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北辰紅著臉回的酒店。

棋逢對手，遇上比他還敢講的人，陸北辰算是認栽了。

季風行打來電話，讓陸北辰過來S市，定《風華鑒》劇本最終稿。

陸北辰給劇組請了假，收拾行李南下，順便給薄心發去信息：我去風行一趟，大概一周後回來，到時一起過平安夜，零點過後就是你生日。

影帝是深櫃：路上小心。

陸北辰沒坐飛機，坐的高鐵。出站後季風行派車來接，來的人是靳嚴。

靳嚴高高瘦瘦，人如其名，挺嚴肅話不多。

《風華鑒》是風行轉影視的首作，雖然有專項責編負責，最後還是交由季風行親自把關。

陸北辰此行就是跟季風行對接，商定二稿修改。

季風行正在開會，陸北辰先見了責編林娜。

季風行開完會簽署完文件經過編輯部時，透過巨大落地玻璃窗，望見一個削瘦高挑的身影伏在辦公桌前，全神貫註地盯著電腦屏幕。

陸北辰邊聽林娜講邊拿筆做記錄，他伏著的姿勢背對玻璃門，後頸修長線條流暢，脊柱微微彎成弧度，黃金分割的頭身比例，完美地展現在季風行面前。

季風行不覺喉頭一動。

媲美當紅一線的臉和身材，陸北辰天生該是個做演員的料。

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偏偏要靠才華。

陸北辰註意到了季風行點頭致意。

季風行示意林娜可以下班，轉頭對陸北辰道：“資金基本到位，拍攝審批也下了，導演定的國內首屈一指的張意，主角選擇方面，你有什麽建議？”

《風華鑒》是《風華錄》姊妹篇，不同的是這部是雙男主的劇，男主是陸北辰去年分手後以薄心為原型創作的，本人本色出演肯定最為合適。

但，陸北辰沒開口。

季風行心知肚明：“聯系過薄心的經紀人，檔期有點沖突。張導目前也沒合適的人選，才托我問原作者有沒什麽建議。”

陸北辰把筆記本收入書包，低垂眼眸：“我不關註娛樂圈，其他人不太了解。”

“不過，”季風行頓了頓，笑笑：“昨天紀潔西回覆，如果能把劇推到年後啟動拍攝，薄心願意擠出檔期出演。”

陸北辰十分平靜：“哦。”

“就這反應？”季風行拿指節敲了敲桌面：“薄心推了國際大牌的代言，別人擠破頭都搶不到的，他說推就推，就為拍你的劇。”

“我知道，他就這樣。”陸北辰沒有不感動，只是清楚薄心為人：“所以呢？”

“誠意十足。”商人以利益當先，薄心的確是男主不二人選，對於這個結果季風行也很滿意：“所以，我答應推遲拍攝。”

陸北辰松了口氣：“那劇本是不是可以順延幾天？季總一聲令下，我一整個月沒睡過好覺。”

“可以順延。”季風行寬慰道：“張導不要編劇跟組，到劇本寫完，你的工作就結束了。”

“挺好，跟組太累，我寧願在家寫稿。”陸北辰摁了摁發痛的眉心，順勢一問：“季總佘山那棟別墅還在嗎？”

季風行忍不住詫異，還是答道：“在。沒裝修，一直閑置。”

“反正閑置，考不考慮轉手？”陸北辰眼睛一亮：“全款，能馬上付清那種。”

季風行瞇了瞇眼：“你想要？”

初入文學殿堂所見理想中的房子，陸北辰仍記憶猶新：“嗯。環境不錯，早就想買，一直沒下決心。”

季風行凝視著陸北辰不語。

陸北辰鞋帶松了，隨手遞過書包，蹲下系緊。

季風行順手接過來，低頭看他，不禁疑惑：“怎麽突然想搬到S市住？”

陸北辰先前住的那套公寓，登記在陸母名下，為逼陸北辰回家結婚，現已經被變賣。

跟組結束以後，陸北辰就無處可去，除了妥協回老家結婚，所以他才想到買房。

“私人原因，你開個價。”走到地下停車場，不覺寒意，陸北辰穿起外套。

季風行轉眼一瞥，陸北辰常服走的休閑風，寬松T恤襯得身板更加單薄，就算套上羽絨服依舊纖瘦。“行吧。按市場價，一分不少，你目前稿費應該不夠。”

陸北辰度娘查了市價，心裏盤算：“錢應該夠，你準備一下，改天辦個手續。”

“哪來的錢？”季風行自嘲一笑：“如果是薄心的，當我沒問。”

陸北辰不可置否：“那就別問。”

“這是承認了？”季風行斂眸一笑：“打算公開出櫃同居？”

陸北辰不屑：“這是我私事，季總不必幹涉。”

“知道了。”季風行眼眸一暗：“有求於人，態度還這麽差。”

見公司裏面人走得差不多，陸北辰也隨心起來：“都是老熟人了，何必見外，吃不吃火鍋？我請你。”

季風行笑了笑：“走吧。吃什麽都奉陪。公司什麽都不怕，就怕你這棵搖錢樹跟人跑了，真的是有求必應。”

陸北辰勾過季風行的肩：“別說那麽委屈，你們這些人整天高高在上，偶爾吃點接地氣的食物，才能體驗人生。”

季風行開車去附近商場吃飯。

酒足飯飽，結完賬，季風行聽了大概：“房子被家人賣了？家人逼你回去相親結婚？”

“啊，就這麽回事，拒絕跟家裏聯系，等知道的時候，行李和典藏書都被寄回老家了，你順便再陪我去買點衣服，現在我全部家當就帶去影視城那幾身。”

季風行看了時間還早：“走吧。”

兩人並肩而行，陸北辰忽然轉過頭：“季總，如果你家人逼你娶一個不喜歡的人，你會怎麽做？”

會怎麽做？

季風行一怔，這還真是靈魂拷問，而他註定是個失敗者。

陸北辰進店試了幾套當季新款，穿給季風行看。

季風行坐在等候區處理郵件，擡眸一笑：“你穿什麽都好看。”

陸北辰叫囂：“草，別色瞇瞇地盯著我。”

季風行笑眼裏仿佛有星辰大海：“不是你讓我看？”

“行吧，那你看吧。”陸北辰把手機和挎包塞給季風行，嘟嚕：“你拿一下，我去換衣服。”

沒過多久，陸北辰手機響了。

是視頻通話，備註是影帝是深櫃，想也知道是薄心發的。

季風行按了拒接，剛掛又打來，多次反覆，季風行終於嘆了口氣接了起來，先聲奪人：“他在換衣服。”

薄心口氣不善：“你們在哪？”

“不是在酒店。”意識到薄心可能誤會，季風行停下寫電子郵件，把手機攝像頭對準更衣室入口，自證清白：“我們在商場。”

薄心擰眉：“怎麽和你一起。”

“剛談完工作，上司和下屬吃飯很正常。吃完飯他說要買衣服就來買了。”季風行把手機放到一邊，重新回覆郵件：“不用擔心，公眾場合，沒做別的。”

薄心敏銳捕捉：“上司和下屬不會一起買衣服，還把私人物品交給你拿。”

季風行斂眸：“的確不會，我跟他比你想象的熟，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很少表現出來而已。”

流於表面的伯樂之於千裏馬，曾經也有很深的交情。

陸北辰一定程度上是非常信賴季風行的。

陸北辰想買的那棟別墅，還是當年兩人一塊去看的，因為陸北辰看上去很喜歡，季風行當場就定下了。

一開始的確是想把那裏作為家的存在，後來兩人逐漸疏遠，房子荒廢在那，就沒去管。

薄心冷聲：“我想知道全部。”

季風行沈默半晌：“就像你表面看到那樣。”

薄心淡漠：“你心裏怎麽想？”

季風行敲擊回車發送郵件，深呼吸：“真想知道？可能會令你不快。”

薄心漠然：“說吧，我在聽。”

“我喜歡他。”季風行澀然勾唇：“一點不比你少，不過，不會越界。”

“一開始不想他被人閑言碎語，說是因為季氏太子爺才被賞識力捧，他是真有才華，我不想他被埋沒，後來故意疏遠，他自己也明白，所以互相都沒怎麽聯系。”

“身為季氏企業繼承人，不允許帶有私人感情，家族聯姻就是最終宿命。有些責任，是我必須背負的，不是不夠愛，正因為足夠重視他，我不想把負擔給他。既然他選擇了你，也請你好好對他。”

知道沒有結果，所以不曾追求。

薄心了然：“我會的。”

季風行掛了電話，陸北辰正好回來：“你們說了什麽？”

季風行把手機和書包還給陸北辰：“沒什麽。薄心問你在哪。”

陸北辰應聲：“哦。”

季風行挑眉：“不回個電？”

“回酒店再說吧。”陸北辰雙手擰著十來個購物袋，實在騰不出手。

經過一層Calvin Klein內衣店時，陸北辰瞥見櫥窗上陳列男款丁字褲，不知道想到什麽，臉驀然一紅。

季風行註視著陸北辰，領會錯意：“別害臊，都是必需品，你去買吧，購物袋給我，我在車上等你。”

陸北辰被季風行半推半就推進店，要了幾條平角短褲，在結賬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塞進一條丁字褲。

面紅耳赤地結完賬，陸北辰走到門外吹了會冷風，才悻悻上季風行的車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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