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作品相關 (14)

關燈
伺候了羅蘿盥洗,一言不發。而羅蘿難得看到這樣的沈默寡言的陸珩,有了點耳目一新的感覺。

陸珩給羅蘿擦臉,兩人的呼吸離得近,羅蘿覺得臉上很癢,也很熱。

“陸珩……”她暗暗將自己撐起來,這個時候不說的什麽,不太好。“謝謝你。”

手裏的帕子在羅蘿白皙臉上的停留,四目相對,陸珩眼底微微有了失落的意思,他細心的給她擦手心:“我們之間,一定要這麽客氣嗎?”

羅蘿仔細回味這句話,不明白,但看陸珩也沒有要解釋的,對話也隨之沈了下去。陸珩收拾好一切,徑直回了自己的位置,只手枕在腦後,他閉上眼睛,是睡,也是裝睡。

他現在一個頭兩個大,大舅哥那邊想把羅蘿帶走,所以他到底該不該坦白,羅蘿嫁的人,就是自己,而自己就是夜千行呢?

翻了個身,陸珩不經意呼出一聲嘆氣。

羅蘿在裏屋聽清清楚楚。陸珩怎麽了,是在擔心明天惡婆娘找他算賬嗎?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夜深人靜,越想安靜越不得安靜。

羅蘿在黑暗中搖搖頭,她的腦子裏總是在想陸珩在神樓說的話。

對了,也不知道雪凝姐走了沒有。

“府裏昨晚那個采花賊,聽說沖著少夫人來的!”

“真的啊!那少夫人……”

“聽說少爺去的及時,將少夫人從神樓帶出來了。”

東苑的丫鬟在竊竊私語,有人推了推了魂不守舍的小暖:“小暖,你怎麽了?”

小暖回過神:“沒什麽。”她回頭望向少夫人少爺的屋子,咬緊了下唇。為什麽昨晚要去救她,讓她被哪個采花賊欺辱了不是更好!

“姐妹們,公主身子抱恙,我要回宜蘭園了伺候。你們好好照顧少爺。”

幾位姐妹的挽留,多少讓小暖不舍得,羅蘿昨晚睡了一整晚的大覺,滿足的不得了。她伸著懶腰跨出門,一眼就看到了小暖,昨晚的事還歷歷在目,羅蘿向來不是個心胸寬廣的人,嘴角噙著笑,看著小暖。

小暖不甘示弱,站起身,僵硬的行禮,也不等羅蘿叫她起身,她兀自起身邊走了。羅蘿看不明白。

“都起身吧,別老是動不動就行禮,我這兒不興這個。”說著羅蘿一昂下巴,努努嘴,示意道:“她手裏拿著包袱去哪兒啊?”

“回少夫人的話,小暖要回宜蘭園伺候公主了。”

羅蘿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她算是明白了,這丫頭跟惡婆娘是一夥的,昨晚那張嘴臉,嘖嘖嘖,不要太難看,不過也算有自知之明,知道不好面對她,自個兒走了。羅蘿冷冷一笑:“隨她去吧。”

元安瀾發覺陸府最近走背字,老是發生一些莫名其妙的事,都是兒媳婦娶錯了!陸寧德昨晚受了黑衣人的襲擊,早起沈默寡言,元安瀾很擔心他,是不是受了內傷。

“相公?”

陸寧德若有所思,臨窗而立,手裏端著那茶壺,眼神遙遠。

元安瀾揉著腰下床:“相公?”

陸寧德小飲了幾口,驀然回頭:“什麽?”

元安瀾蹙眉:“我叫你幾聲了。你的脖子有沒有好點?”昨夜陸寧德被黑衣人襲擊,昏倒在書房,可把她嚇壞了。陸寧德將她扶住:“自己身子都不好,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元安瀾覺得今天的相公說話與表情都有些敷衍,跟她都沒有眼神交流。“你說說,最近家裏是怎麽,三五次的出狀況。”元安瀾疲憊的將自己埋進陸寧德胸膛裏,陸寧德拍拍元安瀾的背,將其從懷中輕輕拉出來,望道:“夫人最近是太累了,有些事該來的總會來,躲不過的。莊裏還有事,我就先去忙了,晚飯不用等我了。”

陸寧德簡短吩咐幾句便走了,元安瀾眼睜睜看他離開,屋子空蕩蕩,除了她的呼吸,還有外頭的蟬鳴,再無其他。元安瀾目光一聚,相公到底怎麽了?

素香正從廚房出來,身後領著三個丫鬟,手裏端著的是今晨早飯,素香要往元安瀾的屋子去,陸寧德朝她而來,她笑著福了福身自:“老爺。”

陸寧德悶悶不樂點點頭,嗯了一聲,再無其他。

將舀粥餵進嘴裏,口齒留香,元安瀾聽著素香的回話,心裏也納悶:“也不知道老爺是怎麽了,今早就是這幅樣子,郁郁寡歡的,我問大夫,大夫又說沒什麽。”

素香點點頭:“家裏最近發生這些事,難免有些心力交瘁,更何況老爺還要操心生意上事情。”元安瀾讚同的點點頭,繼續吃著,她忽然想起神樓的撒謊精。

“派個人去神樓看看,給裏面的人送個饅頭過去,中午晚飯什麽的就免了。”元安瀾不打算將人餓死,姑且先小懲大誡,讓撒謊精知道她的厲害,看其以後還敢不敢如此無禮。

素香正愁當講還是不當講,猶猶豫豫了一番,她開口道:“我聽說,昨晚鬧賊,少爺就將少夫人給接回去了。”

元安瀾掀起眼皮去看素香,以為聽錯了:“你說什麽?”

素香低了地眉眼,又說了一遍:“昨晚鬧賊,少爺就把少夫人給接回去了。”

手裏的小瓷白碗底在檀香桌發出清脆的一聲響。元安瀾胸口劇烈起伏:“反了!我這個做娘的說話還有沒有一點用了,他盡然把話當耳旁風。”

素香忙遞上一杯茶,“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元安瀾擡手拒絕了那杯茶,噌的起身,她的腰抻著了:“撕~”素香前來相扶,就聽到元安瀾斬釘截鐵的說:“走,去東苑!”

丫鬟換了,可早飯沒換,每天不帶重樣。羅蘿心安理得的吃著,陸珩和他面對面坐著,從昨晚睡覺前開始,他們之間的話開始變得少起來。

羅蘿今天出奇的安靜,因為過了這麽久都沒見陸珩的娘來興師問罪,實在有些罕見,莫不是昨晚將她氣的下不來床了吧?

羅蘿分神忘食,陸珩見她不動筷子,就道:“娘子怎麽不吃啊?”

羅蘿看了一眼自己的空碗,搖搖頭,“我吃好了。我在想你娘,她恐怕還不知道吧。”陸珩兀自吃道:“沒事的,凡是有我,”陸珩吸吸溜溜,將一碗粥喝盡,看上去滿不在乎的樣子。羅蘿看在眼裏,心裏莫名感到一陣安寧。所以不在想其他,安心吃飯。

“公主到!”

果不其然,惡婆娘還是來了,羅蘿也吃好了,手絹擦了擦嘴,她和陸珩一起起身,來到門口,按照規矩,是要相迎的。

“給娘請安。”

“給娘請安。”

元安瀾進門橫了兩個人一眼,兀自進了屋。看桌上已經食用過的飯菜,抿了抿唇,面色不悅。

“看來有人把我當耳旁風啊。”

陸珩低著頭,走過去。羅蘿心裏沒底,她緊挨著陸珩,希望陸珩給將此事擺平。

“娘,我知道你想說什麽,你是想說這與理不合,將你的命令視為兒戲。可是昨晚情勢緊急,您可知,那被采花賊被拖進樹林的丫鬟怎麽說嗎,說要找少夫人,我是玉嫻的丈夫,保護自己的妻子,這難道有錯嗎?再說了,昨晚要我不去接她出來,真要發生——真要發生什麽事,可就追悔莫及了。”

元安瀾心底納罕:竟有此事?她正了正色,盯著羅蘿。“玉嫻我問你,你在外面是不是惹了誰,那采花賊為什麽要找你?”

羅蘿知道那人不是采花賊,但是惡婆娘這個問題讓她很惱火,什麽叫她在外面惹了事?

“我怎麽知道?”

“但人家就是沖你來的。”元安瀾不信這個邪,認為一定是羅蘿在外面做了有失體統之舉,才會惹采花賊的惦記。

羅蘿聽出來了,眼前的人是發誒要讓她承認點什麽,:“行,非要我說點什麽,”羅蘿將頭發攏到而後,看著元安瀾,一字一句道:“那就是因為我太漂亮了。沒辦法。”

陸珩面無表情了一早上,如今聽了這話,噗嗤笑了出來。一笑,再也控制不住,惹得素香也掩面而笑。

“笑什麽笑?”元安瀾對陸珩道

“笑什麽笑?”羅蘿對素香道

兩個女人四目相對,針尖對麥芒,不約而同把眼睛一瞇,是個不肯示弱的樣子。

“哼……”元安瀾胸腔子哼出一口氣,她扯著嘴角道,不得不說,兒媳婦看上去的確有幾分姿色,美人頸,流水肩,眉眼英氣,個子高挑,不說萬裏挑一,百裏挑一也是輕而易舉的。這點她不能否認,也不知道該從哪兒否認。

048

元安瀾在東苑沒有耍到威風,心有不甘,她打心眼裏的不喜歡這個兒媳婦尹玉嫻,總感覺跟這個人相克似得。

“采花賊的事,就這麽著了。你可以不關禁閉,但是,神樓以後的灑掃就教給你做了。還有,珩兒你搬出來西廂房住。”

陸珩疑惑:“為什麽啊?”

羅蘿眼睛瞟了一眼元安瀾,心道:你又想幹嘛?

元安瀾得意的看著羅蘿,道:“從今天起,珩兒就住在西廂房,既然珩兒不休你,那你就依然是正妻。不過,在你沒有學會規矩和收斂自己脾氣,以及詩詞歌賦的之前,我不同意你和珩兒住在一起。我給你一段時間,你好好學,好好的靜思己過,如果改不了,我就給珩兒納妾。”

“你——”羅蘿被激怒了,她不是介意元安瀾要給陸珩納妾,而是氣憤天底下怎能有如此囂張跋扈之人。威脅,她討厭被威脅!

羅蘿藏不住情緒,陸珩一眼就能輕易看穿她,為了避免發生更大的爭吵,陸珩立馬橫在兩個女人的面前,將其擋開,彼此不要爭鋒相對。可羅蘿氣不過,抓著陸珩就要往旁邊一丟,陸珩趕緊轉過來,給她使眼色:“娘你放心吧,玉嫻一定會學的。對哦娘子?”羅蘿扭過去去,不去看陸珩的嘴臉,這張臉跟他娘一樣惡心。

元安瀾就是喜歡看到羅蘿這副有氣不敢撒的樣子,心裏別提多爽了。揚了揚頭上的冠羽,元安瀾滿意的笑了笑,帶著素香功成身退。

“娘子別生氣了,這已經算最好的結果了。我還料想娘會打人呢。”陸珩張開手想去抱抱羅蘿,可羅蘿卻如同躲瘟疫一樣,躲開他,斜睨道:“陸珩!這就是你說的辦法嗎?你不覺得她太有點一只手蓋天了嗎?”

“娘子是想說只手遮天?”

羅蘿吃了一癟,暴喝:“你管我!我的意思是能不能跟你娘講講道理,她怎麽想怎麽樣就怎麽樣?一點都不顧及別人的感受,處處針對我,還有你啊,你在你娘面前屁都不敢放一個,在我面前卻又是打包票,你說你處理,你怎麽處理的。”

陸珩搓了搓手,難為情道:“娘子這麽生氣,難道是不想和我分房?”

朝著陸珩腦袋羅蘿伸手就是一呼嚕:“你想得美呢你!我氣你啊,沒一點男子氣概。”

陸珩嘟著嘴,有點委屈:“可她是娘我,難道我還能跟她吵不成?她已經被你氣過一次,我怎麽忍心再氣她,她要打要罵,隨她去吧,誰讓我是她兒子呢。”

羅蘿看著他,末了皮笑肉不笑:“你這話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話可說。”

說著,羅蘿去到裏屋,不一會兒就抱著陸珩的平日蓋的枕頭和被子,羅蘿上面露出半個腦袋,惡狠狠道:“出去!”一股腦扔給陸珩,然後連推帶攘的將陸珩推到門外。砰的一聲,門關上了。

幾個經過的丫鬟見到等情形,訝異的樣子,不亞於陸珩。陸珩抱著懷裏物什,有點尷尬,在異口同聲的請安中,他抱著東西去了西廂房。好在西廂房也不遠,陸珩聽到後面的聲音仍在竊竊私語,他一咬牙推門而入,然後用背將抵的嚴嚴實實。

日子該怎麽過還得怎麽過。當晚,羅蘿睡得比較早,她氣頭過了,後來仔細想想也挺好,現在雪凝姐已經知道她在這兒,如若再來,她這屋一人獨居,也不會被人發現。只是入了夜,羅蘿躺在床上,聽不見那頭的呼吸聲,反而不習慣了。

外頭的知了叫的她心煩,她索性用手將自己的兩只耳朵捂住,有翻了個身,這才好受許多。窗外明月照進來,撒了一地清輝,陸珩在西廂房唉聲嘆氣,他也把燈吹了,臨窗而立,望著斜對面的正房。

翌日清晨,羅蘿起床好一會兒也不見早飯端來。

“青橘啊,怎麽還不上早飯?”

青橘在房子裏面灑掃,沒有擡頭看她,福了福身子只道:“回少夫人的話,公主說了,您要把神樓打掃完才有飯吃。”

“什麽?!”

沒有飯,沒有飯,沒有飯……羅蘿猶如五雷轟頂,她的早上,怎麽能沒有飯。眼見桌子上有一盤蘋果,羅蘿不顧丫鬟還在,氣得直跺腳。她抄起一個就往嘴裏塞。狠狠的啃了一口,羅蘿在心裏暗罵:臭婆娘真是陰險狡詐啊!

末了,一個又大又圓的蘋果轉眼只剩一個核,羅蘿咽下喉嚨的果肉,用舌頭剔了剔牙,點著頭,若有所思:“行,掃就掃。我還怕了不成。”

少夫人沒有早飯吃,這件事傳遍了府內。陸珩於心不忍,從西廂房顛顛的前來,想要與之分享食物,但羅蘿仿佛沒看見一樣,兀自搭了一塊帕子在肩上,走了。

陸珩的熱戀貼到了冷屁股。他扭頭看她,心道:總是這麽犟幹嘛。

用完早飯的陳氏和李氏,閑來無事在樓上露臺嗑瓜子,在她們位置正好可以瞧見羅蘿在賣力的擦洗神樓:“哈哈,你看她那樣子!”陳氏笑得前俯後仰,“我就說嘛,一看就不是大家閨秀,還滿腹詩書,琴棋書畫,竟然一竅不通,公主也真是可憐啊。千辛萬苦條的兒媳婦兒竟然是繡花枕頭一包草。”

李氏一笑了之,道:“她也挺能騙的,有模有樣要是沒這次賑災大會,估計還能瞞咱們一些時候呢。”

祖先牌位旁邊供奉好了果品點心。羅蘿一邊擦桌子一邊暗罵:“臭婆娘,關我的時候,不給祖先人吃東西,不關我就把東西給擺上來,還讓我來幹活,存心惡心我是嗎?”

陳氏在遠處看的津津有味:“哎呀,她在幹什麽啊。”

“什麽呀。”李氏順著陳氏的目光看去,呀,竟然是羅蘿在吃貢品。李氏將瓜子撒在盤子裏,道:“簡直太沒規矩了!怎麽能吃祖先的貢品。走, 去跟她說道說道!”

羅蘿是餓極了。桌上的點心美味酥香,她一口氣八個下了肚,滿足!

“尹玉嫻你放肆!這是給陸家列祖列宗的祭品,怎麽就入了你的肚子!”

羅蘿擦幹凈嘴,打量起二人,微笑道:“列祖列宗能開口吃嗎?要真吃了,還不得嚇死你們。行了行了,不就是做做樣子嗎,我吃了跟祖先吃有什麽分別。”

陳氏李氏面面相覷,皆是氣得臉色發白:“放肆!這事我要去告訴公主,看她怎麽收拾你!”

羅蘿最煩聽到這幾個字,一只手跟揮蒼蠅似得,不耐煩道:“去去去,趕緊去,我還怕你們不去哪。”說著抄起笤帚掃地,掃又不是好掃,專挑陳氏李氏腳下掃,擺明了要趕她們二人出去。

陳氏和李氏你攙著我我攙著你,往後推著差點栽一個大跟頭:“好哇,你你你、你給我等著!”

羅蘿笤帚杵在地上,側了臉冷哼哼一笑:“我等著呢,你要是不快點,我還不樂意了。”

049

陸珩白天仍舊是要去莊裏幫忙,因為和羅蘿徹底分了房,陸珩的做起事務來也漫不經心,以至於差點得罪了宮裏來采辦的公公。幸得父親激靈,將錯漏圓了過去。

“這天下第一莊,不能靠著你娘的是大瑨的公主,就敷衍了事,尤其是宮裏來的采買,他們雖然好說話,可咱們也要謹言慎行。”

陸珩提起筆記下一賬,嘆了一口氣,末了合上賬本:“是爹,我知道了。”

陸寧德蹙眉看他,拿起手裏的本子拍了一拍他:“你怎麽沒精打采的?”

陸珩將額頭放在案幾邊緣,嘟囔道:“家裏亂啊,玉嫻和我娘又不和氣,每次回去都是看臉色,我夾在她們兩個中間,一個頭兩個大。”

陸寧德翻看賬本一面回答:“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啊。小子,你經歷的正是你爹我當年經歷的啊。”

陸珩擡起頭道:“娘和奶奶雖然不和睦,那是奶奶脾氣好,可我娘和玉嫻就不一樣了,她們倆脾氣一上來,我的頭都快炸了。”

陸寧德看著抱著頭的兒子,笑逐顏開,摸摸陸珩的頭:“來來,你爹我身經百戰,是時候傳授你幾個絕技了。”

陸珩眼前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以手支頤,整個人軟踏踏道:“算了吧,爹的後院還不是經常失火,我看奶奶這幾年的脾氣也上來了。”

陸寧德自然不願在自己兒子面前失了了面子,就道:“再是有不可控的因素,我們也得有化險為夷的本事不是?這麽著,以後啊,你眼看著你媳婦兒跟你娘快吵吵的時候,你趕緊擋在中間,首先對長輩態度要端正,你把她們倆隔開,然後替你媳婦兒跟你娘道歉,註意不要給你媳婦兒開脫,就道歉,甭管你媳婦兒是錯了還是沒錯。然後了回了房,夫妻嘛,天大的事,也不過是床頭吵架床尾和,我在他們中間越顯得像個受氣包,她們心裏就越心疼,所以久而久之,她們就很少吵架了。你看,這些年她們是不是點到即止,根本不會臉紅脖子米且了?”

陸珩醍醐灌頂,看老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有心計!”

陸寧德哈哈一笑:“這不是心計,而是生活的方式。其實那些年我也很煩,你娘和我娘為了一丁點的事就吵架,我一回家就感到渾身難受,還不如我在莊裏待著舒服呢。可是這日子,你越是裝眼瞎不去管它,它就跟這些線團子一樣越來越亂越亂,所以,我們得想辦法,用一臺織布機,把來自四面八方的亂麻都給他織的井井有條,理順了,日子就好了。”

陸寧德一邊說話,一邊忙活著自己手裏的事情,陸珩若有所思——爹了娶了大瑨的公主,老王爺的女兒;而他呢娶了了悍的山賊做媳婦兒,這陸家的夫綱怕是真振不起來了。陸珩抻了個懶腰,“都說投胎做男人好,沒有三從四德約束,沒有女則女訓的管制。可你看看咱們陸家的男人,全都被自己的媳婦兒給統治了。”

“臭小子!說什麽……”陸寧德看了兒子一眼啐笑道。

陸寧德和兒子陸珩回到家已經是天黑,因為早就用了晚飯,所以也沒去內堂,而是各回各院。陸寧德一路朝向宜蘭園,負手而行,腳步悠哉,彼時彼刻,院裏面已經長了燈,暈黃的燈籠在微風裏搖曳,明晃晃的光線灑了一路。

“老爺。”

“老爺。”

幾個丫鬟經過他身邊,陸寧德一一點頭。他老遠就看到了自己書房,眼裏皆是昨晚的一幕幕。黑巾罩面,露出的那一雙眼睛,還有那幅畫……

那幅畫他藏在書本裏整整十八年,每當思念而起的時候,他總會看看那幅畫。說起來,那人為什麽要搶走那幅畫,那幅畫並非名家所畫,但凡看一眼就知道。可陸寧德就是不明白,為什麽那個人別的不拿,偏偏拿走那副描畫,是何用意。

陸寧德睜眼閉眼都是那雙眼……

“相公。”

是元安瀾。元安瀾在廊下逗著鸚鵡學舌,一面道:“用過飯了嗎?”

陸寧德不說話,笑點頭。

元安瀾順勢挽著他的手臂,道:“今天莊裏忙不忙啊。”

陸寧德照實說:“宮裏來了采辦的公公,定下了秋季布料,明日盤點一番,就得送進宮去。”

“今年宮裏的采辦這麽早?”

陸寧德心裏有別的事,簡短的嗯了一聲。

元安瀾小心的起著話頭,可她發現陸寧德似乎興致缺缺的樣子,就轉了話頭,將兒媳婦兒打掃神樓偷吃祭品,繪聲繪色的演說了一遍,說道厲害之處,元安瀾還狠狠咬牙切齒了一番。

“她也太不像話了,要再這樣下去,不出七日,我一定讓珩兒休了她,陸府怎麽能容忍這麽沒有規矩沒有教養的女人,有什麽資格做少夫人,所以,我尋思著,合適再給珩兒添一房,你覺得呢相公……”

陸寧德暗暗嘆了一口氣,抽出手臂,笑道:“對了夫人,我想起今早娘讓我回來上她哪兒去一趟,什麽也沒說,我先去了啊。”

“哎!我話還沒說完呢!”

陸寧德兀自走了,背對著她,遙遙的一揮手。

元安瀾美目有了怨氣:“娘那兒什麽事這麽急,連話都不肯讓我說完……”

050

陸寧德果然是朝母親的園子去了,雖然母親早上並有沒有讓人帶話給他。

自打昨夜被那黑衣人夜襲,陸寧德的心情,整整一天都沒有平靜過,那雙眼睛,時隔十多年,他依然記得,多麽相似啊……

遙遙望著夜空,天上的星子泛濫,讓陸寧德失了神。如果可以,他寧願那個黑衣人再來一次,哪怕讓他付出任何代價,都可以。

陸寧德低著頭,負手而行,經過下人任誰都看得出來,今天老爺心情不佳。

陸老太用過晚飯,在院子裏逗旺財玩兒,旺財的狗生走運,生在大富大貴人家,夥食自然開的勻稱,故而體形要壯實許多,身披一曾薄薄的狗皮,肚子圓滾滾,憨態可掬。

陸老太除了養狗,就是養鸚鵡,再者就是打麻將,可是最近偏偏和幾個兒媳婦不對路數,她便窩在園子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此事錦德園門口已經掌燈,陸老太給旺財嗅了嗅骨頭,然後扔出去,旺財沒命似得沖出去,而骨頭正好停在陸寧德的腳邊,旺財的野性被食物喚醒,怕陸寧德搶了自己的食物,就虎嗷嗷的兇了一頓陸寧德。

陸寧德把臉一皺:“畜生,就知道吃。”一腳輕輕踹在旺財的屁股蹲上。

“寧德你怎麽來了?”

不理會旺財那副餓極的吃相,陸寧德朝母親走去,“娘。”

“吃過晚飯了嗎?”

“吃過了。”

借著光,陸老太瞇著她那三角眼,發現兒子的臉色不大對勁:“是不是莊裏讓你不順心了?”

陸寧德扶著她,慢慢朝裏屋走:“娘何出此言,都還好。”

陸老太拍拍兒子的手背:“那是和安瀾吵架了?”

陸寧德搖搖頭:“沒……我怎麽會和她吵。”

“那是怎麽了,我瞧著你心情不好啊。”

“兒子的確是心理有些不痛快,所以來找娘娘談談心。”

“好啊,裏屋去,你上次給我的上好普洱我沒舍得喝,今天咱們娘倆泡一壺,好好聊聊天。”

陸老太一個愛茶之人,各式各樣的差距一應俱全,她不讓丫鬟代勞皆是親力親為。她和陸寧德各坐在榻的兩邊,中間隔著一張小方桌,泡第一壺茶泡好,陸老太往青釉杯裏分了兩份。。

端起杯子往鼻子湊了湊,陸寧德道:“果然是好茶,娘別舍不得,喝完了我那還有,宮裏每隔一段時日就會送貢品過來,安瀾一人也消耗不完。”

陸老太嗤之以鼻,兀自喝茶道:“是是是,老太太我托她的福。”

陸寧德不置可否,對於能引起婆媳戰爭的話題,他向來明哲保身。陸寧德有心事,茶湯入喉,仿佛是酒,滋味凜冽,讓他眉頭一皺。

陸老太見到兒子如此神色,恍然想起正題:“兒子,你這是怎麽了,悶悶不樂的。”

陸寧德緊緊的盯著手裏的杯子,沒放下,良久,仿佛修訂決心似得,他喑啞說:“娘,我想葉心了。”

陸老太變了顏色,顧得不喝茶,急道:“你怎麽想起她了?”

陸寧德看的杯子,眼前的光景驀然恍惚起來。遙遙想起當年,他和葉心,在十六歲時,相遇了對方,門當戶對,他給她做盡了漂亮衣裳,為的就是討她的歡心。他從來沒有見如此美好的女子,涵養極好,不論說話還是生氣,總是溫柔以待,不算漂亮,但那份獨有的氣質,是別人學不來的,哪怕是學了,都會相形見絀。

那是他少年時,做夢都想娶的人兒啊。

陸寧德望著方幾上的燈影,幾行淚落下。他慌忙擦掉眼淚,局促道:“讓娘見笑了。”

陸老太心裏疼兒子,但也著實詫異,她沒想到葉心一直存在在兒子心裏,“兒子啊,過都過了,別想了。”

陸寧德閉上眼睛,深深嘆息,點點頭……“娘,我和葉心這一生太冤了。”

陸老太低首,不語。

陸寧德仍舊是閉著眼睛,不疾不徐:“我爹和葉心的爹是同窗,他們爭就了那麽多年,置氣了那麽多年。我喜歡葉心,葉心也喜歡我,就因他們,我們不能在一起。憑什麽呀,上一輩的恩怨,憑什麽要加註在我們身上。那年我被葉心的爹打的半死,不改初衷,我對她女兒其心可鑒,可他卻說……”陸寧德哽咽:“他寧願把她嫁給糟老頭子也不願嫁道葉家給陸向南的兒子!葉心在他心裏是什麽,她可是他的女兒啊,天底下怎麽有這樣的爹!”

陸寧德盤坐著,眼淚濕了眼睫,他已不再年輕,眼角微微有了溝壑。如果不是看到了那雙眼睛,陸珩大抵也不會被觸景生情,盡管和公主在一起二十年,葉心仍是他心裏的永遠不能愈合的疤。

陸老太眼睜睜看著青釉杯被兒子緊緊攥在手裏,她的老淚忍不住上湧,望著燭火,幽幽的說:“怪我在你爹那兒說不上話,那些年你們爺倆為這事鬧得不可開交,最後你氣得要去葉家提親,你爹雖然對你又打又罵不讓你去,可是你走後,他也心軟了。其實葉心那孩子他也喜歡,乖乖巧巧,對我們也很好,可你爹就是顧忌她們家,以後成了親家,他的面子該往哪兒放。後來我們在家裏等你的消息,可等來你被打的消息……你當時的樣子,娘這輩子都忘不了,葉心他爹是要打死你啊。”老太太潸然淚下,無語凝噎。

陸寧德依舊閉著眼,“是立冬那天吧……我記得我們家裏添了鍋子,煮了羊肉,葉心喜歡吃羊肉,我就跟她說,以後等進了門,想吃什麽樣的我都給她做……”

竹子是整個的,陸寧德站在原地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生生硬捱,直到竹子被打爆。

“我就是把葉心嫁個糟老頭子,也不嫁給給葉向南的兒子!”

“我家寧德就是終身不娶,也斷不會要你們家葉心!你女兒活該嫁給糟老頭子!”

“得有十七八年了吧。”陸寧德睜開眼,依舊失神。

陸老太道:“她果然被她爹嫁了,與其說是嫁,不如說是賣,賣給人家做添房,不到兩年就病死了,只留下一個女兒。”

“娘不要再說了。”陸寧德擡手一揮,縱然記得當年點點滴滴,但是極不願意回憶這段,葉心嫁給別人做添房的時候,正是他和元安瀾認識的那年。

元安瀾在園子等陸寧德,左等不來又等也不來,便只身去了錦德園——反正都是話家常,她就姑且和老太太聊上一聊。

老太太的園子較為樸素,和宜蘭園一不能相比的。元安瀾見只有裏屋的燈是亮著的,想必母子倆一定在裏面,穿過庭院,旺財還在地上啃骨頭,而劉嫂端了一盤骨頭,是要餵旺財的樣子,

劉嫂道:“給公主請安。”

元安瀾一雙美目在劉嫂臉上打轉,又瞥了一眼旺財,蹙了眉,用手絹意意思思的掩面:“都這麽胖了,還餵啊。”

劉嫂笑了笑道:“旺財吃得多,一頓不夠,就會溜到外邊去尋。老夫人不願意,就吩咐老奴把旺財餵飽了。”

“真是物隨主人形……”揚了揚流水似的脖頸,元安瀾看到前面的屋子,窗紙透著暈黃的光芒,可見裏屋十分亮堂。就道:“婆婆和寧德在裏面嗎?”

劉嫂皺了皺眉:“回公主的話,都在,老奴去幫您通傳一聲。”

元安瀾兀自提起裙擺,淡淡扔下一句道:“不用了,你去忙你的吧,本宮自己去。”

劉嫂福了福身子,公主的命令府裏的人誰敢不從,起身,她望著元安瀾的背影,搖搖頭,末了對旺財道:“你先吃著,我去弄點水來。”

沿著抄手游廊而行,元安瀾左看右看,遠看近看,都覺得這座院子陳暮老氣,一點都不精致喜慶,搖搖頭,她自言自語道,也就老太太住得下。

元安瀾是從左邊上的游廊,進門前必得經過窗前,經過時,她正巧聽到裏屋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由好奇立住。

就聽裏面的人在道:

“昨晚來的那個黑衣人,那雙眼睛像極了葉心。”

如同當頭一棒,打得元安瀾耳朵嗡嗡響。葉心?她在未嫁給陸寧德的時候,就從陳氏李氏哪裏聽說過這個名字,說當年為了娶這個叫葉心的女人,差點被人家的爹給打死。

在與陸寧德認識的當年,她就派人調查過,所以知道的不好比陸寧德少,本以為死了就安生了,日子久了也會慢慢的淡了,沒想到陸寧德心裏還裝著那個女人。

死都死了的人啊。元安瀾死死的揪著手絹,控制著自己,她聽裏面的人又說:

“娘你說會不會是葉心回來了?”

“我看不太可能,她活著得有四十了,再說那人武功高強,於理不合啊。”

“也是啊。看那人的身量也不對,只是那人的眼睛跟葉心實在太像;還有我實在想不通他為什麽要搶走畫像,書房裏的東西哪個不比這個值錢。”

“你的意思是?那個黑衣人極有可能認識葉心?”

“也或許是葉心的後人。可她女兒年幼夭折,我不記得她有其他的後人。”

畫像……陸寧德竟然還有葉心的畫像!原來他一直沒有忘了呢個女人!

元安瀾不動神色的離開了,她腳下沒個定準,胸腔子有什麽堵得很生疼。她堂堂大瑨過的公主,竟然抵不過那個已經死去的女人,難道真是應了那句話,得不到才是最愛的?

元安瀾的咬著顫抖的唇,不小心,她踩翻了旺財的盤子,旺財吼了她一聲,饒了道兀自繼續吃。

看著地上就只知道吃的旺財,元安瀾的肩膀一沈一浮,恨意上來。

051

元安瀾一腳踢翻了旺財的狗盤子,甚至撿起地上的狗骨頭亂扔,旺財顯然沒料到元安瀾會發瘋,因護食,旺財不甘示弱,朝元安瀾怒吼,元安瀾早已怒不可遏,抄起能抱動的花盆就往旺財身上砸,旺財躲避不及,前腳被砸中,立即瘸了腿,一溜煙的跑了。

元安瀾心裏憤恨,她恨不得手裏有一把刀,立刻把旺財給剁了。知道鬧出了動靜,元安瀾不想看到母子倆的嘴臉,索性疾步走了。等到陸珩和老娘出來時,果然沒見到人。

劉嫂慌裏慌張的端來一碗水,地上的骨頭到處都是,碎盆子和泥巴灑了一地,花都不見了,怔嚇住:“這是咋了?”

陸老太顫顫巍巍的走下庭院:“劉嫂,旺財怎麽在慘叫啊,呀!誰把我的花給砸了,我昨天剛種的蘭花呀!”

劉嫂急道:“我也是聽到旺財一聲慘叫,就趕緊就過來了。”

陸寧德警覺的張望四周:“近日府裏不安寧,是不是旺財警覺了什麽?”

劉嫂這才擡眼望向陸寧德和陸老夫人,“不知道啊,我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對了公主怎麽沒出來,是在裏屋嗎?”

陸老太和鹿寧德面面相覷,鹿寧德道:“沒啊?”話一出口,他心道不妙:“她來過?”

劉嫂點點頭:“來過啊,就剛才我去給旺財添水的時候,我本想通報的,可公主不讓我通報,就自己就是找你們了……”但見二人主子面色如灰,劉嫂大抵明白了,怯怯道:“難道她沒進去嗎?”

陸寧德一刻也不敢留,拔腿就往外跑。劉嫂望著老爺像一股子風似的,不由肅然:“老爺這是怎麽了,還跟小夥子似得。”

陸老太默默扶額,憂傷道:“簍子捅大了呀。”說著,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狼藉,心裏替旺財那一聲慘叫而心痛,“劉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