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竊香成功◎

這也是寧芊蕁想了一整天也想不明白的事。

為什麽易璟衍會不顧一切的撲過來救她？

他這麽精於算計的商人, 應該很清楚這種意外，後果難以預估，除開生命危險, 他很可能從此失去雙腿，下輩子只能被禁錮在輪椅上。

他這麽驕傲的人, 怎麽可能幹出這種得不償失的事？

易璟衍低笑了一聲：“沒有為什麽，救你是我的本能, 就算再來一次我也會這樣做。”

她沒想到他會這麽坦然。

救你是我的本能。

好像這話在之前落水的時候，他也曾經說過, 但那時候的她對他滿腔怒火, 下意識的否定他的好意, 才會無視他說過的話。

從重逢後，他就不斷在說, 他喜歡她，想補償她，她卻一直覺得他是在演。

可如今, 她卻看得清楚了, 一個人在面臨危險的時候, 那反應是最真實的, 他沒有兒戲, 而是用行動證明了他想保護她的決心。

易璟衍敏感的察覺到她今天的態度跟之前大不相同，便不想錯過這難得的機會。

他思索了片刻開口道：“我知道以前的我令你印象很差, 但如我所說, 我已經變了, 我跟以前不一樣了。我是真的在乎你, 不是嘴上說說而已。”

可能是他脆弱的樣子觸動了她的心弦, 也可能是他話裏的語氣太過真摯, 讓她無法反駁。

寧芊蕁回想起這段日子，他確實變了許多，從前自視過高的他一次一次為她低下了頭顱，任憑她冷言冷語也照單全收。

自從她說了不想他再糾纏的時候，他也體貼的退到暗處，默默為她付出。

跟著她上山，給她換房，為她燒水，甚至那盞燈……

他沒有邀功，也沒有逾距過。

易璟衍不知在哪裏掏出了兩張票，塞進她手裏。

“我真的嘗試在改變，你喜歡的演唱會，我每年都有去看，才知道沒有你在身邊的時候是那麽的孤獨。這些年我成功把易氏收入囊中，可我發現，我擁有了全世界，卻弄丟了最愛我的人，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很後悔。”

他還想說，她說過的話他都有記在心裏，她想生日的時候讓他陪他一起去看演唱會，他又何嘗不想，只是那時候，太多的身不由己。

易璟衍身體虛弱，說了一長串話，不由得停下來喘了口氣。

“寧兒……”他冰冷的手緊緊握住了她放在床邊的手，語帶懇求，“今年的演唱會，陪我去看好不好？”

寧芊蕁沒有把手抽出來，也沒有回握。

三千思緒剪不斷理還亂，讓她根本不曉得該何去何從。

易璟衍救了她，表明想跟他重新開始，但，真的還能回去嗎？

寧芊蕁的目光掃過他手中的那張票。

是剛結婚那年，她央求他陪她一起看的李嶸浩演唱會。

但其實這些年，她忙著寧宸的成長，已經很少再聽歌了，更遑論演唱會。曾經拼死拼活也想要追求的愛好變得可有可無。

她扯了扯唇，露出些許無奈：“璟衍，人的感情都會變的，何況那麽多年了。”

“我早已經……不喜歡這個歌手了。”

易璟衍眸中的光果然暗淡了下來。他聽出來了，他是在暗喻她對他沒感情了。其實他一直感受到，只是從她口中聽到的時候，那疼痛竟是千倍萬倍。

他慌亂的搖頭：“沒關系的，沒有感情我們可以慢慢培養，我會對你比以前還要好，你以前能愛上我一次，現在肯定也能。”

寧芊蕁有一瞬間的動搖了。

其實她也只是個女人，也想在疲憊的時候有個肩膀可以依靠，在危機的時候可有人為她出頭。

尤其是剛剛經歷了生死，令她格外脆弱，體內甲狀腺激素增多，令她無法冷靜思考。

在跟一個相親回來的人和曾經有過感情的男人的對比下，她自然更偏向後者的。

可是……

易璟衍有前科，他曾經那麽無情的傷害過她和孩子，她又怎麽可能不擔心，這些天他是不是再偽裝，未來，他有沒有可能重蹈覆轍。

加上，她還有寧宸，她不能那麽自私，只顧及自己的感受，忽略了寧宸的存在。

內心兩股不同的情緒互不相讓。

一股名為依賴，一股名為防備。

有時候人就是那麽矛盾，因為他在危機關頭救了她，所以依賴他；因為他傷害過她，所以防備他。

“我不知道……”她難受得捂住腦袋，“我不知道，你說的話還能不能相信。我害怕，你曾經對我的傷害再次上演……”

“寧兒！”

易璟衍固定著她的肩膀，讓她定定的望著自己，讓她看到自己眼中全是她的倒影，堅定且深情：“你可以相信我。”

寧芊蕁淪陷在那抹幽潭裏，怔楞著。

恍惚中，眼前的身影重疊了在一起，她好像回到六年前，還是那個一心一意守著他的時候。

她分不清現實，由著易璟衍的俊臉放大，也沒有想要阻止的念頭。

似乎，他們之間的親密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

他們之間的分離和痛苦，通通沒發生過。

易璟衍發現她沒有絲毫抗拒，心生歡喜，壯著膽子靠近，鼻息控制不住，急促的噴灑在她的臉上，看著她的紅唇止不住的顫栗。

他心頭一熱，湊上前去，終於擒住那抹他日思夜想的唇瓣。

可易璟衍記住上次的教訓，只敢輕輕觸碰，按捺著想要進一步探索的渴望，就這樣定定的貼著她的唇，汲取屬於她身上的溫度。

她似乎陷入自己的世界裏，沒有任何回避。

易璟衍的膽子壯了壯，小心翼翼的伸出舌尖，淺淺劃過她的唇線，只一下，又飛快的縮了回去。

他在心底暗暗鄙視自己一聲。

以往更親密的事都做過，也沒像現在一樣，偷個香，就好像中了彩票那樣竊喜的。

沒想到這下卻讓在恍惚中的人驚醒。

寧芊蕁條件反射的撇開了臉頰，懊惱的咬了咬下唇。

她剛剛……竟然默許了易璟衍親她？

羞恥的心令她雙頰泛起緋紅，像是受驚的鹿，不敢再與他的雙眸對視。

好歹沒像之前一樣巴掌伺候就對了。

“你……別這樣了。”

她沒察覺到，軟糯糯的語氣聽起來更像嬌嗔，令本就嘗了甜頭的男人更氣血上湧，恨不得讓她知道，剛剛那些，就只是前菜。

但看到寧芊蕁已經拉開了距離，易璟衍也知道適可而止：“沒關系的，我會給你時間，不會逼迫你的。只要你不推開我，慢慢接受我就好。”

寧芊蕁心臟撲通撲通狂跳，本就理不清的思緒更亂了。

屋裏開著溫度很高的暖氣，讓她焦躁的險些喘不過氣，便隨便推脫個理由，逃似的跑出去了。

易璟衍望著落荒而逃的背影，露出了這麽多天以來第一個笑容。

半晌，他動了動在被子底下的右腳，嘴角的弧度塌陷，臉上表情變得很覆雜。

寧芊蕁回來的時候，心理建設已經做得差不多了，至少沒有剛剛驚慌失措的樣子。

她手裏捧著冒著煙的小碗，慢慢走近。

“給你熬了粥，吃一點再休息。”

她看易璟衍的手並沒有受傷，想遞過去讓他自己吃。

怎知他不知道是不是親吻後遺癥，竟然把無賴的本事發揮的淋漓盡致：“不知道是不是失血過多，我這手沒什麽力氣，待會拿不穩打翻就不好了。”

這話說得，就是想讓她餵了。

寧芊蕁很無語，什麽失血過多，她是親眼看著的，有這麽誇張嗎，不過就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看她肯給他熬粥，順帶要求這要求那罷了。

可一想到自己有愧予他在先，她就說不出拒絕的話。勺子在上面舀了一口，緩緩給他餵過去。

就這樣，一碗粥很快被他吃下肚，那胃口好的，一點也不像是病人。

吃完晚餐，易璟衍才支支吾吾的開口：“你今天留在這裏睡吧，那裏很冷又多蚊子，你睡不好的話明天……”

他的本意是想像上次一樣那工作的事來說服她，說怕影響她精神，沒法好好監工之類的……沒想到還沒把打好的草稿說完呢，她就直接答應了。

“行。”

她自發的在床邊鋪了一床被子，就地躺下。

“我就在這裏照顧你，你哪裏不舒服跟我說就行。”

易璟衍遲遲回不過神來。

她竟然就這樣答應了？

他知道，她對他今天所有的好和遷就都是因為他腿上的事。如果他不是病人，她的態度怎麽可能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

這麽想著，他突然不想那麽快好起來了。

就這樣過去了幾天，除卻寧芊蕁必須去工地的時間外，她幾乎都留在房裏照看著易璟衍。

幾乎是有求必應，隨傳隨到。

可奇怪的事，這麽多天下來，易璟衍的傷不但沒好，那裹著的繃帶像是越來越厚，好像有了紅腫的跡象。

他說現在動一動都疼痛難耐，根本下不了床。

說這些話時，臉色還特別黯然：“對不起，要你這樣照顧我這個廢人。”

看原本意氣風發的一個人變得這樣消沈，堂堂易大董事長淪落到只能躺在床上被人照顧，寧芊蕁就更內疚了，良心不斷的譴責著她，讓她恨不得替他受了。

她也幾次問司機山路幾時修好，能把易璟衍送下山去入院治療。

可司機依舊是那番無可奈何的說辭。

沒辦法，擔心易璟衍的傷勢加重，她只能跟用心的照料，堪稱是寸步不離了。

就連洗漱，寧芊蕁也是打好了水，拿進房間來親自給他擦身。

她緩緩解開他的襯衫，看著那身肌理分明的軀體，不由雙頰一紅。

這麽多年過去，他的身材沒有絲毫變形，反而多了一份成熟男人的形象，更具魅力。

她眼神慌亂瞟走，在瞥到他胸口上的紋身時還是不由一頓，歪著頭打量起來。

“這紋身……”

她記得他以前身上沒有紋任何東西的。是她走了以後他才紋的嗎？

紋的又是什麽，歪歪扭扭的，還有點褪色，一時看不清是什麽圖案。

易璟衍惱自己得意忘形，竟然忽略了這件事。他心虛的用襯衫欲掩了掩：“跟合作夥伴應酬的時候隨便玩玩的，這圖案也是隨便選的。”

寧芊蕁也沒懷疑他話裏的意思，畢竟那看起來像是她以前看過的某種卡通，不像是易璟衍會喜歡的類型，肯定是應酬時不好推脫，隨便點的。

正好，易璟衍蓋住的那個敏感部位，她也不用費神去擦了。

本來自己也不想有任何旖旎遐想，只想幫他多日沒清洗的身體擦幹凈。

可隨著頭頂上的呼吸聲愈加粗重，不斷勾起以往那些深夜裏的回憶，讓人不得不想入非非。

她不由得加快手速，隨意把他的上身擦幹，就想要離去。

卻被他眼疾手快的拉住了手，微啞的嗓音在頭上響起：“褲子下面還沒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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