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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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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的瞬間,趙幼苓已經伏下了身,緊緊貼在馬脖子上。而□□的馬,被人猛抽了一鞭子,吃痛之餘撒開四蹄,跑出了一小段路。

雖然情況緊急,趙幼苓仍不敢放任大黑馬在林間亂跑,忙不疊勒緊韁繩,口中“籲”著停下馬,回首去看。

呼延騅騎著馬,站在那裏,手裏握著那支原本要射中她的飛箭。

“混賬東西,你幹了什麽?”烏蘭已經折了回來。

趙幼苓驅馬回到原地,視線在呼延騅手中的箭上停留了一瞬,再度投向那個射箭的護衛。

“為什麽突然射箭?”烏蘭顯然沒料到會出這樣的意外,指著護衛道,“你在發什麽瘋!”

趙幼苓瞥了眼這個護衛,又見呼延騅繃著臉一言不發,便也跟著沈默。

烏蘭身邊的護衛,也都是叱利昆手底下的人。能差使他們的,除了叱利昆、烏蘭,就只有大可汗與可敦。無論是誰,下令讓護衛動這次手,都不是明智的決定。

烏蘭惱怒,揚鞭就抽上護衛的臉。他現在有口難辯,只能沖著動手的護衛洩憤。

趙幼苓看著他騎在馬背上對這個護衛吼罵,心底嗤笑。

烏蘭這是在表明自己的態度,如果方才那一箭當真射殺了她,他當然能悄無聲息地瞞下這件事,最多就說錯手射中。可事實上,多了一個呼延騅,不僅事情敗露,還有可能惹禍上身。

她看了看呼延騅,後者緊繃的臉上,眉頭皺著,分明是不悅。

烏蘭又逼問了護衛幾句,見護衛始終不說,只能咬牙,自認倒黴:“騅殿下,這件事回頭我會給殿下一個答覆。這小子……”

他看了看趙幼苓,又看了看護衛。

真是沒用……

這樣的廢物既然能輕易地幫著別人動手,下回只怕也能朝特勤和他動劍。

不能留了。不管是幫誰做事,總之這個人不能留了。

烏蘭正想再對呼延騅多說幾句,好讓人不去懷疑特勤,忽的就見趙幼苓手臂往後一伸,自背後取過一物——

那是她背在身上的弓.箭。

就在烏蘭回過神的同時,趙幼苓已經拉弓搭箭,嗡一聲,長箭離弦,直向前迅疾而來。

護衛仍坐在馬背上,因才受了教訓,微微低著頭。箭離弦帶來的一瞬聲響,令他下意識擡起頭來,那箭帶著呼嘯的風和勢如破竹的迅猛,準準射中護衛的肩頭,將人瞬間帶下馬背。

轟的一下,幾個護衛大吃一驚,當即翻身下馬,叫喊著去扶他。

烏蘭驚呆了,旋即反應過來,看向仍舊穩穩坐在馬背上的女孩。幾丈外,另一支箭已經搭上了弓弦,只要松開繃緊弦的那只手,就能再射來一箭。

“雲雀兒!”

“泰善!”

頃刻間壓過烏蘭的那一聲吼,呼延騅面無表情地叫來身後的泰善。林間的風,送來男人慍怒的聲音。

烏蘭瞪大了眼睛。

呼延騅驅馬,與趙幼苓並肩,神情冰冷:“春獵期間,此人有通敵叛國,意圖謀害王族,甚至刺殺大可汗之嫌,將人押下嚴審!”

“騅殿下!”烏蘭翻身下馬,擋在一眾護衛身前,“這是特勤的人。”

他說完,看了一趙幼苓一眼。怎麽也沒想到,這個不久之前還在他的箭下倉皇逃命的人,已經能拿著箭,決定別人的生死。

趙幼苓始終拿著弓.箭,哪怕烏蘭意味深長的看著自己,也並未放下。

林間的風拂過她鬢邊的發,她張弓的手,動也未動。

“就是因為是特勤的人,才要嚴審。”呼延騅道。

他伸手按在趙幼苓的手臂上,掌下纖細的手臂繃得緊緊的。他稍稍用力,後者才緩緩放下手中的弓.箭。

垂下的眼簾蓋住了所有的情緒,就好像剛才那一箭壓根不是從她手中射出。

“特勤是大可汗的長子,也是大可汗最離不開的臂膀。特勤的護衛,能近大可汗的身,假若放任這種人混在護衛當中,今日不過是意圖刺殺大可汗,明日就會牽連特勤,惹下滔天大禍。”

“騅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烏蘭氣得眉頭倒豎。

“我的意思,”呼延騅下了馬背,走到烏蘭身前,“他方才射的不過是個女奴,射死了興許也只是失手。可此地沒有獵物,他是為了什麽,才要射殺一個女奴?”

烏蘭看著呼延騅那張明顯混血的臉,只覺得這人果真是哪裏都讓人看不順眼,雖總想著有朝一日要踩在他頭上,每次低頭的卻全是他們。

烏蘭心頭生著一團火,伸手指向趙幼苓:“她不過是個女奴。”

“今日他能無端射殺一個女奴,大人就不擔心哪日他也能‘無端’去刺殺大人您,或者昆特勤,亦或者大可汗嗎?”

趙幼苓才不管這件事的背後,究竟是誰指使的,順著呼延騅的話,就把事情丟回給烏蘭。

“難道騅殿下懷疑他通敵叛國,意圖謀害王族不對嗎?還是說,昆特勤知道這件事?”

知道哪件事?

知道手底下的護衛有意要謀害大可汗,還是受人收買,故意要在林子裏殺一個女奴,而這個女奴才剛剛在大可汗與可敦面前露過臉?

說到底,這事是他們手底下出了問題。

烏蘭瞪了趙幼苓一眼,身後的一眾護衛想要辯解什麽,被他壓下。

“既然這樣,那就麻煩騅殿下將人帶走,好好審一審,看究竟是誰這麽大膽子,竟敢收買特勤的護衛。”

一個女奴,要是放在之前,沒有呼延騅護著,殺也就殺了。可現在她有獻方的功勞,又在可敦面前留了名,就算要動,也不能在眼下動。

蠢貨!

都是蠢貨!

烏蘭忍著怒,往後退了一步,等那笑面虎一般的泰善領著人將臉色大變的護衛押走,呼延騅和趙幼苓一前一後離開,他這才怒甩馬鞭,扭頭看向身後眾人:“究竟是怎麽回事?誰讓他動手的?”

“是……是左大將家的烏日娜小姐!”

“那個人是怎麽回事?”呼延騅看了眼被泰善綁在馬後的護衛,向身側的趙幼苓問道,“你和那人有仇?”

“殿下覺得,我是從哪裏結這個仇的?”

趙幼苓斜睨了他一眼,“我倒是覺得,這人是沖著你來的。”

呼延騅見狀搖了搖頭。叱利昆就算再怎麽不喜他,為了那些礦和馬,也不會在這時候動他。再者,他也沒做什麽事,會讓叱利昆這時候想到給他一個警告。

呼延騅看了看趙幼苓。她敢射那一箭,的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她骨子裏就刻著不低頭,不認輸,這樣的性子照理來說該收斂一些。他卻想縱著,看她不服輸地面對所有人,看她在天地間恣意奔馳,不必被教條束縛。

“想打點什麽?”

不再提護衛的事,呼延騅搭弓射下一只鳥。

趙幼苓伸頭看了眼撿回來的獵物,視線往兩旁草叢裏掃:“謝先生腿腳不好,又上了年紀,我想打點兔子皮,給先生做副護膝。”

她也是臨時想到。

天氣暖了,很多東西一時間就沒在意。等轉念想到草原上晝夜溫差,她隨即就想起了開春前,有時膝蓋疼得連打劉拂都沒力氣的謝先生。

她話音才落,“嗖”一聲,一支箭突然從身邊飛了出去,插進草叢中露出的一團灰毛身上。

趙幼苓微微一怔,猛地回頭,就見呼延騅還沒來得及收回的弓還在手裏握著。

他側頭,朝著草叢擡了擡下巴:“不要?”

身後的護衛驅馬上前,把獵物撿了回來。

灰撲撲的一團大兔子,因為草又密又高,所以看起來才堪堪只露出一小團。箭又快又準,穿過脖頸直插在地上,連多餘的血都沒有噴濺出來。

“不要灰色?”呼延騅單手握韁繩,側頭道,“要白色皮子?”

“也不必專門挑白色。”趙幼苓搖頭。

呼延騅抿抿唇:“那就多打幾個,給謝先生多做幾副,換著用。”

只是打兔子的話,並不是什麽難事。

呼延騅一行人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就打了一串的兔子。春暖花開,水草肥美,這一帶的兔子正好吃得圓滾滾,皮毛油光發亮,剝了皮子最好不過。

趙幼苓也跟著打了兩只。回程的路上,呼延騅更是射中一頭雄鹿,命人接了鹿血,將整頭鹿帶回營地。

山林外,營地內,早早回去的人們等著還沒出來的人。女眷們擦過身,換好衣裳重新聚集在一起談笑。

烏日娜心不在焉地陪著娜仁托雅,邊上還有其他大臣家的女兒都是作陪。

幾個人遙遙指著坐在左賢王下手的漢人太子,討好地和娜仁托雅說著話。後者看了看身邊的烏日娜,見她是不是朝林子方向張望,問道:“你在看誰?”

草原上的女兒說話從來直來直往。烏日娜臉龐紅紅:“昆特勤還沒回來。”

娜仁托雅擡頭向四周看:“騅殿下也沒回來。”

聽到她提起呼延騅,烏日娜撇撇嘴:“他沒回來才好呢。”說完瞅了瞅娜仁托雅的臉色,湊近問,“你喜歡他?他有什麽好的……”

正說著,叱利昆已經從林子裏出來,騎著馬朝營地過來。烏日娜話也不說,興奮地站起身就要快走幾步去迎,腳步才邁出,就見又有一行人遠遠的從林子裏出來。

待近了才看清那最前面的是呼延騅,稍落後一點的烏日娜一眼認出,正是趙幼苓。再往後,還有一個護衛模樣的男人,被綁在呼延騅親信泰善的馬後,模樣狼狽……

烏日娜的臉色徹底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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