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殷寧練熟時，太陽已經有些西斜。

“你是我見過，最聰明的女靈者。”

殷寧小小羞澀了一下，便仰著腦袋，點了點頭。

“那是自然。”殷寧頓了一下，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那，你從開始修煉，到最終成為靈尊，用了多久？”

“十……十三年，大概。”

仞寒雖然從小就開始修行，但他註重實用性，經常歷練。歷練過程中，他又偏好挑戰，修煉的時間太短，在他看來，根本不算修煉。

見她似乎被這麽長的時間嚇到，半是玩笑地說道“你這修煉你速度，是我平生僅見。想我升到三階時，可是用了整整兩個月的時間，升到四階也用了半個月。你現在，應該也面臨著瓶頸吧。”

仞寒一說完，胸口的傷痕像是在生長一般，更加靠近他的心臟了。

殷寧本想聽他再分享些經驗給他，卻等來一陣沈默。

“沒了？”

他看著她那滿是求知欲的臉，想要說些什麽，可是一張嘴，還沒吐出一個音節，胸口的傷就像是漏了一般，冰冷陰寒的風直往胸口鉆。

若是他再多說一個字，他可能就會當著殷寧的面，吐出血來。

他仰起頭來。

這間木屋，是他十三歲那年，出來歷練時所建，所用材料，是他最喜歡的桃木。

原先時候，只有一間屋子，經過殷寧的巧手改裝，又添了三間，占地多了許多。他一開始清理出的空地，就有些擁擠了，擡起頭來，只能從稀碎的樹葉間，看見破碎的日光。

“這麽久了，我該回去了。”

在仞寒走之前，殷寧主動上前，將他抱住。

“要多久？”

仞寒將腦袋擱在少女頭頂，笑道“最多半個月。”

殷寧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想要的答覆，迅速就松開了懷抱。

看著對面的女孩正殷殷望著他，仞寒幾乎要脫口而出我不走了，但胸口的涼風則時時刻刻提醒著他馬上離開！

他揚手，如意的法器飛到半空中。他輕輕提氣，站在其上。

殷寧仰著腦袋看他，在他催動如意之時，僅僅說了一句“再會。”

仞寒回首望來。

他的臉藏在陰影之處，殷寧並不能看清他的面容，只瞧見他微微點頭的動作。

如意穩穩上升，在碎落的葉枝之間，向著半空而去。

分別並不好受，仞寒的身影一消失，她腦袋裏就不自覺地回放圖像，都是有關於他的，並且還伴隨著各種各樣的猜測，讓她煩不勝煩。

想要避開一些煩心事，可以用忙碌。

她努力將自己的心思往下沈，沈到最底為止。這後邊是調用自己渾身的靈力，將方才學到的靈法，都通通試了一遍。

暮色將近之時，她渾身的靈力都掏空了。不禁躺在地上，她瞅著仞寒離去時破開的樹葉枝椏，想著會不會在一下刻，他再次出現。

玥昭慢騰騰地走到殷寧身邊。

“主人，你用力過大，動作有些太硬，對敵之時，恐怕不能收縮自如。”

殷寧有些煩躁地瞄了他一眼。

那眼神帶著些許怒氣，比怒氣更多的，是不滿。若是玥昭有毛，大概全身的毛，都會炸起吧。

“嗯，要休息，還是去床上比較好。”

殷寧也知道玥昭被自己遷怒了。她悠悠地坐起身，輕輕說道“玥昭，對不起，我的情緒不對。”

玥昭開心地搖了搖尾巴，像只狗崽一般。

“我知道，仞寒走了，主人心裏不好受。”他頓了頓，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一般，捏起四只爪子，道，“如果主人還是不好受，可以把我當做練習木人用。”

他說著，搖身變成了一個硬邦邦的木人，要不是那條尾巴從木人身後蔓延出，殷寧一定將它誇上天。只是那尾巴實在搞笑，他忍不住大笑出聲。

玥昭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

雖然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變身，上一次在客棧幫主人擋搜查時，在被子離的半個身軀，其實變得非常不合格。

那大概會變成殷寧一輩子的笑點。

“嗯，進步了不少。”她擡手捏了捏木人的軀幹。

很硬。

眼睛可見，那本是縞色的木人，整個泛起紅色的光。玥昭“噗”地一聲，變回有腳的幼蛇，委委屈屈地團成一團。

殷寧又忍不住大笑。

這笑聲傳去很遠，樹林邊上，一只妖獸正在吃草，聽見笑聲，它擡起頭來，耳朵動了動，不等它再次低頭，一張血盆大口就將它的腦袋揪了下來。

玥昭若有所覺地擡起了腦袋，往那個方向打量了許久。

“怎麽了？”殷寧問。

玥昭將目光收回，對著它那只比殷寧大了三倍的海碗，繼續狼吞虎咽，一邊口齒不清地解釋“唔，沒什麽，大概是錯覺。”

殷寧笑著搖了搖頭，擡起一根手指，點了點玥昭的腦袋。

“慢一點。真不知道你這小身材，怎麽吃下這麽多。”

“我才不是小身材。”玥昭聞言挺了挺細瘦的胸膛，“我剛孵化時，是用真身出現的。比主人大了十倍不止，我以前都沒吃飽過……啊，不是的，吃飽了，吃飽了！剛才口誤……”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腦袋埋進海碗裏，還偷偷用眼睛瞄著殷寧，生怕她露出厭惡的神色。

殷寧也知道，玥昭跟著自己，就像是富甲一方的千金小姐，跟著她這窮小子私奔一般。按照她的狀況，是根本無法為玥昭足量的食物。

“讓你一直受委屈了。”

殷寧的手指，從玥昭的頭頂撫摸到尾尖兒。玥昭舒服地翻了個滾，露出了白肚皮，眼睛亮晶晶地望著殷寧。

“才沒有，主人是天底下最棒的主人。”

殷寧失笑，按了按他的肚子。

玥昭哼哼唧唧地再次挺身，躲開殷寧的手指，埋進海碗裏。

殷寧能看見他紅了的尾巴尖，正高興地一擺一擺。

玥昭漸漸長大，出了越發明顯的龍族特征，他的心緒，也慢慢成長著。

一開始，他表現地很成熟，大概是初生牛犢不畏虎。這一個月，他就有些孩子氣了，可最近，當他下意識做些撒嬌的事情時，有時會因為自己的表現而臉紅。

殷寧只覺得神奇無比。

“吼！”

正當晚飯吃到一半，突然林中響起一聲爆吼。

附近的鳥兒齊飛，不時有妖獸的哀鳴傳來。那些妖獸的聲音越來越近，可以推測，是有什麽東西或人，正逐漸想著殷寧他們靠近。

殷寧放下碗筷，渾身進入戒備狀態。

“玥昭，你可知道，來的是什麽？”

玥昭也滿臉嚴肅。

“我感覺不出來。”

殷寧面色一凝。

玥昭是龍，是萬獸之長，對妖獸的感知天賦無人出右，他這麽說，那來的……是人？

“他的身上混雜著上百只妖獸的氣息，我無法分辨它。但可以肯定的是，它曾經打敗過一只狂暴化的三階妖獸。”

事實證明，之前他的預感事對的，但他寧願之前沒有這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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