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情緒發生了很明顯的變化——費納西雅是我的表現，阿悄是我的想法——皇微很快就發現這一點，並且問我可不可以讓他陪我一天。

我雖然對他的問法很奇怪，卻還是拒絕了他——我有點大意，沒有委婉地拒絕，是無力地拒絕。希望他不要太在意吧。

雖然我很想有個人能開導我，但如果是面對皇微的話，我無法表達自己的真實情緒。我總是犯傻，不自覺地想在他心中保留一份美好形象。

不管我是不是。

我在房子裏轉來轉去，上次被破壞的那堵墻已經修好了。我的手碰到上面，門居然又開了。難道說……

我掉了下去。

我施法緩沖降落後，看見四周很昏暗。難道說這裏只能容一個人進來嗎。我想，這裏，應該可以讓我靜一靜吧。

但首先我施法瞬間轉移，看見能出去，我才再次進去。

奇怪，這裏，皇微居然會不清楚。

我有些懷疑，這是不是他的房子。不過我現在該想的不是這個。

我轉了一圈，發現沒什麽機關才坐下。

空氣很沈悶、很不幹凈。味道不太好。

內伊已經毀了。看來以後只能來這裏了。

想起了皇兄。

想起了很多很多。我越發地羞愧欲死。

克麗絲說過，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能依賴任何人。

我認同她的話。

雖然我沒有做到。

我想，我會那麽容易就變心，應該是我沒有愛上皇兄吧。也沒有愛上皇微。我愛上的，只是那個對我好的人。從前是皇兄，現在，皇微在我剛失去皇兄內心充滿孤寂和憤懣時趁虛而入。他像皇兄一樣待我。

心就像絞在了一起，胃劇烈地縮動著，好像有有東西不停地往上抓，很難受。呼吸好像與肺脫離了。頭有點昏。是空氣的原因吧。

他守著我，日覆一日，年覆一年。我這是，不自覺地向他打開了自己的心門，想把自己的一切都說給他聽，就像那時候對皇兄一樣······我果然還是這種人，呵呵。他殺了皇兄，我居然對此毫不在意。

不能信任任何人是不是。只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或許只是我在逃避。我就是這種人！

“人只能對自己好。”

“好人總是要短命得多。”

“那麽傻，有什麽意義呢。”

“要無時無刻堅持自己此時此刻的想法。這樣······便也無悔了吧。”

此刻我是愛皇微的，人不可能同時愛兩個人，所以，我不必為別人難過，自己好受就行了。

我就是這種人啊。

一直都是。

我迷失自己太久了。只是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找回自己。那個人，那個柔弱無助的矯情的人，她不是我。

她不是我。

我有點想知道，皇微喜歡的，到底是不是我。還是被我虛構的人物。

我沒有緊抓住這個一閃而過的靈感不放——這恰巧是致命的。只是當時的那個人，沈醉在幸福的喜悅之中，愚蠢地、自動自覺地忽略了。

我一直如同和奉行你的話，只是沒有想到會對你用到。這是一個讓人傷心的選擇。

皇兄。

你知不知道，那麽多年過去了，你好像還一直在我身邊提醒我，該怎麽做。

你說的總是對的。

我不希望有一天我會聽不進你說的話。

那樣我一定會一敗塗地。還不自知。

每當我迷惘卻冷靜的時候，總是能聽見你的聲音。

有方向時就沖動，就自以為是，就聽不見話。這樣的我，還能在這社會上生活得那麽好，讓我都懷疑。這時候你也都不會出現，卻恰巧是整篇文章最大的敗筆。最致命的破綻。

淚水又掉了下來。我在為自己難過，為這樣的自己難過。會哭得那麽空連我自己都會懷疑。這到底是怎麽了。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我怎麽會變成這樣？

想到這裏，我出去喝了一杯涼開水。

我喜歡這種飲料。我是實用主義者。

他還沒有回來。

太好了。

說起來，我並沒有留意外面呢。

又是一個愚蠢的做法。

不喜人的變化。

我想，時間再久一點，我是一定會偏向皇微的。我甚至已經決定解除他的魔咒，告訴他一切，和他重新開始——我甚至沒有思考過他是什麽樣的想法、他的企圖——多麽愚蠢。果然，就在我動搖得最厲害的時候，後果馬上就來了，曼由出現了。

她自己找上門來。我很訝異。那麽多年都杳無音信卻突然登門拜訪——我甚至沒有了那份最起碼的戒心——我笑著對她說等我一下。

她則是直接告訴我，這是皇微的孩子。

我一楞，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是很愚蠢的，果然我已經被他們汙染得可以了。真是令人難過——拽住她的手。她冷眼觀看我的不應該的失態。

我的表情一定很可怕，她還想說什麽，我擡手就是一道昏迷咒：“聖弗朗西斯科！”厲聲的、發瘋的尖叫。一個女人的尖叫。憤怒沖淡了我的理智——我應該直接下令讓她自毀的。

我幾乎不能冷靜下來。

最後一眼，我看見她張張嘴，想說什麽，臉上是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驚訝。

我冷眼看著她，曼由·亞歷山大，你想錯了吧，這應該是我的表情才對。你可不是我妹妹，你是一個比我卑微得不知道多多少倍的人偶，很遺憾的，我還是你的主人，你沒有資格對我叫囂。

別說是一個沒用的、托後腿的人偶，就算是我的親姐妹我也會下手。你以為我不敢下手、下不了手？還真是愚人的想法。果然我們的思想不是在一個次元的。幸好你沒有你的無知和自大汙染我。而且，這可不是妹妹該做的事。

丟下她我拿起菜刀繼續切菜——還真是讓我丟臉——我是會做菜的，只是公主沒必要學習這個，但這是最起碼的生活技能，所以我有偷偷地跟沙耶蘭學過——我對他會做這種事情可是充滿了好奇心——做的菜自己感覺很好吃。皇兄對此持保守態度。我也沒去追問他，怕聽到令人沮喪的回答。所以我不知道究竟怎麽樣——好吧我就是想聽到滿意的、卻能看出不是善意的謊言的回答，或者說是看不出是善意的謊言的回答——本來我是打算給他做飯的，聽聽他的感想，滿足自己浮誇的虛榮心，告訴他他所不知道的我所隱瞞的一切——多麽愚蠢，多麽瘋狂，多麽恐怖，多麽無藥可救——我已經決定好要跟他和盤托出，我懷著緊張並歡快的心情構想著美好的明天——多麽諷刺。

我有一下沒一下地切著，魂不守舍，切到了手也沒有感覺，眼淚一滴一滴地掉，完全沒有了思考——多麽令人丟臉。

一會後，我替自己治好手。我來到曼由面前，考慮該怎麽處理她。

我想了一會兒，決定替她接生——初次見面我都一眼看出她快生了。

我心裏還愚蠢地抱著一線希望：這會是皇兄的孩子。雖然那樣也很讓人難過。皇兄，從一開始就沒有真正友好地待我。

我無意間撞見他們做過一次這種事——當然我沒有告訴阿悄。自己獨占秘密的感覺可比跟人分享開心多了。這樣，我也能有一個取笑我嫉妒的人的理由了。我怎麽能讓它流失。那是愚人的選擇。而且，我告訴她皇兄會對我抱著怎麽樣的想法。我可不會做這麽愚蠢的事——那是我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那麽強烈、不可控制的、明顯的妒意，我甚至沒有對阿悄產生過。我若無其事地走過。那是曼由進宮來看我那次，好像她是通過這種方式進來的。我沒有對她怎麽樣，只是再沒有了那份愚蠢的感動。

我竟然墮落到了這種地步——我對她的守護一直很感動。那一年放開手我就後悔了，只是一直在猶豫，沒有徹底清找她——她會不會也像皇室那些人一樣害我？

美利堅的出現更是堅定了我的懷疑。

也終於確定了我的殺意。

就在我準備行動的那一晚，皇微把她送了出去。

果然我們不是一路人。呵。幸好我一直都認清了這一點。還是很高興自己的醒目。

我沒有去追。他執意要那麽做的話，我是不可能鬥得過他的。我也無意暴露實力。

我沒有去追查她的下落。一來，我無意費盡心機到最後吃力不討好；二來，我想，我可能是想給她一條活路吧。

很討厭自己的心軟。那泛濫的同情心。遲早有一天我會後悔。

不管怎麽說，我是不希望我們再見面的。再次見面，我一定會殺了你。沒有理由。

那幾十年，我對皇微的“愛”很苦惱、怨恨。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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