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我抓住心口，痛得快要窒息。

本來不知道這些，是小鬼頭被害死，我找到他魂體碎片，拿來塑造幻體，來慰藉內心時，偶然觸碰到了他這十世以來，所有記憶。

每一世我身份不同，他卻都是我的兒子。

脾氣很臭，卻總能在關鍵時刻出現，拼命護我周全，又裝作被我馴服的樣子，很乖巧黏在我身邊，叫我娘親。

我生來對我好的人，幾乎不可見，唯有他與黃渡天，是真的拼盡所有，追隨我，從未變過，我如何能放下這仇怨，去寬恕柳禦霆，還有那虛偽的天帝，與六界蒼生？

“都已經懲罰你入十世輪回了，天帝怎麽還能叫靈童子下凡監視你？他是身居高位，做仙神的統領做瘋了麽？”

聽我說完這些，聖祖更為我多了憤憤不平。

但苦的是我，別人再怎麽生氣，也都無用，我清冷的笑了笑。

“他怕我找回靈慧與聖神之力，重返聖神靈界，揭發他為了能吞並聖神一族，而協助祝卿容與火訟心，聯手汙蔑我背叛族群，密謀毀掉六界蒼生的醜事，才叫靈童子下來監視我，卻不想，這孩子真舍了命似的把我當母親對待了。”

說到這，我還是沒控制住，掉了眼淚，真的很後悔，沒帶小鬼頭離開，跟柳禦霆糾扯不清，最後害了他，自己也遍體鱗傷。

聖祖看著我這樣，嘆息的安慰我，神最初也都是從人變過去的，不可避免會有人的私心私欲，我若想報仇，盡管放手去做，不必為這些事過多傷懷。

說著，他就運轉靈力，變換出六只雕刻著神龍的銅釘，遞給了我，神色凝重道。

“這是蝕骨攝魂釘，六只正好應對龍的六處神脈。我不能重塑那孩子的魂身，但你將這六只蝕骨攝魂釘打入柳禦霆體內，讓他也變成魔。就可用魔氣，供養出孩子的魂體，不然你找到孩子靈魄也沒用。”

說到這，他像是有所顧忌似的，停頓了一下，又低沈道，“你想報仇又想孩子重回身邊，此法最好。但同樣你日後也會遭到反噬，還是得三思後行。”

“不用考慮，柳禦霆現在於我不過是個奴才，玩物，他既然不肯交出靈魄，那我也將這蝕骨攝魂釘打入他體內，讓他跟我承受一樣的痛苦，絕不手軟！”

幹脆利落的奪過那六枚蝕骨攝魂釘，我說得很決絕。

既然註定要互相折磨不休，那我也沒什麽可顧忌的。

聖祖看著我，無奈的搖了搖頭，又將一塊雕刻著靈蛇的白玉佩放到我手心上。

“萬年前你與祝卿容交好時，他曾贈你的玉佩，被你遺落在我這裏，如今你就是厭棄也且拿著去找聖龍仙翁。他跟酒仙很要好，能幫你帶動仙神兩界的恒心，對你報仇有利。”

這老頭，出了名寧願做隱於塵世的老蛇妖，都不做天界上古龍神的怪脾氣，最愛把正道正念掛嘴邊上，如今為我，竟能作出這舉動，著實感動到我了。

我不禁俯身抱住了他，就像曾經那個纏在他身邊，跟他修習龍神之法的小丫頭，想撒嬌卻成了哽咽。

“臭老頭，當初在柳氏蛇族明明認出了我，還故作玄虛不說出來，害得我糟了這些嘴，現在又對我這麽好。等以後我把事辦成了，再也不會來找你喝酒下棋了！”

“不來更好，你跟我下棋，老耍賴。”他撫上胡須，呵呵的笑著。

我氣惱起身，踢了下他那老蛇靴子，瞅著他，沒幾秒，也破涕笑了。

隨後，我跟他分開，拿著這靈蛇玉佩，就獨自去往仙山，找聖龍仙翁。

我在陽間的名聲已經打出去了，人人都奉我為神，暫且不用再費心考慮陽間，最難搞的還是老頑固最多的仙神兩界。

很快，我到了仙山，將聖祖手諭拿給把守結界的小仙童看，他便打開結界，引著我到山巔穹頂上去了。

山下青松綠樹環山繞水，卻清冷刺骨，這山巔之上，卻暖陽高照，漂浮著層層白霧，仙氣繚繞，映襯那望不到盡頭的桃花，真真是神明聖地。

不遠處，穿著灰色道袍，頭發用玉冠束於頭頂成冠髻，神態輕松自在的老者，正提壺灌溉鮮花靈草，似笑非笑的容顏，一派和氣。

我不禁過去，朝他施一禮，“您就是聖龍仙翁吧，晚輩由柳氏蛇族聖祖引薦，特來見見您。”

“我不是什麽聖龍仙翁，這仙山也不接納魔界來的異類，還請回去，切莫擾亂仙山循規，壞了正氣。”

他依舊侍弄著那些靈花仙草，連看都沒看我，著實傲氣得很。

我也不惱，反而輕笑著走上前去，將聖祖的手諭給他看。

“晚輩就算來自魔界，也並非對您有什麽惡意。是聽聞您聖龍仙翁，不與天界為伍，只心存大愛，憐惜於凡俗蒼生。才讓聖祖引薦，來瞻望您聖尊，願能受您靈慧，知曉該如何平定六界紛亂的良法。”

他冷眼看向我，哢嚓就剪斷了一個桃樹枝，以示不耐煩與怒意，“我只是這裏一介修剪花草的道者，你於我說這些，我聽不懂，也幫不上你。還請回去，切莫再多言，饒了仙山清凈！”

“可是聖祖他……”

“聖祖是柳氏蛇族那一方的，他所言未必皆是對，也與我仙山挨不著。我仙山只想獨守清幽，不理山外事，你若再糾纏不離去，莫怪我等對你不客氣！”

他打斷我，便朝花叢深處走去。

但很明顯，他是認識聖祖，而且關系還不錯，就是不想摻和我與六界為敵的事。

仙神嘛，都以明哲保身來做為修行的根本，說好聽是不幹涉塵俗凡事，以防壞了因果，說難聽就是不想管唄。

我考量了下言辭，又笑臉跟了上去，“您仙山清幽是必守的，但天帝想借著我被冤枉殺了天神一事，徹底毀掉我，還引發了六界爭亂，以您超於天地的仁慈博愛，沒可能坐視不管。”

我說著，便將事先準備好，他這等聖龍神明最想要的萬古甘霖珠，呈到了他面前來。

這絕對是個強勁誘惑，他卻赫然轉身，怒了。

“六界紛亂從來都只因一個惡源而起，就該由這個惡源而結束。想結出旁枝來助長邪念，怕不是動錯了心思，找錯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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