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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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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曉春反正跟小偷季家的梁子已經結了很多了, 也不差這一個,以後這小偷季家肯定還會自己再找自己麻煩。但是以後的事以後再說,眼前的打臉真讓她爽快。

顧曉春擔心的是, 今天替他她說話的周嫂子,似乎以後會變成小偷季家黑名單上的一員, 但沒過多久大家就聽到消息說,收完分完糧食以後, 周家所有人都搬走了,全家跟著周嫂子一起投東北奔娘家去了。

二季嫂子丟了份, 沒給顧曉春好臉色,一家人十分不爽的回去了。

顧曉春對著剩下的人群:“看什麽看,有什麽好看的,要看也是去看那偷雞摸狗的, 看我做什麽。”

幾個游手好閑的圍觀群眾趁著還有人遮擋, 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好看唄。再少穿一點,那就更好看了。”

顧曉春哼了一聲:“要看看你婆娘去。”說罷手向後背, 推開自家門進去。景畫在門外等著, 其他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也沒有錢去敲門。她一時還沒想好怎麽跟顧嫂子說這件事兒。

又沒過多久,顧曉春家的門響了。她換了一套比較嚴肅的衣服, 走了出來。今日是要交公糧的,她家也存了些,但家裏沒有拖車,沒有什麽工具, 只有一副扁擔,估計今天要跑上十幾個來回了,顧曉春嘆了口氣,宣傳隊上的車在量多的人家忙活,估計是輪不上自家了,今天恐怕又是辛苦的一天。

眼看著顧曉春就要上工了,景畫慌忙的跑過去,顧曉春卻沒給她好臉色。

“顧大姐。”景畫又叫了一聲,顧曉春停了下來,將肩上的扁擔放下:“怎麽?你叫我做什麽?剛剛在人群堆裏,你是等著看我的好戲嗎?”

“顧大姐,你誤會了,我絕對沒有,絕對沒有。”

“你可別指望我會怕了你,你千萬別覺得你知道的那些事兒是我的把柄,我告訴你,我天不怕地不怕。敢惹我,我肯定加倍還給你。”

“顧大姐,你真的誤會了,我不是那個意思啊。我今天特意來找你,是有話想要跟你說。”

顧曉春說:“你今天運氣不錯,好巧不巧的趕上看我的好戲,”她挑起擔子往前走。

景畫將她攔住,“顧大姐我真沒那個意思,看你的好戲對我又有什麽好處呢?我今天是專程來找你的,絕對不是來看別人跟你吵架欺負你。既然我說話你不愛聽,那我就挑重點說。你戴在脖子上鎖,你趕緊把它拿下來吧,戴著它是不吉利的。”

“你胡說什麽呢?”

顧曉春懶得再理這個算命先生,“我知道你舅舅王瞎子以前是個算命師傅,可是誰不知道找他算命就是找死啊,他要是真能算命,怎麽不讓求他的人過上好日子?怎麽還把自己整個半死不活。我跟你說,你離我遠點,你要是真是算命先生,你應該知道,我可是季家村有名的克星,離我這麽近,不怕我把你克死啊,去去滾遠點。”

景畫還想上前去說什麽,顧曉春理也不理他,挑著扁擔急急的走了,望著她的背影,景畫嘆了一口氣。將口袋中的羅盤慢慢的取出來,這苦悶她該找誰去傾訴呢。

不經意的救了顧大姐,卻讓人家以為她想要從人家那兒討好處。來找好心提醒,卻又碰到她跟人吵架,讓她誤以為她是來看戲的。

景畫對著那個羅盤,無比幽怨的說:“羅盤君,我這個穿越者咋混得這麽憋屈呢?”

當天,景畫去了隊裏,隊長太太果然給他安排了後勤工作,然後發了些針線給她還有幾件衣服。大隊長家的嫂子是負責後勤的帶頭人,所以工作都是她安排的,她無比溫柔的對景畫說:“你先做些簡單的,等日後手腳熟練了再給你教點覆雜的花式。咱隊上啥都缺,但是唯獨這針線不缺,一有經費一定會用來針線買夠,給大家打補丁的。所以你剛開始做針線活,要補得牢靠點,多用些針角料也沒關系的。”

隊長嫂子自從知道自己懷了男孩以後,心情就變得更加好了,對所有人都更加的和藹可親。人們都說隊長嫂子變了,卻說不出哪裏變了,最後大家背地裏得出結論,氣質變了,由內而外脫胎換骨了。

隊長嫂子說景畫可以自己選,留在這裏跟大家一起縫縫補補或者把東西帶回家去自己做,不少婦女們平時都是在家裏一邊兼職做家務,一邊幫隊上縫補衣服的,景畫也想要回家去,那樣她可以順便翻翻自己的書本羅盤什麽的。

來做這個工作,主要就是因為這一檔子事簡單又比較自由。跟隊長家的嫂子學了幾個簡單的方法以後景畫便拿著一些粗布衣服回家了。本就是勞動的時候穿的衣服。走線很簡單,破了的地方只要打個補丁就能縫好。

景畫很快就弄完了幾件,雖然看上去不是那麽美觀,但至少不透風。

景畫以前唯一做過的手工就是十字繡,那玩意兒做起來能把人弄眼瞎了,所以繡了一幅花開富貴以後,她就再也沒有染指過十字繡了,但正是那一次的經歷,讓她對飛針走線有了一點點初步的認知,等到上了大學以後,學了針灸,她對針的使用和把握才慢慢的提升了一個水平。

說到這針灸,好久沒施展過水平了,季曉歌最近勞動任務挺繁重的,想必累了不少吧,給他針灸一下緩解疲勞,也順便把這針灸的手藝給撿起來,好久不用手都生了。

這麽想著景畫突然怔了一下,自己剛才在想什麽呀?要給季曉歌針灸?景畫用手拍拍臉頰,一定是腦抽了,我們是假夫妻,假夫妻。

這個所謂的假丈夫回來就給景畫斟茶遞水。讓她進入空間,讓她安靜學習,然後在一邊靜靜的陪著她。如果景畫想要自己學習季曉歌就退出來,但季曉歌退出來以後,發現時間就不再是靜止的。於是他就以不打擾景畫為前提進入空間,靜靜的陪著她。

在空間裏他們哪怕呆上一萬年,外面的世界的時間都是一動不動的,季曉歌覺得自己賺翻了,這是一件比長命百歲更令他興奮的事情。

而且景畫是那麽的認真,那麽的努力,看著她,就能感受到她有多麽的熱愛自己的事業。景畫在學習的時候,季曉歌盡量不去打擾他,有時候蹲在角落自己也翻一本書看看,看著看著不知不覺也入迷了,原來玄學是如此的博大精深。

今天不用去生產隊,景畫的生意果然就自己上門了。

杏娘已經在某次晚飯的時候暗示過,三媳婦不上生產隊不等於要坐在家裏等別人養,她這麽說主要是怕兩個妯娌有意見。

文香玲這個二嫂算起來跟景畫的接觸最多,在別人眼裏她也最看不上景畫,杏娘這話其實也就是說給她聽的。

其實她才懶得去跟景畫接觸呢。她寧可自己清清白白什麽也不知道,這樣下次再跟自己的小姐妹們聚會的時候,面對他們好奇的眼睛,只需說一句“不知道沒說過話就好了。”

咋偏偏這個三媳婦又回家呆著了,真難伺候,以後姐妹們的聚會也不能說自己跟她不熟了。

文香玲想那我對你敬而遠之吧!然而景畫卻厚著臉皮一邊說“嫂子辛苦了,有沒有面吃啊?”一邊手裏拿著破衣服打補丁,她知道二嫂不是壞人,頂多是個心思單純嘴皮子又不經過大腦人。

所以即使她以前當著大家的面給景畫難堪,景畫也沒記仇。

“二嫂子,我看你最近氣色好了很多,二哥私底下沒少給你補吧?”景畫狡黠的看著文香玲。

文香玲卻不答她,手裏拽著一把面,就要往鍋裏丟,“夠了吧?”

景畫趕緊說:“夠了夠了嫂子。嫂子真好。曉歌說了,平時就我倆在家裏,嫂子能幹活又能做飯,我只要抱著你這個大腿啊,不愁吃不飽。”

文香玲道:“糧食又不是我掙的,何況你不是自己也能掙工分嗎?”她用眼睛指了指景畫手裏的衣服。

“再說了,照顧不好你,你們家老三天天要跟我拼命,我應該好好抱著你的大腿才是。”

就這麽幾句話,妯娌之間一下子親密了起來。文香玲曾經對這個三媳婦唯恐避之不及,過了這麽久,發現她好像也挺好的,還不跟自己計較。

兩個人正嘻嘻哈哈互懟著,突然就聽見有人在敲門。又是早晨十點,這個村上人最少的時候,景畫估摸著一定要有人來談什麽不好開口的事情。

“嫂子,你忙著,我去開門。”

文香玲把面往鍋裏一丟;“不,別別別,哪能勞您大駕呢?還是我去開門吧。”文香玲一邊跑一邊大喊著:“來了來了,誰呀?”

只聽到門那邊一聲:“我啊。”

文香玲道:“哦。”

看來文香玲已經知道是誰來了,景畫一頭霧水,直到文香玲把門打開,那邊探出頭來,景畫才看到了一個並不陌生的臉,這不是昨天才剛剛去看過熱鬧的二季家的嫂子嗎?

“喲餵,”文香玲說:“二季嫂子,什麽風把您給吹過來了呀?這還帶了這麽多東西。你看這多不好意思呀!”文香玲嘴上說著不好意思,手上卻不含糊,把二季嫂子拎來的東西都拿在手上看了看,有兩棵大白菜,還有一串玉米棒子。

二季嫂子一臉有求於人的樣子,她家有的是錢,這些東西就是普通日常人家也能拿得出來,景畫馬上意識到,原來這二季嫂子還是個摳門人士。

二季嫂子的東西也不是白給的,雖然文香玲是主動拿了,但是她直到看到了景畫才松開了手,然後笑意盈盈的走過來,抱一下景畫:“我說老三媳婦兒你在家呀,我順道上門來轉轉,咱一起聊聊天兒。”

二季嫂子顧左右而言他讓景畫很不爽,於是景畫答道:“不好意思,生產隊長給我弄了一堆活呢,你們兩個熟人慢慢聊,我回屋去打補丁去了。”

“老三媳婦你別走啊,”二季嫂子一下子慌了,“實不相瞞,我今天主要來找你的,香玲平時我們幾個姐妹在一起玩的,我知道她這會忙,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咱倆去房裏單獨聊聊。”

香玲還惦記著鍋裏的面,一邊往廚房走,一邊說:“老三家的你先跟嫂子去找主屋坐吧,等會面好了我給你端過來。”

兩人到主屋坐下,文香玲端著一碗面條就過來了:“二季嫂子不好意思啊,家裏糧食不多,我們家老三媳婦兒還沒吃早飯,就煮了一碗面。”

“沒事沒事,我也吃過早飯啦。三媳婦你還沒吃的話,你先吃吧。”

文香玲都這麽爽氣了,景畫自然不客氣,拿起文香玲遞過來的筷子,就吃了起來。

二季嫂子見她不開腔,專心吃面,自己忍不住焦慮起來:“我說三媳婦兒,以前就聽說過你舅舅會算命,但是一直也沒個緣分相見,這果然是傳承是藏不住的呀,你說那百年難得一遇的蛇聚會都被你給看見了,這得是多麽大的靈性啊。我聽佛家說,這叫有慧根,對嗎?”

文香玲端來面條以後就沒走,留這看二季嫂子有什麽花樣,聽到二季嫂子又開始沒邊際的扯,文香玲倒是先一步不耐煩了:“我說你大早上家裏也挺忙活的吧,一堆大老爺們的飯要做,衣服要洗,你過來不會就是為了來美美的誇我們家的新媳婦兒吧?”

“那當然不是,其實我家裏最近有點煩心事,想讓你家三媳婦給算算,我聽說她算的特別準。”

文香玲道:“你是聽誰說的啊?我記得以前你不是跟我們說,王瞎子就是個臭神棍嗎?”

“哎呀,我說過這種話?”二季嫂子表情非常的愧疚,然後呱呱扇了自己兩個大嘴巴子,這一下景畫吃面條的手都停了下來,含在嘴裏的面條被一下給咬斷了,二季嫂子這是幹啥呢?

“我以前那是有眼不識泰山,如今你家三媳婦師承王瞎子,又是村裏的福星,定青出於藍。就怪我以前有眼不識珠,香玲啊,人總是會進步的嘛,以前犯錯誤可以改。隊長不都說了,知錯能改,善莫什麽來著。”

文香玲忍不住笑,她雖然文化不咋地,但是也知道這下半句,以前隊長夫人天天來宣傳來著。

“是這樣的,我兒子本來定好了一門親事,就是跟村頭的另外一個季家,剛好那女孩17歲,兩個人年齡也和,男才女貌,正相配。誰知道昨天晚上人家突然跑過來說要跟我們家退婚,你說這事兒……”

景畫心中卻按捺不住想笑,是啊,人家知道要嫁個小偷小摸的人,還不趕緊把婚給退了,難道真把女兒往賊窩裏推啊!

雖然也不能因為這一件事徹底的否定一個人,但是畢竟是一個人格上的黑點,所以即使是退婚也合情合理。

二季嫂子家的兒子偷了別人的糧食,二季嫂子還誣陷給別人,這件事兒已經讓人挺不爽的啦,但是他們也遭遇了退婚,算是接受了懲罰吧。景畫幫忙秉承的原則就是順應命運。她不是神,不是上帝,也不是法律,沒有資格去懲罰別人,她也不是聖人,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上去譴責別人。

她只想讓自己過好日子,如果能帶帶上周圍的人一起,那就更好了。

所以即便是心裏討厭著二季嫂子,但是如果她真的來問二季家人的命運的話,景畫也打算幫幫她。

哪料這二季嫂子卻說:“三媳婦兒,你說說我怎麽能讓我這親家別悔婚。”

文香玲也聽說了二季嫂子跟顧小春因為偷糧的事情吵鬧的事兒,這會兒還沒等景畫說話,文香玲搶先一步說:“嫂子,這婚想要再讓人家給退回來,那是不可能的了。”

“香玲,你這咋說話呢?”

“我說的有啥不對的呀?人家退婚還不是因為昨天的事兒嗎?你兒子要是不去做那些事兒,人家好好的就等著嫁呢。”

景畫在心裏給二嫂鼓掌,這二嫂真夠直率的,什麽話都敢說。

二季嫂子氣得說不出話來,雖然她知道今天來問一定會面對文香玲的冷嘲熱諷,但是真正被冷嘲熱諷的時候,她還是有些氣結。

不過既然是求人辦事,二季嫂子心裏清楚,這自拍必須得放下來。

“香玲,老鄰居了,又是一個生產隊的,有話好好說嘛。我眼下確實遇到了點困難,我也想要解決。”二季嫂子又將話題拋給了景畫:“三媳婦兒,還是你來說,我現在該怎麽辦呢?”

景畫看了一眼文香玲,文香玲的意思,簡單的忙覆雜幫,覆雜的忙當然要更加艱難的幫。

看出了文香玲的意思,景畫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您這事兒有點難辦,我知道你現在絕對不會認為我是什麽忽悠人的神棍,我就是個算命先生,但是人家已經退婚了,這事兒您能讓我怎麽辦呢?這件事跟我這算命的八竿子打不著啊,如果你是讓我看看兩個人八字合不合,我這個算命先生倒是可以出點力。但人家退婚,理由又不是因為八字不合。我就說不上話了吧。”

文香玲說:“二季嫂子啊,我看你這次是找錯人了,你這兩棵白菜還有這些玉米棒子您再重新提回去,我建議呀,您還是提到村口那個季家去,說不定人家看見你這糧食,正好肚子餓了,心一軟又給收下來,再重新跟你締結婚約,您覺得呢?”

這劈頭蓋臉的一頓熱諷讓二季嫂子完全都坐不住了,“香玲,你咋這樣說話呢?咱都多少年的姐妹了!”

文香玲拉起了二季嫂子的手:“就是因為咱們是好姐妹,我才跟你實話實說,要是別人估計不會這樣跟你說,我看這婚約退了就退了,再找一家唄。您再拉低姿態到處去求人家,反而折了自己面子。你兒子那件事過去就過去了,不久村民們就會有新的娛樂項目,會忘記這件事,他重新改過,再娶一個媳婦不就得了。你要是再盯著人家,上人家門前求人家別悔婚,萬一人家不給你好臉色看,傳出去又鬧一波笑話,這以後你兒子在村裏還怎麽娶妻生子啊?”

這一番話說出來連景畫都覺得很有道理。

文香玲繼續:“壞事別鬧大。再說了,天下姑娘多的是,找個外村人不就得啦。”

二季嫂子心下一想,對呀,就我家這條件找什麽樣的女孩找不到,幹嗎非在他家一棵樹上吊死,本來是覺得他家悔婚我面子上過不去,我現在找個比她優秀的人家不就得了,反正鎮上我有關系,我上鎮上討個兒媳婦,比她強100倍。我兒子這次是犯了個錯誤,但是是人都會犯錯誤,難道還不給人改正的機會了?“就這麽決定了,我去找個比她牛100倍的兒媳婦,讓她聽說以後,後悔死。”

文香玲道:“嫂子您說的沒錯,人最重要的是想開,眼界放寬點,不要老想著他們一家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而且嫂子,就憑您的本事,我還真不信你找不著比她更好的,你說是吧?”

文香玲這一頓瞎扯八扯,最後以拍二季嫂子馬屁告一段落,二季嫂子高興的屁顛兒屁顛兒就回去了。

文香玲雙手抱胸站在門口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景畫說:“二嫂,你可以呀。人家本來是來求神棍的,你三言兩語就用馬克思主義哲學的世界觀,讓她開闊了眼界,改變了想法。二嫂,你真是我的偶像啊。”

“別亂說,咱的偶像都是主丨席,除了主丨席咱誰也不崇拜!”

景畫不住點頭:“二嫂說的沒錯。”

“你別拍我馬屁,說清楚了,今天這白菜和玉米棒子是我掙的!咱晚飯加餐。”

“二嫂威武,我絕對不會搶功勞,請二嫂放心!”

白天跟二嫂在家,因為關系融洽了很多日子,似乎過得特別的順暢,幾個小毛孩也和景畫越來越親近。景畫不知不覺的融入了這個季家。

晚上萬籟俱靜的時候,季曉歌陪著她進入空間研讀書籍。一個月下來,景畫覺得自己的水平跟以前相比,發生了突飛猛進的進步。

就連季曉歌這個陪讀的人,在這段時間裏也增長了不少的知識。

季曉歌心裏始終惦記這一件事,那就是景畫曾說過,不久後人們要餓到吃樹皮了,他必須做點什麽。

景畫發現,其實做女紅也並不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隊上每天都有人的工服破損,不同的位置,不同的形狀,通過這些似乎能摸索到這個人今天的勞動內容,工作心情。

有時候除了縫衣服,還要縫補蓑衣,草帽,布鞋,雨鞋等等,每天的內容都不太一樣,一針一線縫補好,帶到生產隊上,一件件遞給相應的社員,有時候還能聊上幾句,剛好印證下景畫從衣服上感受到的內容,這件事,景畫做得不亦樂乎。

今天,景畫抱著一疊衣服去生產隊上發,剛好遇到了二季嫂子,這才幾天,怎麽更二季嫂子的緣分綿綿不絕呢?

二季嫂子看到是景畫,十分熱情地拉著她的手:“三媳婦,我的好妹子,這麽有緣你縫到了我的褂子。你看這手藝巧的,就算不當算命先生,幹點縫補的靈活也能吃飯了!”

對待二季嫂子,景畫倒是一點不客氣:“技多不壓身!”

二季嫂子呵呵笑道:“到底是能人,嘴巴也這麽會說。哦對了妹子,我找了鎮上的親戚,答應給我介紹一個工廠裏的兒媳婦,聽說人漂亮能幹,最重要是性格好,願意嫁到季家村來,等過段時間她家來信了,我想請你幫我看看八字,看看和我兒子配不配。”

景畫點頭答應,這麽簡單的事情,順手就可以做。二季嫂子見景畫想也不想就答應了,喜笑顏開,拉著景畫一頭紮進一群婦女裏面。

“姐妹們,這是我新認的好妹妹。”

景畫被這突如其來的攀親帶故搞得一臉懵逼,只好微笑著面對眾多勞動婦女的眼神。

“這不是季家新媳婦嗎?聽說你算命特別準?”

“聽說了嗎?隊長家的這次壞的就是男孩,就是老三媳婦算出來的,你看她現在整天樂的合不攏嘴。”

這世界沒有不透風的墻,這件事都能穿出去?景畫著實大為驚訝,但是後來想想,隊長夫人生了三個女兒還不死心繼續生,多半是想要兒子,以前生女兒都不怎麽開心,現在天天“樂得合不攏嘴”,八成這些都是村裏婦女們猜出來的事實,根據就是隊長夫人確實來過她家。

“真的,這是咋算的,好姐妹我也想生兒子。”

二季嫂子說:“這準頭能趕得上小仙女了,但我這親妹妹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算的,你們說,若是隨隨便便就能算的話,你們敢信嗎?”

眾人紛紛搖頭。

景畫想,這二季嫂子不知用意為何,但是這麽多人在這裏,正好是個好機會,不如就挑一個幸運兒算上一卦,這婦女們的嘴巴子可是不容小覷,一傳十十傳百,可以幫她拉些生意。

她還記得第一次做生意,遇到了周嫂子和隊長夫人,那兩個也是夠悶葫蘆的,算完就完了,嘴巴還真嚴實。

到底選哪個小可愛呢,景畫掃了一圈,卻在人群後面,發現了正在鋪稻谷的顧曉春。

顧曉春不合群,女人堆裏總是沒有她。這回附近幹活的婦女都過來了,唯獨她還在後面鋪稻谷。

暴雨前急忙收好的稻谷,這幾天已經全部剝完了殼,農民們先把稻谷裏揚灑在平地上,然後用一個類似豬八戒用的勾耙子,把稻谷小心翼翼的鋪勻稱,以便12稻谷粒一層,均勻地接受陽光的照射。

顧曉春每推一次,就彎一次腰,好看的線條隨著她上半身的起伏而顯得極為優美,臉頰上的汗水在她每一次擡頭的時候,就脫離她的美顏在天空中劃出一個好看的弧線。顧曉春的農活也幹的很好,粒粒飽滿的稻谷均勻的鋪陳在地面上,似乎每一粒都有足夠的空間,伸伸懶腰,盡情的享受著陽光無私的照耀。

婦女們看著景畫半天不說話,有點不耐煩,人群中六嫂子搶占先機,最先發言:“三媳婦,我有件事想問問你。”

景畫這才回過神,看向說話的人:“哦,嫂子,你要問什麽?”

“三媳婦,我家人最近縱使倒邪黴,我前幾天出門一覺就踩到狗屎,我家男人頭兩天上鎮上,傻乎乎叫人家給騙了二兩豬肉票,我兒子昨天上學吧,好好走著路不知怎麽的就摔了一覺,頭剛好磕上課桌椅子……”

“哎呦,你家小子怎麽樣了?”

“沒事吧,沒破相吧?”

大家不禁嘖嘖搖頭,她確實是夠倒黴的了。

景畫抿抿嘴,這種簡單的邪祟最好打發。

於是景畫問她:“嫂子,最近是不是搬家了?”

“沒有啊,還住在老地方啊,我和我老公都是這裏人,就那麽一套老房子,還能搬哪裏去啊?”

“這就奇怪了,”景畫假裝遇到了難題,表情疑惑。“我明明算到,你們家人的住處變更了。”

六嫂子已然意識到了些什麽。“哦,三媳婦,最近我和兒子換了房間!”她幾乎是馬上就反應出來了。

“咦!”眾人同時發出聲音。人群裏開始有七嘴八舌的議論,議論的主題都是同一個:哇,這景畫不會是神仙吧,這都能算出來!

“這就對了。”景畫轉疑惑為釋然。“你最近遇到的倒黴事啊,都是因為換房間而產生的。季家村人安土重遷,一旦搬遷必然影響風水,哪怕只是住房的位置發生了變化,都會影響本身的運道。”

“這可咋辦,我是擔心我娃天天睡在北邊,總是曬不找太陽,有時候看上去就一副病怏怏的樣子,心疼啊,我就把朝南的房間讓出來給他了。”六嫂子一臉喪氣。

“嫂子,我這絕對不是說你這樣不好,改變房間的格局布置都可以改變人的氣的變化所帶來的邪祟。”

“什麽意思?”

有人聽懂了,馬上出來當老師:“是說讓你改變你家房子的東西的擺放位置呢!”

六嫂子急忙問:“三媳婦,這東西要怎麽擺?”

景畫搖搖頭:“我剛才說的都是理論,嫂子你也別著急,雖然我也沒去過你家,但是根據剛才你說的,你家是主屋朝南,還有一件屋子朝北對嗎?除此之外還有變的房間嗎?”

“我家比較小,就這兩間,主屋後面有茅房和夥房,前面是空的。”

“嫂子,繼續保持這個格局就好,雖然換了住宿的人,但是格局沒動,影響不大,我這裏有個簡單的法子,你要是信你就試一試,可以讓你家這黴運到此為止。”

“我信我信,三媳婦你快說。”六嫂子想也不想就相信了。

身邊一堆人都是聽得一楞一楞的。但是景畫看出來住處變更就已經讓他們對這個算命先生深信不疑了。這件事,平時婦女們聊天的時候,都沒人提起來,所以沒人知道,不可能有人提前告訴景畫。

若說這六嫂子和景畫串通就更不可能了,因為他們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面。

“嫂子回去先將主屋打掃幹凈,找一張幹凈的紙,宣紙最佳,但是沒有也沒關系,普通的報紙也可以,只要幹凈平整就好,把這張紙鋪在地面上,然後找一枚黃色的石頭,放置在紙的正中位置。石頭上面放一些米,紙的四角放一些其他谷粒,有什麽放什麽就好。誠心祈求黴運消失後,把東西抱起來,裝在神壇上就好了。至於你家北面的小房間,什麽也不用做,主屋被五谷之神保佑過以後,小屋的運勢也會跟著變好的。”

六嫂子恨不能拿個小本本記下來,還好婦女們七嘴八舌的一遍又一遍地問,重覆了好幾遍,大家終於也都記得差不多了。

人群互相調笑,有人說:“二季嫂子,你記這個幹啥,難不成你要搬家?”

“說不準等我兒子娶了媳婦,我也要睡小屋了,先記下嘛!”

“季雲嫂子,你咋也記得這麽清楚?”

“剛誰說技多不壓身來著,我先學一招,指不定就用上了。”

“季國華家的,你說的比誰都溜,咋了,你也要搬家?”

“我家人口越來越多了,準備再修一個小屋子來著,到時候也這麽搞一下。”

正說的熱鬧,後勤隊的來給大家發午飯,一人一個饅頭,顧曉春也走了過來領饅頭,景畫站起來喊了一聲:“顧大姐。”

顧曉春拿了饅頭,看了景畫一眼,嘴邊突出四個字:“封建迷信。”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景畫知道,她上次跟顧曉春說她脖子上的鎖是不吉利的東西,肯定惹怒了她,想必,那個鎖是對她來說很重要的東西吧。

二季嫂子本來就跟顧曉春不對付,她對著顧曉春的背影喊道:“你不信就算了,裝什麽高傲!真不知哪裏來的底氣。”

婦女們分成兩半,一半勸景畫不要生氣,顧曉春就是那個樣子,另一半勸二季嫂子不要動怒,顧曉春誰還不知道她,就是那個樣子。

二季嫂子還在假裝憤憤不平:“我三妹子說的多準,這寡婦還在趾高氣揚個屁。”

馬上有人附和:“就是!顧寡婦有眼不識泰山,但咱們姐妹們都知道,三妹子,以後你就是我們婦女裏的神仙了,以後有問題都可以找你們嗎?”

景畫一個一個答應著,嗯有這幫多嘴的婦女幫她宣傳以後確實不愁生意,要愁恐怕就要愁他們說的太多,搞得太高調以後不好混:“姐妹們,我們算命先生也不是輕易給人算的,也要講究天時地利人和,所以你們千萬別出去給我宣傳,知道的人多了,就不靈了,而且你們跟越多的人講,自己能被算準的幾率也就低了,所以大家悄悄的。知道就好,放心,只要是今天的姐妹們來找我,我一定幫忙的哈。”

讓他們別出去說估計他們的嘴也是憋不住的。景畫就故意說這麽一大段,免得被傳得太多,造成惡劣影響。

她心裏有數,今天這麽一算,起碼眼前這些人和他們的親友圈,都已經成為了她的客戶。

吃了生產隊一個饅頭,景畫忙著跟各位“姐妹”道別,又領了一些衣服準備回家去補。回去的路上,她特意等顧曉春獨自去茅房以後,站在茅房門口等她。

顧曉春從裏面出來,看到外面赫然站著一個人,楞是下了一大跳。看到是景畫,表情嚴肅:“怎麽又是你,我跟你又不熟,你老是纏著我幹什麽?沒看到隊上的人是怎麽對我的嗎?你搞什麽特殊?”

景畫道:“顧大姐,我就是想提醒你,你脖子上的鎖真的不能帶了。是,村裏是有很多關於你不好的傳言,但是現在我看到你身上有不祥之物,我告訴你,和那些傳言都沒關系。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不該受到災禍的人,在我的面前倒下。我要說的都說完了,信不信隨你。”

景畫不想多管閑事了,她對顧曉春沒有什麽特殊的感情,雖然人們都說她不檢點,都說她是克星,但是景畫唯一與顧曉春的接觸就是那次看見她被小流氓欺負,她只是想出來找點吃的,起個大早卻一無所獲,還遇到了惡心的事情。在景畫看來,她就是個可憐人。

流言蜚語,跟景畫又有什麽關系呢。

這次的警告給完,就算覺得顧曉春可憐,景畫也絕對不會再多嘴了。

算命先生也是要面子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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