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原本覺得衛照說的話未必是真的，只是沒想到剛走到地下, 就發現這裏居然真的有人？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這個人看來很是瘦弱, 大概因為常年生活在地下的原因, 皮膚是那種毫無營養的慘白, 頭發也亂糟糟的，身上的衣服明顯不合適。

“你是誰？”衛照沒有因為對方可憐就貿然將對方給放開。如果不是衛照走在前面，恐怕剛才這個人的襲擊就足夠將和平給解決了。

“我……我是小黑。”自稱為小黑的人驚恐的看著衛照，視線在他們的衣服上不斷的停留。

大概在地下，他們沒見過有人穿著這麽好的衣服吧。

地下的溫度比較恒定，衣服什麽的也都是巨人們不要的，偷偷撿來改小的。

“哦, 小黑。”衛照微笑著看著他, “那你在這裏生活了很長時間麽？”

小黑有些不敢回答, “也……也沒有很長，你們是地面上的人吧，來這裏做什麽？”

“和平，營養劑給我一下。”衛照轉頭說道。

“哦, 好的。”和平將身後那個用鬥篷做的包袱取下來, 裏面是他們分開裝的小營養劑。

他取了一管給衛照。

小黑看見他們包袱裏那麽多的營養劑，眼睛都直了。

好……好多食物。

這麽一根營養劑，他平時要攢好幾個月的東西才能換一根。他們包袱裏，少說也有幾十根吧。

“你要是乖乖回答我的話，這管營養劑就是你的了。放心，我們不會問你太難的問題。我們在地面上活不下去, 這才跑到地面下來討生活，就是問你一點地下的規矩而已。”衛照微笑著說道。

小黑的眼睛一直圍繞著營養劑轉動，衛照說了什麽他幾乎都沒有聽清楚，只是下意識的說道“你問你問。”

“首先，在地下生活，有什麽需要忌諱的麽？”

“沒有太多需要忌諱的。”小黑想了想，還是沒能抵抗營養劑的誘惑，“願意到地下生活的都是沒有辦法在地面上活下去的。那些巨人們也不會管我們，他們覺得我們地下的這些舊種人和別的流浪動物沒有什麽兩樣。如果真的有需要忌諱的，就是要忌諱自己不要被巨人們抓住，不要隨便去地面上吧。我有個朋友，想要去看看花是什麽樣子，就去地面上，再也沒有回來過。大家說，他大概是被抓到做直播去了。”

提起直播，小黑顯然很是害怕。

他口中的直播自然與和平做的這種做高數題不一樣，而是那種黑直播。

就像是人類時間舉辦什麽一些鬥狗鬥雞之類的活動，也不會專業去找那些寵物狗。

巨人們的生活娛樂實在太少了。

他們理智、智商高，感情缺乏，最大的娛樂就是圍觀這些舊種人，高高在上的對這些曾經的同類表示憐憫、蔑視等等。

就像是衛照曾經生活過的世界那些動物保護協會的人一樣。

可人不是動物。

“只是想要去看看花麽？”和平在邊上聽著感觸很深。

“我們從小就在地下生活，見到的唯一的綠色就是苔蘚。有時候，它也會成為我們的主要食物來源。剩下的就是老鼠之類的，但是老鼠很靈活，不好抓。一只老鼠只能吃一次，但是可以換三根營養劑。”小黑緩緩說道，“你們有這麽多營養劑，可以在這裏活的很好的。”

“那……那你們認識字麽？”和平試探性的問道。

“字是什麽？”小黑反問道，“不過我會數數，能數到一百，我已經是這附近最會數數的人了。”

和平忽然覺得有些冷。

原來地下的人，連字是什麽都不知道了麽？

“特殊時期，很正常。”衛照倒是沒有什麽不能理解的，古代世界裏，很多人都不認識字。能夠學會數數，在這樣的環境下已經很不容易了。

當然，像和平這種還會做高數題的，反而少見。

若不是少見，他也不能憑借著做高數題這個技能成為直播明星。

“那你們這裏，最好的工作是什麽？”衛照繼續問道，“我們不能坐吃山空，而且營養劑總會吃完，我們也要需要換點東西。”

“最好的工作？”小黑仔細想了想，“最好的應該是生孩子。”

“生……生孩子？”因為不想被配種的和平聽見這三個字差點以為自己在做夢。

為什麽地面上在生孩子地面下也在生孩子啊？

衛照的臉色也有些微妙，“生孩子以後呢？”

“交給一號工作室啊。”小黑毫不猶豫的回答道，“那裏的人很厲害，可以生產營養劑。如果你有一個孩子，可以交給工作室那邊，他們會給你五十根營養劑的，不過孩子就是他們的了。可惜你們不是女人，現在女人的工作是最好的。”

五十根營養劑呢，現在誰能有賺這麽多啊？

女人生一個孩子就有五十根營養劑，然後就可以拿出一半請幾個男人保護自己，和自己生孩子，然後再去換營養劑。

在地下，一個女人越能生，身體越強壯，擁有的丈夫就越多。

小黑每一次都恨自己不是女人，更加恨自己沒有一個強壯的體魄去應征那些女人的丈夫。

“男孩子可以換五十根營養劑，女孩子可以換一百根。”小黑高興的說。“所以大家都想要生女孩，可是這個沒有辦法，生下來才知道。”

“……生了孩子之後，不會自己去養麽？”和平沈默了一會兒問道。

小黑笑了起來，“自己養的下場就和我一樣啊。我媽媽就是自己養的我，她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我一直過的很不好。自己養危險很大，小孩子總是愛哭。但是給工作室就不一樣，他們會將孩子養大的，還會教他們很多東西。”

不是不想養，而是生了也沒有能力養。

衛照其實能夠理解那個一號工作室的人的做法，他們大約就是地面下最大的反抗勢力了。

地面下的人生活習慣已經形成，體質不好，腦子也不行，找個會數數的都難。如果將這些人結合起來，教他們怎麽認字都是一個麻煩事，而且吃的還多，根本負擔不起。

但是小孩子就要容易的多。

他們從小接受學習，接受他們的教導，只需要耐心等待個十幾二十年，這些小孩子就能長大，對他們忠心耿耿，掌握各種各樣的技能，最後成為反抗的希望。

而小黑這樣的人，是被放棄的。

他們最大的價值就是生孩子，以及為他們做掩護。

雖然這樣的做法很是不人道，卻是最有效也最穩妥的做法。

衛照又問了別的一些問題，最後將這根營養劑給了小黑。

小黑當即就將營養劑給吃幹凈了。

不吃掉的話，容易被人搶，吃到肚子裏才是最安全的。

“你們小心點不要被人搶了就好了。”小黑還是提醒了他們一下，“附近有好幾個厲害的女人，她們丈夫很多很厲害的。”

小黑說完之後就飛快的跑走了，大概不太想和他們這種危險人物扯上什麽關系。

“地面下的人，生活的似乎也不好。”和平低聲的說道，“一號工作室那邊有能力，為什麽不救他們呢？”

“因為風險太大了。”衛照淡淡的說道，“你看，小黑只需要一根營養劑就能說出自己知道的一切，別人也一樣。小孩子不同，小孩子可以受教育，知道什麽可以說什麽不可以說。”

和平也知道這個道理，只是覺得……不忍心而已。

“我們繼續走吧，去那個一號工作室看看。”衛照對著和平說道，“到時候我們能知道多少消息說不定還得靠你。”

“靠我？”和平楞了，“應該是靠你才對吧阿照，我什麽也不會啊。”

“信我，像你這種會做高數還會別的功課的人，絕對是一號工作室也缺的人才。”衛照笑著回答道，“我們能不能在地下站穩腳跟，絕對是靠你的。”

衛照說的實在是很認真，和平將信將疑的，覺得對方大概對他有什麽誤解。

一號工作室這邊就比較好找了。

他們很快就遇見了一個女人，也遇見了女人們的丈夫，衛照飛快的制服了那個女人，並且從她口中得出了一號工作室的具體位置所在。

和平只能跟著衛照一起朝著一號工作室所在的地方走。雖然他覺得阿照有點過於樂觀了。

想想，這一號工作室的人寧願從嬰兒開始教育孩子，它那邊的人才肯定也不會少，守衛肯定也不會低。人家連地下的人都不要，他們這種地上的人恐怕更不會要了。

算了，都走到這一步了，難道他還能退出麽？

和平心裏微妙的有一種上了賊船就別想下來的微妙感。

一號工作室在最下面，據那個女人說，要一路向下，不會有任何的苔蘚生長，而且守衛的人也不少。想要明搶或者有點可疑的舉動就會被抓住拷打一番丟出去。

衛照與和平兩個人差不多走了兩天才走到地方。

如果說之前的路還只是普通的地下排水系統管道的話，那麽後來的路就完全是人力改造而成的了。

越是往工作室的地方走，就發現這裏聚集的人類文明越多。

“前面有人。”和平小心翼翼的跟著衛照身後，“他們看起來很強壯啊，和之前見到的完全不一樣。”

之前見到的人不是皮膚慘白就瘦弱無比，整個一營養不良的樣子，但是這邊的人就很強壯，有幾分軍人的感覺。

“誰在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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