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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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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仙兒看到這兒的時候,嘆了口氣,然後一把把阿怪推下了墻頭,自己也翻下去,拽著阿怪一起轉過身面朝墻壁道:“行了,剩下的不許看了。”

阿怪“咕嚕”一聲表示不解,但看唐小仙兒自己也沒看,便也不再問什麽,乖乖的把頭轉了過去。

等聽著屋裏有人出來走動時,唐小仙兒才回過頭去看,原來是小鳳娘子正一邊挽著頭發一邊出來打水。唐小仙兒透過窗戶又望了望九郎,發現九郎正倚著床頭,顯得很是疲憊。

唐小仙兒又看了看天色,心裏估摸著時辰是快到了,又不由得擔心起王生那邊,到底有沒有追上小鳳。

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吹過,唐小仙兒打了個激靈連忙向門外看去。這一看不得了,唐小仙兒和阿怪都不由得握緊了手裏的麻繩。

是來搶魂魄的惡鬼。沒想到,竟然真的讓他們碰上了。

唐小仙兒咬了咬牙在心裏給自己打了打氣,對阿怪道:“阿怪,上!”

說罷,唐小仙兒和阿怪各持一條麻繩一下躍到那惡鬼面前。

唐小仙兒學著王生擺開鬼差的架勢厲聲道:“此魂屬地府,你若識相就趕緊離開!”

那惡鬼撩開蓋住整張臉的頭發,露出一張蒼白如蠟的臉,沒有眼珠的眼眶空洞的十分瘆人,它晃了晃咯吱作響的腦袋,張開不斷往外湧出血的嘴巴,然後陰森森的笑道:“離開?怎麽不說把我也抓回地府呢?想必,你倆沒這個本事吧。”

唐小仙兒抽了下嘴角:“吐這麽多血還能說話?果然有本事,那就讓你常常我鎖魂繩的厲害!”

阿怪咕嚕一聲表示不解,鎖魂繩?什麽時候這破繩子還有了這麽好聽的名字?

唐小仙兒甩開繩子簡單的解釋道:“剛起的,帝尊那是鎖魂鏈,咱拿個鎖魂繩還不行嗎?”

“……”

唐小仙兒說罷,便揮著繩子向那惡鬼抽去,那惡鬼也沒躲閃竟然一手就抓住了繩子,然後順勢一拉張開指甲鋒利的手掌就要去掏唐小仙兒的心窩。

說時遲那時快,阿怪一下撞上唐小仙兒把她往旁邊撞飛老遠。唐小仙兒摔在地上揉著一側的腰無語道:“為什麽非要撞我,你可以去撞它嗎!”

阿怪揉揉腦袋,咕嚕一聲表示剛反應過來。

那惡鬼松開手上的繩子不願與他們糾纏,直接奔向屋裏就要去取九郎的魂魄。

唐小仙兒給阿怪使了個眼色,然後阿怪爬起來奔過去抱住那惡鬼的大腿,唐小仙兒則趁機用繩子一下套住那惡鬼的脖子然後雙手交叉朝相反的方向拉去。

這一招一下激怒了那惡鬼,那惡鬼嘴裏的血開始如泉水一般往外湧出來,跟茅草一樣的腦袋竟然自己轉了個個兒,空洞的眼眶裏冒出一團紅光好似要把人吸進去一般。

唐小仙兒心一緊,還沒反應過來該怎麽辦,自己的脖子突然被那惡鬼死死掐住,力道之大讓唐小仙兒覺得下一刻自己的腦袋也能跟他一樣前後活動自如了。阿怪一見唐小仙兒被掐,也惱了,站起來也去掐那惡鬼的脖子。

唐小仙兒無語,想要給阿怪使眼色讓他趕緊用繩子把他套住綁了,但無奈她被掐的一是說不出話來二是不管她怎麽使眼色看上去都像是因為被掐的所以才會這樣子。

正當三個鬼這樣僵持在院子裏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九郎的聲音:“你們在幹什麽?”

三個鬼一楞,那惡鬼連忙放開唐小仙兒又一腳踹開阿怪然後直撲九郎,就要把他給抓走。

九郎還沒搞清狀況,便見阿怪突然兩手在空中比劃了幾個動作然後一道藍光射出,將那惡鬼擊翻在地。

唐小仙兒一邊咳嗽著一邊給阿怪伸了伸大拇指:“阿怪好樣的,這麽厲害的招式怎麽不早點用出來。”

話音剛落,卻見阿怪再比劃卻已經射不出那藍光了,唐小仙兒這才曉得原來是個半斤八兩的貨。

九郎此時已被那惡鬼抓住,小鳳娘子好像也發現九郎已經去了,撲在九郎的肉身上撕心裂肺的大喊一聲:“九郎!”

九郎轉過頭望著撲在自己身上痛哭的小鳳娘子,自己也是萬分悲痛,拼命掙紮著想要回去再看看她。

那惡鬼自然不理他,拽著他的領子就往門外拖。唐小仙兒撲過去拉住九郎的腳往回拽,阿怪趁機將麻繩拴住九郎的腰,這麻繩雖說是條麻繩,但好歹是地府勾魂用的物什,一旦綁在魂魄上,那魂魄便再也無法脫身,同時也代表了這已是地府的魂魄,其他小鬼不要再打他的主意。

那惡鬼惱羞成怒,伸出爪子就要去撕九郎的魂魄,卻聽屋裏“砰”的一聲響,小鳳娘子竟然……撞墻了……

唐小仙兒一楞,連忙掏出來生死薄嘩啦啦的翻到今日這個時辰的名單,沒有小鳳娘子啊!這憑空多出來一個魂又是什麽情況!

唐小仙兒和那惡鬼對望一眼,兩鬼幾乎同時沖進屋子開始去搶小鳳娘子的魂。小鳳娘子的魂魄剛游離出來便瞧見一惡鬼和一美人出現在自己面前,當即楞了一下問道:“你們是……”

“勾魂兒的!”唐小仙兒一邊說著一邊用繩子去栓小鳳娘子,那惡鬼見狀突然伸出一條幾尺長的舌頭纏在小鳳娘子的脖頸也把她往自己這裏拖。唐小仙兒瞅見那舌頭靈機一動,把手裏的繩子突然甩到那舌頭上,麻繩遇到拉長的舌頭很利索的繞了幾圈結結實實的綁在了舌頭上,唐小仙兒一聲冷笑道:“你這惡鬼,看我今日不把你一塊帶回去!”

那惡鬼一驚,連忙一手拽著自己的舌頭一手去解那麻繩。

“阿怪!”唐小仙兒大喊一聲,阿怪立馬過來扳住那惡鬼的手反向扣到身後然後一下把他面朝上的背在了自己身上。

阿怪朝唐小仙兒咕嚕一聲,唐小仙兒立馬會意,把纏著那舌頭的麻繩的另一端繞過阿怪然後將他們一並拴住,雖然得辛苦阿怪將他一路背回去,但好歹今兒也找回了一惡鬼。

唐小仙兒心裏一激動,大面兒上說是為民除害,私心裏唐小仙兒只是覺得自己竟然也能幫上帝尊一個微不足道的忙罷了。

這邊九郎看見突然出來的小鳳娘子,楞了一下悲切道:“小鳳你……你怎麽這麽傻!”

小鳳娘子看見九郎一下撲過去哭道:“我說過,生是九郎的人,死是九郎的鬼,九郎忍心撇下小鳳離開,小鳳卻不忍心九郎獨自走那黃泉路,小鳳……小鳳下輩子也要同九郎你在一起……”

看著兩人抱頭痛哭的模樣,唐小仙兒眨了眨眼,這要是一塊帶到地府讓那桃花妖瞧見了……指不定又會鬧出什麽事兒來……

唐小仙兒搖搖頭,把栓九郎的麻繩的另一端拴在了小鳳娘子的手腕上,然後讓阿怪走在前頭,自己則帶著九郎和小鳳跟在後面,免得那惡鬼半路耍什麽花招再給跑了可真就是前功盡棄了。

到了地府,唐小仙兒決定先拉到崔判官那裏去問問小鳳娘子的魂魄怎麽辦,畢竟沒到生死簿上的時間,直接送去第一殿也不太好。

結果剛到陰律司門口,唐小仙兒就見裏面圍了一堆看熱鬧的鬼差。

然後就聽到王生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小鳳你別鬧啦!生死有定數,快跟我回去,啊?”

一陣沈默後,只聽驚堂木“啪”的一聲響,崔判官怒道:“來人,把這個桃花妖給我拖出去!”

唐小仙兒一聽,連忙拉著九郎和小鳳娘子擠進去對小鳳道:“別再費力了,小鳳娘子也殉情自個兒跟來了……”

王生和小鳳轉頭看向唐小仙兒身後的兩個新魂,都立時楞在了那裏。

王生急道:“你你你!你怎的把她也勾來了!”

唐小仙兒兩手一攤:“是她自己撞墻殉情了,我總不能不管吧,而且……”唐小仙兒把阿怪喊進來對王生和崔判官道:“又遇到個搶魂的惡鬼,就一並帶了回來。”

看到那惡鬼,王生和崔判官又是一楞,崔判官驚訝道:“這……是你自己抓住的?”

唐小仙兒指指阿怪:“我倆一起抓住的。”

崔判官的臉上露出一個讚許的笑容:“恩,不錯,唐小仙兒,你們做的很好,此事要給你和阿怪記上一功!”

王生一聽急了:“哎!我怎麽就那麽時運不濟!”

小鳳此時卻什麽也聽不進去了,只是楞楞的望著小鳳娘子,眼睛裏的情緒很是覆雜。

“你……”小鳳終於慢慢開口道,但也只說了一個字,卻再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

她說過,生是九郎的人,死是九郎的鬼。

原來,她愛的人,早已不是他。

崔判官重新查了小鳳娘子的壽錄,說她大限還早,可以喝了孟婆湯再送她還陽。

九郎一聽連忙跪下拜謝崔判官的大恩,但小鳳娘子卻是說什麽也不答應,非要跟九郎一起跳輪回道。

崔判官嘆了口氣,又翻了翻司命星君在地府備份的命格簿子,對小鳳娘子道:“你若還陽,後面定是大富大貴,而且,你同耿九郎的緣分也只有這一世,便是你同他一起跳了輪回道,來生也未必再嫁於他了。”頓了一下,崔判官又道:“而且,你可知自殺者也是要下地獄受罰的。”

“不!”小鳳娘子哭喊一聲後抱住跪在地上的九郎泣道:“我不要還陽,我只要同九郎在一起,大人,求求你……求求你……”

九郎一把推開小鳳娘子,面上雖是冷漠,但眼睛裏的悲痛卻是一覽無餘:“小鳳……還陽吧。九郎今生得你相伴,足矣。”

說罷,九郎站起身對唐小仙兒道:“聽說鬼魂來到陰間還要受十殿閻王的審判,接下來要去哪,還請姑娘帶路吧。”

小鳳娘子站起身想要跟著卻被王生一把攔住:“去不得去不得!”

小鳳娘子說:“那就讓我再送他一程……”

王生沒有多想,便應下了。

於是小鳳娘子就這麽一路跟在九郎的身後,直到把他送到奈何橋下。

孟婆看見唐小仙兒,先是一楞,然後笑道:“姑娘現在竟當起這勾魂的鬼差了?”

唐小仙兒抽了下嘴角幹幹的笑了一聲又道:“恩,麻煩孟婆你給他盛碗湯。”

孟婆笑呵呵的舀了一碗遞給九郎:“喝吧喝吧,喝了就上奈何橋,前塵往事從此斷咯!”

九郎端著碗的手一頓,回頭望了望站在身後已哭成淚人的小鳳娘子,哽咽道:“娘子,本來還望來世與你再結良緣,但奈何緣分僅此一世,九郎只希望你能還陽,不要因自殺落入那地獄受罰,如此,九郎才能安心的離去。”

小鳳娘子只是笑笑,並不說話。

九郎眼眶驀地湧出兩行清淚,然後端起那碗湯一飲而盡。

阿怪牽著九郎往奈何橋上走去,小鳳娘子也要跟上,卻被王生一把攔住:“送到這就可以了。”

小鳳娘子懇切道:“送到橋中央,看他跳了輪回道就好。”

王生猶豫了下,終是放開了手。

小鳳娘子跟在九郎身後,最後站在奈何橋的中間,目送著九郎跳入輪回道後,擡起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然後在所有鬼差都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翻身跳入橋下的忘川河中,成為河水裏眾多無法放下執念的魂魄之一……

河裏的銅蛇鐵狗因感知到河中的新魂,紛紛擁上來咬噬,小鳳娘子卻只是皺皺眉,看著橋旁早已不知所措的桃花妖小鳳喃喃道:“鏡花水月……多謝公子,曾經賜給小鳳的一場美夢……”

小鳳看著忘川河中的女子,終於徹徹底底的醒悟。

九郎為她還陽喝下孟婆湯。她為九郎跳進忘川河,從此在這汙濁的河水中煎熬千年,只是為了千年之後,能在陽世重新尋到他罷了。

忘川河,那是不願喝孟婆湯的人所必須跳下的河水。千年之中,河水裏的魂魄可以在這裏看著自己要等候的人一次又一次的輪回轉世,千年之後,倘若心念不滅,還能記得前塵往事,便能重入陽間,尋找自己曾經愛過的人。

原來,他不過是她的一場夢。

唐小仙兒看看小鳳,又看了看河裏的小鳳娘子,無奈的拍拍王生:“現在……怎麽交代?”

王生聳聳肩:“回陰律司,報崔判官,再報司命星君府。”說到這,王生頓了一下沒好氣的又道:“唐小仙兒,我告訴你,今兒這魂是你勾來的,司命星君那裏你自個兒去報,他那小案使的眼色,我是做夢都不想看見。”說完,王生又加了一個“哼”字。

唐小仙兒擡頭望了望天,司命星君府?自己難不成可以去天上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唐小仙兒的身份終於要透漏出來了!憋shi我這個喜歡劇透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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