寒徵道，“此事與我們所說的事情有關嗎？”

錦瑟朝著屋頂白了一眼，道，“自是有關的。楚大公子啊，我說你告訴顏冠一也就告訴了，為什麽還要挑一個皇帝在的時候說？”

“什麽？”楚寒徵道，“可是，暗衛不可能挑選那個時候說這種事情來。”

“對啊對啊，皇帝在的時候，他是不會說。”錦瑟咬牙切齒道，“可是萬一，楚老爺也在一旁，讓他說呢？”

“我父親？”楚寒徵失聲道，“為何…”

“他們現在懷疑你與我勾結，偷竊絕參劍。”錦瑟看了一眼楚寒徵掛在床頭的寶劍，眼中閃過一絲銳光，道，“這楚老爺也真夠狠的，想要將冷商劍從你手中取來，藏好，然後在明天告訴所有的賓客，我偷走了參商二劍，好讓那些家夥有理由到處抓我…”

她說道這裏，突然不說了，只是瞪大了眼睛，看著那把冷商劍。

楚寒徵微微詫異，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冷商劍，卻是沒有絲毫的異樣，便道，“你怎麽了？”

錦瑟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片刻之後，臉上盡是狂喜之色。

“楚大公子，你可還記得，那流傳江湖的龍氏警言？”錦瑟雙眼發光，簡直就可以拿來當蠟燭使了。

楚寒徵皺了皺眉，剛想說，卻也頓在了那裏。

人生不相見，動如參與商；神劍落何處，且記問神龍。

動如參與商。

冷商，絕參！

這二劍的名字，赫然應了這警言中的兩個字！

二人對視半晌，卻見錦瑟搖了搖頭，道，“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楚大公子，明個兒你真的要把那冷商劍交給你老爹？”

“家父有命，不得不從。”楚寒徵輕嘆了口氣，說道。

錦瑟微微挑眉，看著他，輕笑道，“我道楚大公子是如何如何的厲害，居然敢孤身闖入碧幽谷。現在看來，也不過是個長不大的奶娃子罷了。你爹說什麽，你便做什麽，真是乖乖孝順的孩子。”

知道錦瑟是在激將自己，楚寒徵的心中卻依舊不怎麽舒服了起來，冷聲說道，“你有話便說，拐彎抹角的罵人，算是什麽本事。”

錦瑟冷哼了一聲，道，“楚大公子，你若是不信，我們便試一試，這楚老爺究竟是為了你好，還是為了他自己的一己私利。”

“哦？”楚寒徵冷笑道，“卻不知如何個試法？”

“我們將這冷商劍掉包。”錦瑟道，“換掉劍，不換劍鞘。你明日便將這冷商劍交給楚老爺，我保管他認不出來。”

“荒唐。”楚寒徵冷聲道，“這冷商劍，父親佩戴多年，怎會認不出？你這麽做，豈不是想將我推入火坑嗎？”

此時卻聽得窗外傳來一陣輕響，錦瑟冷哼一聲，轉臉道，“這麽晚了，羅前輩還不睡，卻在這裏聽墻根，真好的興致啊。”

“哈哈，小丫頭，你與小楚子又沒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我在這聽聽，卻也是無傷大雅。”那聲音脆如鶯啼，赫然正是那羅雲海的嗓音。

楚寒徵嘆息了一聲，手中銀光一閃，便見得窗外又翻進了一個人來，翩然而立，金發碧眼，手中還抓著一只銀簪子。

“小楚子也真是的，為了討好這姑娘，居然向我這半個師傅丟暗器。”羅雲海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坐到了二人邊上，笑道，“好啦，現在我可以大大方方的聽了吧？”

錦瑟白了她一眼，別過頭去，懶得看她，道，“前輩可是個大忙人啊。你不是命張大人幫你準備了車馬水食，想要我幫你救一個人嗎？怎麽，如今卻是閑的來聽別人說話了？”

她話中帶刺兒，羅雲海卻是不惱，只是依舊笑嘻嘻的看著錦瑟與楚寒徵，道，“我讓你幫我救人，自然是真的了，卻叫張祜川那孫子替我準備東西，離開洛陽，也是真的。只不過嘛，事情都得先分一個主次先後不是？”

楚寒徵聽得出她話中有話，問道，“主次先後？卻不知如何一個主次法？”

羅雲海笑道，“小楚子，這件事情告訴你也好，只是你答不答應我，聽了我說的話後，便守口如瓶？”

“那是自然。”楚寒徵道。

羅雲海點了點頭，看了一眼錦瑟背對著自己，卻依舊豎起了耳朵，笑了一聲，道，“這一次，我

想在楚墨鶴那家夥之前截住錦瑟，卻不是沒有原因的。這丫頭右手手腕上有三顆黑痣，呈倒三角狀，這邊是服過心月蓮蓮王熬制成的湯藥，才會出現的特征。”

錦瑟挑了挑眉，笑道，“這話說的可笑，我這三顆痣生來便有了，又與那心月蓮蓮王有何幹系？空口白話，說了也白說。”

話雖是如此說，錦瑟的心中卻是撼動如雷。

這三顆痣的來歷，她著實記不清楚了，只隱約記得，應當是打娘胎裏便有的。只是那羅雲海說的心月蓮王熬制成的湯藥，卻令她想起多年之前的一件事。

錦瑟剛將那蓮花的種子從楚家偷出來之後，韓休寧便挑選了一些種入了碧幽谷的湖泊中，待到第二年花開之時，各色蓮花開遍山谷，煞是美麗。

只是蓮花開時，韓休寧卻將自己關在了屋子內，就連琥珀都不得入內。數日之後，韓休寧不知從何處弄來了一碗碗苦得發澀的湯藥，令錦瑟喝下。

那湯藥，莫非就是羅雲海所說的心月蓮王？錦瑟心中微微顫了一下，心說待到下一次遇到韓休寧，定要向他問個清楚。

此時便聽得那羅雲海說道，“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只是這一次如此著急的尋你來，便是為了治好秀玥的病。”

錦瑟不屑的看了那羅雲海一眼，冷笑道，“你當我傻子？她那是中毒，不是什麽生病好不好。”

楚寒徵微微皺眉，看向羅雲海，道，“母親這病，著實病的蹊蹺，只是不知為何，還會有一線天的毒混在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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