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是誰, 直接去看看不就好了嗎？”古德拜對於眾人站在下面討論這種問題感到費思, “偉人說了，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辦法。”

說得有理, 於是眾人便輕手輕腳地走上樓去，走到B班教室門口往裏一望——角落的位置上，李蕓蕓正低著頭認真地背誦著英語單詞。

喬冠宇眼睛都看直了, 喃喃道：“乖乖，董哥說的還是真人真事啊……”大年初二就在學校裏背單詞背到晚上, 這妹子也太拼命了點吧？

“聽說她這回一模英語才考了72分, ”古德拜消息渠道靈通, “大半張卷子都是空白。”

林晴茫然道：“72分不是及格了嗎？這分數很差嗎？”

林晴的話一說出口，窸窸窣窣的討論聲立馬全都停了下來，所有人目光一致看向她。

見眾人都一言不發看著自己，林晴懷疑是自己臉上沾了什麽臟東西，伸手摸了摸, 只揪下來一根碎發：“怎麽了？我臉上有什麽東西嗎？”

“晴晴你錯了, ”最後還是鋼鐵磊磊耿直地說道, “英語總分是150分, 90分才及格。”

林晴沈默了一會兒，微笑著背過身去，飛快地往走廊另一頭走去，並且速度越走越快。

李磊本來還打算好好給林晴解釋一下百分制和一百五十分制的換算問題，才開了個頭便看到女朋友扭頭就走，面露疑惑地問兄弟們：“她怎麽了？”

古德拜艱難地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磊子, 你可閉嘴吧。”

“她沒搞懂及格的標準，我告訴她之後她不就知道了嗎？”從李磊的眼神中來看，他是真的搞不懂女朋友為什麽突然會轉頭朝另一邊走了。

齊耀嘆了口氣，拍了拍李磊的肩膀：“磊磊，我現在相信你是歐皇本皇了。”不解風情到了這種地步居然還能有林晴這樣漂亮的女朋友，這不說是抽卡送的他都不信。

好在林晴也清楚李磊的性子，默念了幾遍“慢慢教不生氣”之後，還是在群裏發了條消息：我在天臺上了，你們也上來吧。

天臺原本是林晴的秘密基地，自從高二實驗課被季連霆撞見之後，大方地把保安藏鑰匙的地點分享在了群裏，幾個大男生有時候中午無聊也會跑到天臺上去打打游戲或是睡午覺。

林晴既然已經在天臺上了，男生們便不再在B班門口徘徊，登上臺階，往天臺的方向走。

天臺的門敞開著，林晴靠在墻邊，對著出現在門口的眾人招了招手，笑道：“今天晚上風不大，上來感受一下俯瞰S市的感覺也不錯呀。”

喬冠宇吹了聲口哨，趴在圍欄上向外看去，興奮地指著遠處金光閃閃的招牌對陳是道：“是哥！這是不是你家的商場啊？”

“大宇冷靜點，”沈昆手搭在喬冠宇的肩膀上也往外一望，“商場又不是你家的。”

“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喬冠宇笑嘻嘻地說道。

他忽然挺直了身子，雙手圈在嘴邊，朝著外面奮力地喊道：“我要賺大錢！”喬冠宇喊的時候用盡了全身力氣，其他人甚至能感覺腳下的地被聲音震得發麻。

“我也來，”沈昆見狀，也學著喬冠宇的樣子，雙手圍攏喊道，“我要考上J大！”

見兩個人喊了，古德拜也跟上：“我要談戀愛！我要交女朋友！”

像是打開了什麽開關，天臺上接二連三地響起了少年人青春的吶喊聲，一聲聲響徹雲霄。

“我要成為全國最厲害的建築師！”

“Fly俱樂部再等我一年！我馬上就能上國服前十了！”

“高考超常發揮啊啊啊啊啊！”

季連霆也跟著喊了幾聲“我要考Q大”，餘光瞥見陳是含笑默默站在後面，不假思索地把人拉到自己身邊，催促他道：“你也喊呀！來都來了！”

陳是被激動的情緒所感染，手指動了動，雙手虛環成圈，也喊了出來：“我要和霆霆永遠在一起！”

其他人自然也聽到了陳是的呼喊，平日裏早就吃慣了兩人狗糧，對於陳是的這番操作沒有太大反應了，只是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戀愛真好啊”，便又嘻嘻哈哈地許自己的願去。

季連霆卻紅了臉，黑暗中只有陳是明亮的眸子被月光照得清晰，他悄悄伸出手和陳是十指交握，湊在他耳邊輕輕地說：“這個願望一定會實現的。”

聲音被風撕得碎碎的飄向了遠方，但夢想與心願卻已經在每個人的心間破土發芽。

初七日，高三學生覆課回校，同時到校的還有高二參加競賽輔導的學弟學妹們，走在路上看著學弟學妹們一臉困倦的模樣，季連霆想到了去年同一時候在競賽階梯教室裏偷偷打游戲的自己。一切都恍若昨日。

然而時間已經由不得他感慨了，才覆課就進入了高強度的第三輪覆習，卷子壓軸題的難度日趨上升，老師辦公室的門口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黑板旁邊的倒計時快撕到只剩兩位數的時候，南懷實驗高中迎來了高考百日誓師大會。

作為一項傳統而隆重的考前動員暨成人禮活動，全體高三學生穿上了久違的西服套校服，有幾個騷包的男生甚至還偷拿了爸爸的領帶打在白襯衫裏，搭配上因為備考而冒出來的來不及剃的胡茬顯得整個人更加滄桑。

古德拜也跟風拿了領帶來，然而只偷拿了領帶忘記偷學手法，只好依照系紅領巾的方式系好了領帶，別別扭扭地從廁所出來，看起來違和感十足。

季連霆規規矩矩地穿了整套校服，看著鏡子裏肩並肩站著的自己和陳是，他偷偷比照了一下兩人的身高差，驚喜地說道：“阿是，我是不是長高了一點啊？”從前頭頂是碰到他的鼻梁，現在已經可以碰到眉梢了。

陳是看著鏡子裏的季連霆，少年臉上的稚氣褪去幾分，“可愛”的標簽顯然快貼不牢了。

“嗯，長高了，”陳是熟練地捏了捏他的臉頰，“走吧，董哥要等急了。”

百日誓師大會照例在學校的大禮堂裏舉行，洛南歌和那位學播音主持的E班少年久違地登上了舞臺，主持了這一次的活動。

儀式一項一項有次序地進行著，洛南歌說完“下面有請學生代表上臺發言”，當陳是站起身後，整個禮堂都轟動了。

“我擦是陳是……”“學神居然要上臺講話了……”“千年等一回啊……”各種各樣的不可置信的言論飄到季連霆的耳朵裏，讓第一個知道這件事情的他趕緊抿了抿微揚的唇角。

陳是上臺這事，說起來還和季連霆有點關系。當嚴開越為了百日誓師大會找上來的時候，陳是一開始是想拒絕的，結果季連霆在旁邊隨口說了一句“高中三年還沒看到你上臺說過話”，陳是剛到嘴邊的拒絕就咽了下去，毫不猶豫地對嚴開越道：“我去。”態度之堅定果斷讓本來沒報多少希望的嚴開越又驚又喜。

陳是站在主席臺前，手上沒有拿發言稿，挺拔地立在那裏邊自成一道風景。

“各位老師、同學們，下午好，我是來自高三A班的陳是……”陳是的聲音通過音響傳入每個人的耳中，不疾不徐的語速令每個人都聽得舒服。

“怎麽辦，我覺得學校這麽渣的音響居然一點都不影響大神的魅力……”季連霆聽到隔壁班有女生在和同桌悄悄咬耳朵。坐在她旁邊的女生深有同感地點點頭：“我還是第一次聽學神在全校面前發言，沒想到他說話這麽好聽。”

季連霆的視線又悄悄回到了臺上閃著光的某人身上。那個孤傲冷僻的少年被時間打磨出了溫潤的弧度，不再是難以接近的孤膽英雄。

“……高中三年，回首過去，我感到最慶幸的不是我擁有了多好的成績，”陳是說著話，眼神對上了季連霆，“而是我擁有了和我一起分享悲喜的人。”

陳是在說這一句的時候用詞十分含糊，但季連霆還是聽懂了他的意思。

旁邊幾個女生也在為這個字爭論不休。“……學神這說的是誰？”“學神有女朋友了嗎？我怎麽不知道？”“不是吧？應該說的是每天和他一起打籃球的那幾個男生吧？”

“真相只有一個，”經常逛貼吧的眼鏡女孩微笑著舉起了手機，“他當然是在感謝我們霆霆啦。因為成績是真的！”

“嗛——”其他女生一哄而散，不感興趣地繼續轉過頭聽陳是講話。

就坐在女生們旁邊幾個座位的季連霆感覺耳朵有點發燙。

“……我的演講完了，謝謝大家。”臺上的陳是已經結束了他的演講，邁著沈穩的步子下了臺，禮堂裏立刻響起了如雷的掌聲。

季連霆一瞬不瞬地看著陳是一步步向自己走來，俯身在自己身邊坐下。

“阿是，”季連霆沖陳是眨眨眼，“你說的也是我最慶幸的事情。”

身邊有你陪伴，就是進入高中之後最慶幸也最美好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人在外頭，晚上一並感謝回覆，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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