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是今晚的S市億達廣場。

莫麗華消化了幾分鐘之後說道：“哦, 這樣啊, 那算了，你還是讓磊子來吧。”

“其實磊子家也是富二代嘛, ”季連霆笑嘻嘻地調侃自家突然變卦的媽媽，“區別對待？”

莫麗華沒好氣地瞪了兒子一眼：“磊子和你從小的交情，這孩子和你關系不見得有多好吧？再說億達集團要是知道我找他家太子打廣告, 萬一找我要侵權費怎麽辦？”

最終母子倆達成一致，決定由季連霆出面, 第二天到學校找李磊發出誠摯的邀請。

目送莫麗華出了房門, 季連霆像是花光了全身的力氣, 松懈下來癱倒在床上。他的手無意間碰到了外衣口袋裏的硬物，神經再一次緊繃了起來——剛才莫麗華進來的時候，他好像根本來不及退出游戲，所以游戲裏的語音頻道至今仍是開著的。

要死了。季連霆暗道不妙：所以自己剛才和媽媽的那番沙雕對話被陳是聽走了？

急急忙忙解開鎖屏，游戲已經結束了, 隊伍頻道裏最後一條留言是十五分鐘前陳是說的一句“先下了, 明天再玩”。

所以他應該是沒聽到自家老媽的美好幻想？季連霆僥幸地想道。

第二天一早, 季連霆把自家淘寶店缺個模特的事情告訴了李磊, 果不其然看到了對方臉上抑制不住的興奮激動之情。

李磊緊緊握住季連霆的手，忍不住一再確認：“老大，你是說阿姨讓我去當模特？配專業攝影師？掛你家店首頁的那種？還有機會上淘寶首頁？”

“嗯，成立李磊宇宙後援會指日可待。”季連霆忍受著李磊拼命搖晃自己，沒好意思告訴李磊，按從前找自己幫忙的經驗來看, 十有八九這模特的臉都是要被裁掉的。

“阿姨這眼光真好，隨隨便便就能看出我是適合拍照的高級臉，還是行走的衣架子。”李磊問顧佳佳借來鏡子，對著鏡子撥弄了幾下頭發，忍不住臭美道。

不，只是真正的高級臉她請不起罷了。季連霆憐憫地看了一眼毫不知情的李磊。

為了這次珍貴的“出道”機會，能在周末拍照的時候更上相，李磊忍了好幾天都不敢吃晚飯，連帶著本來和他一起搭夥吃飯的季連霆吃飯也不香了——試問誰吃飯的時候願意看到自己對面坐著個餓得眼睛發綠拼命吞口水的人呢？

就在李磊的萬分期待之中，周末終於來臨了。周五晚上當搖擺車隊再一次上路的時候，李磊甚至還得意洋洋地和眾人炫耀起了自己特地找造型設計師搞了個新發型。

終於，孟家澤第一個聽不下去了，第3次被李磊當敵人打死的他忍不住開麥提醒已然失控的李磊：“磊子，我要代表輝哥教你一個新成語，樂極生悲。”

一語成讖。周日早上六點，季連霆被手機消息震醒，看到李磊哭喪著臉一連給自己發了十條“老大我對不起你”，不祥的預感讓他立馬清醒了。

季小爺：你怎麽了？

李磊在群裏發了一張化驗報告單，又發了一串大哭的表情：昨天半夜我實在餓得不行，下床去找東西吃，不小心吃了一包過期半年的泡面，已經拉了四趟了QAAQ

季連霆捧著手機有一些無語，不知道該吐槽他吃泡面不看保質期還是該吐槽他家為什麽會出現過期半年的泡面這種殺傷性極大的生化武器。

不過既然都出現化驗單了，那就意味著……季連霆的右眼皮瘋狂地跳動了起來。

全世界最帥的磊：我現在好虛，動不了_(:з」∠)_出道計劃要強行迫降了QAQ

看著李磊發來那一串撒潑打滾的顏文字，季連霆已經沒有脾氣了。

季小爺：那你好好休息吧。

全世界最帥的磊：為了表達我的愧疚之情，我特地給你找了一個更帥的替身

季小爺：誰？

李磊發來一張和別人聊天記錄的截圖，得意洋洋地向季連霆宣布道：當然是陳學神啦！南實校草給打廣告，豈不美哉？

季連霆腦子裏飄過無數條彈幕，“又回到最初的起點”牢牢占據了C位。他打開聊天記錄，看到這位今天才加上陳是好友的朋友是怎麽運用自己的厚顏無恥表演出了熟稔和諂媚。

全世界最帥的磊：是哥，Harry最近過得還好嗎？

Cs：？

全世界最帥的磊：那個，其實我想說，我家的兒童豬肉脯可好吃了，我周一的時候帶一包給你，你到時候回家記得給Harry吃啊/害羞

Cs：說正事。

全世界最帥的磊：……我現在拉得有點虛，但是我答應了老大今天要去給他做模特

Cs：地址？

全世界最帥的磊：我下午就能出院了，不用來看我的_(:з」∠)_

Cs：我是說你們今天約見面的地址。

全世界最帥的磊：哦哦哦，那你的意思是你肯幫我的忙啦？？QAQ是哥你真是個好人！！！那我去告訴老大了！[鞠躬.gif]

季連霆捂住臉，覺得李磊這諂媚的小表情簡直是沒眼看。

“叮——”微信來消息的提示音響起，季連霆退回主界面，是來自陳是的一條未讀消息。

Cs：我要先送Harry去鋼琴老師家，到時候直接在濱海公園見。

不愧是富貴人家，五歲的孩子就開始學鋼琴了。季連霆感慨地看著這個消息，有些好奇地問道：那你會不會彈鋼琴啊？

Cs：有機會可以彈給你聽。

想象了一下某人身著燕尾服風度翩翩地坐在鋼琴前深情款款地演奏樂曲的場景，季連霆忍不住捧著手機在床上打了個滾，感覺耳朵不可遏制地燙了起來。

莫麗華在得知李磊生病找來的幫手居然是她最初看中意的陳是，整個人比中五百萬還要開心，樂呵呵地給兒子多添了個荷包蛋：“蠻好，這次賺得多的話請你那同學來家裏吃飯啊。”

季連霆三兩口解決掉荷包蛋，等莫麗華簡單收拾了餐具，母子倆便坐著地鐵前往今天的拍攝地點濱海公園等其他人的到來。

攝影師是個叫Kevin的臺灣人，從前季連霆在莫麗華跟模特外景的時候給她送過幾次飯，同Kevin打過照面。這一次莫麗華提前同他打了招呼，於是一見面就笑著調侃季連霆道：“第一次拍攝別緊張哦，你放心，我保證把你拍得可可愛愛的。”

季連霆感覺耳後根略略發熱，不自在地撇過頭，糾正Kevin道：“形容男生別用可愛。”

Kevin一楞，捂著嘴笑得更歡了：“茉莉姐，你兒子真是太好玩了。”

季連霆被他笑得發窘，又無計可施，只能瞪了人家一眼，繞到長椅另一邊去生悶氣了。

於是等陳是到的時候，映入眼簾的第一人就是在長椅上散發著黑氣的季連霆。他步子動了動，自然地走到季連霆身旁問道：“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

季連霆擡頭，見到穿著運動衛衣的少年逆光站在自己眼前，眼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關切，心中的郁悶之情頓時消散了大半。他站起身來，沖陳是笑了笑，接著把人領到了正在商量著布景的Kevin和莫麗華那邊，向莫麗華介紹道：“媽，陳是來了。”

莫麗華和Kevin同時回過頭，又幾乎是同時眼前一亮。

“是小陳同學啊？”莫麗華不愧是做了好幾年淘寶店客服的人，立刻就換上了親切和藹的語氣，“今天要辛苦你了，實在是太謝謝你能答應來幫阿姨做這個模特了。”

陳是恭敬地對莫麗華道：“阿姨叫我阿是就可以了。我和霆霆是很好的朋友，幫他的忙是我應該做的。”

短短幾句話聽得莫麗華舒心不已，既點明了自己的無私，又表達了和季連霆的熟稔，她忍不住在心中給陳是的分數又往上擡了幾分：“好孩子，結束之後阿姨請你吃飯啊。”

季連霆郁卒地悄悄捅了捅陳是，用旁人聽不到的氣音問陳是道：“幹嘛叫我‘霆霆’啊？”

“我看古德拜和莫幹山都是這麽叫你的，我以為這麽叫顯得比較親近一些，”陳是的表情看上去有幾分疑惑，“不能這麽叫嗎？”

“算了，你愛怎麽叫怎麽叫吧，”季連霆放棄了，無力地擺擺手，咬牙切齒地繼續說道，“誰讓我們是好、朋、友呢。”

陳是挑眉，像是把這句話聽進去了，開口又喚了他一聲：“霆霆。”季連霆瞪了他一眼，轉移話題道：“快要拍攝了，趕緊過去吧。”

季連霆原本以為，高冷如陳是，大概是個能夠凍死鏡頭的存在。結果在拍攝過程中，聽著Kevin一聲一聲不住的稱讚，他才知道有些天賦實在是與生俱來的。

“OK！Nice！看這裏！”Kevin變換著角度不斷按動快門，而鏡頭前的陳是也一掃學校裏慵懶清冷的氣質，居然有了一種無言的沈穩高貴之感。

Kevin的兩個小助理一邊幫忙收拾打光板一邊悄悄討論道：“我今天是終於見到什麽叫把兩百塊穿出兩萬塊高級感了……”“他真的好會拍哦，以後說不定真是模特。”

季連霆捧著一杯酸奶坐在凳子上仰頭望天，心想陳是如果去做模特那北大清華教授還不得瘋了。

終於輪到拍兩人的合照了，已經習慣了給陳是拍照的快節奏，拖上季連霆這個面對鏡頭四肢僵硬的新手，節奏一下子又緩了下來。

“放松、放松——唉……”又一次抓拍失敗，Kevin無力地放下單反，幾乎要被季連霆氣笑了，單手靠在樹幹上問道，“這位同學，你是故意的嗎？”

“隨意快樂的運動bro，不是要給學長遞情書的低年級學弟啊！”Kevin看了眼預覽圖吐槽道，“你這表情也太嬌羞了吧？”

季連霆委屈，但季連霆不說。

最後還是陳是想了個辦法，幹脆問小操場上打籃球的學生借了個籃球對季連霆道：“來防我。”季連霆接過籃球，果然緊繃的情緒松了不少，以至於越打越松弛，最後漸漸忘了鏡頭的存在。

當最後終於突破陳是的防守之後，季連霆快樂地抱著球回過頭看向陳是。

陳是臉上難得噙著笑，朝季連霆伸出了拳頭。季連霆一楞，也笑著拿拳頭碰了上去。

“哢嚓——”

快門按下，瞬間定格。

作者有話要說： 是哥終於能光明正大地叫霆霆啦！是哥超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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