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連霆和陳是做完那一沓試卷, 期末考試便無縫銜接上了, 大概是這兩周來做的提高卷帶動了腦力發展，季連霆考完理綜出來的時候竟然有一種能考滿分的感覺。

“怎麽辦啊老大, 我物理多選沒一道會做，全都是猜的，”李磊哭喪著臉跟在季連霆身邊, 內心充滿了絕望，“完了完了, 這波徹底涼了。”

季連霆勸慰道：“你感覺難別人也不一定覺得簡單啊, 萬一大家都沒做出來呢？”

“是嗎？那老大你做出來了嗎？”李磊吸吸鼻子, 包含期待地看向季連霆。

季連霆沈默了一會兒之後主動轉移話題道：“你今天晚上來我家吃飯嗎？正好阿是和Harry都過去，我媽菜肯定買得多。”

“算了，”李磊沮喪道，“我還是先想想怎麽面對家裏的狂風暴雨吧。”

“話說回來，是哥人在哪裏啊？”李磊扭著脖子前後搜尋了一番, 並沒有找到疑似陳是的人影, “他沒有和你在一塊嗎？”

季連霆聞言笑了, 表情無比生動：“他去學校對面買雞蛋糕了。”

最後一科是英語, 季連霆一想到考試結束雞蛋糕店門口長到望不到盡頭的隊伍，頓時感覺考試的心情被破壞地一幹二凈。喪了五分鐘後，陳是走進了考場，趁監考老師還沒來，轉過頭來對季連霆道：“我提前交卷出去買雞蛋糕，你交完卷直接來學校門口。”

還沒考之前就預判自己能提前交卷, 這等信心大概整個南實也只有陳是擁有了。

季連霆本想拒絕，一想到這人不管什麽科目都一副超前學習的姿態，再加上實在想吃雞蛋糕，不放心地說著“如果卷子太難就不要提前交卷啊”還是同意了。

英語考試結束前四十五分鐘，陳是在監考老師慈愛的目光中站起身來。看著他手中握著文具往外走，考場裏不約而同地響起了一聲“靠”，季連霆甚至能腦補出後排那幾個男生瞪大了眼睛的表情。陳是走到教室門外忽然回過頭，眼神對上了季連霆來不及收回的視線。

陳是沖季連霆微微一笑，比了個往外走的手勢，拎起放在教室外面的書包消失在考場外。

此刻看著拎著一袋雞蛋糕身姿如松柏站立在校門口的陳是，李磊嘆了口氣，七分真情三分嫉妒地說道：“老大，是哥對你真好啊。”

季連霆想起身邊這人還暗戀著作為陳是堂姐的洛南歌，隱晦地勸道：“磊子，你也該把你的目光放到對你好的人身上。”

“歌歌對我超好的！”李磊快樂地和季連霆歷數起洛南歌的好來，“今天早上我在考場外面碰到她，她竟然對我說了一句‘加油’呢！”

“哇，多麽和善的女神啊，”季連霆沒什麽感情地感慨道，還是委婉提醒李磊，“磊子啊……其實洛南歌已經有男朋友了。”

“不可能！”李磊斬釘截鐵道，“那你說說看她男朋友是誰？”

季連霆想到十幾天前自己從陳是地方得知消息後的震驚心情，飽含同情道：“周晏升。”

聽到這個名字，李磊眼神中的警惕消失了，他松了一口氣，換上輕松的笑容搭上季連霆的肩膀：“老大，這個玩笑開得很有水平，我上一任女友還是陸盼青呢。”

陸盼青是個影後，漂亮且年輕，去年營銷號通稿裏甚至還寫“人人都愛陸盼青”。

“不信就算了……”季連霆嘀咕了一句，右腳率先踏出校門，向陳是走去。

李磊正想跟過去，擡腿就感覺衣服後領被人揪住了。該不會又是她吧？李磊縮著脖子往後看去，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林晴的臉，頓時臉垮了下來：“姐姐，我今天沒惹你吧？”

“你惹不惹我和我拉不拉你有關系嗎？”林晴一臉莫名其妙，“你沒看到前面倆小夥子正在熱情戀愛嗎？破壞別人談戀愛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她擡手指了指陳是和季連霆。

李磊郁悶道：“我沒有破壞他們談戀愛啊？我還努力守護他們的愛情呢。”

林晴覺得眼前這個鋼鐵直男是真的沒救了：“你走在他們身邊就等於在打擾他們談戀愛，知道嗎，小直男？人家要的是獨處空間，不是努力守護。”

李磊雖然覺得林晴說的不對，但迫於大佬的威嚴，還是唯唯諾諾道：“您說得對。”

“很好，”林晴滿意地點點頭，“你今天接下來的時間沒有安排吧？”

李磊下意識地搖搖頭。

林晴道：“OK，跟我去天水公園。”

“幹、幹嘛去？”李磊有些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林晴回頭，看著在風中瑟瑟發抖如鵪鶉的少年，露齒一笑，起了逗弄的心思：“打架！”

李磊嚇得後退一步：“我也要上嗎？”

林晴被李磊的反應逗得笑彎了腰：“我上，你在旁邊給我打CALL。”

不提被林晴拖走的李磊，站在校門口的季連霆終於吃到了好幾個星期沒有吃上的雞蛋糕，滿足地喟嘆一聲：“果然還是林叔家的雞蛋糕最好吃了。”悄悄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陳是，小聲補充道：“如果能配上一杯冰淇淋奶茶就更完美了。”

“乖，五個月之後再喝。”陳是摸摸季連霆的腦袋，繼續低頭快速地在手機上回覆消息。

季連霆餘光瞟到屏幕上一閃而過的“媽”字，到嘴邊的牢騷話又生生咽了下去。

兩人上了車，慣例先去接了Harry，回家沿途，季連霆看到一家新開的水果大賣場，突發奇想地想吃蘋果，便強行拉著陳是下車買了一堆蘋果上車。

宋叔看著自家驕矜的少爺居然任勞任怨地提著一袋蘋果，甚至還細心地提醒在一旁手舞足蹈的少年看路，有一種莫名的欣慰感。

“Harry，你覺不覺得你阿是哥哥最近半年變了很多？”宋叔問Harry道。

Harry正在玩吊墜小熊，聽到宋叔的問題，歪著腦袋想了很久，才嚴肅地點點頭道：“哥哥以前是一塊冰冰冷冷的大石頭，現在就可愛多啦！”

話音剛落，正巧車門打開，比陳是先進入車子的便是那袋數量可觀的蘋果。陳是的聲音從蘋果後面傳來：“Harry，你在誇自己可愛嗎？”

Harry和宋叔對視一眼，Harry吐了吐舌頭，不敢在哥哥面前誇他可愛：“唔，對呀。”

陳是放好蘋果，又看著季連霆坐下，擡手拿了只蘋果放在他手裏，自己轉身坐上副駕駛。

季連霆咬了一口甜脆的蘋果，笑嘻嘻地完成了Harry不敢完成的事情。他把咬了一口的蘋果塞到陳是嘴裏，擡手捏住他的臉頰往外拉：“你也很可愛啊。”

到家之後，來開門的是莫麗華，Harry甜甜地喊著“莫阿姨”張開小手就要往她懷裏撲，莫麗華叫著“噢喲噢喲我的寶”把孩子抱起來，順便對走在最後面的季連霆道：“你去樓下快遞櫃裏幫你爸拿一下快遞，我要陪Harry走不開。”

被強行打發出家門的季連霆無語地看向被自己順便拉出來做陪同的陳是，指了指無情關上的大門道：“所以，我是應該高興嗎？”

陳是輕輕握住季連霆的手：“走吧，下樓去看看。”

快遞櫃裏放著的是一個長方體狀的箱子，季連霆把箱子捧出來，好奇地放在耳邊晃了晃：“我爸居然也開始網購了……聽聲音根本感覺不出他到底買了什麽啊？”

回到家後，難得莫麗華開恩準許季連霆打電動，他把快遞箱子隨手扔在了玄關處，拉著陳是興沖沖地翻找到上個月偷藏起來的游戲光碟玩了起來。

一個多小時後，莫麗華正把最後一道菜端上桌，大門口傳來了鑰匙轉動的聲音。莫麗華笑著擡頭看向門口，正要說“你回來啦”，目光就被丈夫手中那尊金燦燦的獎杯吸引住了。

“這、這是什麽？”莫麗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獎杯。

季雲生臉上滿是喜色，還帶著點歲月變遷的感慨：“昨天那個服裝設計大賽的組委會給我發了封郵件，說是最近重新審查了歷屆比賽結果，發現二十年前的評判標準有誤，要重新給我補發獎杯和證書，並且公開在官網上向我道歉。”他把獎杯輕輕地放到妻子手裏：“老婆，現在你的淘寶店也是有獲獎設計師設計的大品牌店了。”

這驚喜來得猝不及防，莫麗華楞了好幾分鐘才消化完畢，眼眶中帶了點淚，接過獎杯狠狠地親了一口，嗔道：“我的顧客們又不是瞎子，你的設計好大家才會買的嘛。”

晚上的飯桌上，莫麗華將這個好消息又宣布了一遍，季連霆跟Harry很捧場地歡呼起來，陳是也對季雲生道了聲“恭喜叔叔”。

飯後，季連霆被莫麗華差下去扔垃圾，陳是站在陽臺上，看著樓下單手拎著垃圾的少年就算一個人也能踢小石子玩出點花樣來，不覺在唇邊抿出一個笑。

“阿是啊。”

陳是轉過頭，看到季雲生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身後，他往旁邊走動幾步，給季雲生挪出了一點空間來，禮貌頷首道：“叔叔。”

季雲生走到陳是身邊，擡頭看著不遠處閃著光的億達招牌：“我有幾個做設計的朋友告訴我，組委會突然重新審查結果是因為多年讚助的億達集團要求。”

“叔叔多慮了，這獎本就該是你的。”陳是的語氣沈穩篤定。

季雲生嘆了口氣，忽然笑了：“我活到四十多歲了，有時候看得竟然沒你們這幫小夥子清楚。夢想本來就是一種攔不住的東西，我當年去學服裝設計也是一意孤行，現在反倒要去破壞兒子的夢想，真的是越活越回去了……也好，現在醒悟也不算晚。”

他把手背在身後，看著季連霆扔完垃圾擡頭往上，奮力朝陽臺這邊招手：“給他買了點服裝設計入門的書，他應該會高興吧？”

陳是輕聲應道：“嗯。”

作者有話要說： 影後委屈，影後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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